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宠[古代架空]——BY:四月流春

作者:四月流春  录入:12-28

  瑞王冷静答:“本王正在考虑,迟早能验明真假,倘若宋慎胆敢欺骗,决不轻饶!”顿了顿,他严肃问:“昨夜派出去的人,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据探,八皇子已经不在皇子所了,他被悄悄押出宫,目前被幽禁在郊外沅水山庄。”亲信禀告:“看守森严,极难接近。”
  瑞王握着镇纸,低头把玩,玉石镇纸冰凉,凉意仿佛从指尖蔓入心脏,令其心寒,忍不住喟叹:“父皇和三哥防着我,像防贼一样。”
  “殿下切莫如此——”
  瑞王抬手打断下属,“再探!”
  “是。”
  瑞王疲惫挥了挥手,亲信退出门外候命,留他一人在水榭内,面对窗外池水出神。
  夜间·紫藤阁
  夏莉住进了竹苑厢房,沐浴用饭并休息半天,养了些精神,迫不及待上楼寻师弟。
  “师弟?”
  “小师弟?”
  “你在哪儿呀?”
  宋慎在露台上答:“这儿!”
  师姐弟碰面,交谈片刻后,夏莉得意洋洋,耳语说:“我虽然学艺不精,但清楚记得你小子制药时的独特习惯,那三颗药添加了……所以,我当场认出是你做的!”
  师出同门,宋慎并不意外被识破,耳语严厉告诫了一番。
  又片刻后,夏莉略扬声问:“你为什么要骗瑞王?欺骗天潢贵胄,弄不好,要杀头的!”
  这时,故意放轻脚步的周彦清惊呆了,从暗处现身,错愕问:“什么?”
  “你、你骗了瑞王什么?”


