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有个黑月光 完结+番外[GL百合]——BY:一梦中

作者:一梦中  录入:08-21

  把人救成活死人,吊着人家一口气不让她去投胎,那不仅减医德,还是有损阴骘的。
  “就算运气好醒过来了,她也只能一辈子这么躺着活受罪。”大夫拧着眉,决定实话实说,
  这种情况与其救人,倒不如让她痛快死了,投胎到下一世好好过日子,大夫苦言相劝,希望云婳能够理解。
  云婳收回了剑,呆讷地坐在医榻边,大夫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未免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一条性命,要是能救,谁不想救啊。
  大夫想了想,劝慰道:“都怪我本事不济,要是医术再高明些,能将病人受损的骨络治好,也断然不会拒绝姑娘……”
  话音入耳,云婳空洞的眼前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她猛然抬头,望向跛脚大夫:“大夫,烦请你开一帖药。”
  “什么?”
  “开一帖能为她吊命的药。”
  云婳执意要求,跛脚大夫不敢再拒绝,怕她一个气急再拔出剑来真把自己给了结了。
  四寂无声的城中,街角的一家医馆里亮了整夜的油灯。
  云婳拧干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耐心替水犹寒擦干净身上的血污。
  有一些翻卷的鞭痕生在水犹寒青紫淤肿的肌肤上,额头上破了一角,像一个腥红的血口,破皮流血的大小伤口更是布满全身。然而最严重的,还是四肢骨节扭曲得许多地方都不成形,看起来分外怖人,就连云婳也小心翼翼,唯恐再伤到她。
  盆里打来的清水渐渐染成了血色,水犹寒身上干净了许多,只是斑驳的血迹一消失,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就开始变得兀然刺眼,让人难以忽视。
  云婳坐在医榻边,把凌寒放到她手上,帮她握紧手,道:“水犹寒,你别死,剑我已经还给你了,你快拿走……”
  “姑娘,药好了。”是跛脚大夫的声音。
  大夫从隔间出来,手里端着碗黑色的药汁放在医榻旁边,药味浓烈,很快弥漫在医堂的屋子里。
  云婳递出一两银锭,他却不肯收,心里想的是做了有损医德的事要是还收钱,那怕是会遭报应的。云婳也不管他,径自就把银两放下搁在那里。
  “我把药给她喝完就走。”云婳道。跛脚大夫点了两下头,给她添了些灯油,道了句“自便”便回隔屋睡觉去了。
  今夜他做的都是被逼无奈之举,希望菩萨不要怪罪。
  药是有了,云婳一手托着水犹寒的背将她扶起来,把汤匙送到她唇边,轻轻撬开唇喂进去,再缓缓斜立起来把药汁倒进嘴里,没想到汤匙还没来得及抽,黑色的药汁反而先从唇角全滑了下来。
  云婳连忙给她擦擦嘴,又重新舀了一匙更轻更慢地送进去。可结果仍是与上一次相同,药汁大部分都吐了出来,水犹寒真正喝下去的少之又少。
  “水犹寒,都这样了,你还要和我作对。”云婳哭笑不得,耐着性子给她擦干净嘴,无奈地看着她。
  她等了一会儿,把第三勺药汁送进了自己嘴里,然后双手撑在医榻上,俯下身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加更。


第62章 云&水(2)
  云婳没有食言, 喂水犹寒喝完药就离开了医馆。哪怕是趁着漆黑的夜色。
  她本意也是不欲多做停留, 耽搁一刻,水犹寒的性命就危险一分。
  郊野五十里外的僻隅中有一处桃谷, 她要去的,就是那个地方。
