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最近日子都过得舒坦,梨子的性子都活泼了不少,俩人闹闹也挺好的。”李恩白端着酒杯轻轻碰了一下云老汉的。
“你说的对。”云老汉琢磨着,可不是这样吗?以前能吃饱饭,能不被白氏骂,一天就是过得极好了,现在他们吃得好、穿得暖,房子也都翻修了,可不是人就活泛了。
云河从他弟手里拿回了酒杯,喝了一口酒,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舒服,这酒真不错。”
“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云梨夹了一筷子青菜塞在他哥的碗里。
云河也介意,夹起青菜吃的美滋滋的,“哦,对了,弟夫,成衣馆现在基本上稳定了,定制馆那边锦哥儿还有点吃力,要不要让梨子去帮帮忙?”
“哥,成衣馆和定制馆是你和小竹哥的生意,忙不过来就雇两个人,定制馆那边还是要锦哥儿尽快上手才行。”李恩白说着。
“你出的钱,当然是你的生意,我就是给你打打工,你可别推脱,还有新衣服的样式我看锦哥儿画的不如你画的,我怕到时候人家说咱们...”
云河不想跟他较劲,但是真不愿意占他便宜。
“没事的,现在的样式也足够了,锦哥儿只是自己画的少,画的多了就好了,再说我每个月还画三幅,够用了。”
李恩白给千绣阁画衣样这事,是过了年之后才告诉云河的,当时他的打算就是慢慢的不再做这件事了,正好等他府试回来,周锦跟着木小竹来了村里,他就让云梨叫着周锦来玩。
云梨和张久学礼仪、学管家的时候,周锦正跟着李恩白学画衣样,其实是看李恩白画基础款式然后添加不同的组合元素,再让他自己来画。周锦从小就摸针线,对服装这方面是一点就透。
再加上看李恩白的设计稿也有一段时间了,学习的速度飞快,李恩白适当的给他灌输一些设计理念,也就可以了。
剩下的就是实际操作,因此成衣馆开了之后,除了之前李恩白画的款式之外,新款只有三种是李恩白画的,剩下全都是周锦的。
等周锦实操差不多了,他就不会再画衣样了,过了一年半载的,谁也查不出来他曾经画过女装。
家里人都知道了,自然也会想办法帮他圆过去,不会走漏半点风声,这也是他愿意告诉云河和云老汉的原因,成衣馆运营得好,也是个挣钱的营生,这样云梨也不会太担心云老汉和云河一家。
他想的通透,也是全心全意为一家子好,云梨心里也明白,平时对李恩白也就更好了。
说过了成衣馆的事,云河又问起了相亲骗局的事,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村子可就成了笑话,只能尽快解决,将影响降低一些。
“临风,你查了张媒婆这事儿了吗?珍珠茶馆的老板是镇上张老爷的独生女,和咱们村的张福全一家有点亲戚关系。”云河先把自己知道消息说了。
“我已经查到了些东西,但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张媒婆和张家有关系吗?”李恩白对这种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不太清楚。
云老汉放下酒杯,“有的,张媒婆是张福全的堂叔家的孙女,和镇上的张老爷是出了五服的亲戚。”
李恩白皱着眉算了算关系,“这张媒婆和张家大小姐是堂姐妹?是这么算吗?可是这张媒婆得有四十大几了吧?这辈分有点小啊。”
“是,张福全的堂叔家里人口多,生孩子都生的早,张媒婆确实和你们是一辈,不过她现在做了媒婆,一般也没人提辈分的事。”云老汉解释了一下。
得罪谁别得罪媒婆和大夫,这是村里都默认的一条,张媒婆也是个正经媒婆,以前没少介绍成恩爱夫妻、夫夫,口碑不错,要不然也不能让这么多人信她。
“哎,其实现在要是能找到张媒婆介绍给村里人的女子或者珍珠茶馆的小店二出来作证,事情就能一清二楚了。”
李恩白的话让云老汉和云河都叹气了,这上哪儿找去?店小二是不可能出来作证的,找女子就更难了,他们都没见过,更没法找。
“云叔!云叔在吗?”青哥儿敲响了李家的大门,张久开了门,“云叔在吗?”
“老太爷和舅老爷都在的,青小公子跟我来吧。”张久看他着急,赶紧带他去找人。
“云叔,你快去看看,相亲的女子打上门来了!说咱们村子骗钱!”青哥儿见到云老汉赶紧说。
云老汉一着急,杯子都碰倒了,“咋回事?”
