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气的头皮发麻,说:“小蛮,快滚。”
林让则是抬头不赞同的看了一眼魏满,说:“魏公如今身居骠骑将军,怎可口出狂言?若是令旁人听了,恐怕要做文章。”
魏满:“……”
小蛮虽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似乎感觉到了魏满吃瘪,登时撒欢儿的在地上打滚。
魏满气的不轻,只好与林让保持一定的距离坐着,说:“你说这舍粮的事情,交给谁来处理最好?”
林让莫名笑了一声,虽魏满爱极了林让笑起来的模样儿,带着几分清俊,和说不出来的魅力。
只不过……
林让笑起来每次都有人遭难,也莫名让魏满后背一麻。
“嗷呜……”
连小蛮也感觉到了,立刻叫唤了一声,把自己硕大的脑袋离开了林让的膝盖,一脸小可怜儿的模样,盯着林让看。
林让说:“自然是武将军。”
“武德?”
林让点头肯定的说:“武德。”
自从魏满从林让那处知道,之后天下三分,便更加不待见庐瑾瑜。
不要问魏满为何不待见庐瑾瑜,而不是不待见吴氏政权的奠基者吴敇,因为魏满就是不想待见庐瑾瑜,随便找个辙,就是不待见庐瑾瑜,任性!
同时魏满也越发的不待见武德。
魏满与吴敇都是未来三分政权的奠基人,他们并非政权皇帝,而武德不同,武德的政权没有奠基人,他自己白手起家,自己就是奠基人,同时自己登上了皇位。
就这一点来说,足够让魏满羡慕嫉妒的了。
之前魏满觉得武德就是一个穷“小子”,年纪也不小了,但是自从攻打燕州之后,武德仅凭五千兵马,就将陈继吓到投降,魏满便开始对武德改观了。
他的确是个穷的“老小子”,但知道忍辱负重,而且十分识时务,又妥妥的君子之风,决不可小觑。
魏满不想让武德积攒自己的势力,因此在林让说出武德的时候,他十分震惊,而且奇怪。
魏满说:“武德……这次舍粮,可是立功的大好时机,你为何点名要武德来包揽这个功劳?”
林让抚摸着小蛮的耳朵,淡淡的说:“让怎么是想武德包揽这个功劳呢?而是想让魏公自己包揽这个功劳。”
林让顿了顿,见魏满不明白,便说:“武德此人,心机深沉,十分会作秀,向来便有君子之美名,魏公不若让武德代为舍粮,但是以魏公的名声,舍粮挣得的难民壮丁,也同时归顺魏公营下,一个也不分给武德。”
魏满一听,笑起来说:“这……武德能愿意么?”
林让淡然地说:“武将军自然愿意,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魏满当即便把武德叫到了幕府之中,说明了让他舍粮的意思。
武德一听,他心中跟明镜儿一般,这不是把自己当枪使么?
林让则像是地主一样,坐在席上,微微歪斜着,很是悠闲的抚摸着趴在席上的“大狗子”,说:“武将军,上次在燕州,魏公便给了武将军一次锻炼的机会,如今机会又来了,武将军帮助魏公舍粮,乃是善事一件,也能锻炼武将军,何乐而不为呢?”
武德听了,心中苦笑一声,这苦差事儿被林让一说,反倒成了美差和肥差。
武德也不好拒绝,毕竟自己才有一些起色,便识时务的拱手说:“多谢魏公器重,多谢鲁州刺史举荐,德一定不负二位期望,将舍粮置办的井井有条。”
魏满笑着说:“是了,你是个聪明之人,咱们说话儿倒是也方便了许多,既然如此,你便去令领牌,支取粮食,账目做的清晰一些。”
“是,卑将敬诺。”
武德赶紧拱手,默默退出了营帐,生怕自己再不走,不是被小蛮吃了,而是被林让给“吃”了。
魏满解决了舍粮的事情,便对林让说:“林让,你怎么还是总叫孤魏公魏公的,没人的时候,你便唤孤阿满,来唤一声听听。”
林让觉得,不过是个称谓而已,也没什么,之前自己一直叫魏满是主公,也不见他觉得生分。
其实林让哪知道,“主公”这个词儿听起来特别禁欲,而且还有一种别样的情趣,而“魏公”这个词儿,没什么感觉,反而生分的很。
林让便十分顺从的轻声说:“阿满。”
这一声阿满叫的,魏满差点热血沸腾起来,整个人都麻嗖嗖的,刚要欣喜的应声,哪知道……
“嗷呜!”
