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旧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漓氏明轩

作者:漓氏明轩  录入:09-12

  这样不断循环反复,你终于无法忍受了,哀求着那个人,让他给你一个痛快。
  那人终于欣赏够了你的丑态,你的不堪,你的脆弱。于是,你在再次经历了那个过程后,终于得到了你祈求已久的死亡。
  那人不断瞪大双眼,脖颈曝出了青筋,双眉紧紧的拧起,脸色从绛紫色转变为深红,又逐渐变为灰白色,死了。
  张择瑞并非是第一次面对人的死亡,却是唯一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围观过一个人生命的消逝。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这是张择瑞看完这次甚至称不上公平的打斗之后,唯一的想法。
  严辞放下那人,看了看日头,已经无暇将他安葬了。
  严辞只得将他放在营地未燃尽的篝火中,待他成为灰之后,妥善地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锦盒中,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就是刚刚毫不留情的掐死那人时,一样的表情。
  张择瑞忍不住问道:“严将军,迄今为止,你究竟杀过多少人?”
  张择瑞问这句话,并非是在责怪严辞。若是换作他,面对这般情形,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一样的做法。
  毕竟,他们只是个人,肯定先关注自己的生命,再关注家国。
  张择瑞没有那么伟大,怜悯众生。他也不是坚信自己能拯救世界的人。毕竟,他的童年就告诉过自己:活着,最重要,其他的,都可以舍弃。
  严辞:“不记得了,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怎会有时间记得这些?”
  张择瑞:“那在平日里呢?”
  “他是第一个。”
  严辞淡淡的答了一句,进了自己的营帐,简易的收拾了一下行装,又牵来了两匹运输粮草的骆驼。
  严辞帮着张择瑞上了骆驼,骑着骆驼,将十几车的粮食卸了一半,运走。
  祉国的营帐定是不能回了,那么就只好换条路了。
  此时,军营内——
  瞭望台上的士兵突然惊呼了一声:“将军,快上来,有大事发生了。”
  将军信步走上了瞭望台,极目远眺,忽而惊呼一句:“这不是严将军吗?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他们竟然向蒙古军营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好奇,亲爱的,你们猜对了几个伏笔?
反正我搞完事了,这个章节是一个教你什么叫套路的章节。

  ☆、荆条(伍)