“就是张媒婆给村里人介绍的女人们,都打上门来了,说张媒婆骗钱!”青哥儿也急了,十来个姑娘带着家人一起来的,场面甚是壮观。
第117章
云老汉父子俩急急忙忙往村口跑去, 青哥儿也不在李家多留, “梨子, 我还得去三伯家通知,先走了!”
“哎,你慢点,看路!”云梨在他的身后叮嘱,青哥儿人已经跑出去老远了。
李恩白找了个空档悄悄问双忠,“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女方被骗的?”
双忠摇头, “我也不清楚,按理说不该有女受骗人的,我只找了两个女人给她做托。”
“恩哥,咱们也去瞧瞧吧!”云梨对这件事也很感兴趣,最近他听好多说被骗了。
李恩白给双忠使了个眼色,若无其事的握住云梨的手, “好,那怎么也去看看, 也许还能帮上忙呢, 张久你俩留下看家吧。”
“好的, 老爷。”张久和双忠应了。
云梨心急, 拉着李恩白走的飞快,没看见李恩白和双忠异样的表情,等他们出了门,没多久双忠也出门了。
到了村口,云老汉父子俩已经和愤怒的受骗人家属接触上了, 他们客客气气的询问他们的来意,并保证绝对不包庇骗子,态度端正、有礼,让受骗人和家属的情绪慢慢安抚下来。
因着村口人来人往,还经常有别的村子的人路过,云老汉他们好劝歹劝,终于让受骗人和家属愿意到村子里面谈。
人数众多,谁家也放不下,好歹受骗人们并不介意在什么地方谈,他们就去了打谷场,云老汉让人把张媒婆叫来,等张媒婆的过程中,他们和受骗人以她们的家属询问起被骗钱的过程。
“我家是兴隆镇北边的鹿石村的,家里有个亲戚在镇上卖小吃,有天有个媒婆找到我那亲戚,说她这边有个童生老爷想娶了女妻,但家世不能太好,不然就压过他那夫郎了。”
其中一个略显机灵的中年汉子开始说,他一边说,周围的人一边附和。
云老汉心想童生老爷还能有谁,不就是他儿婿?!这张媒婆出去行骗,还敢带他儿婿的名号!
不止他这么想,周围的村民也都明白,合着这张媒婆出去招摇撞骗,还带着李恩白的名,万一坏了他的名声,他们村还咋出秀才?
一时间,被骗的愤怒、希望可能被毁掉的愤怒,交杂在每个村民的心中,但他们没有打断对方的叙述,这件事还得看村长和族长怎么处理。
“也怪我贪心,想让我闺女嫁个好人家,张媒婆说的童生老爷可是连官老爷都夸奖的人物,那有机会相看我家闺女,我当然是愿意的。不过我也怕是上当受骗的,还特意打听了,张媒婆和李童生确实是一个村的。”
“人家还说了,不在自己村里找,是因为怕一个村的接着情分暗地里欺负他家夫郎,找个女妻就是为了生个孩子,要性格好相处的,平时能和小哥儿一起伺候李童生的。”那中年男人满脸的后悔。
“都怪我,一心想着把闺女嫁给李童生,以后怎么也是个秀才夫人,原本的夫郎又不能生,自家闺女怎么都能在李家站住脚,因此听了那张媒婆的谎话,去了镇上的珍珠茶馆,等着李童生来相看。”
然后他一脸愤怒,声音也高了起来,“结果呢?李童生的影子都没看着,就见着几个歪瓜裂枣了!那张媒婆还骗我们说什么李童生没看上我家闺女,不过她这儿还有别的小伙子,都是家底厚的!让再去珍珠茶馆相看相看!你们知道珍珠茶馆一杯茶多少钱吗?两百文!两百文他怎么不去抢?”
“你跟我们喊什么喊?你想把女儿嫁进李家,问过我弟夫了吗?”云河愤愤而言,瞧瞧这人说的话,“谁告诉你我弟不能生的?有这么恶毒的想法,过分了吧?”
李恩白及时出声,制止了即将和中年汉子吵起来的云河,“哥,我来解释吧。”
中年汉子气的满脸通红,“你又是谁?!”
李恩白牵着云梨没放手,“这位大叔,我就是您嘴里说的李恩白李童生,这是我的夫郎,也是村长的小儿子。”
中年男人一滞,看着李恩白的眼神充满了打量,似乎像是挑女婿似的,但李恩白下一句话将他们这些人不切实际的想法全部打碎。
“不过,我从来没找媒婆去帮我相亲过,一来,我今年九月还要考试;二来,我与夫郎琴瑟和鸣,容不下别人;三来,张寡妇因其对我夫郎无礼,早就被列入不能踏进我家门的人。”李恩白捏着云梨的手,淡然解释。
“各位若是不信,我可一纸状书将张媒婆和尔等坏我名声之徒告上官府,有官老爷还我一个清白。”李恩白掷地有声。
不过他也在思考,是不是有人暗中指使张媒婆牵扯上他的?一旦传出他骗婚或者骗钱的传闻,当下看不出来什么,但若是科举考试时有人在考官面前提一嘴呢?