  “水犹寒,你千万别听那个瘸子胡说,我能找到人治好你,你一定要撑住……”云婳兀自说着,倒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
  她背紧了水犹寒,让她的脑袋垂在自己肩上,这样就能最近地感受到她鼻息的变化。哪怕夜色黑得不见五指,可云婳一侧头,还是能看见水犹寒那张惨白到近乎透明的脸。
  她每看一次, 心底的潮涌便翻倒一回,一定要在日中前赶到桃谷, 云婳望着远山天帷上冷冷的月亮下定决心。
  灯影疏零的街道上只能听见浅浅响起的脚步声, 有一道影子在夜色中穿梭, 无休止地向前。
  晨辉里第一声鸡鸣响起的时候,清晨的街道上除了灰尘空旷如也, 夜里的影子已经出了城门数十里, 正在郊野一条溪水边弓腰舀水。
  半刻前,云婳发现水犹寒嘴唇有发白干裂的痕迹,脸色也由惨白变成了不正常的潮红,一个不好的念头猛然升起。她急忙将背上的人放下, 悬着心伸手往她额上一摸,竟是像摸到了一块烙石那般滚烫。
  这种时候发热,无疑是要命的危险。
  郊野无药,云婳也不敢病急乱投医,只能用树叶卷着水慢慢送到水犹寒嘴里,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她身上,不断地为她传输真气。
  来回几次,至少水犹寒嘴唇上的皴裂痕迹消失了,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云婳把她驼在背上,用腰带把两人绑在一起,继续迈上了去桃谷的路。
  天光愈发明亮,烈日盛炎如火,渐渐连空气里都掺上了热浪。
  云婳的脚步越来越沉,日过正中的时候,她忽然停住了脚步,喘着气似笑非笑道:“水犹寒,遇上你真是倒霉。”
  桃谷地处僻静之隅,鲜少有人问津打扰,除了地势偏僻路途遥远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云婳望着前面见不着边的荆棘丛,把连着二人腰间的束带捆得紧了紧。
  沃土上野生的荆棘茂盛粗壮,蓬勃的枝条张牙舞爪地横亘在眼前,纷乱齐聚着交叉纵横,遮挡掉所有去路。云婳用剑砍断一丛,立即便有另一丛挡在身前,似乎这些妖魔鬼怪的爪牙永远都在前赴后继的扑上来。
  她喘口气把剑收回来,决定不再耽误时间,径直往荆棘丛里闯进去。
  还好只是划破了几缕衣衫,腰和腿上扎了几条口子,都是些不严重的小伤。她走了几步,下意识回头看看水犹寒,却猛然发现她腰间正有一条小口汨汨流着血,是不慎被荆棘倒刺勾破的。
  云婳替她捂了捂伤口,接下来的路,索性直接用手分开两旁的荆棘枝条。云婳手里抓着刺棘拨到身后,直到和水犹寒走过这一段,才松开手继续去抓前面的枝条。
  这样一来,水犹寒倒是被护得妥当,所有荆棘都从她身边绕过,毫不沾身。只是没过多久,云婳两手便开始血肉模糊,抓过的荆条上都留下了斑驳的血迹。
  荆棘上本就生满尖锐的倒刺,尖刺划过肌肤时便会留下一条血痕,遑论云婳一手抓住路旁数根将它们拨开。手上裂开了数不清的细密血口,渐渐将云婳整只手掌都染成了红色,倒刺扎进肉里她也不管不顾,望着前方荆棘丛的尽头反而越走越快,对手上的疼痛恍若不觉。
  云婳咬着牙一股劲向前走,两只手上被割烂翻红的血肉看起来惨不忍睹,她只顾着快些前进,丝毫没发觉背上的人眼皮跳动两下后虚睁开了一条缝,甚至薄唇轻轻颤抖了两下,只是还没有足够力气说出什么,便又昏迷了过去。
  好在这条荆棘路并不算长,出了荆丛,眼前便似换了一片天地,整齐的桃花树并排生在路两旁,纷纷飘落的粉色花瓣积在中间墁出一条路来。再前面有一排篱笆院栏,从最左右两侧开始往里围,到路中的时候便没有篱笆了,连门都没有设,栅栏栅锁更没有,直接便是大敞开的。
  云婳走进篱笆里面,此刻已是头晕目眩精神疲惫,突然听见“吱吱”两声,她猛地抬头,下意识便是要跑。
  退了一步忽然顿住,她一转身,竟直接拔出剑来对着那两只抱桃的猴子:“让开!”
