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祁跟着跪下来,道:“不,父亲,和离的事是我率先对大姐提出来的。”他倒是没有说谎,早在三年前,他就让刘聪向南宫梦提出和离的建议了。
南宫萦也连忙跪下来,“父亲,大姐要和离的事,我也是同意的,你要是要责怪大姐和弟弟,我也应当有一份。”
71、兵部侍郎上门
有一份?她以为是在分奖赏吗?正在偷听的周武生听了南宫萦的话后险些喷笑而出,他好不容易才忍下来的,忍得快内伤了,他想,若是他真的因此而伤了,就是南宫萦的错。
周武恒发现周武生的身体有些发抖,扭头瞪了他一眼。
他来瞧媳妇也就算了,周武生来是怎么回事,为了看戏吗,也不想南宫祁是谁的人,问过他同意了没?!
周武恒朝周武生打了个眼色,意思很明显,要他真坏了他的事,别怪他不客气。
周武生想到周武恒以往捉弄人的手段,心中一寒,身体抖了更厉害了,不过在他感觉很厉害的发抖换成一般人来看却很难看出,否则他抖得明显了,就得惊动南宫洪仁了。
南宫洪仁虽没发现周武恒和周武生的存在,但是多年来养成的警惕却让他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但是这只是一种感觉,他曾经绷紧精神去感觉,但是还是没有感觉出外人。
这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是他的直觉错了,毕竟是直觉,没有人能保证每次都中,以往的直觉虽让他避开了很多危险,但也不是百试百中的,还有另一种可能则是在监视他们的人武功比他高强多了。
后者的可能性其实很低,武功比他高强的人不多,要不就是孤傲得不与人来往的,也就不屑偷听他和儿女的讲话了,另一部分则是有主的,多半是被派去做一些很重要的事的,他可不认为偷听他们父子、女讲话是很重要的事。
因此他没多想,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跪在他面前的三个儿女身上。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生气,还很高兴,高兴自己的子女没有急着把责任推到对方的身上,反倒是争先恐后的揽下罪名。
他不禁感叹道:“你们真的长大了。”不仅是儿子长大了,女儿也比以往更懂事了。若说刚才他看到的是儿女身体上的成长,他现在则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们三人感情上的成
熟。
不过,他们这份亲密无间的表现却让南宫洪仁有种自己被排除之外的错觉。
因此,他怒目瞪视道:“怎么,就允许你们为梦姐儿着想,就觉得我不心疼梦姐儿了?!
”
南宫萦和南宫祁一听,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父亲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生气。
而南宫梦则激动地抖着身体道:“父亲这是……同意了?”
“你们三姐弟都商量好了,我还能不同意?难不成真的要反对你们的意思,还要惩罚你们,这才是你们希望的?”南宫洪仁还是绷着脸,不过眼睛里透露出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爹爹!”南宫祁高兴道,他没等南宫洪仁开口就站起来了,顺便把跪在他身边却似乎因为高兴而忘记站起来的南宫梦扶起来。
南宫梦被他扶起来了,却有些脚软,不得不靠他撑着才能维持站姿。
南宫萦则打量着南宫洪仁的神色,看到南宫洪仁并没有因为南宫梦和南宫祁的擅自起身而生气,这才准备站起来。
不过她还没有动作,南宫洪仁就挑眉道:“就你聪明,死盯我瞧,既然看到我不生气了,还不站起来!”
南宫萦边起身边娇嗔道:“正准备站起来呢!”这倒是实话,若是南宫洪仁的话再迟一点说出来,她就真的站起来了。
“你们三姐弟倒是感情好,只不过怎么瞧着却高兴不起来啊?”南宫洪仁故意皱了皱眉头
南宫萦“噗嗤”一笑,“我瞧着爹爹这是吃醋了!”
南宫祁点点头,很是认同南宫萦的话。
南宫梦见南宫洪仁还有心情“责怪”他们感情好,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跟着笑道:“其实我们最爱的是爹爹,反正我是这样,你们说说你们是不是啊?”
“是!”南宫萦和南宫祁异口同声道。
南宫洪仁却不以为然,“最爱的是爹爹,那你们的娘呢?”