德行败坏,足够抹除他的成绩了。
一说见官,对面的人都有点害怕,民都怕官,看他们的反应,不像是受人指使的样子,那应该就是单纯的上当受骗。
不过,在明知道‘他已经有夫郎,娶女妻的目的是为了生孩子’的前提下,他们还想将女儿嫁过来,被骗也实属正常。
毕竟张媒婆这个理由前后不通啊,他既然心疼夫郎,成年才一年,用得着着急?
嘴上不说,李恩白心里对这些人也是半点好感都没有,威胁起来毫不手软。
“我们自然是信童生老爷的,现在就想问问你们,你们村的张媒婆骗了我们钱,加起来都有二两银子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显然这个中年汉子是受骗人和家属的领头人,听到见官,就熄了让李恩白负责的想法,老老实实的解决被骗的事。
张媒婆被人带来了,她原本不想来的,听说女方找上门来了,就知道坏事了,她想着从后门溜出去,到镇上躲几天再说,结果被人从后门逮个正着。
被带到打谷场的时候,被她骗过的同村人也都到齐了,女方那边也到了差不多,只有和她一起行骗的两个女的没在,她这腿一下就软了。
“张媒婆,你说说,咋回事?”云老汉绷着脸,木老三拄着拐杖,齐齐看着她。
“我...我咋了?我不就是好心给他们牵根线,拉个媒吗?没成还能赖我?也不看看自己啥条件,还挑挑拣拣的!”她嘴硬着,脸却不自然的抖动着,眼神飘忽不定。
“放屁!你就是个骗子!”中年男人暴怒,把她的说辞说了一遍,问她,“你自个问问李童生,他找你拉过媒吗?!”
张媒婆瞅了一眼李恩白,“当然是他找我做的媒,不然我敢瞎说吗?!”
她来得晚,没听见李恩白说报官那一句,脏水泼的贼快,就像演练过千百遍一样。
李恩白气笑了,“这样啊,既然你信誓旦旦,想必见了官老爷也能将我是如何找到你保媒拉纤的说个清楚,青哥儿,麻烦你去我家找张久要纸笔来。”
他坦然的对众人说,“为了证明我的清白,看来只有写好了状书,让官老爷评判评判了,诬陷罪成立,要打二十大板,希望张媒婆撑得下来。”
“对!咱们去见官!我要告她行骗!”“对,告她!”“让官老爷打她板子!”
张媒婆傻眼了,咋就见官了?不应该是村长处理吗?
她就可以顺势说村长包庇儿婿,哭天抢地,哭诉哭诉自己的苦衷,说一说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这事儿不就平了?
“要是见了官,到时候兴隆镇人人都知道你和我一起骗钱!你的名声就别想要了!”张媒婆有些慌张,一时不查说漏了嘴。
李恩白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收了谁的好处,故意骗人钱财,坏了我的名声,让我不能参加科举?怕我考中秀才功名?”
他这么一说,村民们更生气了,“你这个胳膊向外拐的蠢婆娘!村长,她自己都承认骗钱了,让她还钱?!”
“就是,骗子的话怎么能相信呢?还钱!”
“还钱还不够,让她跪祠堂!告诉告诉他们张家的祖宗,家里出了个骗子!”
群情激愤,张媒婆脸色雪白,“不是不是,我没有骗钱,就是介绍他们认识,他们自己没看对眼的!我可是正经的媒人!官牙子那儿有记录的!”
“呸!”“放屁,骗子还说什么正经媒人!还钱!”
“就是!骗子都是正经媒人了,那还了得?”
李恩白由着大家发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跟云老汉和木老三说,“爹,三伯,这事儿因咱们村而起,实属咱们管理不当,是不是先赔偿了鹿石村的损失,再来讨论怎么处置骗子?”
云老汉点点头,家丑不可外扬,是应该先赔了人家的钱,送走人家再说,但是万一人家出去瞎说...
“爹,相信鹿石村的大家伙都是明理之人,回去之后肯定不会瞎说,毕竟上赶着做妾还被骗了钱,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女人家,得要脸。”云梨咬牙切齿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