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与林让低头一看,首先看到了一样方方正正之物。
魏满眯眼说:“传国玉玺!”
魏子脩点头说:“正是,父亲请看。”
林让从未见过传国玉玺,倒是在电视剧里看过很多,各种各样的。
这传国玉玺的模样,倒是比电视剧里做的精致很多,也霸气很多,看起来十足有分量。
魏满说:“脩儿,你如何得到玉玺的?”
魏子脩说:“是人主给我的。”
他这话一出,魏满登时惊讶的看着魏子脩,说:“人主?”
魏子脩点点头。
林让伸手翻了翻包袱,里面的东西不少,有一些金银珠宝,好像是盘缠一类的。
还有一些令牌,小皇帝除了在包袱里放了一只传国玉玺之外,竟然还放了通行出入京城和皇城的令牌!
林让拿起令牌,说:“有了这令牌,主公的军队想要名正言顺的开入京城,就没有人可以阻拦了。”
魏满眯眼一笑,说:“说到底,人主还是要对孤服软。”
魏子脩有些担忧,说:“父亲,虢氾已经造反,在宫中大肆寻找玉玺,并且软禁了人主,杨镇东与杨倞也是虢氾那边之人,虢氾马匪出身,为人心狠手辣,儿子怕……”
怕虢氾一怒之下,杀了小皇帝。
一想到这里,魏子脩的心脏没来由的抽痛,怎么也无法遏制。
魏满抬起手来,制止了魏子脩的话,说:“脩儿放心,虢氾虽然鲁莽,但是他身边的麾下绝对会劝阻虢氾,别忘了,还有杨镇东与杨倞呢,他们为了自个儿,也不会让虢氾对人主如何,人主活着,他们还有掌控朝廷的机会,一旦人主死了,他们便是人人喊打的臭虫,再无翻身机会。”
魏满说罢了,眼神中略微有些深沉,说:“但虢氾此人心狠手辣,估摸着……皮肉之苦是少不得的。”
魏满记仇得很,小皇帝日前囚禁魏子脩,默许杨镇东刺杀自己,而且还三番两次的想要将林让请进宫软禁起来,这些仇恨魏满都记着呢,所以让皇帝吃点皮肉苦,也是应该的。
况且,对比应有的轨迹来说,自从林让出现之后,小皇帝的人生,也太过于顺风顺水了,没有了轨迹中被佟高囚禁羞辱,作为傀儡的命运,反而被魏满捧上人主之位,早早回归京城坐镇。
身为一个人主,如何能不遭受磨练呢?
魏子脩皱眉说:“父亲,虢氾劫持人主,明日便有朝议,还请父亲早做打算。”
林让这个时候笑了一声,说:“既然咱们已经拥有了传国玉玺,不若……”
林让说着,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酷与不怀好意,说:“不若,盗窃一下虢氾的胜利果实罢?”
翌日,朝议。
一个月中,朝议的次数是有定数的,除了紧急召开的朝议和廷议之外,平均每几日都会有一次大型朝议,就是俗称的上朝。
文武百官已经该陆陆续续的来到了殿中,大家分班坐在席上,就等着人主到来。
魏满眯着眼目,似乎在闭目养神,表情十分淡然镇定。
因着今日是朝议,所以林让这种没有官爵在身的人,是无法进入议会大殿的,魏满身边谁也没有,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很快,议会的时辰已到,众人却没有看到人主。
要知道做一个皇帝,可不像电视里演得那般肆意妄为,时辰一到,人主若是不到朝议,次数多了,臣子们便可以击鼓废帝。
而且小皇帝素来勤勉,臣子们心中十分疑惑,不知是不是害了病,因此才不能参加朝议。
昨日里还听说宫中混入了刺客,难不成人主受了伤?
就在众人猜测纷纷的时候,突听“踏踏踏”的脚步声,从殿内走了出来,直接站在人主的席位上。
众人本以为是人主,抬头一看,却惊讶的说:“这……虢将军?”
“后将军?”
“虢将军,怎么不见人主?”
