春潮/负心郎[古代架空]——BY:p876543

作者:p876543  录入:07-23



然而恶梦并没有停下来。
闻萧伶的来临把那层包裹着商柔的幻觉彻底撕裂,那个在夜里千般温柔,万般体贴的帝王,日间则是手执天子之剑屠尽不服自己之徒的修罗。
商柔梦见城门里血流成河,无数豪门被抄家,男人的头颅和四肢被分别绑到五匹马上,五匹马开始朝不同方向跑动,大活人就这样支离破碎,血肉横飞,不复原形。
生命,为何变得如此卑贱?
他又梦见无辜妇孺被流放三千里,滚滚沙尘,穷山恶水,迎接他们的是永无天日的苦工。
反观自己,被君王所宠爱关怀,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住的是以西赆南琛堆砌出来的樊笼,只为君喜,只为君悲。
牧晚馥的双手掩着自己的眼睛,营造出名为彩霞馆的幻境,岁月静好,不慌不忙。
商柔常在梦中惊醒,他不敢跟牧晚馥说真话,只说是梦见雪地受辱一事,牧晚馥的耐性很好,就算日间的工作堆积如山,他还是会细细安慰商柔。商柔小心翼翼地靠在牧晚馥怀中,茉莉花香是熟悉的,他跟自己说,牧晚馥没有沾上血腥的气味。
然而商柔却总是想起陆萱的话—牧晚馥把屠刀交予闻萧伶,而他自己则独善其身。
这夜,商柔又从恶梦中惊醒,他梦见自己是平西候,被绑在刑场中央,闻萧伶亲手把自己的四肢绑到四匹马的马腿上??
他不禁摸着自己的四肢,幸好还完整无缺。
伸手一摸旁边,却是一片冰凉。
商柔从床上跳起来,他掀开床帐,只看见厢房里空无一人,珊瑚幽幽地在梳妆台旁边倒映着月光,那光芒却被另一边的青玉花瓶染成鬼火似的惨绿。
最近商柔睡得不安稳,又不愿惊动侍候的宫女太监,牧晚馥便命他们在彩霞馆的大厅里守夜,所以厢房里通常只有他们二人。
商柔匆匆地披上衣服,顾不得膝伤未愈,然後近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只看见冷月如霜,牧晚馥正一人坐在走廊的栏栅上赏月喝酒,背影纤瘦而孤独。
牧晚馥最是不好杯中物,以前二人温存时虽偶尔以酒作兴,但次数也是不多,尤其是上次自己在酒中下药之後,他就不再在自己面前碰任何酒。
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消失的。
此情此景让商柔想起许多年前,他曾在宫门下看见城楼上的牧晚馥如此孤单地一人看着远方。
那麽多年了,自己终究还是无法靠近他吗?
自己这辈子或许都会停留在几步之遥,明明只差几步,却永远都抓不紧他。
牧晚馥却突然转身,月色之中他的脸色泛起浅浅的樱红,他回眸轻笑道:「怎麽出来了?也不多穿一件衣服。」
纯白如雪的月色之中,牧晚馥倚栏而坐,巧笑倩兮,冰肌雪肤,眉目含情,皓齿丹唇,吐气如兰,衣袂轻扬,彷若从瑶宫下凡的仙子。
他自然而然地向商柔伸手,商柔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的手,然後强忍着膝上针刺似的痛楚,一步步地跨越这短短的距离,握着对方的手。
商柔顺势投入牧晚馥的怀抱,牧晚馥展开大氅把商柔包裹其中,二人并肩坐在栏栅上赏月。
今夜是满月,圆月彷佛触手可及,柔和的月光洒满在花园里,遍地白雪掩住了一片荒芜。
世界一片安宁,彷佛只剩下他们。
「您睡不着?」商柔的确穿得很少,他蜷缩在大氅里,那里还带着牧晚馥的香味和体温,如此熟悉。
「嗯。」牧晚馥仔细地为商柔裹紧大氅,然後放下酒壶道:「回去吧。」
商柔却按着牧晚馥的双手,他冲口而出地问:「怎麽突然喝酒了?」
牧晚馥的美眸一挑,商柔凝视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问及牧晚馥的心事。
随着牧晚馥的沉默,商柔的眼神渐渐失去焦点,他缓缓地松开双手。
作为一个妃嫔,怎麽能够过问君王的政事?
然而牧晚馥的绛唇一扬,他轻轻地抱着商柔道:「商柔,朕将会做一件??许多皇帝尝试过但不成功的事。」
「远征?」
「野蛮人不足为惧??现在朕要对付的是自己人。」牧晚馥低声道:「朕要把诸侯的权力都收回来。」
「削藩?」
「是的,历任帝王最终都是无功而还。近几十年以来,诸侯割据的情况太严重,有好几个候爵占地为王,拥兵自重,他们已经几年没有入京觐见了??」牧晚馥的尾音渐渐低垂,他道:「一个月之前,朕已经邀请这几个候爵进京觐见。若他们愿意杯酒释兵权,朕可以让他们颐养天年,若是还冥顽不灵??」
牧晚馥轻轻一笑,没有说下去。
「他们不会对陛下不利吧?」商柔有点担心,他不懂政事,但也听得出此事凶险至极。说到底,牧晚馥太年轻,这皇位又是弑亲抢回来的,太多人看他不顺眼了。
「京城那几个总是跟朕唱反调的也死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些成不了气候的,现在没有人胆敢违旨的。」牧晚馥温柔地抚摸着商柔的黑发,说出来的却是彻底地草菅人命的话。


