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解释,又怕自己笨嘴拙舌,越说越错,只得接过莫堇手中的鱼,不知好歹地啃了起来,不知何时,终于啃完了整条鱼。
这才发现,就一条鱼,莫堇还没吃!
“那个……你……还没吃?”又问了一句废话。
“我吃过了。”对方回了一句假话。
倒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内疚谁。
突然想起了什么,莫堇腾出一只手,将自己的罩衣解下,铺在火堆旁,遂地轻轻将怀里的人平放上边,整了整披风。又捧起一把枯枝,加进火堆里。
火光透过他的脸,温暖如春。方季微微侧身,探出一只还能活动的手抵着下巴,鬼使神差般地唤了一声:“阿堇。”
“嗯。”莫堇轻轻应着。
“阿堇。”
“嗯。”莫堇回眸看了看方季,似有不解,此人莫非魔怔了?
莫堇走到他跟前,俯下身,盯着他的眸子,关切地问道:“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方季心脏一阵猛烈地跳动,差点窒息。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搂进怀里一顿揉搓。
不过眼前这状况,怕是只有被揉搓的份了。他干干地笑了一声,道:“心脏不舒服。”
“心脏受伤了?”莫堇伸出手探到他胸口,猛地一下收回了手,别有深意地说了句:“心脏跳动过快,怕是命不久矣。”
又被看穿了,还无情地说出来。
方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伸出他那只罪恶的手,按着莫堇的脖子,狠狠地朝他唇上啃了一口,一个没留神,把人唇角咬破了!
电光石火间,一只冰凉的手掠过方季的唇,将上边零星的血迹擦了个干净。
方季又厚颜无耻地用牙咬了一下这只手,露出一抹邪魅的笑。
莫堇差一点就被诱惑了,却因吃了痛,咬着牙在他耳畔响起几个字:“你个疯狗。”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有点羞涩。
像这样的,还有很多。
弥补一下失踪了13章的受。
可怜巴巴的。
我错了。
你那么好,值得最好的。
最好的你,明天见!
最好的你,天天见!
第33章 想入非非
从景州到西北王府,需经过八座城,三四十个驿站,路途漫漫长路茫茫。
虽说景州地处东南,且冬季将过,可这密林深处的夜晚,那可真是寒风瑟瑟冰凉刺骨。
前半夜两人还打情骂俏,后半夜可就不妙了。
这鬼天气,不知怎地,下起了毛毛细雨,那堆救命篝火它灭了!更不幸的是,两人在睡梦中被淋的个透心凉!
方季除了一只手,哪都不能动,哪哪都疼,这寒雨一浇,眼前一阵阵发虚,眼前晃动着三个莫堇。
“三个你……”方季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奇怪的话来。不知是梦话还是什么胡言乱语,听的莫堇云里雾里。
“你忍耐一下,我带你出去。”莫堇轻声道,见他面色不对,又伸出手搭在他左手脉搏上,心里不由地一紧:这人他生病了!
此二人倒真是难兄难弟,自打相遇后,总有事发生,还都不是好事!
“你说,咱两……是不是命里犯冲?”莫堇看着这个“孱弱”的方公子,心里难受的紧,明明前一会还英姿飒爽,完好无缺,这一会便成这样了,莫非自己真的不祥?
方季迷迷糊糊听着这话,轻咳了几声,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冲着眼前那“三个莫堇”道:“那也是我克你,你瞧,待会你还得把我拖回去。”
莫堇稍稍替他整理一下衣物,弯下腰来,将他扶着背到自己背上,朝密林外走去。
“沉吗?”
方季脑海里都是莫堇那副弱不经风的模样,却背着比他高大那么多的自己,顿时心生内疚,若不是自己脑子一热进了这片诡异的林子,又怎会生出这些事端,差点命都搭进去了。
自己不仅没能对付那些牲畜,还连累了莫堇一起被困山林,伺候自己。
他轻轻地伸出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按了按莫堇的肩,道:“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是不是迟了点。
莫堇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向自己道歉,不由地失笑道:“说什么傻话,我从来没怪过你。”
这句话说的深明大义,颇为暖心,方季心头一热,满满地感动,却又不知如何接话,只是双眸怔怔地盯着莫堇的脖颈看。
瞧着瞧着,呼吸还急促起来。
一阵阵热气喷在莫堇脖子上,简直就是心痒难耐。
若非看在方季是个伤员,莫堇怕是直接将他甩出去了!