虢氾站在人主的席位上,席子是给人坐的,席子的坐法也很有讲究,虢氾这种直接站在席子上,而且也没有除掉鞋子的做法,在众人眼中是十分鄙陋,而且嚣张。
尤其虢氾站的,还是人主的席位。
虢氾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众人,说:“人主偶感风寒,这些日子抱恙在身,太医说了,人主需要静养,因此特意嘱咐不才,总揽朝政,不得有误!”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喧哗起来,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人主怎么了?”
“竟然让虢氾总揽朝政?”
“虢将军是后将军,掌管京中兵马,皇上一贯信任虢将军,应该也没什么不对罢?”
“但这下旨,也太匆忙了一些罢?”
就在此时,有臣子站了起来,说:“虢将军,皇上可有诏板?”
诏板?
自是没有的,因着玉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自然不可能有诏板这种东西了。
虢氾神定自若的说:“没有诏板,皇上只是口谕与我,难道各位臣子,觉得是我虢氾自己编纂的不成?”
他这话一出,众人更是纷纷喧哗起来。没有诏板?总揽朝政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诏板,这有点子说不过去罢?
杨镇东日前被软禁在府中,如今小皇帝被软禁,杨镇东便主动前来上朝,站起来像模像样的说:“虢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人主一直对虢将军信任有嘉,没有诏板这也足以说明了,人主对虢将军的信任,不是么?”
魏满一听,这不是胡搅蛮缠么,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魏满一声冷笑,声音还挺大,众人立刻全都看向魏满。
魏满便悠闲的站了起来,用手背掸了掸自己的官袍。
如今他官拜骠骑将军,上面没有大将军,因此魏满的官衔很高很高,他一站出来,绝对压了许多人的头等。
虢氾见魏满站出来,便眯了眯眼目,说:“魏公,您可是对人主的决定,有什么不满与异议么?”
魏满轻笑着,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说:“虢将军,您说人主没有诏板,口谕将朝政全都交给虢将军您,这是不是……有点儿戏啊?”
虢氾冷声说:“皇上信任卑臣,卑臣也无可奈何!”
“啪啪啪!”
魏满连续拍了三个响亮的巴掌,说:“说得好说得好,可这却不合情合理,各位卿大夫们请想想看,人主如果真的偶感风寒,不能朝议,那么为何不将总揽的活计交给孤这个骠骑将军,反而要交给虢将军您这个矮了孤一头的后将军呢?”
“魏满!”
虢氾一听,气的牙齿得得得相击作响,魏满这一句话,简直戳了虢氾的死穴,让他整个人都十分难看。
仿佛在时刻提醒着虢氾,魏满这个骠骑将军,是他虢氾帮忙册封的。
魏满说的十分合情合理,魏满是骠骑将军,虢氾是后将军,这名声听起来就不一样,就好像皇上生病,不把要务交给丞相做,反而交给太监做一样。
当年阉党乱政,群起攻之,不就是因着皇上不把要务交给丞相做,反而交给太监做么?
如今这道理是一样的,大家一听,纷纷觉得有些道理,而且虢氾拿不出诏板来,这就很是站不住脚跟了。
“魏满!”
虢氾耳听着台下窃窃私语的声音,又是暴怒的冷喝一声,说:“你不要妖言惑众!”
魏满笑着说:“奇怪了,孤只是说一句合乎情理的话,怎么的就变成了妖言惑众呢?”
杨镇东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对杨倞打眼色,杨倞也站起来,拱手说:“虢将军乃国之栋梁,在京中足足陪伴了皇上五年之久,功劳苦劳自然都劳苦功高,虽魏公您加封破虏将军,但这感情必然没有虢将军与人主来得深厚,因此人主将朝政交给虢将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啊!”
魏满笑着说:“情理?感情咱们治理朝政,讲究而是情理啊?”
魏满这么轻佻的一说,好像反手打了杨倞一个大嘴巴似的。
杨倞说了这么一大堆,也被魏满轻飘飘的一句话,瞬间败下阵来,只好缩头坐了回去。
虢氾冷声说:“魏公,人主害了风寒,正在静养,魏公难不成是想要趁乱蛊惑人心么?”
魏满笑眯眯的负手而立,从席位上站起来,走出了几步,来到议会大殿的正中央,说:“不敢当不敢当,蛊惑人心这种事儿,我魏满是做不来的,毕竟我魏满做人讲究的是堂堂正正,从来不信情理。”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扬手,朗声说:“来人,请诏板!”
