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并非所有的粮商都能从听来的消息中得到启示,就有这么一些就爱抱着侥幸心理的粮商在不少粮商施粥后影响他们的粮食买卖时,他们甚至暗地里给施粥的粮商下绊子,对于这种不知悔改还邪恶到极致的粮商,南宫祁和周武恒不仅要关,要打了再关,等什么时候想起
来再打!
虽说律法上有很多罪名是要连坐的,南宫祁和周武恒关押粮商的时候也会把他们的家人一同关进牢狱,但是要杖责的时候,也只是杖责那些做错事的粮商,并没有动他们的家人。
为此,南宫祁和周武恒无形中得到了一些粮商亲属的好感,毕竟他们的亲人的确是做错事了,受罚也是应该的,钦差没有连同他们一起杖责已经很仁慈了。
不过也并非所有的粮商亲人都能理智地认识到他们亲人所犯下的过错,有些亲属和碧溪境内被关押在内的粮商则认为南宫祁和周武恒的行为“逾距”了,律法上并没有说哄抬粮价有罪,前人也都是这么做的,可偏偏轮到他们做的时候,南宫祁这个钦差却判定他们有罪,他们便一心觉得错的是钦差不是他们,因此,他们被关押得闲的时候大部分时间用来咒骂钦差,不过大多时候只在心里暗骂,只有少数时候忍不住才脱口而出。
南宫祁也听说他们是怎样骂人的,不过就算没听说他也能猜到自己一定会被他们骂,反正骂几句又不会伤及自身,他便懒得与他们计较了,况且他自认为他只是动了他们的粮食没有动他们的银子已经算很仁慈了。
要严格说的话,其实他和这些粮商一样犯了同样的罪名——屯积米粮、哄抬粮价、谋取暴利,只不过他在灾难发生前就囤积米粮了,虽后来出售粮食的价格比灾难前要高,但是却比灾难发生后任何时候最低粮食收购价格都要低,他与他们不同的是他把握了一个度,没有造成人神共愤的地步,还在钦差到来之前把所有粮食出手并带着赚到的银子撤身。
他赚到的银子比他们每个人赚的还要多,他们被关的时候,他却在外面逍遥自在甚至能主宰他们的命运,他们要怪也只能怪他们没有重生,不能预知未来,做事不知分寸,没有幸运地成为钦差。
126、恶惩贪官,以恶治恶
有惩也有奖,南宫祁和周武恒惩罚了不知悔改的粮商,对于迷途知返、开仓施粥的粮商则给予奖赏。当然只有口头奖赏,物资什么的,他们也缺,不可能拿出赈银奖赏给粮商,否则和粮商把粮食卖出去也没多大差别了。
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不用下牢狱,只需放弃现有的一定粮食也不用贴银子,已经赚到不少银子的粮商其实很满意现在的状况,何况还得到了钦差的赞赏,为此在百姓面前稍稍挽回了名声,这对他们而言胜过千金万两。
为了庆祝逃过一劫……哦不,是为了犒劳辛苦前来的钦差,没有下牢狱的粮商们自发联合开了一场宴席,邀请了两个钦差和他们带来的侍卫。
南宫祁本不想去的,后来看到侍卫们听到粮商派来的人说的话后一脸垂涎的模样,他就是不为自己只为了让这些陪在他身边一同辛苦的侍卫好好吃上一顿,他也只能应邀了。
不过应邀的收获让人惊喜,南宫祁在和粮商们的谈话中察觉到一个可能。
于是在离开宴席后,南宫祁等人立刻去了关押粮商的牢狱把他们提出来杖责。并不是他想要当一个暴君动不动就打人,他只是想找他们问话,只可惜这些人嘴硬不肯回答他的问题,他只好打人了。
说他严刑逼供也好,时间紧急,能尽快得到结果就行了。
嘴硬的粮商到底在严刑之下承认了,根据他们提供的名单,在继关押粮商之后,南宫祁等人还抓了不少官员下狱,后来从他们口中、手中拿到罪证就立刻修书一封加急送回京城。
额……拿到罪证的过程有些血腥,和前面对粮商的做法一样,同是严刑逼供。
等把粮商和官员再次送回牢狱,书信也送出去了,南宫祁等人才觉得他们终于有了可以喘气的时间了。
侍卫们闲下来就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群畜生不是人,是吸人血的水蛭!”
