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
魏满揉了揉眼睛,闭了闭眼,还以为自己忙碌了一天,有点疲惫,因此看到了幻觉,哪知道一睁眼,还是这派“和谐”,且“其乐融融”的场面儿。
明明是谋主攸远送给魏满的美人儿,结果那些美人儿竟然全都归顺了林让。
其实美人儿们当时也很害怕,他们都听说了,魏公府中有个非常得势的“当家主母”,是个厉害的主儿,帮助魏满杀了郯州牧,夺下鲁州,戏耍了陈继,而且还平定京中叛乱,拒绝做皇上的太傅,最后荣升鲁州刺史,可是个惹不得的狠角儿。
这些莺莺燕燕们,还以为进了府,从此就要被“主母”狠狠剥削,永无宁日。
哪知道这“主母”生得风流倜傥不说,而且看起来眉清目秀,带着一股冷酷拒人千里的劲儿,说不出来的禁欲。
为人也不怎么刻薄,竟然没有挖苦排挤他们,还叫他们留在药庐里帮忙。
这些莺莺燕燕们,在魏满赶回来之前,全都被林让的人格魅力所征服了。
“公子,这药材叫什么名儿?”
“公子,你吃点果子。”
“公子,饮酒嘛!”
叽叽喳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药庐,魏满的脾性就跟泼了油腥的火苗一样,“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魏满气的头皮发麻,慢慢走过去,声音低沉的说:“给孤……都滚出去。”
莺莺燕燕们还在努力的讨得林让欢心,都没有发现突然有人走了进来,听到低沉的声音一惊,吓得险些尖叫起来,赶紧做鸟兽散尽,全都跑了……
林让看到魏满,还侧卧在美人榻上,很是淡定的说:“魏公回来了?”
魏满:“……”
魏满气势汹汹的杀过去,说:“林让,这是怎么回事儿?趁着孤不在府上,你竟然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林让坐起身来,掸了掸自己的袍子,一脸冷漠的吃着冰镇果子,说:“这些都是陈公派攸远送来的,是送给魏公的美人儿,并不是让自己弄来的。”
“乌七八糟!”
魏满很是不爽的说:“全都给孤退回去!”
林让则是说:“为何要退回去?”
魏满气的头皮发麻,说:“怎么,你还舍不得那些美人儿了?”
林让淡淡的说:“反正都送来了,退回去不是浪费?再者这将军府太大,仆役本就不够,能多两个晒药的人,岂不是正好?”
魏满怎么没看出什么正好儿来?
林让还“不知死活”的说:“那个唤作莲儿的,曾经跟江湖术士学过一些推拿,虽力气小了一些,不过手法倒是专业的,按一按十分解乏。”
推、拿?
就是刚才那个涂了满脸妆粉白铅,在林让腿上瞎捏的那个?
魏满醋劲儿直冲而上,一把捞起林让,林让吓了一跳,赶紧搂住魏满,以免被扔下去,两个人根本没有进房舍,而是直接进了旁边的花园之中。
魏满的嗓音充斥着滔天的酸意,低沉沙哑的说:“推拿?这有何难,孤也会,让孤伺候刺史大人,看看到底是谁更能个儿?”
林让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自己躺在舍中的榻上,魏满不知去向。
魏满当然是去“毁尸灭迹”的,趁着林让睡着的空当,便将府中的那些莺莺燕燕全都集合起来,然后发配了出去。
那些莺莺燕燕一听,魏公要遣散他们,赶紧全都跪下来磕头,一个个梨花带雨的求饶,脸上的妆粉全都七零八落,简直就是撞鬼现场。
“主公!主公万勿遣婢子回去啊!”
“是啊主公,谋主有令,若是遣散了婢子们回去,婢子们难逃一死!”
“主公!主公饶命啊——”
魏满被他们哭的头疼,生怕他们把林让给哭醒了,林让再留下他们晒药?自己岂不是更加熬心。
于是魏满灵机一动,不愧是心思深沉之人,便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魏子廉在京中有产业,置办过宅邸,因此他留在京中之时,便住在自己的宅邸里,当然,还有召典一起。
“砰砰砰!”
