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宠[古代架空]——BY:四月流春

作者:四月流春  录入:12-28

  龙床宽大,悬挂明黄帘帐,老皇帝平躺,闭着眼睛,须发灰白,不时“嗬嗬~”喘息,老态龙钟。
  瑞王和兄弟们侍立父亲病榻前,皆满脸忧切之色。
  唯一有座的,是清瘦的皇后,眼睛泛红。
  韩贵妃丰腴柔媚,站在皇后身边,哽咽说:“陛下,宋大夫来了,都说他医术精湛,应该能让您药到病除。”
  啧,贵妃娘娘,您未免太看得起草民了,简直是把草民架在火上烤!
  宋慎打起精神,稳步近前行礼,“草民宋慎,参见——”
  “免礼!快,为圣上诊脉要紧。”皇后挥手打断,因夫君病了,脂粉未施,难掩憔悴与老态。她起身让开,太监迅速搬了另一个圆凳来,“宋大夫,请脉吧。”
  宋慎近前,余光扫过皇子们,悄悄给瑞王递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瑞王与庆王并肩,不露痕迹地回视,忧心忡忡。
  “宋慎,务必用心为圣上诊脉。”大皇子年逾而立,略发福,昂首挺胸,威严嘱咐:“办得好,重重有赏,倘若没尽心尽力,严惩不贷!”
  二皇子乃皇后所出,唯一的嫡子,仅比庶兄晚出生几天,年龄相仿,体格相仿,精气神却远不如庶兄,眉眼间蕴含颓丧之气,郁郁不得志。他睨了一眼庶兄,淡淡道:“宋大夫不必害怕,尽力而为即可。”
  大皇子春风得意,目不斜视,假装听不懂二弟指责自己威胁吓唬民间大夫。
  宋慎落座,“医者的本分,草民一定尽力而为。”
  他被迫接了个烫手山芋,无暇观察皇子们,全神贯注,开始给老皇帝号脉。 
  皇帝病榻前,知情人明白:除去犯了命案的八皇子,现有八名皇子。
  其中,皇后母子属于嫡长势力,六、七皇子的生母乃皇后堂妹,一贯拥护嫡兄;
  贵妃母子是庶长势力,曾拉拢了八皇子;
  庆王与十二岁的九皇子是一母同胞,生母早逝,凭战功挣得夺嫡实力,得瑞王拥护;
  五皇子是例外,性格极圆滑,一贯谁也不得罪,从未与兄弟交恶。
  皇后贵妃和皇子们各怀心事,安静旁观,寝殿内鸦雀无声。
  良久,宋慎深吸口气,把老皇帝枯瘦的手腕放回被窝,站起,转身。
  “怎么样?”皇后迫不及待地问:“圣上的龙体……不要紧吧?”
  怎么可能?假如是小病,太医院会治,何必连夜派禁卫找我?
  宋慎叹了口气,歉意答:“请恕草民医术浅薄,无能为力。圣上的龙体,太医院最熟悉,依草民愚见,还是尽快请御医瞧一瞧。”
  “什么?”皇后脸色突变,“你就没有办法吗?”
  宋慎摇了摇头,“抱歉,草民医术浅薄,让娘娘失望了。”
  “宋大夫,你这是什么意思?”贵妃的脸色也变了。
  大皇子不悦,狐疑质问:“你连瑞王都能治好,为何对圣上束手无策?是没用心?还是故意推托?”
  宋慎面不改色,正欲应答时,瑞王却忍不住了,跨前几步,帮腔道:“大哥误会了,宋大夫绝不会故意推托的。看来,还是得召集太医,集思广益,兴许能商量出好办法。”
  “哦?”
  庆王正色道:“四弟言之有理。”
  大皇子没理睬庆王,先打量宋慎,旋即打量瑞王,眼神隐约意味深长,在两人之间移来移去,皱眉问:“四弟,你不是常夸宋大夫医术高明吗?夸得他华佗在世一般,想必比太医强得多。”他状似开玩笑,缓缓问:
  “你如此紧张,提议用太医,该不会是怕他出了岔子挨罚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作者带着更新来了(*^▽^*)