莫堇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就是一只夹着尾巴的“大色狼”!
方季这只大色狼倒并没有那么轻松,莫堇背上那两片蝴蝶骨硌的他胸口疼的发颤,可他又不敢说出来,怕对方骂自己不知好歹,又怕对方将自己狠狠甩下身去。
疼是疼了点,心里却享受的狠,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自己解放了天性,满心满眼都是那么厚颜无耻。
这个厚颜无耻的人还色胆包天地将脸靠在那细长的脖颈上,阖着眸子,装虚弱。
突然,那双托着他膝弯的手猛然收紧,勒的他一个激灵。
“醒了没?”
声音飘渺,好似天籁,好听。
人逢喜事精神爽,看啥啥满意,听啥啥好听。
又被看穿了。
装不下去了,将头抬了抬,含糊道:“不想醒。”
“那就睡吧。”
真是深得我意。
那颗脑袋又无耻地垂了下去。
毕竟是生了病的,还一身伤,不知不觉,方季睡着了……
方府喜气洋洋,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房廊,门楣,立柱上都是大红绸子。
满厅都是宾客。
明王与母亲端坐在堂前,笑盈盈地望着两位新人。
一根红绸的另一端系着另一位少年郎,红衣金冠,面目含春,极其美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咚!”一声闷响,方季陡然如坠山涧,后脑勺不知磕到什么,软乎乎的。
他打开沉重的眼皮子,正对上莫堇的双眸。
“你掉了。”莫堇缓缓地将他抱起,轻轻放回床上。
这可真是尴尬的狠。
方季一时之间失了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全是被布条包裹着,活像个粽子!
“你给我弄的?”方季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心里却羞耻的很。
莫堇沉默许久,不置可否。
“这……倒成了粽子了。”方季自嘲道。
“嗯,白粽子。”
这茬接的挺快,方季被噎到了。
“谢谢……”不知说什么的方季弱弱地道了声谢。
莫堇垂下头,盯着方季的脸,恣意风流。
“难不成你想报答我?”
好像点火了!
方季被这目光灼的无处可逃,心道:如今我这副样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心一横,干脆眼一闭,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你做梦了?”莫堇注视着他,满眼温柔。
这个……唔,想多了,龌龊。
方季刷的一下脸红到脖子根。
他当然不敢说他梦到了什么,怕是说出来后,对方能把他丢到河里喂鱼。
也不知自己端的什么龌龊心思,想的挺美,还深陷其中。
醒醒吧!醒醒吧!
“哦,梦到大姑娘了。”方季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莫堇有些诧异,脸上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复杂表情。
“好看吗?”莫堇揶揄道。
“当然好看,人间极品。”方季注视着莫堇,心里乐开了花,突然来了兴致,想逗逗他。
莫堇闻言,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玩大了,他生气了。
方季心里一慌,道:“是真的好看,不过……”
莫堇不知在翻着什么,片刻,他转过身,踱到床前,手里还拿着一支寒光的箭。
不是吧,信口胡诌一下,便要手持凶器,要人命?
“这是你的?”莫堇将箭递到方季面前。
方季定睛一看,那不是杀害他大哥的凶器吗?
