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跟季唯对着来,有孙洪在后头保着他,刘庆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孙洪一时间有些唏嘘。
季唯笑了下,不以为意。
“我听说你找了个媳妇儿,在没在这,我瞧瞧?”孙洪打趣道。
“媳妇儿?”季唯忍不住摸了下鼻子,回头去看站在边上跟陆玉书有说有笑的柳意绵。
孙洪顺着他视线望去,一下子锁定了柳意绵,胳膊搭在季唯肩上,笑眯眯道:“不错啊,那哥儿看着就是个乖巧听话的,跟你这暴脾气倒是挺配。”
季唯点头称是,孙洪好不容易见着他,非要拉他去喝酒。孙娥劝不住,只能在后头追着他要他少喝些酒。
季唯原不想让柳意绵跟着去,但孙洪一说带上他,柳意绵很麻溜地就答应了,还说季唯喝醉了酒可以将他带回去。
原主算不上好人,但却是个讲义气的人。他也不擅长溜须拍打,不像刘庆左右逢源,因此在孙洪跟前没留下多少印象。
但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道上的兄弟,季唯还救了孙母,同坐在一张桌子上,喝上几口酒也就聊开了。
没想到竟是越聊越投机,孙洪还起了要与季唯结拜的念头。还是季唯说兄弟情义在心中,结不结拜倒不重要,才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听说柳意绵过几日生辰,孙洪大力拍桌,说是那日他定要在福星楼包上一层,为他庆祝生辰。
“我看就不必麻烦了。”
“那怎么行,就由我说了算!到那天你们俩都得来,谁要不来,我就带人捆了他来!”孙洪有些醉了,说话声音大得很,季唯有些无奈,只得应了。
倒是柳意绵十分兴奋,娘亲去世后他就没过生辰了。更不要说这么多人都记着他生辰,想要帮他办。除了季唯、孙洪外,书院里的文宣、林泰等人,也都知道三日后是他生辰,要不是碰上季唯来了,他们可都要带他好好玩一玩的。
约定达成后,孙洪抢着付了账,醉醺醺的走了。他其实酒量很好,可耐不住季唯不拿这酒当酒喝。
两人喝了两大坛子,孙洪灌倒了,季唯还站着。不仅站着,意识还清醒着,也就是脸红了些,兴奋了些。
早做好了扶季唯回去的柳意绵,就只有失算了。
*****
又过了两日,季唯要出门去取找人定好的烟花以及蜡烛,不让柳意绵跟着,就要他在校舍好好念书。
柳意绵猜他去向与明日生辰有关,心里头高兴又期待,也就不说要跟着,只催着季唯快些离开。
大约季唯走后半个时辰,突然有人来敲门,是住在楼上的学子,平日里两人是点头之交。对方告诉他,竹林边上有个人在等他,要他快些去。
“那人是谁?”
“这我倒是没问,不过竹林也不远,你不如去看看,我瞧着对方等了许久了。”那学子将口信带到,就转身离开了。
柳意绵猜想是季唯折而复返,想是要带他去看看,飞快地将书合上,连桌子都顾不上整理,就跑了出去。
等他到竹林时,前前后后走了两趟,都没看到半个人影。当他困惑地站在竹林靠墙角一侧,怀疑是不是对方作弄他时,颈子突然一疼,柳意绵软软的倒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快点走!”那人冲身边打了个手势,将柳意绵背到了背上。
他们两人身穿朴素的布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若不是眼睛冒着精光,走在路上倒也与周身学子别无二样。
“你们这是去哪?”有人见他背着柳意绵走,随口打招呼道。
“他病了,我们送他去看大夫。”这是二人一早就想好的理由。
“那可不能耽误了,我不打扰了。”
一路上碰到的人,全都以这个借口搪塞了过去。果然十分顺利地离开了县学。
他们怕撞上返回来的季唯,就反方向抄了条偏僻的小路离开。
等季唯将订的东西都取回来,寄到铺子后,就迅速返回了书院。只不过在校舍里等了一会,都没看到柳意绵的人影。
他又去林泰屋里,林泰与文宣同样不知柳意绵去了何处。好在院子里还坐了不少人,他们挨个问过去,总算是有人看到刚才的事。
三人找上了最初报信的学子,对方也茫然不解,“我回来时被那两人叫住,说是有急事要找柳意绵,但不知他住在何处,叫我带个话。我想着顺路,就带了,其他的我就什么也不知了。”
季唯一把攥住他领口,深吸了一口,在学子苍白的脸色中,松开了手。他道了声歉,又问道:“那你可记得那两人长得什么模样?”
