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雀一直把季殃当做是天神一样崇敬,还是头一回敢出手打季殃,即使只是没多少力道地拍了季殃的胳膊。
禾雀红着眼,不高兴道:“她是最好看的。”
季殃委屈地摸了摸手臂:“哦,好。”
禾雀打完就有些后悔了,连忙拉着季殃的手臂,揉了揉打到的地方,心疼道:“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季殃也没生气,很乖巧地点点头。
两个半大的孩子发生了点不算事儿的间隙又很快和好,然后又一同转过头,扒开草丛打算往外继续看燕无归。
不过两人一扒开草丛,就直接看到了一双修长的靴子。
禾雀:“哇――”
他被吓了一跳,险些直接蹦起来,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讷讷道:“无……无归……”
燕无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此时正居高临下地看着禾雀,冷若冰霜的脸色没什么表情。
禾雀说完之后,又红着脸把草丛里趴着的季殃一把拉了起来,垂着手站着就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
燕无归的声音清冷至极,仿佛冬日的寒风吹拂而过一般:“不懂礼数,不可直呼其名,唤我……”
燕无归是道修和魔修混血,所以眼睛一只黑一只魔修的猩红,虽然看着怪异,但是在她这张绝美到妖异的脸上倒是好看得不得了。
“唤我姐姐。”
禾雀的脸更红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坚持,一直不肯叫姐姐,嗫嚅道:“无、无归……”
燕无归似乎皱了皱眉,但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偏头看了看一旁满脸茫然的季殃:“他就是季殃?”
“呃……嗯!”禾雀声音不稳地回答,又悄悄拉了拉季殃的袖子,小声道,“阿殃,快叫人。”
“哦,”季殃很乖巧地朝着燕无归道,“无归姐姐。”
禾雀:“……”
燕无归:“……”
燕无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色似乎浮现了一抹无语,不过很快就闪了过去,再次变回了平日的冷漠,她微微一颔首,对禾雀道:“快去收拾东西吧,咱们明日要去咸奉城一趟。”
禾雀“啊”了一声,茫然道:“咸奉城?去哪里做什么?”
“你父亲没和你说吗?我们要一起前去咸奉城的落墨山去抓一只灵兽,季家符家燕家的人都会去。”
“啊?我不知道啊。”禾雀茫然地摇摇头,“我哥还没告诉我。”
他们正说着,不远处符紫苏的身影缓慢的出现,燕无归道:“看,他现在来告诉你了。”
果然如燕无归所说,符紫苏确实是来告诉禾雀这件事情的,他说罢,又看了看季殃一眼,道:“你也跟着一起去。”
季殃一直在看旁边开着的花发呆,闻言立刻一副呆愣的模样,指了指自己:“啊?我?为什么呀?”
符紫苏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极其不待见,有些不耐烦道:“让你去你就去,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禾雀一听立刻道:“哥哥!”
符紫苏这才停下了嘲讽,瞪了季殃一眼,没再说话,和燕无归打了声招呼,着急回去了。
季殃被方才符紫苏凶了一顿,有些害怕地躲在禾雀背后,眼神怯怯地看着燕无归,似乎很怕她也骂自己一顿。
禾雀拍了拍他的手当做安慰,又对燕无归嗡嗡嗡:“那……无归也、也去吗?”
燕无归道:“自然。”
禾雀立刻振奋道:“好,那我也、也去!我会好好保护无归的。”
燕无归似乎愣了一下,看着才刚到自己肩膀的半大孩子,眸子里难得露出了一点暖色,她伸出手在禾雀头上揉了揉,道:“护好你自己便好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禾雀:“好!”
燕无归似乎笑了一下,又拍了禾雀一记,这才离开了。
燕无归离开之后,禾雀愣在原地,愣愣摸着自己的头,眼神痴迷地看着燕无归消失的地方,傻笑不已。
季殃拿手在禾雀呆滞的眼前晃了晃:“禾雀啊。”
禾雀盯着燕无归那烈焰一般的背影,喃喃道:“她真温柔,真好看。”
季殃偏着头看着燕无归潇洒离去的方向,完全没看出来那高岭之花到底哪里温柔了,但是禾雀说什么就是什么,他怕禾雀再打他,只好点点头附和道:“温柔的,好看哒。”
禾雀闻言立刻不高兴了,回过神来瞪了季殃一眼,凶巴巴道:“你不许说!”
