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无耻老贼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池岚音

作者:池岚音  录入:08-08

  他想到这里,似乎是放弃了什么,放弃一般地任由自己坠入了黑暗。
  只是在落下那漆黑的深渊最后一瞬,有一只手猛然伸出,一把抓住了他。
  禾雀猛地清醒了,接着浑浑噩噩间似乎有人在扒埋在他身上的沙子,周遭只能听到沙子被扒开的声音,禾雀听了半天,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呼吸声。
  之后,他眼前的沙子被人轻轻地抹掉,一只冰冷的手轻轻地摸了摸禾雀的脸,轻声道:“禾……”
  禾雀身体猛地一僵,接着不可置信地张开了眼睛,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勉强睁开眼睛已经花费了他全部的力气,不过当他看到面前的人时,两行血泪不自觉地直接落了下来。
  一身黑衣的燕无归乖顺地跪坐在他面前,机械性地伸出手轻轻地将禾雀脸上的沙子抹去,脸上如同燕无归之前一般无二的冷若冰霜,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就像是被人用墨汁画上去的,毫无神色,看着就像是个纸人一样。
  禾雀被她轻轻扶了起来,嘴唇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燕无归,半天才蓄了一点力气,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捧住了燕无归的脸。
  那张脸也是没有丝毫温度的,触碰着如同一张粗糙的纸张一样,燕无归也一动不动,任由他看,眸中无情无感地盯着禾雀。
  禾雀眼前一片漆黑,等到恢复视线的时候,往旁边一瞧,那张漆黑的画卷上原本燕无归的画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禾雀看着面前如同傀儡一样的燕无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出了声,接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悲切,最后变成了孩子般的嚎啕大哭,一把抱住了燕无归的身体,放声哭泣。
  “无归……无归……”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只知道他必须要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才能确认现在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抱着一动不动的燕无归哭了许久,原本被伤到的嗓子更加哑了,到最后根本就没了声音,只能听到一些气音,听着着实刺耳。
  燕无归任由他抱着,许久之后,她轻轻伸出手抱了抱禾雀的后背,轻启苍白的唇,轻声道:“禾……禾……”
  禾雀一愣,茫然地看着她,哑声道:“你会说话?”
  他一直以为就算自己做出来了真正的画中魂,那也不过只是一个空有躯壳的傀儡罢了,从未想过她竟然能主动开口说话。
  燕无归定定看着他,这样的眼神换了任意一个人看来都必然会感觉到毛骨悚然,只有禾雀自己不以为意,反而满怀期翼地看着她,脸上全是血泪,看着就像是杀了人一样可怖。
  燕无归再次动了动唇,艰难道:“禾……禾……禾雀……”
  禾雀被她这一声名字叫得直接愣住了,这一声有很多人唤他名字无数,可是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有一种让自己重新活过来的魔力。
  他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更多了,拼命用手擦着模糊了视线的眼睛,哽咽道:“你再叫我一声。”
  燕无归很听话:“禾雀。”
  禾雀道:“再一声。”
  若是换个人可能会觉得禾雀魔怔了,但是被禾雀制造出来的燕无归对他言听计从,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听话道:“禾雀。”
  禾雀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了燕无归的身体,哑声道:“无归,无归!”
  燕无归任由他像是要勒死人一样抱着,似乎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过最后她仍然什么都没说。
  接着,禾雀被仿佛救命符一样的燕无归就激起了活下去的希望,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带着燕无归用着仅剩的魔气往前走,直到落日后,终于在茫茫荒漠中找到了一处水源。
  禾雀几乎是连摔带滚地到了水源的地方,捧起了水喝了几口,又朝着一旁的燕无归道:“喝点水吗?”
  燕无归不懂得拒绝,禾雀给她什么她便要什么,闻言愣愣点点头。
  禾雀找了个陶碗,弄了一碗水端给燕无归,不过燕无归的手刚刚碰上去,那骨节分明的手上就直接像是纸遇到水一样,直接晕开了一块。
  禾雀眼尖地立刻伸出手将碗夺了回来,诧异地看着燕无归已经失去了一块颜色的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此时的燕无归正是画中魂,根本不是什么血肉之躯。
  燕无归对禾雀从她手中夺回去的动作没什么诧异,依然愣愣地伸着手,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对着禾雀。
  禾雀深吸一口气,将陶碗放在一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燕无归的手指,凑上前吹了吹,带着点气音地小声道:“不喝水了,好不好?”