  张择瑞驾着飞奔的骆驼,仍然没反应过来,只得一件件梳理着刚刚发生的一系列的事:他们刚刚起床,一个镖师居然想偷袭严辞,不对,他还可能不是镖师,可能还是敌方的卧底,或者内奸。
  结果,他被严辞掐死了。
  而他们现在,居然是在带着粮草去逃命?
  不知不觉,旭日高升,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已是时值正午了。
  严辞忽而勒住了骆驼的缰绳,转过头,盯着来时的方向,努力辨识着自己之前走过的路,忽然脸色一变,表情十分难看,道:“我好像不记得地图上有没有这段路了。”
  的确,在大漠中,此时正值正午,确实是无法辨认方向。
  因为最基本的参照物——太阳,已经无法作为罗盘了。
  而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对他们这些不熟悉地形的外乡人来说,无异于死亡。
  严辞虽是被封为镇西将军,到底也是今年初封,这次前来,也只是来视察军营,怎么可能强求他记下西北的地图?
  说到底,这还也只是空有的名号而已。
  事已至此,张择瑞无论如何也无法严词责怪严辞,只能默默的陪他坐下,思忖下一步的对策。
  而面对此情此景,张择瑞不免有几分绝望:他们前不见退路,后有一队穷追不舍,一心谋财害命的盗贼。
  他们俩人,精神紧绷了三四天,惴惴不安,揣着一心忧愁,生怕他们一旦核实他们身份败露的消息,就会杀人灭口。
  心灵早已是崩溃到了临界点,就差临门一脚了。
  如今,还要面临生死抉择的关头:要粮食,还是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张择瑞这几日硬撑的精神早已没了。
  张择瑞只求不要在这紧要关头,再拖累严辞了。严辞若是一个人想走,绝对是可能死里逃生,到达祉国军营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有了一个百无一用,手无缚鸡之力,还身患恶疾的书生跟着他,两人活命的概率就大大削减了,甚至还有可能丢下自己的性命。
  无人知晓他们的命运,只是俩个人之中,其一必死无疑。
  张择瑞希望是他,作为一个拖油瓶,他已经做到了人生极限的地位了,人要懂得知足。
  而严辞不同,他自幼就是天之骄子,此时更是如日中天。
  他才刚刚登上了人生巅峰,怎么可能逼着再他回到谷底?
  严辞走在前方,并不知道张择瑞心中所想,他只是很认真的在做打算,找来时的路,或是寻找今夜可以歇息的地方。
  严辞努力地瞪大双眼,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或是地图上出现过的标识,只是可惜一无所获,只得先行放弃,早点为今晚做打算。
  寻寻觅觅了大半天,兜了三四个圈子,严辞总算是找到了一处可供休息的沙丘,并不大,但足够藏进俩个人,再掩盖住身后的骆驼和粮车,仅此而已。
  且足够隐蔽,若是不上前细看,就极容易忽略了这处。
  严辞将张择瑞扶下骆驼,搀扶着张择瑞走到沙丘旁,在触撞到他掌心滚烫的温度时,忍不住的皱眉。
  严辞望向张择瑞,面色苍白,却也掩盖不住那不正常地泛起的红晕。
  张择瑞下意识的抬头,抿起唇,抬手拂过自己的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严辞。这小子想到了什么这是,怎么拽着自己的手不放,还皱起了眉头?
  严辞见他一脸呆愣,心中了然,便也随着他那般抿唇,伸手抚过他的额头,又迅速收回了手。
  果真不是一般的烫,严辞想,那人怎还是那般清醒?不过也好,不揭穿他,让他一直这般头脑清明,才有机会活下去。
  “怎么了,严将军?”张择瑞问。
  “无妨。歇息吧,快要入夜了。”严辞下意识地应了一句,率先走进半空的沙丘中。
  午夜时分——
  大漠静谧无语,平坦开阔,黑压压的,看不见尽头,突然响起了一阵低声的说话声:“你确定是在这里?”
  “那当然,白天死的那小子特地在他身上放了子蛊,母蛊现在的反应这么大,还能不在附近不成?”
  张择瑞是被周围嘈杂的说话声吵醒的,他挣扎地起身。思维是混沌不清的,意识却是十分清醒的。
  严辞拉着张择瑞的手,将另一只手的食指抵在唇边,像是哄小孩似的,低声道:“无事,睡吧,别起来。”
  “可···”张择瑞反驳了一句,这样似乎不对,你应该起身看一眼。
  严辞似乎听懂他心中所念,转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重复了一句:“别去,在这里待着。”
  俊逸的眉眼还无一丝波澜起伏,语气已经带着些强硬,是平日在军营号令四方的“指令”了,张择瑞却是无端的安心,遵从了他的命令。
  严辞却独自一人站起身来,摸索着,溜出了藏身之所。
  “别去。”张择瑞伸出手,想拦住他,严辞却反手扣住了他的双手,对他的后颈猛然一砸。
  张择瑞顿觉眼前发黑,世界天旋地转的,只能听到身旁的人的一句微弱的叹息:“你别闹了,我必须去,委屈你了。”
  张择瑞如若不能去,他就必须去,而且原本就只有他才能去。
  因为只有这样,俩个人才能有一人生还的可能,严辞希望是他。
  他还未看遍世间繁华,所以才会舍得告别人间。
  严辞只求他,就让张择瑞代替自己,好好活下去,再看一眼世间美景,当是为他游玩山水,遍览江山。
  严辞这般想着,就走出了沙丘,深吸一口气,主动拍了一下身旁缄默无言的骆驼。
  骆驼很给面子地发出一声嘶鸣,那几人猛然回头,狞笑着,惊呼一句:“谁在那里?赶紧出来吧,严将军,不必再逃了。你只要将余下的粮草交给我们就是了,我们自会妥善安排的。”
  “你怕是还没醒!”严辞不屑的嗤笑一声,翻身跃上了骆驼,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脖颈,骆驼一惊,急忙迈开双腿,向前奔去。
  这一回,自己算是彻底曝露了。严辞在心中暗嘲道,紧抓着骆驼的脖子,心中无比期望张择瑞在病中昏昏沉沉的,再加上他的一记重击,可以一直昏睡到次日清晨。
  今夜的一切苦难,张择瑞完全可以不必知晓。
  严辞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的一切一厢情愿都可以实现。
  少年不识爱恨,一眼钟情一生。
  他不必懂自己是否爱他,又爱到了什么程度。但是,他一死,他的一切不好就会一笔勾销,他的满心满眼都会是他。无论是否太过自私,但的确是他最后的念想。
  只可惜张择瑞醒的并不是时候,严辞离去不过半个时辰,张择瑞就强撑着精神,醒了。已走出沙丘,看见空无一人的大漠,张择瑞一切都明白了。
  他心中更多的是恼火,而不是感激。到底是谁给了那个孩子那么大的胆量敢随意打晕他,私自一人去冒险?简直是活腻了!真想教教他怎么做人。
  他这般想着,拖着疲惫的身躯,随处在附近晃荡着,随意向东或向西。他不知道言辞的确切位置,但总有一种预感,他一定会找到他。
  张择瑞不断地走着,他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只是在太阳升起时,他总算是找到了严辞,只不过,是他的尸骨。
  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走着,严辞的身上满是伤痕,几乎是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半截白骨,甚至是那张脸上都浸满了鲜血。
  张择瑞不断地安慰自己:那不是严辞,绝对不是严辞,不可能是他,不会是他,不应该啊。明明说好的,明明死的人应该是他啊。
  但是,他却是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那就是严辞,不会有错的。
  严辞的身边空无一物,只有满地的黄沙。张择瑞在看清这件事后,忍不住双腿发软的跌坐在地。一切都完了,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张择瑞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因为自己还活着。
  他背起严辞,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走去,直至走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他步伐不稳,摔在了地上,忍不住失声痛哭。
  总归是有一个人活着。活着,就还有希望。
  三天后——
  张择瑞拖着破败的身体,伤痕累累的走到了昔日的祉国军营驻扎地,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以及被血浸透,已呈现红色的黄沙。
  其中一队巡逻的士兵走了过来,端详了他许久,其中一人道:“张择瑞,张大人?”
  “是的。”
  “你已被定为叛国罪,跟我走一趟吧。”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张择瑞:怎么可能是他,不会是他。(跪在了严辞身旁)
严辞:噗。别对你爸爸行这么大礼,受不起。
张择瑞:呵呵。
(重拍)