天色都黑了,却有人突然来敲门,魏子廉有些奇怪,按理来说,这个宅邸常年没人住,应该没什么访客才是。
魏子廉亲自去打开门,一开门差点吓坏,怎么一群莺莺燕燕堆在自己门口儿?
“魏公子!公子救命啊!”
“公子,救救我们罢!”
“可怜可怜我们罢!”
那群美人儿们一见面就哭的梨花带雨,魏子廉根本不知什么情况,仔细听了好几遍,这才明白了。
原来这些就是谋主攸远送给魏满的美人儿们,不过魏满不喜欢,很是生气,便将他们遣散出来。
美人肯求魏满,魏满便想了一个主意,打发这些美人儿去魏子廉那面。
魏子廉名声在外,最是怜香惜玉,如果看到这些美人儿,一定会收留他们。
魏子廉的确花心在外,早年的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沾花捻草,没少被父亲追着打骂,可谓是鸡飞狗跳,上蹿下跳。
当年魏子廉还想娶身为难民的卞氏,也是因着特别会怜香惜玉。
不过魏子廉如今已经与召典在一起,便“改过自新”,再也没有沾花惹草过。
今日这么多美人儿堆在门口,魏子廉也很是头疼,一方面怕召典误会,另外一方面呢,是怜香惜玉的心思又上来了,不忍心让这些人流落街头,或者被发配回去打死。
于是魏子廉干脆叫他们进来,说:“你们也别哭了,反正我这府上有口粮食,你们暂时先住下来,但只是一点儿,千万别去招惹召典,召典的脾性火爆,若是一个不如意,直接将你们开膛破肚也是有的。”
“是是是,奴婢们绝对不敢的。”
魏子廉扯了个谎,便把这些美人儿给收留了。
当天夜里头,召典从馆舍回来,魏子廉就一副“乖巧的”模样,迎接召典。
召典看着魏子廉“乖巧”的眼神,不由有些奇怪,说:“怎么的?”
“无事无事!”
魏子廉笑着说:“看你这般辛苦,我给你准备了夜宵。”
召典被魏子廉拉着往里走,突然皱了皱眉,猛地站住,然后抓起魏子廉的手,放在唇边……
魏子廉一时间心跳犹如擂鼓,“梆梆梆”的直响,还以为召典要突然亲吻自己,哪知道召典只是嗅了嗅。
然后一脸肃杀的说:“魏公子身上怎么会有脂粉味儿?可是又去花所歌坊了?”
魏子廉头皮发麻,连忙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险些忘了,召典鼻子太灵光!
魏子廉眼看着召典的眼神十分危险,便赶紧如实招来,说:“其实……是这样。”
魏子廉把莺莺燕燕跑过来的事情,告诉了召典,召典想了想,说:“我需见一见他们。”
魏子廉也没拒绝,生怕召典觉得自己心中有鬼,赶紧就把莺莺燕燕们全都叫来。
召典一看,不由咋舌的说:“这……”
这些人最少也是眼睛、鼻子或者嘴巴长得极其相似列侯,还有的就像是兄弟姊妹一样。
召典不由瞠目结舌,说:“这些人长得也太像列侯了。”
召典震惊不已,魏子廉这时候心中才警铃大震起来,虽说都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当时,召典仿佛……是倾心与列侯的。
后来列侯不在了,魏子廉才趁虚而入,花言巧语的骗得了召典的“芳心”。
如今这么多长得像列侯的美人儿陈列在召典面前,魏子廉突然觉得自己太笨了,竟然给自己找了这么多情敌过来。
魏子廉见召典发愣,赶紧先下手为强,把那些莺莺燕燕们全都轰走。
莺莺燕燕们自然不愿意,魏子廉也不好置他们于死地,便给大家指了一条活路,让他们去找第一飞将——姜都亭。
半夜时候,姜都亭与林奉早就歇下了,林奉被折腾的很惨,姜都亭特意从魏满那里偷师,也定制了条猫尾巴,变着法子的折腾林奉。
林奉眼角还挂着泪痕,睡得正熟,突听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将军!”
“将军!开门呀!”
“救救奴婢们罢!”
