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还有些小遗憾的。
这些种子在现代技术下,产上个五六百斤,也即十多石都是平常。这里只换了粟种,果然还是达不到现代的产量啊。
不管宋菽心里怎么想,这惊人的事迹,不到一日便传遍的全村,乃至周边的村庄也都知道了宋家的粟米地产了他们的五倍之多。
这些邻村的农户,没有宋菽偷偷换粟种,一亩地的产量仍挣扎于一石左右,看见宋家那一茬又一茬的谷子收获,别提多羡慕了。
“宋四郎,你这粟米还未脱壳吧?卖不卖?我留种。”
“我出五百文一石。”
“八百文!”
“八百五十文好不好?”
“你们也忒小气了,五倍的产量啊,我出一贯钱!”
这天一早,宋菽刚刚煮好阿南的番茄鸡蛋面,才出灶间就被围住了,一杆本村邻村的农户们竟然现场拍起了他家的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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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桶金
宋菽本来还愁, 要怎么才能把现代带来的粟米种子推广出去,没想到村民们如此积极, 这下正合他意。
“不如我们弄个拍卖可好?”宋菽问。
“没问题, 底价多少?现在就拍。”一个邻村的老妇说。
她催着宋菽快点拍, 当然有她的道理。现在这边才十来个人,就叫到一贯钱了, 这要再来的三五十人,还不得顶天去?
这粟种越好, 来年的收成便越好。
收成,这可是农户得以生存的根基,在这件事上,这些农户是个顶个地愿意花钱。而且这改良粟种是造福子子孙孙的好事, 还真没愿意藏着的。
上次黄金果一颗就得那么多钱, 他们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这粟种若是论石卖,他们还是能争上一争。当然, 拍卖时间越早越好,趁着那些富户还不知情,他们先买了,否则连渣都不剩。
宋菽不置可否, 卖与富户,那这粟种多半要被垄断, 卖与农户,谁都没垄断的实力, 倒正好合了他大规模改良种子的意。
“那就今日吧,半个时辰后在村中央的空地上。”但宋菽并不打算在这小范围里卖,要大范围改良,当然是来买的人越多越好。
“行!”那老妇说,带头先走了,她得立刻回去数数,有多少现钱是能用的。也不知道宋四郎接不接受用刚收的粟米换,他们那些留种虽然不行,吃却还是可以的。
宋菽把番茄鸡蛋面给宋阿南,回屋摸出一本空白的账本。
这回,他不打算搞上次那样大的阵仗,太累。反正粟种都一样,也不需要分开拍,就一起弄吧。
最开始的那些人虽然极不愿意拍卖的消息外泄,但挡不住六娘与她的小伙伴们灵活,这消息还是如风一样,快速传了出去。
“快点快点,到相河村去!”
“宋四郎在拍卖粟种!”
“五倍哩!快快快!”
本村的,邻村的,所有人都紧赶慢赶,终于在约定的时间到了相河村中的空地。
宋菽一出现,就被围住了。
“号码牌呢?”
“底价多少?”
“哪里登记?”
村民们都经历了上次的红薯拍卖,这会儿问出的问题也倍儿专业,甚至已经有人研究过,如何举牌才能又快又准,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好好争上一争。
谁知,宋菽却道:“大家想好自己愿意出的每石的单价,以及要购买的数量,然后去李账房那儿登记。我这儿一共出两百石用于拍卖,按登记的价格来,价高者得。”
宋菽的这办法,相当于现代拍卖车牌的法子。比方说,这个月要出两万块车牌,每个人报价,最后从最高价往下数的前两万人拍得。如果要保证能买到,当然要出高价,如果怕不划算,则要好好衡量一番,尽可能使出价接近最低价,但又不能出太低,否则便挤不进拍得的名单了。
这出价,是一门学问。
村民中不少脑子快的已经领悟了,另一些在宋菽的后续解说中,也慢慢领悟了关键。
可这价,该如何出呢?
