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遣楹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凶凶是小熊

作者:凶凶是小熊  录入:08-31

  唐昶在信中又交代了些祝氏曾帮老穆王做过的那些事,例如如何暗度陈仓,如何偷梁换柱等等,现到了穆王覃昭,就轮到了祝离忧来做这些事。
  在结尾之处唐昶还非常贴心地标上一点:祝离忧其实早在杨府灭门案之前的几年,就在自行调查自己祖上与穆王府之间的那些交易了。显而易见,祝离忧自觉祝氏钱庄没了绝对与穆王府有甚么直接干系。
  而且,祝离忧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数年前不知了去向,也不知是否尚在人世。
  其余的皆不重要,唯独这个时间点,不就是二十年前,鬼外子开始犯案……再联想到七月的杨府灭门,以及那时覃昭与祝离忧的恶交,甚至到最后沦为堂而皇之的嘲讽。
  莫不是祝离忧发现了导致家门悲剧的直接证据?
  但是这些能成为祝离忧对覃昭起杀心的理由吗?
  李韫琋又在这其中推了几分波助了几分澜?
  不过能肯定的一点是,李韫琋绝对是利用了祝离忧绕的这么一大圈。
  “走罢恕汀。”李终南回神过来,抬手一抚晓舟珩的鬓发,“与其这样僵持着,不如直接去问问佩芷,甚么都会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鸿飞冥冥:大雁飞向远空。比喻远走避祸
  及锋而试:乘可行之际而行。
  一夫得情,千室鸣弦:指一个当权者能体恤民心,百姓们就能生活安乐。 出 处南朝·宋·范晔《后汉书·童恢传赞》。
  庸中皦皦:yōng zhōng jiǎo jiǎo,意思是常人中显得才能特出者,犹言出类拔萃。
  瑞和年的这个时间点曾于第五章楼北吟口中,十八章沈昃二人处提及。


第52章
  待晓舟珩与李终南平复了半响心情,收拾妥当,食过早膳后就准备去寻李韫琋,向下人打听一番后知晓昨夜他归府极晚,可能还尚未醒来。
  再一打听,才知李韫琋昨日是去了穆王府,回来的半道上让人马停了,也不知去做了甚么。
  站在庭院中的二人又是等了好些时候,依旧不见通报。
  也不知是否为二人错觉,好似这陶白钱庄自丧事之后,庄内的下人是愈发是少了起来。
  眼下,二人能想清楚的是,祝氏与穆王府长达数十年的合作一定出了甚么差错,因而才会导致失去靠山后的祝氏一族,有了自瑞和二年后的日渐式微。最后实在走投无路之际,只得让脱离李氏的李韫琋接了手,将百年家业拱手相让 ,改头换面,就此易主。
  沦为傍人篱壁的祝离忧会恨李韫琋么?人心这种物什,晓舟珩不敢管窥蠡测*。
  而究竟是甚么差错能导致祝氏成了弃子呢?
  晓舟珩摸着了点门道,加之看完信后,李终南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提及了杨氏的发家时间,这样下来,晓舟珩自觉这个解释很有可能是镇江丹徒的杨氏。
  虽然,晓舟珩当下没有一点证据。
  攀桂片云,梧叶秋色,近日疏于打理的花草早早都沾上了那么一点冬色。
  “我觉得,之所以这前后你我理不顺,即便得了你友人的信,还是模糊的原因在于,你我忽略了一人。”李终南突然这样说来,他一停,又兀自笑了起来,“真是……过于狡猾了。”
  晓舟珩忽然间也明白李终南所指为何事何人,一时间居然是有些不能相信:“果真是如此吗?”
  “嗯。”李终南点头,“我还需下山一趟,你若不放心,可再与你那个友人书信一封。”
  晓舟珩应下,目送着李终南瘦削的背影离开自己视线,他盯着那消失的方向细瞧了一会儿,又是叹了口气,心下道:李终南啊李终南,就因为信鸽暴露了自己身份,真是太亏了。
  能知晓那信鸽用途的,无非三类人。我究竟是该疑心你是同我一般的朝廷命官,还是该猜你是公笔吏,还是你本就是……那个我要找的异族细作呢?
  李府八少爷是假身份不错,李终南的原名应该是阿蒙,那次霍栖迟所言的甚么北边,再加上之前自己当李终南揶揄自己时的山中故居,晓舟珩已经是有几份猜测。
  这也解释了为何二人尚在李府之时,李终南要以镇纸栽赃引自己入局——让自己惹上嫌疑,集了李府中众人的视线,若自己真是公笔吏,那一来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确实不能将李府的信息传出去;二来,可能李终南是怕自己发现他造的这份假,只有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他才能安心;三来,李终南的最终目的很有可能是在李府,限制住自己也算是维护了李府的安稳。
  李终南在李府里要做些甚么?