林奉被吵醒了,头疼的厉害,说:“怎么回事……”
姜都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无事,你歇会儿,都亭去看看。”
林奉不是很放心,便与姜都亭一起来到舍门,打开门。
就这一刹那,“呼——”一下,一堆莺莺燕燕从外面蜂拥而至。
“将军!”
“将军,救救奴婢呀!”
“奴婢们仰慕将军多时了,求将军收留呀!”
林奉:“……”
林奉很是疲惫,看到姜都亭被莺莺燕燕环绕的场面,登时脸就黑了下来,不愧是得了林让真传的义子,黑着脸的模样,倒有几分林让的模样。
姜都亭被香粉刺激的打了两个喷嚏,说:“林奉!”
“都亭也不知怎么回事!”
“奉儿,你听我解释……”
魏满美滋滋的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有人过来拍门,叫魂儿一样。
魏满蹙着眉起身,生怕拍门的声音把林让给吵醒了,赶紧前去查看情况。
一打开门,原是姜都亭。
魏满打着哈欠说:“怎么一大早便过来了?是了,必然又是被林奉赶出门了?”
姜都亭一脸菜色,阴霾的说:“还不是拜主公所赐?”
魏满根本不知情况,听姜都亭一说,才知道原来那些莺莺燕燕转了一大圈儿,最后竟然跑到了姜都亭那里。
别看林奉平日里很本分的模样,其实心里醋劲儿也很大,这回林奉心里的苦酒缸子全是打碎了。
姜都亭黑着脸说:“主公一会子便把那些嬖宠领回来。”
魏满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孤不管。”
姜都亭说:“你不管谁管?”
魏满说:“爱谁谁管,反正孤不管。”
姜都亭:“主公耍什么赖?”
魏满:“耍赖怎么的?孤是主公。”
林让揉着眼睛,从舍中出来,便看到鹌鹑斗鸡一样的魏满与姜都亭,日常拌嘴,没什么技术含量,两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叉着腰,一副脸红脖子粗的吵吵而已。
林让一脸淡漠的看过去,说:“魏公,可看到卑臣的那些侍女和仆役了?”
魏满装傻说:“什么侍女仆役?”
林让说:“就是昨日里攸远送来的那些。”
魏满早就给送走了,如今到了姜都亭舍中,姜都亭一听,登时眯了眯眼目,说:“刺史,那些侍女与仆役,正在都亭那处,都亭这就给刺史送过来。”
魏满:“……”
魏满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子,最后那些莺莺燕燕还是回到了骠骑将军府中……
谋主攸远远道而来,小皇帝为了表示,特意在皇宫中安排了一出接风宴,其实也是想要调节魏满与陈继的关系。
陈继并没有前来,攸远自然代表陈继。
今日便是接风宴,魏满与林让从将军府出来,骑着马,闲庭信步的往禁庭而去,过了宫门,一路溜溜达达。
谋主攸远早就到了,因着是来求和的,自然要有求和的态度,特意远远的候着他们。
攸远看到二人,赶紧上前,卑躬屈膝的笑着说:“魏公,刺史大人!”
魏公笑了笑,说:“不敢当。”
攸远与魏满昔日里有些交情,在京城里曾经一起喝酒吃肉,也算是朋友,后来因着分开,他又投效了陈继,这才渐渐生疏了起来。
而攸远与林让可是“有仇”的,攸远因着奉孝先生的才华,多番打压,不想让奉孝先生在陈继面前展露头角,说过不少次坏话,这梁子便这么结下来了。
所以攸远觉得,他应该讨好魏满才是,不宜与林让过多交缠,赶紧便对魏满说:“魏公,我们主公往日里一直叨念这魏公,想到与魏公一起饮酒的日子,想当年天下太平,兄弟和睦,那真是歌舞升平啊。”
林让淡漠的说:“谋主的意思是说,如今人主当政,便不是天下太平,歌舞升平了么?”
攸远:“……”
攸远的开场白还未说完,已经被林让扬手一个大嘴巴,打的眼冒金星,头晕目眩了。
奈何魏满还一脸特别宠溺的表情,笑眯眯的看着林让,不用说话,明眼人都看出来了,魏满那叫一个宠着林让。
攸远只好默默的忍了这口气,他知道,如今陈继已经不信任自己,如果自己连这事儿都办不好,回去也是死路一条,还不若把这事情趟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