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当名士[古代架空]——BY:五色龙章

作者:五色龙章  录入:08-04

  大水一冲,原先的田垄都冲没了,界碑也多不在原地。不光两溪泛滥处,更多被大雨冲平的地界都得对着鱼鳞册重新划分。
  不过这个时代的地图绘制技术……宋时是想emmmm的。要不是鱼鳞册画得太不准,土地实际大小跟图册上标的也对不上,哪儿那么容易出来隐户隐田?
  趁着大雨之后各家田地都分不出界线,正是打土豪……不,正是清隐田隐户的好时机。
  他手里有经过救灾锻炼的五百民壮,几十里外有交情尚可的卫所指挥,身后还站着个府通判兼未来阁老的孙子、王妃的嫡亲兄长……要是这时候还不敢重新清丈田亩,把那些豪强劣绅少交的税赋挤出来,他们父子以后就别提当官理政,安心地挂印拿钱,等治下出了事进监狱吧!
  宋时在广西没正式清丈土地,只在办理几家争田的案件时到田里实测过,也买了篇五毛的小豆腐块,学会了用绳子做软尺、立标杆取直线这种土法测量技术。
  实地测量他有底,本地衙役应该也熟悉,唯一麻烦的就是测量之后要计算和鱼鳞册上原额相差的亩数,以及对方应补缴的税银。
  虽然这都是初中数学内容,但他一个大学完全不学高数,毕业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几何知识,还穿到古代学起了八股文的官二代,简直一想到什么边长、面积、正弦余弦的就头疼……
  他自己痛苦不够,还老气横秋地教育桓凌:“县里的田地多半儿是这样的,这样的,”他寻来纸笔,画了一个梯形,又贴上一个长方形、又贴一个三角形、又贴一段圆弧……画得自己直眼晕,还要强撑着说:“这些都得靠数算,回头我教师、教兄长列公式算田积、计税粮。”
  桓凌抬眉问了一声:“公示?是说算出田积、税赋之后要公示百姓么?”
  宋时轻咳一声,连忙圆场:“是我说错了,我是说我会一种简单的算法,兄长以后算田积都可以比着我这算法,用相近之法计算。”
  桓凌仿佛听懂了,点点头,问道:“是不是就好比算田积时,按《数书九章》中斜荡求积、三斜求积等例子计算?”
  宋时没听过他举的两个例子,也不知道《数书九章》跟《九章算术》有什么关系,但为了显示自己是个懂数学的人,还是强行装了一波:“差不多就是这样。不然兄长先写下那两个例子给我看看,我再给你讲我从海外大食商人那里学来的算法。”
  桓凌欣然同意,提笔画了个类似斜边在下、尖角在上的竖放梯形,但左下与右边两条对边又不完全平行的四边形。他徒手在上下两个对角之间拉出直线,又从顶点画了一条垂直线到底边,在线条旁分别标注上西大斜二十六里,东斜二十里,东北小斜十五里,北阔十七里、中长二十四里……
  图上东南西北方向跟现代都是反着来的:底边反而是北阔,西斜为右侧长边,东大斜在左上,东北小斜在左下。
  宋时心里换算阿拉伯数字,乘乘除除地算三角面积,然后将面积相加……没等算出来垂线分开的直角三角形,桓凌已然行云流水一般写下了标准答案:“荡积一千九百一十一顷六十亩”。
  作者有话要说:  图形描述有误,重写了一下
  大家可以看一看数书九章,我国宋元数学巅峰之作了,特别有名的就是里面的大衍求一术、增乘开方法,可惜到明朝以后数学衰落,明朝后期喜欢研究数学的名家基本都学欧几里德,宋元以前的算法渐渐没落了,到清末才重新兴起研究
  作者数学相当渣,完全看不懂里面的题怎么解,就想让大家知道我国古代数学也很牛的


第21章
  ……稳住,这道是例题,带答案的!真用古法算起来肯定不能比现代数学快!
  宋时不肯让古人看低了现代人的数学水准,恨不挽起袖子给他讲现代中学数学。桓凌却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指着那张图说:“这就是《术书九章》中斜荡求积法的例子。斜荡求积算法倒不难,先以中长乘北阔,以二约之,得‘寄’;再算右边三斜‘内率’:以中长幂减西斜幂,余以为实——术曰‘实常为负’,此处以中长自乘之数五百七十六减西斜自乘所得六百七十六,结果便是负一百……”
  是的,负数他懂。别的就不用讲了,给个公式让他套就行了。
  宋时心中一片荒芜。
  可惜桓小师兄不懂他的心事,从头细细地讲了一遍题,顺带讲了解题基础——《九章算术》中的“少广术”,也就是约分术。除了分数之外,解题过程中还用到了三角形面积公式,乘方、开方计算,算法极其繁复。
  但这算法也有一点好处,就是计算田积时,只要量出图形边长和从尖到底的中长,换别四边形也一样能套上。在这个测量水平有限的时代,能单用边长算出土地面积,是相当实用的算法了。
  要是他来做的话,也只能先把图分成两个三角形,用勾股定理推算右侧三角形第三边边长,再推算左侧三角形高度……
  算了,勾股定理商朝就有了,他会用也碾压不了谁。
  宋时默默放弃了碾压古人的念头,努力集中注意力听桓凌讲题。桓小师兄不光讲斜荡面积那道例题,因题里有两处需要算平方根,还给他讲起了正负开方术。
  宋代最著名的增乘开方术。
  这个实在得用心学。不提它的历史意义,就从实用性上看,如今这么个没有计算器,没有实用平方根、立方根表的时代,自己学会开方也是一项有用技能。万一以后算粮食、土方、储水什么的能用上呢?
