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为了我!看你被美人奉承着简直不要太高兴!”
温瑜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凑近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到了德阳你见机行事,如果有人营救,能跑就跑,不用管我。”
苏玉道:“这我自然是知道,不过你的人究竟靠不靠谱?”
温瑜笑了,眼里划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意:“没有比他更靠得住的人了。”
苏玉看他那副模样不知怎么觉得有些刺眼,嘲讽道:“我看未必,据我所知蜀地这破地方,官员不是酒囊饭袋的数都能数过来。”旋即又哼哼两声:“你……勉强算一个,还是做两手准备吧。”
温瑜刚要反驳,外面就传来焦岐山的声音:“大人,再过一会儿就到德阳县了,我们到时候该怎么办?”
温瑜淡漠的回道:“去找德阳最大的客栈住下,到时候自会有人来接应,你们不是都有路引吗。”
焦岐山迟疑:“我们这么多人会不会太过显眼……”温瑜知道他想说什么:“安心吧,我跟苏玉自然还是按之前的模样装扮。”焦岐山讪笑,但也没反驳。
到了德阳县,众人走到温瑜指定的客栈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掌柜招待了几人。晚娘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此人不止不修边幅,身上还一股香料味儿,简直让人退避三舍。
“众位客观有什么吩咐?”那掌柜点头哈腰的一脸猥琐。焦岐山不耐开口:“准备三件上房,再添些吃食送上来,无事别来打扰,我们住两晚就走。”
掌柜应下,亲自带他们上楼。为了保险,焦岐山决定自己跟温瑜住一起,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留余七一个看管苏玉就够了。
温瑜对此似乎毫无察觉,只是一直喊着要洗澡。这一路确实风尘仆仆,焦岐山只当他有些公子脾气,也就随他了。房内有浴盆,加好热水后温瑜脱了衣服钻进去,焦岐山在屏风后面一边看着温瑜的身影一边沉思。
这几天虽然温瑜表现的没有什么差错,但他还是隐隐不安。毕竟现在这一切都是温瑜带来的消息,按理说教中如果有人做到县令这个职位,那应该借着职位给他们这些人提供一些便利。可他这最近在蜀地传教处处碰壁,怎么想怎么可疑。
突然他发现屏风后的温瑜好久没有动静了。喊了对方两声,没有得到答复,焦岐山轻轻走上前,推开屏风,发现温瑜竟然晕倒在浴盆中。他先是送了一口气,然后心下又一紧,这可是教中的大人物,如若有什么差池……想起教内惩罚人的手段,焦岐山打了个寒颤。
他放下手中兵器,打算将温瑜扶出来,就在手刚要碰到的一瞬间,对方突然睁开眼。焦岐山心道不好,刚要有所动作,房梁上就跳下一人,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然后在他勃颈处给了一记刀手,焦岐山两眼一黑,失去意识。
温瑜看没有危险了,对那人笑道:“你总算来了。”对面站着的正是那位将他们引进客栈的大胡子掌柜。
“是怎么认出我的?”掌柜撕到伪装,露出原本俊美的面容,可不就是徐敬。
温瑜耸肩:“你不也是,我扮成女人你都一眼就看出来了。”
徐敬走上前,将外衣递过去,温瑜伸手接过,刚打算起身结果脚底在浴桶里滑了一下,眼看就要扑倒,徐敬连忙将他扶住。
温瑜惊魂未定,旋即又有些尴尬,自己现在可是赤身裸、体在人家怀里,不自然的推开季卿,打算打个哈哈着眼过去,结果两人刚分开徐敬手又一把将他抱住。
“!”温瑜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以后……你要做我不会阻拦……但把我也带着吧。”头顶传来闷闷的声音。
温瑜的心仿佛被人捏了一下,又酸又疼,“嗯,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他坚定的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来人了,明天再多更点吧
大家端午安康啊~
第55章 心形石头
焦岐山伏诛后, 再去解救苏玉就很容易了,当余七晚娘被擒时, 二人一脸不敢置信。余七面色通红,挣扎着要上前打骂温瑜,嘴里不听骂道:“你这个叛徒!枉费教中如此栽培你!圣母会降罪的!”
温瑜:“……”好吧如果白莲教中人都是这个智商也难怪他们成不了气候了。
温瑜不理他, 而是命人去给苏玉松绑,苏玉一脸惊愕的看着温瑜徐敬, 他本身就深谙风月之道, 所以二人之间的情意根本就瞒不了他。
苏玉痛心疾首对着温瑜道:“这就是你那个姘头?就是因为他你这一路对我不理不睬?!”