大家伙儿都没什么注意。往年那粟种的价钱自然无法与之相比,没有丝毫参考价值。到最后,大家也不想了,就按自己的心意走吧,太贵了咱也负担不起。
村民们陆续到李账房那儿做了登记,快正午时,最后一人也登记完了。
接下来,便是排序。没有电脑的时代,这一切都得靠人脑,这排序一事就生生耗到了近傍晚时分。
大伙儿回去吃了个饭,或者随便弄个什么垫吧垫吧,也有买了浇头汤饼或者油条和葱油饼的,只是大家也没啥心情吃,都等着出结果呢。
宋菽与李账房、五娘三人奋战一下午,这名单终于是出来了。
登记的人中,有买几斗的,也有买两三石的,最终有一百三十多人中了,最低价拦在八百五十四文每石。宋菽报出这个数字时,人群中爆出好几声惊呼。
有惊喜的,也有悔恨的。
“早知道就再加十文了!”一个从邻村赶来的中年汉子以拳击掌,他出了八百四十五文,只比最低价差了九文钱而已。
“啊啊啊啊,我们中了!中了!”另一边,两个小娘子大喊大叫着抱在一起,她们是另一个村的,平时往相河村跑得很勤快,还常常拿了蚕茧制蚕兜。这一次,她们思量再三,出价八百五十四文每石,刚刚好挤进中标名单的最后,做了笔最最划算的买卖。
几家欢喜几家忧。
没中标的自然可惜,而那些中了的,也有因出价太高而沮丧的。
比如出价最高的那户人家,足足花了四贯钱,如今结果出来,只叹自己太过冲动。但好歹是买到了粟种,只盼来年风调雨顺,他们也好享受丰收的喜悦。
在交付时,宋菽以一百二十文一石粟米的价格,也接受以物易物的交换。这价格比市场价略低,但能用物抵,大家还是很乐意的。所以交易完后,宋家也并不缺用来食用的粟米。
三娘看着堆在自家后院里那一石又一石的粮食,心里的满足感油然而生。果然啊,就算赚再多现钱,也没有这满满的粮食让人踏实。
当天晚上,宋家吃了一顿前所未有的丰盛晚饭。
*
丰收之后,便是每年调整土地归属的时间了。
本朝律法规定,男子成丁可分八十亩口分田。宋河走时还未成丁,如今早已年满十九岁,在入冬前,他领到了自己的八十亩田地。
拿到土地那天,他也好,三娘也好,都感慨万千。
他们从小跟着宋寡妇长大,寡妻妾能得的土地只有三十亩口分田,以及宋寡妇过逝的丈夫留下的二十亩永业田。宋寡妇凭一己之力,用这五十亩土地将他们七个孩子拉扯大,每天盼啊盼,就盼着宋大郎成丁好多分八十亩田地,只可惜,她没有看到这一天。
宋寡妇的墓前,点了两根蜡烛,放了五盘炒菜和一碗粟米粥。宋家的孩子由长至幼一一祭拜。
程二娘还未过门,排在最后。
都祭拜完后,宋河牵过程二娘的手:“我离家多日,耽误了二娘许久,今日在阿娘墓前,我……”他哽咽起来,竟说不出完整的话。
平复良久,才对程二娘道:“嫁给我,我会对你好。”
程二娘早就泣不成声,她为了这一天,不惜与父母决裂,自败名声,就是要等他回来。他们说好的,要一辈子在一起。
“十一月十四便是黄道吉日,还有一个多月,虽说匆忙了点,但大哥的事宜早不宜迟。”晚饭时,三娘跟宋菽还有宋河讨论起日子来。
宋河看程二娘。程二娘轻声说:“听你的。”
宋河便点了头。
“如今农闲,使点钱找人修个院子快得很。”宋菽说。他们家的房子本就不大,若还要布置新房,那便挤不下了,所以宋菽跟宋河合计了一下,先不忙着分家,但房子还是要扩建一下。
宋河自然没有异议,宋菽虽没有明着帮什么,但他的婚事能成,绝对是多亏了宋菽。如果这时候他直接带着田地分家,那就真不是人了。
这之后便是迎亲等事,宋河与程二娘说好,还是得回程家一趟。不论程家耶娘如今是个什么态度,他们做小辈的总得知会一声,做足礼数。只是这事具体要怎么办,宋菽却提醒他不要着急,得好好想想。
程二娘这么跑出来,他耶娘还好说,乡邻之间的话肯定不会好听。
这一次回去,争取耶娘谅解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要让那些说闲话的人统统闭嘴,那他们往后的日子才好过。
宋河一听,果然是这个理。
宋菽暂时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弄,反正还有一个多月,他现在有钱有人,不愁搞不定。
第二天,三娘说冬天快到了,想再腌两坛子菜,便没有和宋菽他们出去。宋菽、宋河、宋阿南和六娘一起,去逛了逛宋河新分到的田地。