第40章 夜袭

  “真没想到,四弟与宋大夫的交情居然这么好!”
  大皇子背着手, 长兄威严气派十足, 感慨似的瞥了一眼宋慎。
  宫规森严, 皇室尤其注重长幼尊卑有序,由于储君未立,老皇帝一病倒,在场除了皇后和贵妃, 当属奉旨暂理朝政的皇长子为尊。
  瑞王了解兄弟们的性格, 不慌不忙,悄悄阻拦意欲解释的宋慎,镇定道:“宋大夫当初揭了皇榜之后, 不止救了我,也曾为后宫几位娘娘看过病,勤恳尽责,有目共睹, 试问谁会拒绝良医?”
  “大哥不正是赏识其医术、才连夜派人召他入宫吗?照这么说,你与他的交情, 比我与他的交情还要深。”
  大皇子被噎了一下, 旋即昂首,挺了挺略发福的肚子,纳闷质问:“既然你也信得过宋慎的医术,昨日为什么不推荐?父皇需要良医啊!”
  瑞王深知太医院并非束手无策,而是不愿担责,瞻前顾后, 谁也不敢大胆开方子,遂严肃答:“宋大夫的医术虽然不错,但太年轻了,经验不足,从未给父皇看过病,哪里比得上经验丰富的老御医呢?”
  哼,居然当众嫌弃我?宋慎内心嘀咕了一句,及时谦逊表明:“惭愧,论医术和见识,草民当然比不上太医院的老前辈们。”   
  庆王在旁帮腔,“四弟是为了稳妥起见,才提议重新召集太医,集思广益。大哥若是认为不妥,不妨另外拿个主意,商量着办。”
  拿主意?
  说得倒轻巧,万一拿错了主意,万一加重父皇病情,岂不是决策者的过失?
  “这……”大皇子爱权势,却不爱担责,迟疑不决。
  啧,作为长子,忒没担当!宋慎闯荡江湖多年,医术与阅历皆不浅,冷静观察,因兹事体大,他并未草率接过烫手山芋,更毫无趁机露一手谋前程的功利心。
  殿内寂静片刻,皇后叹了口气,垂首擦眼泪,无奈说:“瑞王提议得有理,圣上万金龙体,不宜冒险指望一个年轻大夫,横竖庆王也赞同,那就立刻召集太医吧,叫他们联手诊治,尽快治愈圣上。”
  正合我意!宋慎暗中松了口气,心想:唉,我从未给皇帝治过病,万斤重担,一个人怎么扛得起?
  皇后发话了,皇子们陆续点头以示赞同。
  大皇子感觉自己的意见被忽视了,心里不太舒服,皱眉开腔:“但是——”
  “但是什么?”
  “怎么?大殿下有什么稳妥办法吗?”皇后以嫡母的身份打断了庶长子。她腰背挺直,仪态端庄,神色淡淡,一板一眼道:
  “也是了,圣上龙体欠安,吩咐你暂理朝政,遇到事儿,你自然比本宫有权管。”
  乾朝重孝道,大皇子不敢不尊敬嫡母,憋屈低头,避开了嫡母审视的目光,摇头道:“不敢不敢!此事听您的,我马上派人召集太医。”
  韩贵妃乐得把难题丢给皇后,蹙眉责备儿子,“你一个小辈,懂什么?本来就应该听皇后娘娘的安排,赶紧照办吧!”
  大皇子颔首领命,疾步出去打发人传太医。
  二皇子搀扶皇后,余光目送兄长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冷笑,暗忖:呵,看你得意到几时,我才是嫡长子,只有我,才有资格名正言顺继承皇位!
  庆王带领胞弟和瑞王,招呼宋慎,返回病榻商议。
  多事时期,瑞王担心节外生枝,高声嘱咐:“宋大夫,等太医们到了,你可一定要用心协助前辈。”
  一句话,便把差事归还太医院,把自己的人从风口浪尖上拽了下来。
  宋慎岂有不理解的?“草民明白,待会儿一定尽力给前辈们打下手。”
  不久,几个素有名气的老太医赶到,在皇后等人的催促下,硬着头皮上阵,轮流号脉后,不约而同拉着宋慎商量,左一句“老夫惭愧”,右一句“后生可畏”。
  结果,终究是年轻人满腔热血,姜毕竟是老的辣,论推脱与明哲保身之术,宋慎绝非老太医对手。
  他咬咬牙,再度接下了个烫手山芋——既秉承医者仁心,亦不想让小难缠失望。
  最终,他不仅做主开了方子,还不得不使用针灸。
  “唔,不错,一下针,便能看出功底深厚!”
  “小伙子,功底真扎实。”
  结果,变成了老太医给年轻民间大夫打下手,围观议论并称赞:“ ‘南玄武’乍一听是武术门派,没想到,医术也如此出众。”
  “天外有天呐。”
  “真是后生可畏。”
  ……
  瑞王与家人站在榻前,光明正大,目不转睛地观看,由衷佩服大夫的胆识。
  宋慎被包围着,从容不迫,稳稳端坐,拈起细如牛毛的银针,准确刺入年迈皇帝的穴道,缓缓捻动,不时探一探病人脉象。
  虽然尚未见效,但这副沉稳如山的架势,足以安抚病人家属。
  若非被兄长叫走了,瑞王可以一直看下去。
  皇帝病倒,皇长子暂理朝政,嫡长势力落了下风,朝堂之上暗潮涌动,瑞王无法置身事外,助着庆王奔波大半天,傍晚时分,乾明宫传来喜信:
  “圣上清醒了!”
  “圣上有旨,传诸位皇子殿下觐见。”
  “太好了!”瑞王心头大石落地,欣喜探望父亲,兄弟八人聆听半晌教诲后,老皇帝并未留下儿子作伴,而是召见了辅佐皇长子管理朝政的重臣,秘密商谈。
  父皇和重臣们在谈什么?
  夜幕降临,大皇子和二皇子守在乾明宫内,心神不宁,互相防备猜忌,坚持留下侍奉长辈。
  瑞王因病无力争权夺势,拖着疲惫步伐走向皇子所,决定在儿时的卧房休息一晚,方便随时看望父亲。
  “殿下,快歇息吧。”
  小太监铺好了床,王全英心疼絮叨,“唉哟,这两天您太操劳了,没睡一个囫囵觉,小心熬坏了身体。”
  一阵阵困意袭来,瑞王脱了外袍躺下,不忘嘱咐:“留意乾明宫的消息,父皇一传见,立刻叫醒我。”
  “是。”
  瑞王闭上眼睛,“宋大夫还在太医院吗?”
  “在。”
  王全英继续装作不知情,“老奴打听过了,他一直和太医们一处,随时候命,估计得在宫里待几天。”
  “嗯。”瑞王精力不济,须臾,沉沉入眠。
  在举国之力救治下,老皇帝的病情慢慢好转,精神恢复了,人却消瘦,日暮西山,已不可能变得雄健。
  宋慎肩负重担,日夜待在太医院,竭尽全力为皇帝调养身体,丝毫不敢大意,忙碌半个月,才被允许出宫。
  初夏,天气渐热,但夜风仍凉。
  三更,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瑞王返回了王府,盖着薄被子酣眠,两名小厮睡在外间矮榻上,负责陪伴与端茶倒水。
  睡着睡着,他忽然发觉床褥往下陷,随即,耳畔响起衣料摩擦“窸窣”声。
  身边……似乎有一个人?
  小厮又来掖被子吗?
  瑞王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眼皮刚动了动,嘴立即被捂住了!
  “唔——”
  谁?
  瑞王一个激灵,吓醒了,倏然瞪大眼睛,使劲挣扎。
  宋慎忙制住对方,耳语说:“别怕,是我!”
  “今儿傍晚,圣上终于允许我出宫,赶回家办了点事,本想明早来看你,谁知睡不着觉,干脆出门吹吹风。”
  “借殿下的床睡半宿,行不行?”