温瑜有些疑惑, 旋即才反应过来此时徐敬还没卸下伪装,在外人眼里他依然是个满脸胡子邋里邋遢的大汉。
本来不打算理苏玉,突然想起对方这一路以来的各种挑衅,于是温瑜来了恶趣味, 他故意在其勉强拉住了徐敬是手,然后神情甜蜜道:“是啊,我跟季卿早就情投意合, 我们天生一对轮不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所以你最好闭嘴!”
见苏玉恍惚的被差役拉走, 温瑜只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然后发现自己还拉着徐敬的手,遂连忙松开, 脸微微有些红。
徐敬看出他的不自在,微微一笑岔开话题:“如今这三人已经被抓,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温瑜沉思片刻,早在这几天的试探中, 他已经确定这三人在白莲教属于比较低级的教众,如果不是蒙阳近些日子发展起来了,恐怕上层都不会想到他们。指着这几人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基本上无异于痴人说梦,况且就他们蒙阳百十来号人,在白莲教面前就跟小虾米差不多。所以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跟上级汇报,把问题的严重性讲清楚。
温瑜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徐敬也同意这样做,几人压着犯人返回蒙阳。
刚到城门口,就依稀看见前方隐约有一些人影,温瑜定睛一看,竟是梅鸿之带领着全城官员出来接她们。
看到温瑜,梅鸿之激动的上前:“大人!你总算回来了!”
温瑜也感慨良多,回顾这几日,他每天如履薄冰,若有一个问题回答的惹人起疑,恐怕就身首异处,如今见到这么多亲友下属也很兴奋:\"这些日子辛苦诸位了,是我的不对,让大家费心了。\"
众人连连摆手,除了温瑜本身公正平和是个好领导这一点,他们也知道只有在温瑜手下蒙阳才能发展的好,蒙阳越好他们越容易出头,所以这阵子也是真心为其担忧。
温瑜这一路风尘仆仆,已经好久都没合眼了,于是先告别他们先回家稍作休息。徐敬陪着他一起,到了府里温琼温玉兰他们又是一顿嘘寒问暖,这几天温瑜不在,温琼似乎长大了不少,温玉兰也看着坚韧了些。
温瑜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这两在他眼里也还都是孩子,不过万幸的是他失踪这件事福哥儿还蒙在鼓里,因为怕小孩子经不住事,就对他说父亲去外县谈公事,要过一阵才回来。
温瑜在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出门就发现徐敬竟然还在温府。面对温瑜诧异的目光,徐敬解释道:“虽然焦岐山三人被抓,但据他们所言白莲教还有一个人藏于暗处,我不太放心你,近来就让我在你家中小住吧。”
温瑜自然是对此事喜闻乐见,他将徐敬带进房,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季卿你看,我这次得救可是多亏了它。”
徐敬至今都没想明白此事:“你是如何知道这块银子会出现在梅鸿之面前的。”
温瑜现在想起还有些后怕:“我其实也不确定。当时改吏治的时候,因为筛选之后合格的人太少,所以有些地方就存在漏网之鱼。北门两个门吏不和之事我早就已经知晓,罗贝利用职位贪赃枉法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那位同僚差不多天天给我写举报信,我本打算这阵子忙完就着手处理此事。谁知……”
温瑜无奈叹气,旋即又开心起来:“不说那么多了,季卿你来看这块银子,形状像不像一颗心”
“像。”徐敬看他兴致如此高,也不反驳,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温瑜暗搓搓准备说辞:“咳、这个呢,在我老家就是心的意思,我现在就把它送给你了。”
徐敬郑重手下,贴身放好。温瑜看他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有些不甘心,这就是所谓的代沟吗……季卿不会是没反应过来自己的意思吧,他现在可是心形石头的都出去了!
正想着怎么开口就听徐敬问道:“要不要先睡一觉,近来你都没有怎么休息吧。”听他如此一说温瑜立刻就感觉自己眼皮直打架,于是厚着脸皮道:“天色已晚,季卿要不然就别回去了,你我抵足而眠岂不好。”徐敬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答了声好。
二人躺在床上,原本温瑜还打算继续说点话暗示一番,结果实在是困得受不了,不到一刻钟就睡得跟小猪一般,徐敬感觉好笑,给他掖了掖被子,也跟着闭眼了。
温瑜这一觉直接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身子偎在人家怀里,口水流了徐敬一身。抬头看见徐敬一脸笑意:“醒了?时候不早起来吃饭吧。”
就在温瑜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之时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只听苏玉在外面大喊大叫:“温小瑜在哪儿,赶快让他出来见我!都别拦着我听到没有!”