他此话一出,得到的是一片沉默。
三人想起那个温柔又疼爱他们却早逝的女人,脸上不禁浮现了哀伤的神色。
杨文娟死的时候,南宫祁年纪还不大,他其实已经不记得杨文娟长成什么样子了,却还清楚记得那个软软的声音,他小时候调皮,那个声音时常责怪他,但是软绵绵的声音感觉没什么力度,因此他也不害怕,听了她的话后还是继续捣乱,有时候为了看她想生气又生气不起来的样子还故意顽皮。
当然,他虽不记得亲母的样子,但是也经常听姐姐和奶娘说过他长得最像自己的亲母,因此他只要照镜子就知道亲母大概长成什么模样了。
“你们还记着你们的亲母,也不玩她当年那么疼爱你们了。”南宫洪仁见南宫祁三姐弟难过,显然还没有忘记他们的亲母,心里既开心又心疼,开心他们没有忘记对他们好的亲母,心疼则是心疼他们难过了,怕他们不好受。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矛盾,却认为自己矛盾得有道理,那个女人在这世上走了一趟,他们是她最亲密的人,若是他们都把她忘了,岂不是在抹杀她曾经的存在,因此他希望三个孩子牢牢记住他们的母亲,但是见他们难过的样子,一向疼爱他们的他心疼了,也是应当的。
“她……”想到自己的亲母,南宫祁就不禁想到英恭侯府,想到英恭侯府的人极为异常的行为,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亲母和英恭侯府断绝来往。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现在重要的是南宫梦的事,因此他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嘴巴不谈了。
南宫洪仁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南宫祁只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却不曾想他一个字就让南宫洪仁提起了心,等着他往下说,他停下来了,让南宫洪仁的心在半空中悬着,也不知怎么放下了。
南宫祁看了看南宫梦,道:“娘的事晚点再说。”
南宫洪仁见他瞥向南宫梦就知道他没说出来的话是什么了,道:“的确,现在先谈谈梦姐儿的事。”
闻言,南宫梦低下头,没脸看向众人。
南宫洪仁见她没有责怪谢氏当年让她嫁给兵部侍郎的儿子反倒自责,更心疼自己好好的女儿被侍郎府的人糟蹋了。
“当年你祖母修书给我,说你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我当时在边疆,不方便帮你相看对象,而且在京城,多半是女性长者代为相看,因此我就让你祖母做主了,但是我也要仔细问过她打算让你嫁到哪一家。兵部侍郎,我是知道的,这个人当官不错,为人品性也还可以,想着这样的家风,教出来的儿子也应该不错,兵部侍郎也不像是故意为难儿媳妇的人,再加上他和我一样是二品,让唯一的嫡子娶了你当正妻,我这才同意了。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儿子不是他教出来的,竟是后来才认回来的,那个男人原先已经被教歪了,让你这些年来受苦了。”南宫洪仁缓缓道出当年为何让南宫梦嫁到侍郎府的原因,说着,他想起三年前得到的消息,黄氏要给南宫萦相看对象,最后往谢氏面前送人不是这里歪就是那里差,不禁怀疑梦姐儿的亲事是不是有她插了一脚才成这样的。
不得不说,南宫洪仁无意中真相了。
他知道黄氏不满他宠妾灭妻、不满他对庶子和庶女却比对嫡子好,但是黄氏给梦姐儿下绊子,就让谢氏帮忙相看,故意不提黄氏,却没想过谢氏有些愚昧,又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有事都是问黄氏的,因此无形中等于让黄氏做了主。
“公公是好的,侍郎府也就他对我好,若没有他,我也不会撑到现在。至于相公……”南宫梦身为人妻到底不好言丈夫的过错,因此没有说擎副的坏话,只不过把头压得更低了,“是我的命不好。”
南宫洪仁到底是武人,直来直往,虽然这些年来已经变稳当了不少,但是底子里还是有些粗暴了,因此见不得南宫梦这般懦弱,便粗着声音道:“我不信命,我要真信命,当年就会乖乖地种田,今日也不会有这番成就!你没错,错的是我和你的祖母,是我们愧对你了。虽说是女子,要贤良淑德,但是也不要懦弱,让人欺到头上却不知反抗,这就有些愚蠢了。”
若说三年前知道谢氏给南宫萦相看的尽是一些不好的男子,南宫洪仁也不过是气了一会,让谢氏不要插手南宫萦的亲事罢了,但是在得知谢氏的愚蠢让自己放在心坎上疼着的爱女吃苦了几年,这股不满让他不禁连亲母也记恨上了。
前者毕竟还没有成功让南宫萦嫁过去,但是后者却已经成为事实了,以前的不满和现在的不满自然大幅度不同了。
南宫洪仁气得胸口一阵阵发涨,正无从泻火的时候,下人却来稟告说,兵部侍郎带着妻子、儿子上门了。
很好,来得好,他不好受,让他难受的兵部侍郎也别想个好!