他浑身一僵!面色晦暗,刚刚所有的喜悦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莫堇见方季神色不对,倒也明白了几分。
“这箭是仿造我父亲的手法制作的,手法极好,这世间能辨别真伪的人怕是只有我和那造假者了。”
对于莫堇的父亲莫北行,自己后来倒是让猎鹰去查探到了些,这位毒医门的大弟子,不仅精通奇门八卦,还有蛊毒,医术,武学,各种武器,暗器,造诣之高,江湖之人几乎无人企及,是一个传奇人物,只可惜两三年前莫名其妙失踪了。
“这支箭杀了我大哥王益文!”方季如鲠在喉。
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地按了按。
良久,又凑到他耳畔,散落的墨发垂到方季的脸上,脖颈处,方季一个寒颤,却听得一声:“节哀。”
这两个字又将他拉回现实,困顿其中。
“此人目的很明显,无非就是继续激起两位王爷之间的矛盾。世人都知道,镇南王的兵器是一把弯弓,名寒霄。”莫堇又查看了一眼那只箭。
须臾,续道:“寒霄是一把及其厚重的神兵利器,需要天生神力之人才能拉开,箭一出,威力巨大,能连穿数人。”
“数人?!”方季显然是惊到了。
他记得那天盖棺之时,他特地将大哥王益文瞧了个细致,大哥身上几乎完好无缺,除了那处普通的箭伤,那伤口不过是比普通弓箭威力大些许而已。
但据莫堇所描述,该箭能洞穿数人,倘若此箭射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哥身上,那……即便不是血肉模糊,也怕是惨不忍睹了。
“可我大哥身上的伤口不过是普通利箭所伤而已。”
莫堇眸子盯着那只箭,道:“普通的银都偏柔软,不利于制作此等凶器,我父亲研究了十年,才将它锻造的坚韧无比,这个世上只有三人懂得其法。”
“哪三人?”
“我父亲,还有我。”
“你也会?”方季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莫堇的脸。
突然一扬手,方季撩开莫堇额角的头发,一个血窟窿赫然在目。
“这是什么?”方季厉声质问。
“一只疯狗扎疯了一匹马,摔的。”莫堇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
自己可不就是那只疯狗么。当时脑子里没想那么多,不曾想倒伤了他。
他将方季倒饬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却把自己的伤忘了!
而方季竟然一直没发现,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还在这里坦然自若地讨论这该死的凶器。
方季心头梗了一下,道:“先不说这个,我替你把伤口清理一下。”
“不用,一会我自己来。”拒绝的很干脆。
“你看得见?”方季有些恼怒,声音又沉了几分。
“有铜镜。”
继续死犟。
“你身上哪里携带了铜镜?”方季不免觉得此人假话说的比自己还烂。
就这荒凉之地,这破烂的小客栈。
拗不过了,莫堇总算是默认了。
不一会,方季便用仅剩的那只手将他伤口清理好了,小心翼翼地洒上伤药,莫堇那长长的睫毛簌簌地扑在方季的手腕处,柔柔的,痒痒的,顿时又心猿意马起来。
“好了吗?”一个不识时务的声音传来,方季幡然悔悟,想的什么事,下流!
君子好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 ,多情而不滥情。
心里默念了几遍,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悔意。
良久,莫堇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个人,他也会此法。”
方季瞧了瞧这张认真的脸,实在是怪可爱的,什么江湖恩怨,朝廷祸事,他没心没肺地都抛到脑后,被狗吃了。
“你有没有在听。”莫堇抬起手,朝他后脑勺拍了一下。
方季一点也不恼,只觉得这是打情骂俏,趣味盎然。
莫堇偏过头,盯着方季瞧了瞧,突然坏笑道:“还有一个人就是你。”
方季差点没被这句话呛到,他也会?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这口黑锅下来,真能砸死人!
尽管心里千般无奈,万般委屈,却装的面不改色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还会这个?”
莫堇伸出手,满脸真诚地说:“我教你你便会了。”
方季怔了怔,一把握紧这只唐突的手,心道:这个人平日里比自己还冷,一说话却能烫死人……不过我喜欢。
方季勾了勾唇,幽幽道:“阿堇,你学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方季:本少爷道貌岸然。
莫堇:本公子衣冠楚楚。
注意形象。
食色性也。
色令智昏。
第34章 都听你的
方季大约是因为伤痛,浑身动弹不得,怎么也睡不安稳,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着,干脆睁开双眼,想换个姿势坐起来。
忽然门开了,莫堇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衣襟还带着凉凉的寒风。
虽然刚刚睁开双眼,视线还很模糊,浑身僵硬麻木,但他还是努力地朝床边挪了挪。
莫堇见状,将粥置于桌上,飞快伸出一只手,扶他坐起来,又恐床头咯到他,便将枕头塞在后背处,这才放心地走到桌子前,端着热水,伺候方季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