小蛮突然竖起头来,耳朵也竖起来,似乎以为林让在叫自己,脆生生的答应了一声。
魏满:“……”
舍粮很快开启,魏营开仓放粮,联军也不甘示弱,都想跟着一起开仓放粮,好拉拢自己的势力。
结果呢,大家都是一同开仓放粮,其他人没放两天,都放不了了,原因很简单——没钱。
魏满却财大气粗,一时开仓一时爽,一直开仓一直爽,其他联军根本没有魏满这个爽快劲儿,只好灰溜溜的不再跟风。
附近的百姓很快听说了魏满的善举,来吃粮的难民很多,渐渐的,淮中的难民果然也过来了不少,一传十十传百。
魏满他们驻扎的这个地方,本十分偏僻,但就是因着放粮,没有半个月,人口急剧膨胀,武德也是个能忽悠的,招揽难民军队他是一把老手,半个月时间,招揽了一万难民。
半个月一万难民,可见淮中一带的难民到底有多多。
陈仲路果然听说了魏满放粮的事情,气的不轻,这时候杨樾和虞子源已经派人散播舆论,说天灾人祸是陈仲路招致了老天爷的怨恨,已经失去了德行,不能再做君主。
陈仲路可谓是腹背受敌,面临舆论、天灾人祸的灾难不说,而且还要面临联军的不断施压。
魏满只是派人施压,但是根本不主动出兵,驻扎的也很远,就这么吊着陈仲路的胃口,先晾一晾陈仲路的胆子。
这日里众人坐在幕府之中议会,武德将舍粮的账目拿出来,请魏满过目。
魏满这么一看,面上十分欢心亲和,但心中冷笑,越来越忌惮起武德来,此人表面上恭恭敬敬,账目做的也是分毫不差,十分细心,如果不是林让先知,恐怕魏满真要栽培武德才是。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林让没有出现,原本的轨迹就是武德投靠魏满,魏满重用栽培,还请皇上封官武德。
魏满只是轻飘飘的表扬说:“做得很好。”
便没有任何下文了,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表扬。
众人正在说话,杨樾与虞子源突然从外面闯进来,步履匆匆。
魏满说:“杨公、虞公,可是有什么急事?”
杨樾说:“魏公,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什么人打起来了?
杨樾焦急的说:“汉东郡,打起来了!”
汉东郡处在陈仲路的管辖之内,汉东郡本有一个太守管理此地,不过太守去世,陈仲路觉得有机可趁,便派遣了自己的手下,驻兵汉东郡,接替了汉东太守的职务。
但是陈仲路派遣的这个人,名不正言不顺,这样一来,很多人都不服气,周边很多郡的势力,都想要争抢汉东太守这个职位。
这些势力便借口替陈仲路僭越天子的名义,开始攻打汉东郡,准备明抢。
魏满一听,感情他们还没动手,已经刚有人开始打陈仲路了。
林让说:“这个汉东郡……陈仲路派遣的太守是谁?”
杨樾说:“似乎姓詹,叫什么詹玄的?”
林让一听,眯了眯眼目,说:“这詹玄,可有一个侄儿,名唤孔明?”