  ☆、荆条(陆)

  “对不起,请重复一遍,我怎么了?”张择瑞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心中仍存有一丝希望,即使他们的粮食被劫走了,他们选择了逃命,也不可能完全为他们定罪。
  而且,朝廷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还不由分说为他们定了罪。
  那几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一丝讥讽的笑挂上了唇角,为首的那位道:“你还不知道吗?当你和严将军,不,罪臣严辞拖着粮草向西北军营行进时,我们的哨兵就已经看到了你们。南将军也看到了确凿的证据,上报给了朝廷,你就别辩解了。”
  张择瑞急得全身发冷,道:“可,可那是因为,我们身后一直有沙盗在追踪我们。”
  “怎么可能!你要编理由,也要编得好点吧。谁不知道,在我们与西北军开战之初,西北大漠的沙盗,就已经被西北军的将领,宸墨将军,当着南将军的面尽数遣散了。而且,正常的沙盗,哪个会没事在开战时,不要命的跑回来,送死?”
  那人撇撇嘴,不屑的神情溢于言表。
  张择瑞全都懂了,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冷笑,向他们伸出了自己的手,不愿再做抵抗。
  张择瑞任凭他们捆上自己的手,押解上了回朝廷的囚车。
  张择瑞坐在牢车中,眼泪不受抑制的流出,不甘而又愤怒的狠狠地砸了一下牢车的木栏。
  从一开始,还未进入大漠时,这次运输粮草的计划就是一场西北骗局。
  先是在住宿时,客栈老板就千方百计地重复,强调,诱导他们认为在沙漠中,一直有沙盗在那埋伏着。
  再是让一名镖师死在了途中,令他们坚持了沙漠中有沙盗的想法。
  再是派出了其中一名敢死队员,引诱他们,间接令他们感到营地并不安全。于是,他们开始了仓皇逃窜。
  再加上,之前曾经看到了镖头的惨死,让他们觉得自己毫无退路,且他们也不可能向祉国军营继续行进并将危险引入军营。只得变换道路,正中了他们的下策,对他们赶尽杀绝。
  若不是张择瑞正是身处这诡谲之局的人,他几乎是想为那位年少有为,设计了局的那个人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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