  燕无归根本没有思维,呆愣看着他,这样的眼神几乎把禾雀的眼泪逼出来。
  “不能再这样了,”禾雀心想,“这一次,我一定要护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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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逮到曲容去找场子,哼
  凉风袭来,深秋之后落叶满地,踩在上面悄无声息,仿佛一层地毯一般。
  季夜行深吸一口气,望着面前紧闭的门扉,轻轻在木门上敲了敲。
  门内无人应答。
  季夜行又敲了几次都没人回答,他耐心告罄,直接暴力震开了门,一撩衣摆施施然走了进去。
  门被推开的声响险些将季秉烛从树上惊得滑下来,猛地惊醒连忙手忙脚乱地扶着树站了起来,茫然地看着门口处。
  季夜行一步步朝他走来,十分不客气地开口道:“敲门你没听见吗?”
  季秉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呆呆道:“没听到,睡着了。”
  季夜行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走到他方才睡的树下,一屁股坐在了树根上,朝季秉烛勾勾手指,道:“来。”
  季秉烛刚睡醒,神智有些不清楚,闻言听话地走过去,乖顺地坐了下去,微微抬着头看着季夜行:“怎么了?”
  季夜行心不在焉地理了理他睡得翘起来的头发,道:“禾雀前几天入魔,符家人已经去找了尘上楼,诛杀令怕是过几天就……”
  季秉烛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当时禾雀当着众人的面入魔,他一时间只觉得惊世骇俗不能接受,但是情急之下还是和季夜行一起帮助他逃出去了鹿邑城,自那之后兄弟两人便被季敛分别软禁了起来,季夜行也是直到现在才被放出来。
  季夜行喃喃道:“没人能在诛杀令下活下来的。”
  季秉烛满脸迷茫,微仰着头看着季夜行,只觉得心凉得彻底,眸中似乎也有波光荡漾。
  季夜行最受不了他这个眼神,直接按着他的头埋在了自己的怀里,轻轻抚着他脑后的长发,柔声道:“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命,想来他应该也是不后悔的,你不必多想。”
  季秉烛被他抱在怀里,鼻息间全部都是季夜行身上青木的香气,他有些茫然地喃喃道:“他前几天还好好的,还在和我说有时间要带我去一叶蔽连天玩,怎么现在就……”
  季夜行微微俯下身,抬起他的下巴,和他额头相抵,柔声道:“你想去一叶?我带你去,不好吗?”
  季秉烛抬起头看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伸出手点了点季夜行的眉心――那上面有一道和他一模一样的红痕,此时却像是一道伤痕一样,似乎下一刻就能落下一滴血来。
  季秉烛道:“这是……傀儡咒?”
  季夜行欲盖弥彰地偏过头躲过他的手,有些不耐烦道:“不用管这个,就算我带着这个,也能保你平安无事。”
  季秉烛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还是实话实说:“可是阿鸦说你有傀儡咒,总有一天会杀了我的。”
  季夜行平生最大的逆鳞便是自己这个愚蠢的哥哥,此时闻言立刻怒不可遏,道:“阿鸦是哪个?”
  季秉烛看着他难得一见的发怒模样,有些害怕地缩了缩头,小声道:“是我的……剑灵。”
  季夜行冷冷道:“让他出来见我。”
  季秉烛不想他和阿鸦吵起来,只好怯懦地摇摇头:“阿鸦在忙,不能出来。”
  季夜行险些被气死,正要说什么,季秉烛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雾气,接着,“正在忙,不能出来”的阿鸦就满脸冷淡地出现在他面前,伸出手将季秉烛捞在了怀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季夜行,轻启薄唇,道:“见我做什么?”