第41章 嫉恨

  “唔?”
  瑞王不仅嘴被捂住,连鼻子也被捂住了, 说不出话。他听清来人身份后, 猜测遭遇刺客的恐惧感消失了, 却因无法呼吸而窒息,脸涨红,手脚并用,下意识竭力挣扎, “唔唔!”
  “怕什么?是我。”
  宋慎轻而易举制住文弱皇子, 附耳解释了一番,才发现自己仓促捂住了对方口鼻,急忙松手, 歉意问:“吓着殿下了?”
  瑞王心有余悸,略喘匀了气息,惊魂甫定,反问:“你说呢?三更半夜潜进王府, 居然潜进卧房,本王还以为是刺客!”
  “实在抱歉, 我不是故意吓唬你的, 只是大半个月没见面了,想、想……看看你。”
  宋慎深知自己唐突了,心虚往外挪了挪。
  卧房宽大,以屏风、纱帐和多宝架隔成里外间,里间并未掌灯,仅外间角落里亮着一盏小戳灯, 供起夜用,烛光昏黄,透过纱帐照进里间,床榻内一片昏暗。
  “甚么叫‘大半个月没见面’?”
  瑞王平躺盖着薄被子,定了定神,皱眉反驳道:“我十次入宫给长辈请安或办事,至少有七次能碰见你。昨天在乾明宫,我探望圣上时,你不是正在起银针吗?哪里没见面了?”
  “啧,光碰见有什么用!”
  宋慎“呼”一下坐起来,抱着手臂,昂首,摆出一副胡搅蛮缠的架势,控诉指出:“殿下最近变得高傲了,每次在宫里碰面时,总是冷冷淡淡,爱理不理的,几乎连正眼也不看草民一下!唉,草民究竟做错了什么?竟惹得殿下厌恶了。”
  瑞王哑然失笑,昏暗中,定睛打量唯一门客俊朗的眉眼,心知对方在开玩笑,却仍会因那假装受委屈的样儿而内疚,叹道:“正经点儿,你应该知道本王的顾虑。”
  “什么顾虑?”
  宋慎挑了挑眉,锐目薄唇,低声问:“难道是怕被大殿下和二殿下看出我们交情匪浅?”
  “没错。本王是为宋大夫着想。”
  瑞王不无担忧,缓缓道:“你在宫里待了半个月,之前又与庆王相熟,应该了解,眼下乃多事之秋,圣上年迈体弱多病,吩咐皇长子暂理朝政,我二哥十分不服气,近期,他们明争暗斗得愈发激烈了。你荣升为圣上的贴身大夫,却屡次拒绝被拉拢,他们岂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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