因着自个儿做错了事,这名学子倒是十分配合。对那两人,虽只是稍稍一瞥,不过其中一人倒长得有点特别,就留了意。
“对了!穿青色衣服那人稍高,比我还高一掌,脸颊上有颗黑痣,就这——”他指着左脸颊正中的位置,盯着季唯看。
“好的,多谢。”
他一听季唯如此说,就立马松了口气,摆手道:“这有什么的,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如果你还有什么要问我,尽管来问便是。”
不过季唯没再理会他,转身就跑了,林泰与文宣看他似乎有线索,生怕被跟丢,也小跑着紧紧追着。
从县学跑出去,又到一条小巷子里,季唯找准一户人家,用劲地拍门。好一会儿里头才传来个有些冷漠地女声,高喊着叫他助手。
孙娥一看是季唯,脸上的不耐就退了,换上了欣喜,“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孙老大,他在吗?”
“巧得很,刚回来,都还没坐下。”
孙娥看季唯一脸着急,都不敢耽搁多问,连忙侧身给他让了条道。至于后边跟着的两人,也放行了。
“弟媳妇被人绑了?岂有此理!竟然有人跟在我地盘上,把我放话罩着的人给绑了!”孙洪出奇的愤怒,这件事就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
“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帮你查出来是谁干的!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消息,孙洪也坐不住了,带上季唯三人,叫上了他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把两个匪徒的五官特征吩咐下去,让下边的人去查。
“你确定是被人绑了吗?有没可能只是认识的?”孙洪刚才气头上,都没想过这事,此时该吩咐地都吩咐了,这才想起来。
“不可能。”季唯沉着脸摇头,“他这在地方就只有几个朋友,跟他是同窗,没理由其他人不识得那两人。再者,若是他要出去一趟,定会留下些口讯,以免我担心。”
为了等消息,几人就坐在福星楼一层的大厅靠门处。大约柳意绵失踪二个时辰后,纪宝山匆匆忙忙地来了,手里还拿了张字条,气喘吁吁连话都说不连贯,只将手上的纸张丢了出去。
季唯顺手接过,张开。
片刻后,他整个人像是酝酿了一场风暴,手指指节捏的咔咔作响,几乎要将纸条捏碎。
林泰和文宣都急得很,从季唯手里把纸抢下来看了眼,也都怒了。
捆了柳意绵,还要他亲手写下这封信,逼季唯十两银子赎走柳意绵,这分明就是冲着钱来的!
“不能给!”林泰忿忿道。
孙洪看着季唯,在等他发话,“还是你一下子没这么多,我可以先……”
“不,要给!”季唯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反倒冷静下来。
绵绵性子外柔内刚,若是他不愿意,谁都不能逼他写下这封信。
既然如今这封信已送到了他手上,就说明了他处境尚好,要季唯不必担心。
这信上并没写在哪里交钱,也就是说肯定还有下一封。
季唯只需等着就是了。
第111章
作者有话要说:
已替换 第112章
季唯已想好, 只等那些匪徒将第二封信送来,就顺着线索前往指定地点,顺藤摸瓜将这两人给捉出来。
想是这么想着, 就是没料到还未等到第二封信, 孙洪手下的人就有了线索, 跑来禀报。
孙洪帮着找人,季唯就一直跟他待在一块, 方便信息随时沟通。
到晚上的时候,孙洪手下一个男人,带了个年轻的小弟匆匆忙忙赶来了。
“他认识那两人, 你快说!”领头的男人着急的催促。
年轻的那个还没见过孙洪, 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道:“你们说那人左脸颊上有颗黑痣,又长得高, 肯定是郑飞那小子。他平时老跟李家老五待在一块, 李家老五心眼坏,有事总推郑飞去干。我觉得就像是这俩人。”
“你说的郑飞, 他家住哪?”季唯目光紧逼, 小弟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孙洪一眼。
他没见过孙洪,只是来时听说孙老大也在,但眼前坐着的两个, 都气势迫人, 他实在是分不出哪个是哪个。
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要得罪就是了。
“他家就他一个, 住在罗巷。李家老五家里光是儿子就生了五个,一家子挤在一块, 肯定不能在他家!”小弟越说越自信,季唯刷的站起身,把他吓了一跳。
“劳烦带路!”
