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脚步越来越近的时候,温瑜脑中灵光一闪,大声喝道:“气运既衰,天心不顺,官逼民反,替天行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晚娘大吃一惊,手中的食盒没抓稳直接摔倒地上:“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温瑜松了口气,随即神情高深莫测道:“我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去找个能主事的人来。”
晚娘不动,继续说道:“你别整些没用的!是不是偷听我们说话了!不然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暗语!”
温瑜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跟你说了你能听懂吗?我还没反应过来,上来就把我打晕了。圣母交代的是不好好做,反倒窝里斗起来了。”
晚娘犹豫,小心翼翼的问道:“难道你就是坛主?”
温瑜不说话,傲然的看了她一眼,晚娘看他如此气定神闲,心中更加没底。转身就去找自己父亲汇报此事。看人走了苏玉两眼放光:“你也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知道人家密语的?”
温瑜不说话,他知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趁这个时候养精蓄锐是最重要的。
原来这句话是他歼灭猛虎寨的时候,在二当家的房内夹层中找到的一封信上的,其中有许多关于猛虎寨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的建议,最后还附上一句话,让他将信上东西背下来后立刻将其销毁。估计是那二当家留了个心眼,暗中将信藏了起来。温瑜看到之后觉得很奇怪,难道猛虎寨还有什么背后势力扶持不成?于是把这句话记下来。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
过了一会儿,焦岐山带着两个属下走进来,看到温瑜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后谨慎的问道:“阁下说是我们的负责人,不知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此事?”
温瑜抬头:“暗语还不够吗?除了我教中人,还有谁能说出这句话来?”
焦岐山语塞,反倒是后面的余七嘀咕一声:“那也不能说明是我们的头儿啊?长得跟个弱鸡一样。”
温瑜听他这么说轻蔑一笑,直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众人这才发现他竟然早已挣脱开了绳子。温瑜道:“看到没有,我要是想跑随时都能跑,不过是有事相商才坐在这等你们。”
焦岐山等人大惊失色,此时已经隐隐相信了一些,但还是想确认一下,于是焦岐山转头问向苏玉:“苏公子,你可知道温大人的真实身份?”
苏玉眼珠转了转,大声喊道:“别信他,他就是蒙阳县令,明明是我们朝廷的人!”焦岐山这才笑着给温瑜鞠了一躬:“属下见过坛主!不负所托,交代之事都已经办好了!”
温瑜扶他起身:“辛苦了,这些日子你对教内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等办妥赏赐少不了你的。”
焦岐山激动道:“谢坛主!”他身后两人也都是一脸羡慕的神情。温瑜在心中疯狂吐槽,这特么都是什么邪、教组织!
之后几人又说了几句话,有什么问题都被温瑜含糊过去了。焦岐山心存疑虑,试探道:“不知接下来教内打算怎么处置这位苏公子?”
温瑜刚想说让他们先放他回去,等他回县衙后再从长计议,结果余光扫过问焦岐山冷漠的眼神,立刻改口道:“自然是要将他送到城外,我随你们一同前往。”
焦岐山状似愁苦道:“此时因为大人不在了,正全城戒严,我们想出去太难了。不如大人你先回去?”
温瑜摇头:“不行,如今已经打草惊蛇,我要是回去更说不清了,这小子失踪这么大的事,官府必定会查到这里来,还不如我先跟你们走,等送完人再独自回来编个理由。”
焦岐山直到这里才放宽心,又问温瑜:“但城里查的这么严我们该怎么办呢?”
温瑜想了半天,最终咬咬牙,对最后面的晚娘道:“你去,买两件大号的女子成衣,再那些胭脂水粉过来。”
晚娘刚开始还疑惑,旋即明白,结巴道:“不、不会吧……”
温瑜苦笑:“也只能如此了,这全都是为了圣教!”
几人都面露钦佩,焦岐山安慰道:“坛主所做的牺牲一定会感动圣母。”
点名的东西都拿回来了,晚娘毕竟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品味还是有的。给他两人准备的衣服虽然宽大,但颜色素雅,款式简洁大方。
温瑜在晚娘的帮助下穿戴好,那边苏玉却对女装誓死抵抗。好不容易几人按着他套上了,到了化妆的的环节苏玉怎么样都接受不了,对几人破口大骂:“你们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对小爷!信不信等我回去把你们抽筋扒皮!”