  季夜行看到阿鸦这样亲昵的动作,整个人险些炸起来,此时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前些日子禾雀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夜行啊,阿殃他好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当时季夜行只觉得不可思议,想也不想地直接反驳道:“不可能。”
  莫不说季秉烛那不通情感的人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人,就算是哪天天上下红雨真的让他爱上了一个人,也断然不可能是个男人。
  禾雀有些严肃,道:“可是我听到那个男人对阿殃说什么他们两个性命相连,还说了什么……”
  禾雀将当时阿鸦对季秉烛说的话学了一番,眉头紧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但是季夜行还是断定季秉烛根本不可能会喜欢男人,禾雀看他这么笃定,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但是此时看来,面前这个男人当真是对季秉烛心怀不轨,那扶在季秉烛身上的手都要摸到腰上了,让季夜行想要再自欺欺人都不能行了。
  季夜行气得脸色发白,特别是看到季秉烛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时更加生气了,他气得眼前一阵发白,有气无力道:“你们两个……”
  季秉烛还住在他之前的院子里,抑灵树的威压还在,将他身上的经脉压制得死死的,整个人站都站不稳,此时阿鸦支撑着他才没有立刻扑地。
  他对男女之情,或者男男之情根本没什么见解,就算是在旁人看来如此暧昧的动作在他心中也仅仅只是阿鸦扶着他这样简单,完全不明白季夜行在震惊什么,只好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道:“我们怎么了?”
  阿鸦大概知晓禾雀将那次的事情和季夜行说了,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大反应,他想到了这里,突然勾起唇坏笑了一下,索性顺水推舟,唯恐天下不乱,道:“你猜得没错,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说着把季秉烛的腰搂得更紧了。
  季夜行:“……”
  季夜行险些被气死,死死瞪着满脸惬意的阿鸦,几乎要伸出手来将他一掌拍死了,片刻之后,他似乎是看不得自己哥哥被一个男人抱着的扎眼样子,直接转身离开了,背影狼狈极了。
  季秉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嘀咕道:“他不是来找我说事的吗,怎么话还没说自己就走了?”
  阿鸦冷哼了一声,道:“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那个人不是什么好人,只要他身上有傀儡咒,总有一天会置你于死地的,你不要总是这么天真好不好?”
  季秉烛尝试着自己站起来,但是站了半天都没能稳住,只好倚靠在阿鸦身上,含糊道:“我心里有数。”
  阿鸦道:“你心里有个屁数,被人卖了指不定还得替人数钱,唉我也真是倒霉,堂堂一代名剑怎么就落得这么个下场?”
  季秉烛反手挠了他一下,龇了龇小虎牙,道:“你再说我,我就咬你。”
  阿鸦将手中一个干净的书本甩给他,骂道:“继续练你的字去吧,没用的东西。”
  说着在旁边变成了一个小案,将季秉烛扔在了旁边,自己盘腿坐在了一旁,百无聊赖地叼着一支笔。
  季秉烛一看到纸,立刻“哦”了一声,乖巧地坐了下来,拿起一支笔来,开始歪歪扭扭地在那干净的纸张上面写字。
  他写的又艰难又认真,通篇满页只有三个字――季秉烛。
  他自从被鹿沐软禁在这里,已经锲而不舍地练了好几天的字了,连字迹也从原本的歪歪扭扭变成了现在的面前能像狗爬的了。
  阿鸦一看到他这么奋力的写字就觉得难受,咬着笔含糊不清道:“既然写不出来就别写了,你看看你那字,哎呦我天呐,我活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比你这更丑的字了,恭喜你啊,前无古人啊。”
  季秉烛意志十分坚定,完全不受阿鸦的骚扰,一笔一划地练着他那狗爬的字,没一会就写满了一张,晾干墨迹之后,又开始写下一张。
  阿鸦越看越觉得无聊,随手撕了一张纸下来,想了半天才画出来了一把刻着花纹的剑来。
  他琢磨了半天,根据自己的记忆将那剑给画了出来,刚把笔放下,季秉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了过来,看到他这幅画,立刻“哇”的一声,道:“这是什么剑啊?鸦羽剑吗?唔,好像不是这样的。”
  阿鸦翻了个白眼,道:“你什么时候能多读点书就好了,这不是鸦羽剑,是曲容剑。”
  季秉烛摇了摇笔,含糊道:“曲容?没听说过。”
  阿鸦嗤笑了一声,道:“几百年前,我被人称之为魔剑,传言持者必死,而那曲容剑便是和我并驾齐驱的名剑,虽然并列第一,不过因为他那光风霁月的假把式气质,加上认了一个道修大能为主,竟然处处压我一头,末了还假好心地来安慰我。”
  他说着,直接将画画的画团成一团,直接扔了出去,越想越来气:“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若是下次再叫我见到他,我一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让他看看这兵器榜首位的到底是谁。”
  季秉烛看到他这么生气,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连声安慰:“是你,是你,一直是你。”
  阿鸦更加生气了,骂他:“废物!有你在,我指不定这辈子都入不了兵器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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