“诏板?!”
虢氾吃了一惊,其他人也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诏板?”
“虢氾没有诏板,魏满反而有诏板?”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大殿上一片杂乱,随着“轰——”一声,殿门轰然打开,林让一袭白衣,手捧诏板,从殿外缓缓的走了进来。
他面上并无任何表情,一片肃杀,捧着诏板稳稳的走进大殿。
将诏板展示给众人看。
“真的是诏板!”
“上面还有玉玺的印信!”
“是人主的圣旨!”
林让便当着众人面的,宣读诏板,诏板上明晃晃的写着,人主有令,在感染风寒这段期间,将所有朝政大事,全都交给骠骑将军魏满总揽,不得有误!
林让宣读完诏板,一瞬间,大殿里更是喧哗,仿佛沸腾的滚水一样,不停的扑腾着。
“魏公有诏板!”
“看来是真的了,虢氾没有诏板。”
“虢氾这是假传圣旨么?”
的确,虢氾是假传圣旨,不过……
其实魏满的诏板也是假的。
这一切都是林让的计策,林让所说的偷盗虢氾的胜利果实,就在于此。
小皇帝为了避免虢氾找到玉玺,早就偷偷藏了起来,交给魏子脩。
魏子脩昨日将玉玺带出来,林让便想到了一个当场打脸虢氾的好主意。
虢氾第二天一定会宣布总揽朝政,做明面上的土皇帝,监/禁人主,把持朝政。
但问题就在于,虢氾只有兵权,没有玉玺,因此必然只能传口谕,就算弄个假玉玺,也是分分钟拆穿的事情。
如此一来,只要他们在关键时刻,拿出“真的”诏板,就能狠狠打脸虢氾。
不过魏满与林让他们并没有真的诏板,因为真的诏板不只玉玺的印信要是真的,诏板的内容也需要皇上亲自下达。
他们只有玉玺,里面的内容却是矫诏。
魏满的诏板,与虢氾的口谕其实都是假的,但魏满真就真在有玉玺,这一对比起来,虢氾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忽悠!
而魏满像是真金一样闪闪发光!
虢氾一看,立刻大吼:“假的!!诏板是假的!玉玺是假的!!”
魏满笑眯眯的说:“假的?虢将军怕是没见过传国玉玺罢?你若说是假的,大可以叫人来验明。”
传国玉玺的印信有独特的“防伪”,玉玺流传至今,经过连年的战火,磕碎了边角是正常的,当年阉党乱政,佟高入京,少帝因着害怕,便让掌玺人将玉玺投去井中,这样一来,也磕碎了不少,后来魏满保护小皇帝进入京城,重新获得玉玺。
玉玺之上的“防伪”那更是数不胜数,如果是不熟悉玉玺之人,想要仿造一个玉玺,那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很快便有人捧上玉玺的印信留样儿,与魏满的对比,果然一模一样。
“当真是圣旨!”
“这是真的!”
“皇上令魏公总揽朝政,那虢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说着,虢氾与杨镇东、杨倞三个人登时陷入了困境,杨镇东灵机一动,大声呵斥说:“魏满,你这狼子野心,诏板定然是假的!真的诏板都会一式两份,存留在宫中上档,你可敢将档子调出来对比么?”
历来的圣旨和诏书这种东西,是否是矫诏、假诏,其实很好查明,一来看玉玺的印信,二来就是看上档。
林让曾经看过很多古装电视剧里,皇上给心爱的女人一张空白的诏书,盖好了玉玺,告诉自己心爱的女人什么时候想离开,便可以随便在诏书上书写。
林让每每看到这样的情节,都会觉得这个皇帝真是阴险,而这个女主真的太傻白甜,竟然轻信阴险的皇帝。
因为真正的诏书都是一式两份的,只有一份盖了玉玺的诏书,宫中的“档案室”中如果查无此号,或者查到这号诏书,内容却不一样,有任何一个字儿的出入,那都是矫诏,是杀头灭九族的大罪!
杨镇东看起来强自镇定,便想到了上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