余七忍不住要上前教训他一顿,结果被温瑜拦住了。温瑜走上前对苏玉说道:“公子别让我们难做,要知道我这几位兄弟可都是暴脾气,若还是不肯,就只能动粗了,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说完对他拼命使眼色。
苏玉懂得他是劝自己,也知道现在势比人强。只能在心中默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愿祖宗不要怪罪,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于是不再挣扎,让晚娘帮着花了妆。
整理完毕后众人都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俩女装还挺好看的,尤其是温瑜,他本身就长相清秀,身形也偏瘦弱,再加上最近没怎么休息,化完妆竟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至于苏玉,虽然本身俊朗,眉眼攻击性太强,身形又高大,看起来极为不协调。“怎么跟白宫女保镖似的……”温瑜偷偷吐槽。苏玉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他也知道自己女装不尽人意,但他觉得这是晚娘那个村姑品味不好,如果是他府里那些婢女来画,他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看准备的差不多了,温瑜吩咐事不宜迟今天就出城。众人准备了一辆马车,事先商量好身份。晚娘还是府里夫人,焦岐山扮作管家,余七是车夫,温瑜苏玉则为贴身婢女。
温瑜特意让他们从北门出城,说是据他所知北门其中一个门吏最为贪财,只要交的钱够多,那么一切都能通融。
焦岐山其实依然觉得没底,害怕是全套。于是在车上一只手拿刀在背后抵住苏玉,另一边跟温瑜也做的很近。温瑜心知肚明,表面上不动声色跟他们谈笑风生。
到了北门,果然门吏检查的很严格,翻看了晚娘他们的身份证明后,看着那两个丫鬟,又开始要身契。
焦岐山皱眉,他们去哪里找现成的身契,此时温瑜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大锭银子,交到余七手上,让余七塞给门吏。那位门吏掂了掂银子,这才眉开眼笑的放他们出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上面白莲教那句密语是清朝白莲教襄阳起义军的口号,湖北、湖南、山西、四川等这几个地方天高皇帝远,明清时候又经常受灾,是白莲教活动最频繁的地区。
给大家简单讲一下白莲教这个组织
白莲教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后来经过许多演变,大体上就是虽然信佛,但你可以吃肉,可以娶亲,所以被人广为接受。
其实我们可以这样说,宋、元、明、清四个朝代的灭亡都跟白莲教有直接关系
首先是宋朝,最早我们熟悉的北宋方腊起义,其实就有白莲教的身影。
然后元朝,这个就太多了,好多起义军直接就打着白莲教的名义,连朱元璋自己也有许多部下是白莲教的人。金庸的《倚天屠龙记》中的明教其实就借鉴了一些当时的白莲教。
再然后是明朝,明朝的时候白莲教其实虽然很活跃,但没成太大气候,原因就是统治者比较重视,因为朱元璋本身就是起义发家的,但又是一个很拎得清的人。建国之后就重用刘基、宋濂这些正经的名士文人。对白莲教一直是一个打压的态度。白莲教可能是觉得这老小子过河拆桥,于是就成天跟明政府作对,明末农民起义不少都是他们的手笔。
最后清朝,这个事最值得说的,大家可能也都感觉的到,清朝从乾隆之后就走向衰颓了,但那时列强也没打进来。其中除了统治者本身有问题外,白莲教起义就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嘉靖元年,白莲教组织了一起清朝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整整九年!清政府为了镇压起义花了几亿白银,这一仗彻底把清朝的国运打没了。但是白莲教也元气大伤,基本上被彻底歼灭了。不过也有传言,后面义和团运动也有白莲教的身影,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必须明确说明,白莲教即使我们现在看来,也属于邪、教组织,基本就是骗子聚集地。
第54章 营救
梅鸿之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 嘴边起了一圈燎泡,顶头上司不见了, 假如温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这群人都要跟着受罚。而且温瑜本身就是他的挚友,他更加不希望其出事了。
就在梅鸿之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准备写信上报之时, 外面差役走进来,告诉他说有人求见。
梅鸿之下令将人带进来, 原来是北门的门吏, 梅鸿之耐下心问他有何事禀告, 那门吏眼珠转了转道:“大人,我是来状告跟我一起守门的罗贝,就在刚才他没经过核实就放了一家人出城,现在本就是非常时期, 此人恐怕是要坏了县里的大事啊!”