  宋时眯了眯眼,专注地盯着小师兄的笔尖,连他打个格子都恨不能印在心里。格子从上到下写着商、实、虚方、上廉、下廉、益隅等字样,字下方各列出相应的数字……
  每一格都是按上下顺序排数,还有进位,倒有点像竖式;记数用的不是汉字而是十进制的苏州草码,看惯了倒也和阿拉伯数字差不多。
  他发挥出强大的主观能动性,硬是把这一格格叫人眼花的图表看出了点儿亲切感,看着桓凌一步步推演数字,最后将“实”消尽,求得立方根的“商”数。
  桓凌搁下笔,侧过脸看着他,有些期待地问:“怎样?我方才讲的可还明白?若有哪里没讲透的便告诉我,我再说一遍。”
  宋时看了看纸上的表格,又看向小师兄,缓缓挤出个笑容,真挚地说:“师兄算学这么好,到任后可以省一个钱粮师爷了。”
  桓凌听懂了他言外之意,摇头笑道:“那我就实受了三弟的夸奖了。三弟若是需用人计算田亩、粮谷、筑造工料之类,便吩咐愚兄一声,我替伯父与你做就是。”
  宋时小小地有些感叹:“当初咱们俩一院子住时,只见你研读经典,从来不见你碰杂学,想不到四年不见,你今就成了算学大师了。”
  桓凌谦虚道:“我算什么大师,不过是守孝时没什么事做,跟着一位在户部任职的世伯读了些前朝算学名家的书而已。你只是从前没打过基础,猛然听着有些生疏,待看多了就好了。”
  ……这个么,见仁见智吧。他两辈子加起来,虽然还在能参选杰出青年的年纪,但在学术方面就不好跟年轻人比了。
  宋时笑了笑,老气横秋地拍着小师兄的肩道:“这回清理隐田都靠师兄了。”为了表示诚意,中午酒宴上来,他拉着这位小师兄坐了主位,亲手替他布了几道菜,斟了一杯酒。
  这场宴席虽然是在洪水泛滥的地方,依然安排得十分丰盛,却是道燕窝席:正宴计有十二碟,六大六小,主菜是切成百合块的蛋糕作底,加虾肉、鸡片、石耳,清汤蒸制的一品燕窝、配有鸡鸭鱼肉、螃蟹、海边特产的柔鱼等。
  在京里只有南货店卖的鱿鱼干,武平这边虽是山区,但福建毕竟靠海,总有法子运送鲜鱿鱼,清清淡淡地烧出来便是一道脆嫩可口的佳肴。更多的则是鲜鱼——这些日子各处发了洪水,河里几尺长的大鱼都叫水冲出来,俯拾遍是,真个应了诗里写的“竹笋真如土,江鱼不论钱。”
  只可惜这秋天没有好竹笋,只有熏的笋干。
  宋时舀了燕窝,夹了几块鱿鱼,又拣了两筷鱼尾上的活肉给桓凌,一面慢慢地剥螃蟹。
  他前几年都随老父在广西任上,螃蟹有的是,倒不特别馋,主要给京里来的小师兄剥。林泉社诸生却是要讲究个“名士风范”,也就是“清馋”,要表现出对珍惜难得美食的癖好。是以这群人见着熏笋干,就如见了千里命驾的王子猷;见着螃蟹,就似见着了“嚼霜前之两螯”的苏东坡,一个个执螯把酒,都有一腔诗意要勃发出来。
  宋时手上还忙活着螃蟹,一双眼却无比专注地盯着书生们。
  他之前写的都是研究百姓生活的论文,现在自己考中了生员,就要开始考据“明代”生员的日常交际、娱乐活动,翻着花样儿写新文了。
  写出新论文,发表到晋江上,他的余额里就又能有钱,又能买买买了!