温瑜无语,起身推开门:“我说,你怎么还在这?难不成是没钱回家吗?”然后转身吩咐下人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给他。
苏玉气得涨红了脸:“谁要你的臭钱!才二十两!你打发乞丐呢吗!”温瑜心想,自己一个月二两都用不了,公子哥真是不可理喻。
苏玉继续不依不饶:“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可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你必须对我负责,我……”
话说到一半,就见徐敬穿着中衣从房内走出来。苏玉脸色大变,看看温瑜又看看徐敬,咬牙切齿道:“好啊,你们两个……我说你怎么回来之后就不理我,原来是有人陪着了。”
徐敬卸下伪装后他也见识了其本来的样貌,暗中比较之后有些不情愿的承认在脸上的确是那小子稍胜一筹。不过男人靠的是权势!是智慧!这两点他有信心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
温瑜也是心累,他们俩明明没怎么样,为何他一副捉奸在床的语气。“如果我没记错,此处是县令府,苏公子私闯官邸也不知是何用意,你再不出去我就要派人请你了。”温瑜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酷无情,光徐敬一个他就焦头烂额了,这种烂桃花有多远滚多远!
苏玉被他说得连一阵红一阵白,看样子气得不轻,转身拂袖而去。温瑜不理他,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山上的茶农来禀告说,茶叶可以采摘了。
温瑜一比给王以溪写信通知,一边命人消息的将采下处理过的茶叶用生产出的盒子包装好。
王以溪收到消息后兴奋异常,他虽然是王家二少爷,但在父亲和大哥眼中,跟混吃等死的二世祖没有两样。这些日子借着妹夫这边的力总算让人高看一样,但对于他来说还远远不够,他要借着这次茶叶彻底翻身!
第一批茶马上就要送到了,他按照温瑜所写的营销方案,又结合京中人的口味改了两笔,然后将新茶一点点投入市场。
宗一封从卫所走出,这些日子他简直事事不顺。原因在于他酒后失言,背后说指挥使万通的不是被其知晓,万通此人睚眦必报,背后又有姐姐万贵妃撑腰,可以说在京里一手遮天,连首辅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宗一封其实说完也有些后悔,但话也收不回来,只能忍着众人的排挤,好在自己这个百户是世袭的,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处理完公事,他打算去京中新开的南风馆转转,放松一下心情。虽然他不好这一口,但由于自己得罪了人,担心被抓小辫子,这几天还是安分一些。大明虽然禁止官员嫖,妓,但南风馆还是无事的。
一位的中年人彬彬有礼的接待了他,问他可有相熟的公子。宗一封摇头:“我就是来听听琴喝口茶的,你随便挑个干净些的吧。”中年人心下了然,其实这种人在大明也很常见。高级的妓馆集饭店茶楼乐坊棋社于一体,相对于嘈杂的酒楼,有钱人更愿意来这里谈事情。
微笑着将将其引到一间房里后,中年人默默退下。过了一会儿,走进一位瘦高的青年男子。宗一封愣了,这可跟他想象中的小馆不同,此人看起来年纪不轻,而且长相也不算秀丽。
那男子看出他的疑惑,温笑道:“大人不是想听琴喝茶吗,在下不才,这两门技艺还过得去。”
宗一封点头,反正他也无所谓,这样也好。只见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盒子,上面画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动物。
“这是……竹熊吗?”宗一封来了兴致,他几年前曾在宫中见过这种圆滚滚的生物,印象十分深刻。男子微笑点头,接着揪着竹熊的两只耳朵打开盒子,从里面倒出一些茶叶,从颜色上看得出来这是今年的新茶。然后将其冲开,表演了一番自己的茶道后将茶盏递给宗一封。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有人不太理解银子这里。
在明朝,有一种银子叫官银,这个事国家统一发放的,用于军饷、赈灾、各地建设等。这种银子下面有很明显的印记,私人使用是要杀头的。
银子发放到地方之后,获得银子的单位或个人必须重新将银子再熔一遍,把他们变成碎银子,这种行为叫“火耗”。
在明朝中后期,火耗成为官员和军队将领贪污的主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