第11章 讨人

  “你疯啦?居然敢欺骗瑞王?”
  周彦清目瞪口呆,从暗处现身,疾步走向师姐弟俩。
  “清哥——”
  宋慎倏然扭头,一贯喜欢半醉醺醺感,苦笑晃了晃酒壶,懊恼说:“今晚喝多了酒,大意了,被你听见了。”
  “啊?”夏莉愣了愣,左肘支在竹几上,右手托腮,诧异嘟囔:“周副阁主是你的结拜大哥,我还以为他知道这件事呢。”
  一句话,便深深戳了周彦清心窝子。不仅心窝子被戳,肺管子也被捅了,肝火乍燃,瞬间愤怒、失望、失落、惆怅……五味杂陈。
  周彦清咬紧牙关,下颚紧绷,暗中极力忍怒,状似开玩笑,“周某压根不知道此事。结拜大哥而已,哪里比得上形同至亲的师姐?”
  “哎哟,哪里!这些年,多亏有你与小师弟作伴,唉,和你相比,我太不称职了,没脸当师姐。”夏莉看出对方不悦,答了几句场面话。
  宋慎见义兄生气,忙诚恳解释道:“清哥千万别误会!其实,我根本没透露,只是碰巧,被她猜中了。”
  “真的?”周彦清微笑,不愿流露失望失落之色。
  宋慎郑重答:“千真万确!”
  由于平日禁止其余人踏足二楼,故露台仅有两把竹摇椅。
  夏莉逃过株连死罪,人逢喜事精神爽,妆容精致,翘着二郎腿聊天,不时惬意摇晃——她坐的,是周彦清的椅子。
  宋慎并未留意,站起招呼道:“清哥,坐,容小弟慢慢解释。”
  周彦清落座,瞥了一眼自己被霸占的椅子,愈发不待见她,暗忖:一把年纪了,还涂脂抹粉娇痴痴,搔首弄姿,简直老妖婆! 
  “周副阁主有所不知,”夏莉托腮撇嘴,感慨道:“我虽然学艺不精,但好歹正经学过十年。今天上午,瑞王指着小师弟制的药,却说是杀千刀镇千保制的,我心里纳闷,既怕得罪瑞王,又怕害了师弟,才没当场揭穿。唉,事后才明白,他居然是在诈我。”
  宋慎由衷庆幸,“幸好你应付过去了!不然,真有些难以收场。”
  “可否把来龙去脉说来听听?”周彦清满腹疑团。
  “当然可以!”
  虽然没能瞒住,但宋慎考虑再三,仍未和盘托出,隐去皇家手足相残的内情,简略解释了一遍,末了致歉:“我并非故意隐瞒,实在是兹事体大,不知为妙,还望清哥谅解。”
  周彦清眉头紧皱,“这一切……竟是庆王授意的?”
  宋慎苦恼答:“庆王殿下知情,此事非同小可,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才懒得蹚浑水,皇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掺和进去,有什么意思?”
  “太危险了。”周彦清忧心忡忡,“皇子闹不和,瑞王很可能迁怒于你,到时,庆王保得住你吗?”
  宋慎靠着竹栏杆,喝了口酒,“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夏莉翘起指尖挑弄发梢,指甲蔻丹鲜红,“今天跟瑞王打了一场交道,我倒觉得,他挺平易近人的,文质彬彬,不像心狠手辣之徒。而且,要不是他出手,我不知还要在牢里待多久呢。”
  什么?
  宋慎刚张嘴,周彦清却先开腔,语调平平地反驳:“师姐此言差矣。你能摆脱牢狱之灾,全靠你师弟千方百计地奔走,瑞王肯出手,皆因他有所求,拿师姐安危作为威胁,逼迫你师弟办事。”
  “咳,我知道的!”夏莉讪笑,立刻站起靠近,意欲挽住师弟胳膊,感激表示:“小师弟,幸亏有你,否则,师姐难逃一死,镇千保那王八蛋——”
  宋慎不喜女子亲近,敏捷避开,“行了!回去坐好。”
  “哎!”眼下除了掌门师弟,夏莉无可依靠,言听计从,一溜小跑返回摇椅。
  宋慎拿酒壶点了点师姐,恨铁不成钢,“你该不会是看瑞王长得俊,又犯了色令智昏的毛病吧?”
  “我才没有。”夏莉否认的语气发虚。
  “没有最好。”宋慎低声说:“瑞王既有城府,也有脾气,文质彬彬只是表象罢了。他出手拿到刑部批文,算是帮了我一把,但—”他顿了顿,屈指一弹酒壶,“譬如美酒,自愿品尝时,醇香可口;但如果被摁着脑袋喝,能愉快吗?”
  夏莉不无感动,“小师弟辛苦了,师姐知道,你最讨厌被人威胁。”
  “倒不辛苦,也、也——总之,你不要以为瑞王是好糊弄的!”
  宋慎把难缠皇子弹出脑海,严肃嘱咐:“在我解决麻烦之前,你安分住在竹苑,无事别外出,你毕竟跟过贪官,贪污案判决之前,少抛头露面。”
  周彦清不由得鄙夷嫌恶,附和说:“是啊,节骨眼上,不宜张扬。”
  “明白。我在牢里伤了元气,正想安静休养一阵子。”夏莉红唇鲜艳,毫无难堪窘迫之色,满腹怨气,“哼,季平那死鬼,让我当外室,以前我很不高兴,现在却万分庆幸,侥幸逃过死劫!假如我是正经有名分的侍妾,得被季平连累死。”
  “……”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师弟,”夏莉小声问:“镇千保那王八蛋,究竟躲哪儿去了?”
  宋慎摇摇头,“目前正在搜查。”
  “夜长梦多,抓紧点儿。”夏莉忐忑不安,“你入门之前,大师兄就被除名了,你不了解他,但我了解,大师兄行事不择手段,笑里藏刀,为了逼你就范,狠毒命令狱卒动私刑折磨我,真怕他找来,再下毒手。”
  宋慎语调慵懒,安抚道:“怕甚?即使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个小矬子顶。放心吧,我借用了庆王的人手,挖地三尺,也要抓住镇千保!”
  一晃眼,十月了。
  天气越来越冷,有天清晨一推窗,凛冽北风猛朝里灌,裹着洁白的雪花。
  下雪了。
  庆王踏进书房时,瑞王恰折好了最后一只纸鹤。
  “四弟,那是……纸鹤?”
  瑞王起身,“三哥来了,坐。”
  庆王坐在桌旁,审视摆了满桌的纸鹤,须臾,拿起一只端详,“这些全是你折的?”
  “嗯。”
  “纸上密密麻麻,写的什么?”
  “南境的《渡亡经》。”瑞王粗略告知驾鹤西去一典,“宋慎提的,我觉得有理,故尝试折了四十九只,挑个时辰烧给宜琳。”
  庆王把纸鹤放回原处,眼神复杂,“难为你,养病期间,如此劳心费神。我也该给大妹妹折四十九只。”
  瑞王休养月余,病情好转不少,摇头说:“三哥公务缠身,少有闲工夫,我折的,便是你折的,都是兄长,一样的。”
  近期为了家务事,庆王左右为难,且心怀歉疚,关切问:“你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瑞王扫视摆得整整齐齐的纸鹤,沉吟片刻,正色答:“我今天,有个不情之请,想向三哥讨个人。”