这片田地离得比较远,因他们村的地基本分完了,有一部分是邻村那儿匀过来的。
“阿兄,今天好冷。”六娘抓住宋菽,把她冰冷的爪子塞宋菽手里取暖。
“霜降后,这天是要冷得更快些。”
“三娘腌了好几坛子黄瓜还有蕨菜,备着过冬。这最后一个能吃到蔬果的月份,可得好好珍惜啊。”宋河道。
“没菜吃。”难得的,宋阿南在这闲聊中也能插话,虽然还是一样的言简意骇。
他这么一说,倒提醒了宋菽。
宋菽过惯了现代那种满是反季节蔬果的日子,一直忽略了,这小农经济的时代,可没有大棚蔬菜给他吃。冬天,那可不只有冷,还要面临没有新鲜蔬菜的三个月。
这地方好像也不兴吃白菜,大家也没有储冬菜的习惯,也可能是储不来或没得储。
宋菽他们走到一处坡地,坡度很陡,将田地分成上下两层。宋河感叹,这陡坡虽算面积,却不好种东西。宋菽却觉得,这地形看着可真像霍比特人那房子,在坡上开个门挖进去,好像藏在地下一般。
等等,开个门?藏地下?
“有了!”宋菽突然喊道,几个人同时看过来。
“阿兄有什么了?”六娘问。
“冬天没有蔬菜,咱们可以挖地窖种啊!”宋菽说。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提到的这种拍卖的方法是参考零几年那会儿上海拍车牌的方法,但现在貌似不是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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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轨电车小剧场】
宋菽:有了!
六娘:阿兄有什么了?
宋菽:有崽了……
宋阿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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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桶金
今天云多, 正午的阳光并不烈。
程家村村口不远的地方有个公用的石碾,收完谷子后, 自家没有石碾的人便带着未脱壳的粟米去那儿脱壳。人一多, 便免不了闲话。
“我刚路过程五郎家, 那婆娘又在骂他男人。”
“闺女跑了,撒气呗。”
“都小半年了吧?那宋大郎可回来了?”
“回不来了, 这上了战场的有几个能回?”
“呸,闭上你的狗嘴!这里谁家没个上战场的!”
说起这事, 大家也都静了。这十里八乡,九成人家有至少一个上了战场的男丁,只是宋家更倒霉些,被生生抓去两个。
“听说那宋二郎是自愿去的。”
“你又晓得?”
“我表姑在相河隔壁那村, 那时闹得还挺大, 不过宋家的人不爱提。”
“听说宋家四郎回来后,他家可好了。”
“好能有什么用?你看那程二娘名不正言不顺的,宋大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最后累得自己名声坏了,生生熬成了老姑娘。”
“我要有这么个女儿,就算她横死街头也不会让她再回家。”
程二娘跑了后,村里村外对她的事没少议论。虽也有一些同情之语, 更多的却只是想看个好戏。
“等着瞧吧,宋大郎就算回来了, 会要她这么个名节败坏的姑娘?”
“你很了解宋河?”
“那倒没有,我……”说话的那男人, 顿时收了声。
宋河站在他身后,牵着马。他旁边站的,正是他们议论纷纷的程二娘。
“表舅,我的事不劳您老人家费心。”程二娘道,她这表舅跟她就是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亲,可大家都住一个村,平时没少拿长辈的身份压她。他们今天回程家来商量亲事,没想到一进村就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也不知是不是大郎在身边,令她感到无比安心,她竟然开口顶撞了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