他这么一说,杨樾就不知道了,詹玄年纪不算很大,他的侄儿恐怕只有十来岁,杨樾怎么有空去管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
这时候嬴子云却开口说:“正是,确有此人,子云昔日里与这詹玄有过几面之缘,詹玄无有子女,身边带着从兄的儿子女儿,若子云没有记错,詹玄的侄儿中,的确有一个唤作孔明的,算起来……如今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
林让听着男神嬴子云的话,登时眼目都亮了起来,冷漠的眼神里绽放着冰锥子一样的寒光,众人一见,均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林让轻声说:“有趣儿,有趣儿的紧。”
魏满实在不知,这个詹玄的侄儿有趣在何处,但是眼看着林让双眸寒光闪闪,魏满心里想着,孤也不敢问……
各地势力哄抢汉东太守的位置,魏满打算先静观其变,因着汉东郡还不够乱,如果再乱一些,那便更好了。
有句话说的好,浑水才能摸鱼,魏满打算等汉东的水再浑浊一些,才好伸手下去。
林让也是这个意思,他虽对这个詹孔明十分有兴趣,但并不着急,慢慢来。
如今的重头戏还是放在舍粮的事情上,未免武德动歪脑筋,因此魏满几乎两三日便要查账一次。
林让是不会查账的,但是魏满十分精明,账目看得又快又精。
这日里林让陪着魏满看账,其实就是魏满看账,林让在一边“霍霍磨刀”,找了一块磨刀石,是魏满千挑万选来的磨刀石,准备打磨倚天宝剑用的,被林让给临时征用了去,给他磨……银针。
“噌——噌——噌——”
“噌……”
“噌!”
魏满眼睛看着账目,耳朵里听着霍霍磨刀的声音,头皮一阵阵发麻,说的简单一些,这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用叉子刮嗤盘子一样,谁受得了?
魏满头疼欲裂,无奈的看向林让,说:“林让,银针已经够锐利的,要不然咱们……”
林让抬起头来,轻飘飘的看了一眼魏满,说:“嗯?”
魏满:“……”突然又不敢说了。
魏满露出一片亲和的笑容,说:“刺史大人,请继续。”
林让点点头,又继续专注的磨着手中的银针。
就这时候,营帐外面一阵阵吵闹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大喊着什么,反正听不清楚,但声音足够喧哗。
魏满正在看账,那是精打细算的活计,林让正在“磨刀”,那也是精细的活计。
“嗬……”
林让突然低呼了一声,吓坏了魏满,赶紧把账目扔在一边,冲过去握住林让的手,说:“怎么的,划到了!?”
林让被银针划了一下,不过没有流血,只是破了皮,没什么大事儿,魏满握着林让的手,登时气怒非常,朗声说:“外面怎么回事儿?!”
帐帘子很快打起来,武德从外面走进来,魏满便说:“可是难民在外喧哗?如此吵闹?”
武德赶紧回话说:“回主公,的确是难民在外吵闹,不过并非是舍粮的问题,而是方才……嬴将军抓到了一个骗粮食的小贼,那小贼大喊大叫,所以……”
魏满蹙眉说:“一个小贼而已,嬴子云竟亲自出马?”
武德点头说:“是是,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其他的缘故。”
林让有些好奇,毕竟嬴子云可是他的男神,林让两大男神,其一是俊美善于音律的庐瑾瑜,其二就是禁欲系的白衣小将嬴子云了。
嬴子云突然抓了一个骗粮食的小贼,林让有些好奇,说:“那小贼什么来路?”
武德说:“这……就不知道了,隐约听到什么孔明……”
“孔明?”
林让“腾!”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差点撞到了魏满。
魏满从未见林让这般“激动”过,虽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动作快了许多,与平日里慢慢吞吞的模样一点子也不同。
孔明?魏满心想,这名字好像有点儿耳熟,前几天才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魏满仔细去想,突然“啊”了一声,说:“汉东……”
陈仲路任命的汉东太守詹玄,他的侄儿不就叫做詹孔明么?
前些日子才谈论到此人,不过据嬴子云说,这个詹孔明如今也才十四五岁的模样,年纪甚小,能懂什么?因此魏满并没当一回事儿。
如今汉东动乱,太守詹玄的侄儿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这里,还是个偷粮食的小贼,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林让说:“走,立刻去看看。”
他说着,不等魏满反应,便离开了营帐,准备往前面去见识见识“偷粮食的小贼。”
“放开我!”
“放开!”
“我没有偷粮食。”
林让出了营帐,便听到了吵闹声音,首先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嬴子云。
嬴子云俊美模样,带着一股儒将的儒雅正气,一身白色介胄,手拿亮银枪,从远处走过来。
紧跟着便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那少年身材很是瘦弱,本走在嬴子云前面,但林让第一眼并没有看到少年,就是因着少年与嬴子云站在一起,显得实在太过“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