“你都喊他们是畜生了,他们又怎么还会是人。”
南宫祁和周武恒严刑逼供的时候侍卫们也在场,他们也都听见南宫祁两人和那些粮商、官员说的话了,也听粮商和官员亲口承认了,官员贪了朝廷赈灾的粮食和粮商合作放在粮铺卖出,卖得的银子由他们根据二八、三七等不同比例分成。
朝廷调第一批赈灾漕米有三十多万,上面的官员没贪多少,有八成以上的粮食到了碧溪境内,然而,反倒到了地方被当地官吏私吞了不少,经他们吐出实情后,众人才惊觉真正落到灾民口中的赈粮竟然不到一成!
难怪死了这么多人……南宫祁原来就觉得碧溪报上来的灾民死亡人数比预计的多了不少,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们该死!”当时听到最终结果的时候,一些不知情的官兵忍不住凑上去揍他们,还是侍卫上去拉开他们才保住了贪官和粮商的一条命。
其实侍卫也想揍他们,只是他们曾经受到比官兵还严格百倍的训练,谨记没有命令不能随意行动,这才忍下了冲动,看到官兵揍贪官的时候,他们还觉得官兵帮他们出了一口气呢,只是南宫祁命令他们隔开官兵,他们再不愿也只能听命令照做了。
南宫祁吩咐少部分当地官兵盯着其余粮商施粥后便带了大部分官兵前往灾区最严重的地方,水灾、地龙翻身把房子和田地里的农行作物都毁了,地龙翻身后,能走的人已经离开了,剩下的只是一些不能走的老弱病残,其中,大部分的老弱病残在他们来到之前已经死了,只留下少数人零零散散呆在各处苟延残喘。
南宫祁领着官兵搭建简陋的房子遮光避雨,把还活着的人一一送到临时搭建的房子里,并把带来的粮食煮成稀饭派发到他们手上。
有些灾民还生病了,南宫祁就用带来的赈银命人到没有受到灾难波及的药铺购买药材,他亲自帮这些病人诊脉,写了药方让买药的人按照他写药方捡药。
侍卫们这才发现他们的探花郎钦差大人竟然懂医术,不禁感叹一句:“大人,你还懂医术!”
南宫将军的儿子武功不高强,不过会骑马,倒是能读书,考中探花郎,现在还会医术,他们真想知道南宫将军是怎样教儿子的!哦,对了,南宫将军现在不叫将军了。
南宫祁不知道他们的想法,要不他肯定会反驳他原来就懂医术,不是现在才会医术,不过是没有用上的时候他们不知道罢了。
不过他倒没有明说自己医术有多厉害,只是随口道:“只是会看点小病,这些小风寒我还是知道怎么治的。”
这些生病的人多半是因为没有房子住,日晒雨淋,又因为吃不饱身体虚弱才感染了风寒,会看风寒的大夫多得是,又或者该说,几乎每个大夫都知道怎么治风寒,他会治风寒的确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若是换成大夫听了南宫祁这番话,的确没把他的医术放在心上,可南宫祁实际上面对的却是一群只会习武连字都没认识多少个的侍卫,在他们看来,会识字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懂医术,知道怎么治病救人,那就更厉害了!
于是,本来就对南宫祁这阵子以来的行为充满敬佩的侍卫对南宫祁更死心塌地了,要是南宫祁让他们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在所不辞。
面对侍卫们闪亮的眼神,南宫祁就知道自己表现得太过了,便藏拙道:“有些病人是身上受伤的,我不会治伤,你们去买药的时候请一个大夫过来帮伤患看伤,不要忘了还要买些伤药回来。”有些病人是在地震中受伤的,因为一直得不到治疗,伤势已经恶化了,怪不得他们没有离开这里去外面求救而是呆在这里等死了。
“是!”被吩咐到的几个侍卫大声应了,确定南宫祁没有别的吩咐了,他们就开始行动。
临走的时候有个侍卫嘴里还喃喃说着:“我们的南宫钦差不是不会治伤,他只是想给其他大夫表现的机会而已,嗯,一定是这样!”
南宫祁听了,满头黑线:盲目崇拜不是好事!
虽然那个侍卫无意中说对了,南宫祁的确会治伤,但是现在的情况明明是他说了他不会!
半天后,三个侍卫带着一群官兵拉了几车的药物回来,还绑了一个大夫带回来。
真的是绑回来了,大夫被带到南宫祁面前的时候,他身上还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绳子,绑得有够结实的。
南宫祁揉揉额头,无奈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让你们‘请’大夫吗。”他明明说
的是请,现在变成掳了,这样的他们和绑匪有什么区别了?
“还不是这个老家伙不肯跟我们来!”提起这件事三个侍卫的怒气又上来了,他们把绑起来的大夫推来推去泄愤。
“他还说来这里赚不了钱!”
“他还说跟我们来这里会耽误他的时间,让他少赚很多钱!”
“他还说这里很危险!”
