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与君厮守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于欢

作者:于欢  录入:11-07

  第四场试帖经。
  连考了三日,贡院剩余的一千多名考生在最后一盘香钟燃尽时放下了笔。
  次日黄昏时会在贡院门口张榜,此榜决定殿试人选。
  贡院的大门打开,考生们陆陆续续出来,不得在贡院中逗留。考得好的考生,出院时放下了紧张,觉得考砸了的,跑回家中翻书查看第四试的经帖墨义,发现写错时心中懊悔不已。
  未到张榜时刻,他们心中的石头仍旧提着。
  只身进考场,不得带任何杂物,李少怀独自愣在了贡院的红榜前,她排在第六,在她前面的人与第一名都和她同姓。
  丁绍德的名字显眼,昨日这个名字出来时所有人都很意外,贡院上下唏嘘一片,国子监出来的考生都震惊不已。
  “咳咳~”钱怀演路过,看见了看着榜单发愣的李少怀。
  而李少怀一早就察觉到有人在看着她,她故作不知情,直到穿朱色公服的人发声。
  李少怀转身拱起手,“内翰。”
  “敢在第一试用绝句的人!”钱怀演露着欣赏的表情,“有才学之人,就该有这份自信!”
  “多谢内翰赞赏!”李少怀心思,身为主考官,难道不怕人说闲吗。
  “三娘之事,待昏榜张贴过后,你到我府上来。”
  钱怀演路过,与李少怀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走了,也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她皱着眉头苦思。
  “为你家儿女,苦兮。”不免又对钱希芸多了几分同情,随之长叹一口气,“与我何干!”
  出了贡院,院外整个街道都是人,巷子被围得水泄不通,各举子的家眷,随从皆一早就等候在此。
  年轻刚娶妻的举子信誓旦旦的与妻子承诺,也有高傲的世家子弟在随从面前夸夸其谈。
  “明日武试,弟弟先恭喜公武哥哥了!”丁绍德在马车上作揖道别。
  “等张了榜再恭喜!”李公武不娇纵,也没有因第一试的成绩好而自负。
  “帖经不用说,策论考的如何?”李迪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人群里找到了李少怀。
  “嫂嫂!”
  李迪妻子福了福身,“小叔叔文武兼备,想来策论也是难不倒你的。”
  李少怀只是抿笑了笑,“哥哥第一场考了第一,这状元非你莫属呀!”
  李迪摇了摇头,“且不说还没放榜,就是放榜了还有殿试,咸平三年肃儿出生时我于时殿试便落选了。”
  除省试淘汰去大半外,在殿试之中落第的人还会有一大半。
  能留下来的人,皆是各州县的翘楚。


第60章 才貌双全的省元
  次日才到午时, 贡院门口比省试第一日的人还要多, 密密麻麻挤满了一堆。
  “他们都去看名次了,你不急吗?”省试取得殿试的资格,能否中第,省试的排名尤为重要。
  李少怀摇头,“名次,岂是你急就有的。”非她不急, 只是知道急一时也是没有用的,“入了东京我才知道, 才子千万,能人亦不少。”
  “那你可要努力了, 万人应考, 至东京只剩千人,至大内便只剩百人, 能留下的许不足百人!不复试当即授官的只有中第,能杨名被官家看重的只有金榜三人!”
  “是进士及第, 进士出身, 还是同进士出身,又或许落第,皆在皇帝御笔之下。”
  黄昏之后,贡院门口有欢呼雀跃之声, 也有垂头丧气之姿。
  王从益拿着一份试卷急匆匆的跑到翰林院,呈给了翰林学士钱怀演。
  钱怀演看后大惊,奈何已过黄昏, 贡院张榜完毕,于是拿了原卷与誊录,快步朝文德殿面圣。
  “姑娘,今年入殿试资格的人少了大半,只有不到四百人”
  “哎,翊卫就只要告诉咱们李真人考了第几就好了。”
  张庆低头道:“贡院好像出了点事情,不过李真人在第一试中名列第六,入殿试名单中,列第一。”
  “第一的李迪在第二,丁绍德名次在后但也得以入殿试了,奇怪的是,李遵勖落榜了。”
  听了张庆的叙述,小柔瞪着大眼,似乎比赵宛如还要开心,“李真人考了第一是省元,姑娘!”
  赵宛如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不过嘴角还是轻轻的弧起,“李遵勖怎会落榜?”
  “李遵勖在今日的武试头试中得了第一,钱怀演已经拿了他的卷子去找了官家,官家欣喜的同时更发了怒火!”
  钱怀演求见皇帝,将几分试卷原卷与誊录一一呈给了皇帝。
  “陛下,若不是从益发现,真恐错失贤才!”说罢,钱怀演跪伏下,“微臣乃此次主考,造成如此重大过错,还请陛下治罪!”