第12章 赠礼

  “讨人?”
  庆王一怔,诧异问:“讨谁?”
  侍女奉茶,瑞王亲自端给兄长,明确答:“宋慎,宋大夫。”
  “这……”庆王接过茶,思索数息,旋即感慨一笑,“长大以后,第一次听你用‘讨’这个字眼,为兄着实吃惊!”
  茶香袅袅,兄弟对坐。
  瑞王歉意问:“是不是让三哥为难了?料想也是,宋大夫医术高明,是你的亲信人才,肯定难以割爱。我本不该强人所难,刚才的话就当没说过,还望三哥莫怪——”
  庆王抬手打断,温和告知:“宋慎确实是为兄信得过的人才,不然不会举荐其为你治病,但他从未认真投靠为兄,行动自由,并非事事听从为兄吩咐。”
  瑞王愣了愣,“他居然没认真投靠你?”
  “江湖人士,普遍不喜拘束,宋慎愿意给为兄办事,却不愿意当下属。”
  瑞王缓缓点头,“看得出来,他骨子里傲气十足。”
  “四弟赏识,助他救出师姐,是他的福气。”庆王教导道:“对医术精湛的人才,应不吝奖赏,最好能招进太医院,长住都城,便于为你调养身体。”
  “招进太医院?我看难。”
  瑞王低头摆弄纸鹤,“我赏了几次,他总是推辞,只有一次勉强收下,烫手似的。”
  “他推辞的缘故,四弟应该明白。”庆王心知肚明,却没戳破弟弟威胁大夫制/毒一事,劝道:“四弟,收手吧,你正在做的事儿,万一被父皇知道,必定雷霆大怒。”
  瑞王抬头,直视兄长,“多谢三哥规劝,我很清楚后果,会慎重考虑的。”
  “关于宜琳的死,父皇的处置……欠妥,但、但——”庆王停顿,再度深感为难,无奈叹息,“但眼下,父皇卧病不起,哀恸绝不在惠妃娘娘和你之下,他老了,年迈体弱,恐怕禁不起丧子打击。多事时期,倘若父皇彻底倒下,后果不堪设想。”
  瑞王腰板挺直,语气平静,“宜琳惨死,老八却活得好好儿的,甚至被严密保护。父皇若丧子,定先‘丧’我,毕竟老八年轻体壮,我却是病秧子,注定短命。”
  “四弟切莫如此!你正在养病,忌悲忌怒。”
  左是父亲,右是弟弟,庆王为难至极,竭力宽慰:“老八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父皇失望透顶,顾全大局饶他一命,下旨将其终身幽禁,罪人绝无法活得‘好好儿’的。”
  瑞王自有考量,并未接腔。
  “唉,不聊这个,以免勾得你伤心。”庆王转而提起:“下雪了,天气越来越冷,我会叫宋慎常来请脉,顺便陪你聊聊天,解解闷。”
  瑞王目光变了变,“好一阵子不见他,我还以为他替三哥办事去了。”
  “哪里?他懒散罢了,不像话,我一定说说他!”
  于是,宋慎便不得清闲了。
  这天清晨,小雪飘飘。
  宋慎快步下楼,没戴面具,往禁止其余人通行的竹苑后门走。
  周彦清从二楼窗口探头,“披风!”他把披风往下一扔,“你什么记性?老是忘带。”
  宋慎转身接住,“天还不冷。”
  “到了王府小心点儿,别大大咧咧的,忙完就回来,阁里有事,要同你商量。”周彦清俯视嘱咐。
  宋慎裹上披风,“知道了。”他走没几步,又被叫住:
  “小师弟!”
  夏莉倚着门框,左手端着一盘干果,右手招了招,“过来。”
  宋慎走过去问:“什么事?”
  “又去瑞王府啊?”即使不外出,夏莉也妆容精致,一边吃核桃,一边打量。
  “嗯。”
  “瑞王发病了吗?”
  “不清楚,去看看才知道。”宋慎挑了挑眉,“你为什么打听这个?”
  “关心你呀,随口问问。”夏莉笑吟吟,试探问:“需不需要师姐给你打下手?”
  宋慎深知对方性格,一口拒绝,“不用!老实待在竹苑,少惹麻烦,否则,我立刻安排人手送你回南境!”
  “禁足就罢了,还凶巴巴的?”夏莉嘟囔完,凑近些,小声说:“师弟,有件事,我一直不好意思问你。”
  宋慎挑了挑眉,“哟,稀奇,你居然会‘不好意思’?什么事?问吧。”
  夏莉偏头,瞥了瞥二楼,见窗户关闭,才耳语问:“好端端的,你为什么会变成断袖?是不是被周副阁主带歪的?”
  宋慎面不改色,坦率答:“与旁人无关,我是天生的。怎么?师姐瞧不起断袖啊?”
  “哈哈。”夏莉翘起尖下巴,丝毫不在乎世俗礼法,“无论你变成什么,只要还把我当师姐,咱们就是亲人。”
  宋慎心里一暖,爽朗笑了笑,“只要你还把自己当南玄武弟子,就永远是我的师姐。”
  “当然,我绝不会像大师兄那样背叛师门的!”
  夏莉话锋一转,语含鼓励,“断袖就断袖,无妨,多收几个徒弟即可,负责养老送终。周副阁主不错,体贴细心,乐意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跟了你十余年,理应给他一个名分,你俩干脆结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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