  既然他要在李府为何还会答应来陶白钱庄的请求?
  他究竟在布甚么局,下得又是哪盘棋?
  那得了他真心的自己,又在他那处算甚么呢?
  真希望在谜底揭晓之前 ,李终南能亲口告诉他,而不是留晓舟珩一人在此处瞎猜,晓舟珩缓缓摊开手心,只见其中有一张被汗浸湿的纸条,字迹都不甚清楚,那是唐昶今晨那封信中的夹带,上面是有关李终南的一切。
  所谓的那些真相,自己真的能承得住么?
  晓舟珩决计还是不看了,在李终南回来之前,自己再理理思路,希望还能想出甚么关于祝离忧炸山的线索。于是晓舟珩在那纸条收好,正欲回房,眼前却见了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韩铁衣。
  他拦在晓舟珩面前,脸上是少见的严肃,更多的,则是马首西风里的残留下的那点雁影斜阳。
  “晓恕汀,你们找他,要问他甚么?”
  “东叱?”晓舟珩没有料得韩铁衣有这样一问,也是头次见到如此阴郁难消的他来,可转念想到昨日晚归或是未归的二人,心下立马明了个三四分。
  “他乃琨玉秋霜*之辈,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韩铁衣的双眼并不能直视晓舟珩,他的目光越过晓舟珩的玉冠落向他身后的池塘里,“那种舌端月旦,信不得的。”
  “东叱,这里面曲曲折折,你着实是插足不能。”晓舟珩略微一瞟头顶的一榻白云,想着委婉措辞,“你本未在局中,若是就此打住,还尚有脱身余地。”
  好久,韩铁衣都不再言语,也不知他是在犹豫,还是无力再置一言。
  晓舟珩自觉自己其实本就与韩铁衣没甚么两样 ,他却是更为不劣方头的那个,这厢也只能低叹一声,在绕过韩铁衣身侧之时 ,只听那人道:“恕汀,你尚有八少爷,我若是这样一走了之,他怎么办?”
  韩铁衣话音甫落,晓舟珩脚下一停,却没有回头:“东叱,若这番代价是你之性命……你该如何?”
  那头韩铁衣开口说了一句,晓舟珩只觉两耳响彻亭下流澌,越鸟啼鸣,有甚么在斯须间云飞烟灭,又显了存亡不测的征候来——
  “也罢,韩某知晓自己乃剑头一吷*,若真以命能护得他之周全,自然慨从。”
  ……
  待晓舟珩走远,韩铁衣又去了李韫琋那处,院外无人候着,木槿花瓣已是掩了厚厚一层。挂在枝头的鹦鹉灼灼正在笼中理着翠羽,食水尚满,似乎根本不曾察觉韩铁衣的到来,以及依附在他身上的的那份萎靡不振。
  韩铁衣盯了那鹦鹉半响,还是选择亲自去看看李韫琋。他刚一进门,就见他正神色凝重地坐在桌前,还未来得及束发,衣服也只着了单的。韩铁衣自觉面上发燥,失礼万分,方要往外走去,只听李韫琋一抬手中之物 ,声音干且发着涩:“你这是从何处来的?”
  韩铁衣看清了那指节大小的物什,想了好一阵,见李韫琋脸色十分不好,怕他误会自己个摸包儿的,这厢连忙解释道:“在昨日的穆王府,也不知是何人的,我昨日不能发声,也就,也就……”
  不待韩铁衣说完,李韫琋整个身子便抖了起来,周遭云屏褪色,但见五箫声断,凤楼空矣,哪里还见得昔日里半分的玲珑玉与锦绣窟?
  “东叱啊,若要说我昨夜我不动凡心,那是假的。”李韫琋笑着起了身,可还是在发着颤,眼底那一点人间正逐渐土崩瓦解,须臾间便化作了虚无,“我也是个俗人,也妄想焚香清坐,化作玉天仙燕,慕得枕山栖谷*,可惜……”
  可惜木槿早开败,郎君……已来迟……
  似乎昨宵的酒懒扶头,愁花人问皆成了浮光掠影,甚么乾坤表里,江汉西东皆为人间笑谈。韩铁衣惊恐万状,忙快步走至李韫琋面前,为他敞开了怀。
  李韫琋呼吸不匀,急乱交错,费力地抬首看向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韩铁衣。李韫琋那双好看的眸子半张半阖,俨然是红着了:“奈何积重难返,你我命数已定,早已是回天乏术。”
  ……
  晓舟珩不过等了半日,壶中茶水添了那么个五六次,李终南就回来了。
  他来不及润润唇,进门直接先将晓舟珩那么拥了一会儿后,才坐在桌边坐定——
  “渺渺是一年前穆王进京时带回的女子。”李终南眉淡秋山,不掩焦虑,“你当是为何?”