季殃:“……”
季殃觉得委屈极了,瘪了瘪嘴,禾雀顿时又心软了,拍着他的肩膀哄了半天才把他哄好。
两人蹦蹦跳跳回去了院子里,禾雀一溜烟跑去了自己房间,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时不时地找季殃道:“阿殃,这个好看吗?我穿这个好不好?”
季殃盘腿坐在地上,身上被禾雀扔了一堆衣服,他好脾气地开口:“好看的,禾雀穿什么都好看。”
禾雀把手里的衣服直接扔他脸上:“你好敷衍。”
季殃:“……”
可怜季殃脑子本来就不好,一来二去被禾雀弄得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禾雀才衣柜里找了半天衣服才终于找到了一件满意的,而一旁的季殃早已经困得不能行,蜷缩在地毯上,身上盖着一堆一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禾雀走上前轻轻推了推季殃,小声道:“阿殃,别在这里睡,去床上睡,要不然会着凉的。”
季殃迷迷瞪瞪地张开了眼睛,一把抓住禾雀在他身上乱动的手,含糊道:“殚儿,别闹,让我再睡一会。”
禾雀一愣,神色复杂地看着季殃迷迷糊糊的脸,半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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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我有点晕船还晕车,呕
翌日,禾雀将季殃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满脸兴奋地跑来跑去:“阿殃快走快走!启程啦!”
季殃早上起来有些迷迷瞪瞪的,被禾雀各种摆弄着换了衣服洗漱了一番,接着被推向了早已经在符家外面候着的马车。
等到季殃反应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缓慢地动了。
他和禾雀两个人坐在一辆宽敞的马车内,小榻上放着一堆精致的吃食,禾雀兴奋之色不减,跪在软榻上撩开窗户往外看。
不一会,马车缓慢地开出城外,和早已经等在外面的燕家季家的车队汇合。
“无归……无归!”禾雀将半个身子探出去,拼命朝着一旁燕无归的马车招手。
燕无归也正撩开窗子往外看,看到禾雀灿烂的笑容微微一愣,继而朝他挥了挥手,冷淡的表情闪现一抹柔色。
在禾雀前面的马车也探出一个头来,符紫苏冷着脸朝他怒道:“符禾雀!给我滚回去,别丢人!当心把自己甩出去!”
禾雀又朝燕无归招了招手,才吐了吐舌头缩了回去,对季殃道:“哥哥好凶呀。”
季殃道:“咱们是要去那……那什么落墨山吗?”
禾雀:“对的对的,从鹿邑城出发,往北去,大概一天的路程,之后我们弃车走水路一路西去,路过临江关后到达咸奉城,路途很远的。”
季殃似懂非懂:“哦,好远。”
禾雀道:“阿殃没出过远门吗?”
他问完之后又后悔了,因为突然想起来之前季殃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现在闭嘴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季殃人傻,并没有觉得禾雀问这句话有什么毛病,很乖顺地点点头:“嗯,我之前从没出过门的――啊,不对,我忘记了,出过一次,我去过一叶蔽连天。”
禾雀讷讷地点点头,没再开口。
车队行驶了不到半天的路程,原本兴致还挺足的季殃就有些蔫蔫的,不知道是不是不太适应摇摇晃晃的马车,没一会就开始觉得头晕目眩。
禾雀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额头,担忧道:“你在发烫。”
季殃脸色苍白,神色有些茫然:“发烫?我、我不知道,我能睡一会吗?”
禾雀摸着他额头上的冷汗,心疼得要命,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让季殃躺在软榻上,头枕着他的腿上,给他盖上了轻薄的毯子。
“谁吧,睡一会就好了。”
季殃昏昏沉沉“嗯”了一声,蜷缩在禾雀怀里慢慢地睡了过去。
夜晚,车队终于到了练江边的码头客栈,一行人陆陆续续下了车。
这一次来的人极少,但是各个都是三个家族举足轻重的人物,符家来了符禾雀和符紫苏,季家的话有季敛和季夜行,而燕家倒好,只来个美貌无双的燕无归外,再无其他,再加上带过来的几个无足轻重的弟子,这一行人也在寥寥是十余人罢了。
禾雀带着季殃下去进去客栈的时候,季敛已经订好了房间,正坐在宽阔的大堂和一旁的季夜行说些什么。
符紫苏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听着,看到禾雀过来立刻招了招手,道:“过来。”
禾雀怯怯看了季夜行一眼,发现季夜行根本没正眼瞧自己,这才带着季殃小心地磨蹭了过去。
“哥哥。”
“嗯,”符紫苏应了一声,“今晚在这里凑合一宿,你们两个……”
他还没说完,禾雀就拉着季殃的手,道:“我和阿殃一起睡。”
符紫苏皱了皱眉。
“阿殃晚上没人在身边会睡不好。”禾雀信口胡诌,话音刚落,一旁低眸喝茶的季夜行缓缓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
禾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符紫苏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皱眉道:“那好,晚上好好休息,不要闯祸。”
“是。”禾雀拉着季殃入座,倒了杯水给季殃,小声道:“阿殃,还难受吗?”