三十三

商柔心中一寒,牧晚馥早就算好了,巫祸一事之後就是削藩,他并不打算给自己的敌人喘息的机会。
千千万万的人命,对他而言不过是登上权力巅峰的牺牲品而已。
商柔看着月光中的牧晚馥,不同於闻萧伶那股邪气和狠劲,牧晚馥的长相是端庄柔美的,看起来像个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子,但现在商柔却突然发现眼前的美人很陌生,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认识过他。
他转头看着走廊上的六角琉璃宫灯,点头道:「也对,现在京城群龙无首??是这样说的吧?」
「见群龙无首,吉。」牧晚馥浅笑道:「这可是吉兆。」
牧晚馥幽幽的眼眸在凝视着商柔,商柔按下心中的想法,柔声道:「陛下一定会成功的。」
「嗯,商柔果然永远都站在朕的一边。」牧晚馥亲了亲商柔的脸颊,他轻易地抱起商柔往房间走去。
商柔双手顺从地揽着他的颈项,舒服地靠在他的怀抱中,疲倦得快要合上眼睛,不欲再去思考那些权力斗争。
以後只专心地做牧晚馥一人的宠妃。
牧晚馥把商柔温柔地放在床上,撩起他额前的碎发,轻轻亲吻他的额头,商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硬是要亲一下牧晚馥的脸颊才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牧晚馥一躺下来,商柔就自觉地滚到他的怀抱中,挑了个最熟悉的姿势,很快就打起呼噜来。
世间一片纷乱,他们之间却是难得的平静。


随着闻萧伶的尚方宝剑被没收,巫祸也渐渐结束。殿试刚结束不久,牧晚馥正好把那些新晋又满腔抱负的才子们放到那些已成闻萧伶剑下亡魂的官员曾经的位置上。
纵然一心报效救国,但这群少年郎尚未熟悉国家的运作与圣贤书的差别,加上削藩一事已经是如火如荼,牧晚馥诸事都得亲自处理,所以便少了时间去商柔那里。商柔知道他辛苦,从来都不会埋怨,只在彩霞馆里安静地等待着君王偶尔的回眸。
这夜,窗外瑞雪纷飞,厢房里却是暖洋洋的,牧晚馥坐在靠椅上,商柔正躺在牧晚馥怀中,二人什麽话都没说,牧晚馥一手支颐,看着一侧的彩绘独板缠绕叶忍冬花纹屏风,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商柔抬头看了他一阵子,牧晚馥便低头看着他,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作势要碰商柔的嘴唇,商柔张嘴就咬,牧晚馥立即把手指缩回来。
二人来回好几遍,商柔终於咬着牧晚馥的手指,他得意洋洋地抬头看着牧晚馥,牧晚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商柔侍候牧晚馥那麽久,自是知道这时候该做什麽,他刚想坐起来解开牧晚馥的腰带时,对方却按着他的手道:「你的伤还没有好。」
「可是??」
「好好养伤。」牧晚馥稍微调整坐姿,商柔唯有爬下来,他无意中扯动牧晚馥的衣袖,一样小巧的东西从他的袖中掉出来。商柔抬头瞧了牧晚馥一眼,见他没有说话,便弯身捡起那小东西—原来是一只小小的纸鹤。
「那是什麽?」
「玉姬摺的纸鹤,她说东瀛流行这些小玩意,听说集满一千只就会带来好运气。」
商柔立即拉下脸来,把纸鹤塞给牧晚馥,一言不发。
「发脾气了?嗯?」牧晚馥捏了捏商柔的下巴。
「没有。」
牧晚馥若有所思地看着商柔,他稍稍勾起唇角,然後向商柔轻轻地伸出手来,等待商柔主动握着他的手。
二人坐得很近,只要牧晚馥一伸手就碰到商柔,偏偏他却只是仰後懒洋洋地斜倚在软垫上,那风姿是极诱人的风情万种,却始终少了几分温情。
商柔习惯性地握着牧晚馥的手,顺势靠在他的怀中。
其实也没有那麽闷闷不乐,毕竟他早就知道玉姬的存在。
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只要撒娇佯嗔,牧晚馥就会喜欢。只要能够放下男人的身段,学会争夺宠爱,总会盼到牧晚馥的来临。上次自己哭了,牧晚馥不是就原谅自己了吗?
商柔不能保证,是不是每一次冷战之後牧晚馥都会跟自己和好,他只能保证自己不会再招对方不快。若是牧晚馥喜欢自己像个小女人般撒娇求宠,自己跟着做又何妨。
「还是那麽喜欢吃醋。」牧晚馥玩弄着商柔的发丝,轻笑着道。
「不许找她。」商柔看着梳妆台一侧的珊瑚,低声道:「听到了吗。」
牧晚馥的眉眼弯弯,眼神里是有点冰凉的笑意,他亲了亲商柔道:「还学会争宠了。」
「您还没有答应我。」商柔仰头说道。
牧晚馥歪头娇慵地看着商柔,手指刮着他的脸颊,微笑道:「你若是不欢喜,朕不找她便是了。」
商柔这才依了。
「这才乖巧。」牧晚馥摸了摸商柔的脑袋。