三个侍卫你一句我一句道出这个大夫的说过的话揭发他的罪行,证明他们把他绑起来的理当非常正当。对,他们绝不是为了报复才把他绑起来的!
南宫祁摇摇头,不想对侍卫解释自私的人随处都在,对方不愿意免费为他们干活也是情有可原的。说句难听的话,若不是皇帝派这些侍卫来保护他、听他差遣,难道这些侍卫就愿意丢了自己的活不要月俸跑来这里白干活吗?
再说句实话,若不是皇帝命他为钦差前来赈灾,他也不会跑来这里帮助这些灾民。
“放开他,让他去帮伤患治病吧。”南宫祁没有指责大夫,只是让他快去给灾民看病,他也选择忽略侍卫刚才推搡大夫,把大夫转晕,转得眼珠子都泛白了。
大夫一听,快要晕的他顿时来精神了,趾高气扬道:“听到没,还不快放开我!”
他还以为这个钦差大人性子软弱,好欺负,想着等这些人松绑了,他再找机会偷偷逃走。
却没想到南宫祁又说:“给他松绑领他去给伤患治病,如果他没有给伤患好好治病又或者想要逃跑,你们就把他绑起来,打他!不过打断他的脚就好了,反正治病用双手就行了,不需要用脚。”
大夫:“……”居然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说打过他的脚就好了?!
果然没有哪个大人是好欺负的,大人都是腹黑!
“是!”看到大夫被南宫祁三言两语就吓得脸色变白,侍卫们只觉自己也解气了,甚至还主动往南宫祁头上加功劳,觉得南宫祁是故意帮他们出一口气才把大夫吓成这样的。
其中一个侍卫后知后觉地问:“大人,他说这里危险是怎么回事?”
他听大夫说的时候也不觉得奇怪,还以为大夫是担心这里再来一次地震,可回来的路上他听百姓说过,自前阵子的大小地震后,最近这里都没有爆发地震了,要说怕这里的灾民攻击他也不对,他来这里帮灾民看病,灾民感谢他都来不及,怎么会攻击他,再说了,就现在这些老弱病残的灾民,正常行走都是问题了,哪还有力气攻击他。
南宫祁想了想,脸色大变,他原来也没想到这个问题,经侍卫提醒才想起了,水灾、地震之后的确会迎来一个更可怕的灾难!
南宫祁正想说出来的时候,前往附近几个小村子查看灾情的周武恒铁青着脸领着侍卫回来了,除了他以外,和他一起回来的人脸色都很难看。
127、瘟疫
南宫祁见周武恒带去的人很多,只带来几个人回来就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和南宫祁在一起的侍卫没想太多,见到周武恒等人回来了,还搂着熟悉的伙伴道:“你们怎么就回来了,是不是知道我们带了药材回来?你们的鼻子真灵,隔了一个村子都闻到这里有药材的味道。得了,我们就分给你们一些药材吧。”
侍卫分成两队,一队跟着南宫祁,一队跟着南宫祁,原来的一群伙伴现在倒经常说你们怎样、我们怎样,变成用“你们”、“我们”称呼彼此,
换作别的时候,对方一定反驳几句,但是现在面对伙伴的调侃,和周武恒一起回来的侍卫却如何也笑不出来了。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说话的人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问:“到底怎么了,值得你们吓成这样,孬种,没胆!”
一个侍卫抖着身体吐出两个字:“瘟疫。”这不是别的病,是瘟疫,别说接触,就是靠近都有可能会得病死掉的病!
骂他孬种、骂他没胆没关系,要是谁敢说自己有胆那就去直面瘟疫病人啊!
这两个字一出,饶是早已有所猜测的南宫祁还是变了变脸。
“瘟疫!!”大夫在震惊之后吓得大叫。
侍卫们被吓得一跳却只会呆在原处发愣,还是周武恒眼明手快,快速把大夫的嘴巴捂住,不让他再说话动摇人心。
见已经有不少人把视线投注过来了,有些人的眼里还含着恐慌,周武恒灵机一动,大声道:“是啊,御医闻一郎就要到了,虽说闻一郎在宫中很出名,你也不需要这么惊讶。”
原来是闻一郎而不是闻一啊,说清楚嘛,差点就吓死人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有些人在知道不是瘟疫后还有些怪说话的人没说清楚,害他们瞎担心一
场。
不管那些人现在是何想法,反正只要他们“知道”不是瘟疫就行了,南宫祁等人都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无故被人记恨了。
南宫祁朝周武恒打了个赞赏的眼神,幸亏他反应快,捂住了大夫的嘴巴又把话题圆过去。
周武恒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他是不是很厉害?他是不是很可靠?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有安全感?不用犹豫了,快投进他的怀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