季殃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从马车上下来的所有动作都是浑浑噩噩地跟着禾雀做的,他的神智一片混沌,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何方,禾雀问了两边,他才茫然地抬起头,眼眸中满是水雾地看了禾雀一眼,迷糊道:“啊?我?我、我不知道啊。”
禾雀捏了捏他的手心,发现他掌心一片冰凉,禾雀顿时心疼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托着他的脸喂了他几口水。
燕无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朝着季殃额头一探,季殃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去挥开――他虽然痴傻成这副德行,但是本能里还是知道自己的命门不能允许其他人随意触碰。
禾雀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低声道:“别动。”
燕无归皱眉道:“他都烧成这副德行了,怎么还让他在外面坐着?禾雀,送他会房间,我为他调息一下。”
禾雀虽然心细如发,但是却也是不怎么会照顾人的,闻言立刻牵着季殃颠颠往楼上跑去。
禾雀乖巧地任由他拉着往上跑,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过季夜行和季敛一眼。
直到三个人都上了二楼之后,季夜行才将视线收了回来,默然不语地盯着手中的杯子,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季敛慢悠悠地喝着茶,笑道:“怎么?不跟上去看一看吗?”
季夜行手中的动作一顿,半晌才道:“不了,没意义。”
不知道他说的是去看季殃的病没意义,还是去看季殃这个人没意义,不过该知道的都会知道,季敛微笑了起来,没再说话。
一行人在码头的客栈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前去码头,季敛雇了一艘宽阔的大船,而今日天气正好,能看到长长的江水如同蓝色的缎带一般绵延不绝蔓延到了远处。
季殃昨日被燕无归用灵力调息了一下身体,又休息了一整晚,今早出门整个人和昨天那副蔫哒哒的样子判若两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爱说话。
他们两人上了船之后,季殃踩在有些摇晃的木板上,脸上微微有些吃惊,他扯了扯禾雀的袖子,小声道:“禾雀,这、这是什么?”
禾雀道:“船,能在水上动的那种。”
季殃似懂非懂。
没一会,大船就缓慢地开动了,巨大的船帆扬起来,一路顺着风朝着西边疾驶而去。
季殃大概是没有坐车和坐船的命,原本兴致勃勃地扒在外面栏杆上看水,谁知道还没一会,他就觉得有些头重脚轻,险些一头栽到水里去,还是一旁路过的季夜行顺手抓了他一把。
季夜行不知道是真的路过,还是在一旁看他很久了,季殃的身体微微一摇晃的时候,他就瞬间出现,皱着眉一把抓住季殃的手臂,将他下坠的身体强行扯了回来。
季殃被扯了一个踉跄,直直往后退,后背撞在了木板的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禾雀正好拿水回来,看到这一幕立刻冲上去将季夜行推开,怒道:“你又想做什么?起来――阿殃,阿殃你没事儿吧。”
季殃甩了甩头,但是眼前还是有些不清晰,禾雀在耳畔说话的声音似乎隔着什么东西传来,有些不太真切。
禾雀又叫了他两声,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季殃的身体似乎又烫了起来。
禾雀也懒得再管季夜行,直接扶起季殃回了船舱,又着急地跑去找燕无归了。
从练江路过临江关,再一路西去到咸奉城,因为顺风的缘故,一行人花了两天时间便到了。
季殃命不太好,两天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因为长时间的发烧,他脸上比之前更瘦了,下船的时候险些摇摇晃晃地摔倒,脸色惨白得可怕。
季敛在旁边看到,眉头皱了起来,低声道:“怎么这么娇气?废物。”
季夜行眉头一动,没说话。
他们到咸奉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季敛拜访了咸奉城的执法者,带他们去了一座别院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