商柔膝盖的伤养了半个冬天,总算好了大半,但行走时还是有一点不方便,每逢下雪时膝盖也会隐隐作痛。
他要重新学习走路,要扶着房间的墙壁下小心翼翼地走路,长发只松松地挽起来,每一举步皆是痛彻心肺,冷汗涔涔而下,鼻尖上不住冒出汗珠。
「只要再走一圈就可以了。」凌绿当初去起龙殿通风报信时扭伤了腿,现在走起路来也是不方便。
「嗯。」商柔已经没力气说话了,他看着凌绿的伤腿道:「上次??谢谢你,要不是你,恐怕闻萧伶早就把我毙於剑下。」
「公子平日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跟小的分享,小的早就把公子当成家人了。」凌绿搔着头道:「小的当初也很怕,如果小的还在彩霞馆里,至少可以替公子挡一下闻萧大人,但小的人微言轻,也挡不了多久,还是找陛下过来比较好。」
「我没想过他会来救我。」商柔摇摇头。
凌绿叹道:「陛下心里一定是有公子的,要不然现在怎麽会常常来陪伴公子?陛下一向对闻萧大人也是极为宠爱,这次当着那麽多人的面前让闻萧大人脸上不好看,都是为了替公子出气呢。」
商柔低头想了想,抿唇道:「可是,他来找我,我又行动不便,陪不了他做很多事情??」
帝王来到後宫,总不成是为了陪伴受伤的妃嫔吧?
他们吵了大半年的架,好不容易才能够和好,可是现在两个年轻男人晚上在床上什麽都不做,别说是受伤的商柔有点憋不住,他想就算是牧晚馥平日再是冷静自持,应该也想要跟他衣鬓厮磨,重温旧梦的—
凌绿已经恍然大悟地说道:「公子你原来在想这件事!」
商柔硬着头皮地说道:「我老是这样伤着,他多陪一阵子,恐怕就得腻了。」
凌绿看看窗外,刚好近来都是晴天,阳光洒满在遍地白雪上,银光闪烁得看不见任何黑暗。
「公子的双膝还好吗?」
「要??要侍候还是可以的。」商柔低声道。
凌绿胸有成竹地在商柔耳边说了几句话,商柔的脸颊微红地道:「这样做??真的好吗?」
「陛下和公子都恩爱那麽久,还有什麽没有试过呢?」凌绿挤眉弄眼地说道:「这半年可是小别胜新婚,都是老夫老妻了,偶尔也得有点新意。」
商柔反来覆去地想了几遍,最後还是说道:「这??我怕我不行。」
「哪里有不行的?」凌绿拍着胸口道:「去合欢殿学习几天,保管公子一定马到功成!」


几天之後,牧晚馥难得有空,便来到彩霞馆里。
凌绿正在门口等候着,自从商柔腿脚不便之後,牧晚馥便免了他在宫门前跪迎的礼仪。
沿着打扫得纤尘不染的走廊来到商柔的厢房前,凌绿弯身道:「公子有些不适,不想那麽多人进去,请陛下独自进去。」
牧晚馥偏头看着凌绿,那双氲氤着浅浅笑意的美眸渐渐弯起来,他向赵公公说道:「你们在外面等候着吧。」
商柔躲在屏风後,看见牧晚馥一人进来了,他坐下来,还很有兴致地斟了一杯茶地自斟自饮。
终於,商柔鼓起勇气从屏风後走出来,牧晚馥抬头看着商柔,似乎对於他根本没有不适并不感到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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