  晓舟珩自觉肯定并非是什么好事,于是只得耐心蹙眉听着他余下之言。
  “覃昭许久不得进京,就这样一次,他去了京城教坊司,那日在摆生春宴,就是吃一天长席,喝一天花酒等等,混天黑日地过那么一天。也是在那日,覃昭遇见了渺渺。当时的渺渺是还是康郡公的身侧人。”李终南顿了一顿,手指敲了敲茶盅,声音更低了些,“恕汀,可那皆不是甚么重点。”
  “说是覃昭对那渺渺一见钟情,爱极了那风骚细腰,也许是应了当日那气氛,覃昭那么一提,康郡公就松了口,当场就把渺渺认了义女,送给了覃昭,你可知康郡公是何许人也?”
  “……是我误会他了,佩芷,他自始至终,都不曾变过……”
  错了,全错了!此言入耳,晓舟珩好似高山坠足,大海翻船,背后一阵恶寒贴肤袭来。
  康郡公这个名号自己怎能不知?这三字背后那人的名字,那个让关逡枫夜里叹息不止的源头,晓舟珩在官职在身的这些时日里,一刻不能忘,亦不敢忘。
  他怕那铮铮佼佼之人祸乱朝纲,他惧那锋芒毕露之人毁了我朝百年基业,他恐那贸首之雠*之人一出手又将五年前的朝堂动荡在上演一番。
  正巧一阵风探入屋中,推开了未关好的门窗 ,那像是一记卯足了劲儿的巴掌,狠狠扇在晓舟珩的脸上,此刻的他胸腔内鼓噪不停,这厢托茶盅的手也是不稳了。
  晓舟珩与那面的李终南眼神一对,难遮对方眼中惭怖,一室瞬时风尘静息,二人又几乎是同时的脱口而出:“祝离忧想杀的本就是渺渺!”
  作者有话要说:管窥蠡测:guǎn kuī lí cè,指人对事物的观察和了解很狭窄,很片面。
  琨玉秋霜:指坚贞劲烈的品质,出自《后汉书》。
  剑头一吷:奸 tóu yī xuè,汉语成语,比喻言论无足轻重。出自《庄子·则阳》。
  枕山栖谷:比喻隐居生活。
  贸首之雠:mào shǒu zhī chóu,解释是形容仇恨极深,乃欲谋取对方的头颅才甘心。
  此章晓舟珩内心独白解释了二十九章晓舟珩的疑问(当时他只是怀疑李终南假身份,并未证实),以及五十一章为何晓舟珩自觉李终南在他这处乱了阵脚。


第53章
  康郡公不是别人,正是钟不归。
  那是先帝封的称号,轮到新帝覃晔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是了,渺渺是钟不归派来监视穆王的眼线。”李终南罕见地抱臂于胸,“有些出乎意料。”
  “终南,你说得不错,确实要去问问琋甫才好。”晓舟珩沉吟了片刻,起了身,向李终南伸出手去,“戏做完了,咱们自然也该登场了。”
  深秋时节,天越发黑的早了,这一股不详征兆咬着晓舟珩骨髓紧紧不放,他就在这么倏然间敬佩起了这位号称富埒琋甫李佩芷的李大当家,不,应该说还有那位祝二当家。
  真是难为沉潜刚克*的两人此番忍尤含垢*。
  二人去往之前李终南去过的那个迎客厅,可惜没有人在,灯俱是黑着的,四周除了虫鸣外也听不见任何除那之外的声音,夕晖渐沉,暮云抹匀了西边的半面天际,那头顿时就有了好些衰飒悲风,怆然秋景的意味。
  晓舟珩略略往外一探,却是看到了急匆匆背着行囊的画屏。见她似要出府,晓舟珩忙上前拦住一问:“画屏,李大当家在何处。”
  画屏瑟缩一下,斜乜着眼:“在房内,今日还未见大当家出来。”
  晓舟珩还未应声,只听身侧李终南问道:“你背着家什是去做甚么,这庄里的人都去何处了?”
  “李大当家还了卖身契,散了下人。”李终南的声音中参着的是少见的严寒,画屏估计也是吓到了。
  “甚么?”晓舟珩来不及细想,旋即就被李终南拉着走了。
  李终南步伐很快,晓舟珩差点要赶不上他,好几次都被拽了个趔趄,晓舟珩能看出,他是真的有些慌了。待二人来至木槿叠成堆的小院门口,只见眼前的门是半闭着的,门口的鹦鹉说了那么几句人语,不过晓舟珩没能听清。
  倚着门的韩铁衣见到来者,眼皮勉强抬了抬,面无表情地往里让了让。
  李韫琋端坐在房内,案前有四个小瓷碗,他抬手揭了青瓷盏盖,正翘着小指从中用小勺将茶末舀出,分到那四个碗中。他听见进门声响,眼皮未抬一下,只是浅浅勾了勾嘴角:“你们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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