  他像看着帐户余额一样脉脉含情地看着持螯高吟的林增(广)生,用铜剪铜匙优雅地剔蟹肉的王廪生,用筷子击酒杯为拍、高诵“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的许案首,为美少年抹鬓擦汗的赵……
  哦,这个就不用看了。
  他默默把目光转开,眼角余光扫到桓凌,却见小师兄也看着那些书生发名士清狂,神色间却隐隐有几分不赞同。
  他下意识站起身,挡住了桓凌的视线,不想让他受时俗污染。满桌书生见他这个主人起来了,顿时吟诗的也停了、发狂的也住了,都以为他要敬酒,各自低头看了看酒杯,该满的都满上,又把尊臀稍稍往上提了几分。
  宋时反应过来,忙拿起酒杯,拉长了面孔严肃地对众生员道:“今日良宴会,本该行乐及时,可如今外面水患未退,眼前尚有百姓受苦,咱们在此饮酒已是过于享受,又何忍如平常一般欢乐?诸位贤兄莫怪我扫兴,今日便有诗词文章,也该是愍农之词。”
  诸生面露惭色,赵悦书这个还有佳人依偎的更不好意思,率先举手呼应:“宋贤弟说得对!我等皆作了请朝廷赈灾的文章,论及文采风流、纵横气概亦不比诗词差,何不就在此诵出,大家同为灾民一哭!”
  他不等宋时敬,先将手中杯酒一饮而尽,感情澎湃地吟诵道:“天公不悯,落雨如悬河泻注;小民唯艰,田亩成汪洋泽国……”
  文人激情上来时,华章从心底喷薄而出,和平常坐着写的东西不一样。但这种灵感也是转瞬即释,若不记下来,回头他们自己平静下来就要忘了。
  宋时听了几句便即叫人送上纸笔,按着自己这些年背论文摸索出来的记忆法,在纸上记下关键锚点。几个有捷才的书生们只管一个接一个站起来背文章,没有捷才的则在座上瞑思苦想,个个脸上都是忧国忧民之色,把这场聚会的档次都提高了不少。
  这顿饭吃完,螃蟹难得的没吃净,倒是作出了一摞纸的文章。
  众生员激情之下,作文的效率比干憋的那一上午都高,待宋时慢慢还原出全文,对比之前的原稿,都有种“今日方知我是我”的感觉。
  林廪生激动地说:“往日我在家、在学校作文都常有文思迟滞之感,今日竟是文思涛涛而来,佳句信手拈来,竟都不似我作的了!宋贤弟这院子里莫不是沾了什么神仙气,专能叫人开窍?”
  不少位生员都有如此感慨,迷信些的就以为是他们为灾民请愿,神仙降福庇护他们;不迷信的就以为宋时是个能考到院试前三的大才,他兄长也是个京里来的才子,他们必定是沾了这两个人的文气。
  宋时心里默默答了一句:“这叫头脑风暴。”
  上辈子他们旅行社的营销总监——就他同班同学——自打看了几本畅销书,没事就爱带着策划、设计们开个碰撞会,老说搞个头脑风暴能出好策划。
  当时没看出多有用来,穿越十八年之后倒看出来了。
  他没打碎众人的幻想,甚至十分热诚地鼓励这些人再想忧国忧民、作诗作文时都来找他。他默好的稿子也分发给了众人,嘱咐他们回去用心誊缮,署名押章,回头他这边再凑些里老乡民的请愿书,还要集起来交到府里。
  若大家实在爱这些文章,等朝廷赈济的事定下来了,他就出工出料将其集结成册,回头有机会修县志,说不定还能在人物或艺文志里添上他们的名字呢。
  一句话就激起了众书生立功立言的心,回去各各写文章、捐粮草物资不提。桓凌也作出了一篇文章,却不想给书生看,而是等众人都走了,才提笔写下来。
  不是骈四骊六、以情夺人的文章,却比那些华丽词章更深刻写出了水患之害、百姓之苦。而且这一篇还是宋家眼下就得用之物——他是按着县令口吻,替宋大人拟了一篇向上司说明灾情、请朝廷赈济灾民的详文。
  宋时拿过那篇文就不舍撒手,说了一叠声“谢”,还怕不够诚意,又说:“回家再请你吃螃蟹。”
  桓凌含笑摇头:“蟹虽好吃,剥起来却麻烦。我自己不大会剥这个,也不舍得你那拿笔的手给我剥壳剔肉。我只要有枣泥月饼、烧酒就好,剩下就便客从主便,听凭三弟安排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竹笋真如土,江鱼不论钱。作者袁宗道


第22章
  中秋节当然得吃月饼。
  宋家的厨子是京里带来的,会做枣泥、豆馅、五仁、青丝玫瑰冰糖馅的月饼。宋时跟着兄长们读书时,哪年中秋,偶然想起上辈子流行蛋黄莲蓉馅月饼,还提点厨子用咸蛋黄和真正的白莲蓉做馅,复制出一款酥皮的蛋黄莲蓉月饼。
推书 20234-08-02 :将进酒[古代架空]》:简介:(入库时间2019-08-02)晋江VIP2019.08.01完结总书评数:100336 当前被收藏数:107867 浪荡败类纨绔攻vs睚眦必报美人受。恶狗对疯犬。中博六州被拱手让于外敌,沈泽川受押入京,沦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萧驰野闻着味来,不叫别人动手,自己将沈泽川一脚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