  那猴子在前面一阶高高的石阶上望着她,好奇地抓耳挠腮,又高声吱吱了两下。
  云婳伫立着不动,剑锋直指前方,胸膛剧烈起伏着。但其实,她手脚都在发抖。
  “这是哪里来的小友啊?”一个豪朗的声音笑道。
  云婳这才发现另一边的石台上卧着一个须发皆银的老翁,正侧身一手撑着头笑眯眯望着她,旁边还倒了一只壶口悬着半滴酒珠的葫芦。
  方才竟没发现旁边还有人。云婳摆了摆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累了,汗水早早就湿透了衣襟,若不是背上有人,恐怕她现在便要就地倒下。
  “我来找桃谷仙。”她用剑顶地撑着身子道。
  那老翁笑笑,拈起手边一颗桃核,两指一弹,倏地打到西南方一间草木屋门上。
  “来了来了,怎么了?”那门应声而开,出来个蓝布袍书生打扮的清秀男子,他抬眼一看,“云婳?”急急忙忙跑过去,惊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云婳没时间和他废话,只觉得身子摇摇欲坠,目光扫了眼身后,桃谷仙连忙会意帮她把水犹寒放下来扶好。
  背上的重量一消失,云婳当即眼前一黑,晕倒前抓着孟钟道:“我来追债了,你帮我救她……”
  桃谷里突然多了两个人,这让孟钟闲适的隐居生活不得已忙碌起来。屋子外面摆起了一排药罐,他一边扇着火,一边添药加水,忙得手脚不停。
  还好云婳没什么大毛病,只是太累了,精神损耗过度,开一帖定神药让她睡上一觉就好了,麻烦的还是她背来的另一个姑娘。
  孟钟拍了拍头疼的脑袋,又忽然傻乎乎笑起来。云婳来找他,他应该高兴才是。
  而云婳,服了帖定神药睡了几个时辰后便转醒了,她醒来时几乎是下意识惊坐起便立即在眼前扫视了一圈。
  这是桃谷里面的屋子,水犹寒正平躺在另一张榻上,身上的绷带也明显换上了新的干净的。她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起身。
  她探了探水犹寒的鼻息,又见她身上的伤口都涂了药膏,于是放下心来推门走出去。
  孟钟是她几年前偶然认识的,对她来说,兴许只算是一面之缘。
  这个人以前是名扬天下的神医,听说好几次都从阎王手里抢回过人,年纪轻轻便靠着一身医术盛名满天下。当年的孟钟有一颗济世救人之心,还有一颗榆木脑袋,觉得自己这身医术不能白白浪费,于是几年游走行医下来,救了不少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也无知中结了不少敌。
  人家杀世仇,他跑去救了;人家战得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打死了劲敌,他跑去救了;有人一心求死不想再活着受苦受累,他跑去救了又救。
  就这样,几年下来孟钟的“仇敌”成了堆。云婳见到他那一晚,他正在遭人追杀,跑得气喘吁吁,一身布袍都挂了彩,看起来好不狼狈。
  恰好追杀他的那几个是云婳一直看不惯又没来得及收拾的贼人,于是发了个善心,救了他一条性命。
  那时云婳正坐屋顶,飘飘衣袂从天而降,加之身手了得,舞袖挥扬,几下便打得那些贼人落花流水连滚带爬地溜走了。孟钟看在眼里,一颗年轻火热的心砰砰跳动,几乎要忘了方才还在被人追杀命悬一线的危险。
  孟钟一直不解为何自己一心向善救人反倒处处遭人追杀,后来某日顿悟以后,对世人这些恩怨大失所望,叹口气把“悬壶济世”的招牌一砸,跑到这荒郊野外来种桃树建了座桃谷,又给自己自封“桃谷仙”,从此不问世事独自世外逍遥了。
  但红尘里面还有放不下的人,孟钟隐居的时候,给云婳送了封信,说是自己欠她一条性命,以后若是有需要他的时候,不管是救人还是杀人,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虽然孟钟现在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男子。但好在云婳这回是让他救人,他当然义不容辞。
  “喂。”正在守着药罐发神的孟钟突然听见云婳的声音,又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后脑勺,“你怎么煎药还在出神。”云婳走到这些药罐前嗅了嗅,不满地吐槽他。
  孟钟摸摸脑袋,不好意思地笑道:“云婳,你醒啦。嘿嘿,我没出神,我只是在想下一味药加什么。”
  “那你想好了吗?”
  “没……”他只是随便找的借口,该加的药早就加完了。
  没想到云婳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泄气一样愁眉不展。“怎么了?”孟钟急忙关切道。
  云婳将昨日在城里求医的事告诉了孟钟,并把那位跛脚大夫的话也一一转告给了他。她是把孟钟当成那最后一根重要的救命稻草,想他医术高明,一定能救水犹寒。没想到,这个人几年不行医,连药都不知道怎么加了?
  孟钟立马会意她是误会了,连忙拍拍胸脯保证道:“云婳你放心,那位姑娘我一定给你救好!”
  “真的?”
  “真的!还能让她活蹦乱跳生龙活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米有人催更呢QAQ?不用怜惜小梦这朵娇花!


第63章 云&水(3)
  孟钟是避世几年没治病救过人了, 那只是他不愿意, 但手艺一点没生疏,煎药下针的本事依然足够他从阎罗王手里抢个人回来。
  “住手!!!”云婳突然破门而入的高叫吓得他差点打翻了手头了药碗。
  “怎…怎么了?”孟钟抖了下腿呆讷地站起来, 手指尖上还有一坨热乎乎的黑色药膏,那是他按照古书籍上熬制的黑玉断续膏。
  “你不许碰她。”云婳火急火燎地走过来,“我来抹。”说着手掌一摊伸过去。
  孟钟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一个劲点头道:“哦哦,对,授受不亲。”他本来想把药碗递到云婳手上,可是看见她手掌上全是伤口时,又把碗放在了床榻边的梨木案上,不忘提醒道, “小心烫。”
  云婳“嗯”了一声,也从碗里捻起一指黑黏的药膏, 这个孟钟, 就爱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她侧头道:“你教我怎么上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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