梅鸿之听完面色凝重,叫人将罗贝带过来。
罗贝忐忑的走到屋内,看到那个门吏也心中就“咯噔”一声, 梅鸿之询问他可有此事,罗贝表示绝无此事。
“大人!他说谎!那户人家给他的银子还在他怀里!那么大一锭银子我们这种人平时根本没见过!大人一搜便知!”边上之人跳出来揭发检举。
现在梅鸿之也看出来了, 这估计只是守门的二人不和,用此事做筏子互相打压。他心中颇为不耐, 但既然都到这一步了,索性把事情解决,就让其将银子交出来。
罗贝看瞒不住了,于是哆哆嗦嗦的将银子上交, 跪在地上求饶。梅鸿之心中出离愤怒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一群蠢货还给自己添乱!他大致瞄了一眼银子,“嗯?这怎么这么眼熟?”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下子站起身,焦急对外面吩咐道去请徐大人过来。
徐敬已经两天没怎么休息了,听到梅鸿之那边有消息急忙赶去。
梅鸿之指着那锭银子笃定的对其说道:“这定是县令大人给我留下的线索。”
徐敬不解:“为何这么说?”
梅鸿之解释:“之前府里送过来一些官银赈灾,温大人下令将他们重融,之后他看这锭银子形状特殊,便用自己身上的交换。”
他看徐敬沉默不语,催促道:“徐大人,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追他们吧!”
徐敬摇头:“现在已经走了几个时辰,而且人海茫茫不知道他们去哪。”然后问那两个门吏将是否还记得那群人的名字。
罗贝巴不得戴罪立功,抢先道:“小人记得,其中那个女子叫焦晚娘,是本县人。”
梅鸿之突然回忆起:“我知道,前些日子温大人还在处理这个案子,那焦晚娘就住在城东。”
徐敬听罢二话不说带领下属去搜查,最后众人在地窖里发现了温瑜留下的字条,上面写了四个字“白莲德阳”。
梅鸿之看得脚底直冒凉气:“那帮歹人竟是白莲教的人!那温大人岂不是凶多吉少!”
徐敬反倒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正清既然能布下此局,说明他已经没有太大危险,我现在就带人去德阳县,劳烦梅大人在此主持大局了。”梅鸿之郑重点头。
另一边再说温瑜,觉得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于去德阳这件事,焦岐山等人并没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在他们眼中,白莲教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在德阳有个据点太正常不过了。
一路上温瑜边维持着高深莫测的形象边向晚娘余七套话,这两人明显没有焦岐山那么深的城府,马上就跟温瑜关系亲近起来。
“温大哥,过来吃饭吧。”晚娘羞涩笑道。
温瑜应了一声,走到晚娘身边:“辛苦柴夫人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以后有什么帮忙的你就只管使唤我。”
晚娘皱眉:“我既然已经跟柴玉司和离,你以后别叫我柴夫人了,直接喊我名字吧。”
温瑜犹豫,晚娘看他这样委屈的咬了咬嘴:“你是不是……嫌弃我。”
温瑜暗叹一口气,故意转移话题安抚她道:“你有什么好嫌弃,圣母会知道你做的贡献,说起来你是怎么加入到圣教的。”
晚娘回忆起从前:“当年我娘刚走,只剩我和爹相依为命,我突然生了一场怪病。满城的郎中都束手无策,最后多亏圣教中人伸出援手,然后爹为了表达感谢之情就决定为圣教做点事。随着对教中了解增多,爹逐渐沉入其中,我也就跟着他加入了。”
温瑜沉默,这大概就是白莲教的高明之处吧,他们吸引不了达官显贵,就将目光放在底层人民身上。利用一些恩惠让人信奉,然后一点点洗脑。听晚娘所言,焦岐山曾经也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如今竟然能牺牲她的幸福只为了所谓的信仰。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期间焦岐山注意到这边,但却没有阻拦。毕竟温瑜是教中高层,如果晚娘真能笼络住他,那对自己日后的晋升还是很有帮助的。
几人用完饭,焦岐山带着两个手下掩埋痕迹,温瑜则回到马车里,苏玉见他进来阴阳怪气道:“不得了,我们白莲坛主万人迷温大人终于闲下来了。”
温瑜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这都是为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