小弟又看了眼孙洪,后者瞪了回去,“看什么看,让你带路就带路!”是这个吧,态度看着像。
他悻悻地想。
外头天黑透了,永安街还是一样的热闹,街两边挂了不少灯笼,人来人往不知愁。
没了柳意绵在身边,这些热闹季唯看着都是黑白的。走完了永安街,拐到了一条黑魆魆的道上。路边连灯笼也没打,就依着月光,依稀辨出方向。
要不是这小弟家也住附近,认识那郑飞,这天黑又没灯,领路就是个难事,更不要说认出哪家哪户了。
没多久,一行六个人就都站在紧闭的木门前。门虽没开,但却有依稀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说明里头确实有人。
孙洪就要上前去踹门,却被季唯拉住了,“不要打草惊蛇。”
“那我们?”孙洪问道。
季唯沉思片刻,看向了六人中的一个。这男人就是刚才带小弟赶来见孙洪的,也是孙洪的手下,平日里还算是能干的,长得人高马大,算是几个人里的翘楚,比起季唯和孙洪来说也是不遑多让。
“这位兄台,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当然可以,你尽管说!”不管是啥忙,孙老大的朋友发话那就肯定是要办的!
片刻之后,男人就分开双@腿,下盘牢牢地扎在地上,双手扶着季唯的腿。季唯站在男人肩膀上,两手在墙头一撑,很轻松的就翻身从墙顶上跳了下去。
只不过黑灯瞎火的没留神就踩到了什么,发出了点声响,被寂静的夜色无限放大,几乎有些刺耳。
“谁!”屋里头传来一声低喝,孙洪见状立刻招呼着其他四个,到巷口去躲着。
没多久有人开门探头探脑地查看,季唯闪身躲在墙角阴影处,等着那人关门走了,才从角落跑出来,轻手轻脚地跟着到了点着灯的屋门前。
“应该是猫狗。”脸上长了颗黑痣的青年摇头道,“没人,你别疑神疑鬼了。”
“那贱人可没跟我说,这小子男人竟是孙老大的朋友。”另一人听声音就烦躁地要命,在屋里头来回踱步,“今天下午,我出去送信的时候,就听到风声了,都在找我们呢。明天就带他走,换个地方藏起来。”
“没这么严重吧?”郑飞并不是青龙帮人,但李家老五是。他平时跟郑飞玩在一块,见他颇有加入的意思,就总带着他。久而久之,郑飞算是混入了他的圈子,差别就是没正式加进来。
没有圈子的人脉消息,他怎会知道孙洪是个怎样神通广大的人。
“没这么严重?就是有这么严重!要是被孙老大知道了,恐怕这地方我们都别想混下去了!”李家老五走到郑飞身边,重重道,“不然我们今晚就带他换个地儿吧,我总觉得不安。”
郑飞笑话他:“五哥,你平时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啊,怎么这回就胆小的要命。一个晚上而已,能出什么篓子?那小子又瘦又小的,还被捆了手脚堵着嘴关在柴房,想喊都喊不了,能有啥变数?”
“也是,我再去看一眼。”李家老五很快就推门走出来,直接朝隔壁一间又矮又小,在夜色里黑的几乎看不清的小屋走去。
他就站在门口瞧了一眼,看到里头还有人在,就放心回去了。
等他进屋的时候,季唯就推开了柴房。眼睛适应了黑暗后,他很快就找到柳意绵,并取下他嘴上堵着的布条。
柳意绵喉咙干涩,嘴里发苦,眼睛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但却下意识道,“季哥?是你吗季哥?”
“是我,别说话,我先带你出去。”季唯迅速解开绳结,牵着柳意绵的手去大门边,把门栓给取了。在门口等了好半天的孙洪,一下子将门踹开,大步走了进来。
这动静很大,郑飞和李老五还没歇下,当然能听到。两人都暗道不好,郑飞六神无主,李老五经验丰富些,还能想着跑路。
他转身就要去翻墙,动作也很利索。但怎么也想不到的是,郑飞眼看着主心骨要跑了,伸手就将李老五给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