  赵恒怒拍桌案,“原卷抄录决定去留乃陈尧咨之事!”
  “刘几道无真才实学,却名列前茅,李遵勖乃杨内翰的学生,国子监诸师公认的才子,如今却未能入殿试。”
  “陈尧咨与刘计相交情甚好,还请陛下明鉴!”
  三司使刘师道是刘几道的哥哥,“你是怀疑,陈尧咨替刘几道作弊?”
  “臣不敢妄言!”
  “李遵勖今日的武试,名列第一,文采亦不输其师,如此良才臣是觉得太过可惜。”
  “周怀政!”
  “臣在。”
  “去把陈尧咨给朕叫来!”赵恒插着腰,望着头顶上太宗亲题牌匾横皱着眉毛。
  “是。”
  今上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无论是对着后宫的女子,还是外朝的大臣。
  陈尧咨羞愧的低头跪在着黄袍大袖男人的身前。
  “你可还记得这是什么?”皇帝将写满条列的文书扔至他脸上。
  帽子上细长的直翅颤动着,陈尧咨不敢眨眼的看着地上,文书上写着的“文武七条”,他望着其中一条愣了神,文武七条第二条写道:奉公,要公平正直,自身廉洁。
  陈尧咨磕头,颤巍道:“是陛下继位初所颁布告诫臣子们的训言!”
  ——啪——
  桌子震响,周怀政与陈尧咨都被此声吓到心颤,听着声响都觉得手疼。
  “那你可做到了?”
  “陛下,刘几道自太宗考试时屡次省试不中,咸平三年的殿试中本可选中,您却因...”因立后闹得不愉快让那一年殿试落第的人增加了几倍。这话,陈尧咨不敢说,“刘几道已年过半百...”
  “你住口!”
  “他落第,不过是他能力不够罢了,卿,你是状元及第的进士出身啊,身为翰林学士怎可徇私舞弊,你亦是朕亲自委任的知贡举!”
  陈尧咨再次磕头拜下,“臣,有负圣恩!”
  “单州还缺团练使,你先去哪儿好好反省吧!”
  这般重大过错怕是要遭人弹劾,皇帝先行罚他,反让他松了口气,“臣,叩谢圣恩!”
  因李遵勖一事牵扯出陈尧咨替三司使刘师道之弟刘几道作弊,陈尧咨因此获罪遭贬至单州。
  李遵勖得以参加三月的殿试,于此,第二日的武试皇帝亲临校场,李遵勖以总成绩位列第一。
  张庆拿着两份额外誊录的策论呈给赵宛如,“因祸得福,李遵勖的名字被人刻意划去,结果恰巧被钱怀演所看到,钱虽慕虚荣,却极爱有才之士,不失公正。”
  李遵勖为她的人,被皇帝赏识特开恩典,三月的殿试中中第是必然,“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
  “姑娘是觉得,有人刻意安排的?”张庆想了想,“可何人要去提拔李遵勖呢?”
  赵宛如摇头,“不是提拔,是让他暴露!”
  “庆不明白。”
  赵宛如仔细的看了一遍李遵勖的策论,“大内早有风声传出,要在今年春闱的举子里替几位公主挑选驸马,公主历来下嫁世家子弟以武将居多,而李遵勖乃名将之后,若加以进士及第。”
  “您的婚事官家说过由您自己做主,长公主官家也是有打算的...”张庆凝神住,“丁绍文不愿尚长公主,故用李遵勖来挡替?”
  她将誊录的试卷盖起,“好计算,不仅毁了我的棋,还想让我别无选择吗!”
  “总归他是没有妨碍着李真人的。”
  “他敢吗!”手中紧捏着剩下的一卷。
  “陈尧咨一事...太可惜了!殿试金榜题名的进士多半是要入翰林的,若陈尧咨在,对于李真人来说是个依靠。”
  “怕什么,有钱在呢!估计这会儿,他在想要怎么将李少怀招赘至他家吧!”
  “招赘?”张庆看着赵宛如手中李少怀的那份策论,豁然开朗,“李真人省试第一,估计京郊宅院的门槛要被世家踏破了。”又见公主一脸的轻松,张庆轻疑道:“那姑娘您...”
  赵宛如将试卷打开,一篇论,五道策,与前世一摸一样,如今看着她都已能背下来了,“这一世,结果还会一样吗...状元郎!”
  见公主低头喃喃着,“姑娘?”