72、下马威
“走,我们去看看,兵部侍郎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南宫洪仁迈出大步。
但是他走了几步就停下来了,扭头问身后的南宫梦:“梦姐儿,你跟父亲说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决定要和兵部侍郎的儿子和离了?”南宫洪仁恨极了南宫梦的相公,虽然已经记起他的名字了,却不愿说出他的姓名,而是用兵部侍郎的儿子称呼他。
“父亲,女儿心意已决,绝不反悔!”南宫梦坚定道,就差举手发誓自己不会反悔了。
南宫洪仁已经感受到南宫梦的真心了,但是还是提醒一句:“你可要想清楚了,和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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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被休而是和离,可还是有损女子的名声,以后再嫁恐是难了,若是乡村妇女倒是随意些,毕竟在条件艰难的情况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在大户人家,最是注重规矩了,别人有机会挑,谁也不想挑嫁过人的。南宫洪仁虽是男子,又是武士和农户出身,但是这点儿道理还是懂的。
这个世界对女子总是苛刻了些,同时和离过的,兵部侍郎的儿子要想再娶,娶个黄花闺女也不算什么,但是南宫梦再嫁,想嫁个好的,却是有些困难。
“父亲,女儿不想再嫁了,女儿想留在父亲身边一辈子。”
“荤话!女儿哪有留守父亲一辈子的,不过你放心,我南宫洪仁的女儿,就算嫁过一次了,再嫁也是能找到好男人了,兵部侍郎的儿子算什么个东西,他连给我女儿提鞋子的资格都没有!”
南宫祁和南宫萦对上视线,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
不是给他提鞋子而是给他女儿提鞋子,说出让一个男人给女人提鞋子的话,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还真真是侮辱了,可见南宫洪仁是气极了。
不过这也是南宫洪仁真实的想法,他毕竟是个武人,没有文人的曲曲道道,有一句就说一句,这才显得他真实。
“我们走!”南宫洪仁一招手,再次领着三个儿女往待客的大厅走去。
既然问清楚女儿的想法了,那就到了迎战的时刻了。
南宫洪仁一出现,兵部侍郎就逼着擎副下跪:“你个逆子还不给岳父大人跪下!”
兵部侍郎虽正直,但是也是个精明的,不等南宫洪仁责问,先发制人,让擎副率先认错。
“岳父大人?”南宫洪仁冷哼一声,无视兵部侍郎哀求的眼神,越过跪着的擎副走到上座坐下,“我当不起岳父大人这个名称,谁要当得起他的岳父谁就去当,反正我是不乐意了。”
兵部侍郎心下一惊,隐隐有个猜测,不禁瞥了南宫梦一眼,但是心里又觉得性子好的南宫梦不至于有这种念头,猜想这或许只是南宫洪仁的想法,亦或是南宫洪仁只是随口说出想要落他们的面子,并没有那个意思。
由于兵部侍郎的妻子也来了,要有妇人接待,谢氏和黄氏也赶来了。
看见谢氏来了,南宫洪仁起身,扶着谢氏坐在他原来坐的位置,他则坐在另一边,一样是上座,不过是左右之分。
“夫人怎么还站着,来者是客,快快坐下。”黄氏走到兵部侍郎妻子的身边,拉着她一起
往边上坐下。
南宫洪仁和谢氏一起坐在上座,也就是没有男女分开的打算,按规矩,没有两府男女同坐一厅的道理,不过他们是亲家,这个规矩倒是不能用在这里的,既是亲家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坐一起,这是理所当然的。
只不过,南宫洪仁显然没有让兵部侍郎府的人坐下的意思,黄氏可以让同时妇人的兵部侍郎妻子坐下,但是兵部侍郎却不是她说了算的,不过她特意说了来者是客,若是南宫洪仁有心的话,也应当明白她的意思。
其实黄氏心里猜对了,南宫洪仁根本没有请兵部侍郎府的人坐下的意思,黄氏拉着坐下的那是个妇女,南宫洪仁不想和女人计较,就懒得理会了,但是兵部侍郎和他的儿子就别想坐了
过了半晌,南宫洪仁不再说话,兵部侍郎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不禁冒出了满头大汗。
兵部侍郎不敢说话,他的妻子却是见不得自己的相公站着、儿子跪着,因此道:“将军夫人说对了,来者是客,我们虽是亲家,但是来到你们将军府也算半个客人,但是来了这么久,我的相公还是站着,儿子更是跪着,这就是你们将军府的待客之道?”
将军府的人还没回话,兵部侍郎却是大怒,骂道:“你懂什么,快快闭嘴!”都是这个愚蠢的妇人,纵着儿子犯下这些错,又多般为难人家的女儿,也不想想,如果今日之事倒过来,是他们家的女儿被人这样对待,他们就能不生气吗。
或是见兵部侍郎认错态度诚恳,南宫洪仁终于开口了: “你们来得正好,你们若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