  “我怕呀!”轻松不复,眸中重印深邃,“可怕也没有用,我总不能拴着她吧。”
  从贡院得知名次回来后李少怀称病闭门不出,以拒钱府幕客的相邀,除了翰林学士钱府,东京各大世家,甚至有王公勋爵人家登门拜访。
  贡举考试森严,大都真才实学,在省试中得了第一的省元,就算殿试发挥失常,也不至于落第,极有可能金榜题名甚至状元及第。
  “害怕吗?”
  “怕什么?”
  “名次就是座次,届时崇政殿试进士的混榜也会与这个差不多,皇帝会亲临,你是离皇帝最近的一个。”
  “怕,自然是怕的,皇帝是君,我为臣。”李少怀直起身子看向窗外,“可是如此,并不能使我退缩。”
  景德三年春,三月初,皇帝在崇政殿亲试进士科举人。
  殿廊设置帷幔,下面列置座位,座位上标着各举人的姓名,与省试一样举人要依榜入座,不得调换。
  不同的是,殿试是当堂揭榜,榜上列座次。
  大庆殿之后是紫宸殿,紫宸殿之后就是崇政殿了,崇政殿左边是福宁殿,崇政、紫宸两殿中间有一条极为宽敞的宫廊,廊道尽头是龙图天章等三阁。
  天还未亮,大庆殿前的钟鼓楼钟声敲响,殿中省数名当差的内侍侯在宣德门右边的小门处静候,只待天边放白,领着这些穿戴整齐的举子入宫应试。
  至此,宣德门两旁还有不少世家赶来观看这几百名通过省试的举子,宣德门左边的小门陆陆续续有坐轿子或者骑马徒步行走的官员入内,皆是朱紫公服。
  李少怀站在最前面,离那些中贵人最近,宣德门前架着的火熊熊燃烧着,三月的春风有些撩人。
  “省元可是第一次面圣么?”端站在最前头的内侍笑眯着眼睛问道举子里站在第一的李少怀。
  李少怀微点头,“是。”
  内侍脸上干干净净的,生了一些皱纹显得慈眉善目,喉间细微突出,应该是自幼在宫内当差。
  宋初至今贡举无规定时间,有时候一年一次,有时候隔两年,又或三年,也有时候像今年一样特开恩科。内侍接送举子们多年,亲眼见落第的人无数,也亲眼见进士及第,进士出身之人出将入相,位极人臣。
  省试中元之人,几乎都会金榜题名,不出几年便能够任高官,越级升迁是常态,直至最后拜相,内侍弯着眼睛,“圣上是一代仁主,极为看重有才识之人,一会儿去了不必紧张就是。”
  “只不过,切忌,省元未来是要入大内做官的,天子门生,国之栋梁,勿要提一些不该提的事情。”
  李少怀合起双手,“多谢贵人提点。”
  宫内青钟长鸣,内侍高扯嗓音,宣德门楼前登时安静一片。
  与各朝相比,东京城的皇宫是历代最小的,但胜在精致,雕梁画栋,大殿外的柱子与房梁都有雕刻与花鸟画。
  穿过大庆殿旁的右太和门进入紫宸殿,过合通门来到崇政殿。
  举子门先观榜找座位,待今日文德殿的朝议结束后皇帝就会亲临崇政殿。
  所谓殿试不过是省试的复试,只是当着皇帝的面重新作答一次,期间还有皇帝的问答。
  殿试第一为状元,也就是皇帝钦点于金黄色的榜单上,一共取三位。
  天明,举子们被带进了崇政殿,殿郎内的帐幔轻柔的飘动着,两个内侍揭开混榜,举子们一一上前查找自己的座位。
  崇政殿的殿廊前设有一张御座,李少怀找到自己的座次时,正如刚才那内侍所说,是离皇帝最近的。
  “福祸相依,是福不是祸。”李少怀摆正心态,从帷幔下入座。
  辰时日出,春阳从廊道处照进,礼部各考官随同皇帝到了崇政殿,殿廊正中间摆放着都能看得见的漏钟。
  “陛下驾到!”
  礼仪事先就由内侍们教导完毕,入座的举子们纷纷从帷幔内出到殿廊跪伏下,功名在身见官可不跪,第一次面君,将要成为天子门生的他们,算是师生之礼。
  崇政殿的殿廊十分长,赵恒穿着朱色的袍子,双手背着大袖威严视察。身后跟着一众朱紫的官员,内侍。
  走到中间时停步,看了一眼座位上的举牌,瞥向丁谓,“你家四郎,可比三郎有出息!”
  丁谓只做陪同,并不监考,皇帝的话让他羞愧的低下头。被人认为是纨绔的的丁绍德在省试中取了前一百,而为文豪翰林学士钱怀演学生的丁绍仁却连殿试的资格都未能获得。
  举子们跪伏低头,只见皇帝绯色的裙摆晃过,赵恒至御座前第一个座位时站定,侧转身子,眼底白衣少年身形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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