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娶相公[古代架空]——BY:梁长亭

作者:梁长亭  录入:01-13

  孟翠桥笑道:“你怕吃苦头。”
  白映阳道:“当然啦,我又不是苦行僧,放着好日子不过。”
  孟翠桥道:“你怎么不想可能会调去京城当官?”
  白映阳道:“在天子脚下当官谈何容易,官场黑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我不愿去奉承别人。再说,独在异乡为异客,北京再好再繁华,怎及得上在梅龙县有亲人相伴。”
  孟翠桥点头道:“世上确实没什么地方,会比亲人在身边相伴更好了。”
  白映阳听说,眨了眨眼睛,嘿嘿笑道:“咦,你在青楼夜夜换新人,逍遥快活,还会想什么亲人,你有亲人么?”说罢跳起来跑出门去,嘴里还边笑道:“我下回还来听你讲故事。”
  孟翠桥近来常给他莫名其妙讽刺,已然习惯,也不气恼,心想:“此人性情多变,难以捉摸,实在不易相处。”
  不过这次之后,白映阳没再来芙蓉斋,孟翠桥偶然听东厢下人们说道,二少爷跟大小姐起了争执,互不搭理,近来心情很不好。
  这日早晨在院中练刀,又见白映阳坐在白虎阁三层的飞来椅上,孟翠桥见他目光呆滞,叫得几声不闻回答,适时鞭蓉、鞭蕖经过,便问她们二少爷怎么回事。
  鞭蓉道:“二少爷跟表少爷吵架了。”
  孟翠桥心想:“怎么又跟福儿吵架?”
  过后问孟莲蓬,他答道:“福儿哥哥没跟小白羊哥哥争吵,只是小白羊哥哥近来不知怎地,老跟福儿哥哥过不去,处处刁难针对。”
  孟翠桥心道:“此人性情怪异,跟谁都处不好。”
  夏日愈发炎热,府中所有人每日都大汗淋漓,张夫人命厨娘煮了一大锅冰镇酸梅汤,分与大伙食用解暑。
  孟翠桥喝了酸梅汤,登时完全身畅快,想到老虎在保甲府定也热得发慌,命厨娘盛上一大钵,自提去保甲府。
  其时张恶虎正外出巡视,不在办公处,孟翠桥把众保丁都叫去喝酸梅汤,他自己闲着无事,在保甲府中闲逛,不知不觉走到马厩,见到十余匹骏马,张恶虎的玄龙也在其中。
  上回清明扫墓,孟翠桥就想骑玄龙马,被婆婆制止后,一直没机会,此时见到大喜,跑进马厩就去拉马缰。
  阿丁正在喂马,见他进来,慌道:“我……我……卑职……你……夫人……好好……”他在土地庙见过孟翠桥后,便对其生出爱慕,日也想夜也念,此时突然见到日思夜念的心上人,一时语无伦次。
  孟翠桥道:“你去喝酸梅汤,我来喂马。”说着拿马料塞入马槽。
  阿丁急道:“这些粗活怎能让夫人做!”
  孟翠桥一心要骑马,说道:“不打紧。”把玄龙牵出来,一跃上了马背。
  玄龙马只认主人,连他喂的马饲都不吃,怎肯轻易让骑,一颠就把他颠下地。
  阿丁想要去扶,一伸手又想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怎能去扶保长夫人?忙又缩了回来。
  这时门口有人笑道:“玄龙性烈如火,你这般骑上去,定要给摔了。”
  孟翠桥见是老虎,大喜,爬起来道:“你上回说要带我骑马,你快带我骑它!”
  张恶虎道:“你怎地来了?”
  孟翠桥笑道:“婆婆煮了冰镇酸梅汤,我拿来给大伙喝着解暑。”又对阿丁道:“你快去喝吧,迟了他们都喝完啦。”
  阿丁这才退下。
  张恶虎道:“前些日子我见小白羊总找你说故事,今日没来么?”
  孟翠桥道:“他和阿绣妹子吵架,又和福儿吵架,心情不好,已好几日不来了。”
  张恶虎道:“咦,原是跟阿绣、福儿吵架么,我还道是他跟娘娘闹别扭呢。”
  孟翠桥笑道:“我瞧他性子古怪,定是先被婆婆骂了,心中有气,说话不客气,冲撞了阿绣妹子,阿绣妹子不理他,他又去拿福儿撒性子。”
  张恶虎笑道:“净瞎猜。”飞身上了玄龙,把他也拉上马背道:“我带你去郊外骑马。”
  二人来到东郊开阔之处,张恶虎下了马,把孟翠桥留在马背上,玄龙马得主人命令,没再把他颠下地。
  孟翠桥听张恶虎从旁指点骑术,他聪明过人,一说就通,加之习武已有数月,早不复从前孱弱,玄龙马神骏异常,放开腿箭走如飞,他仍能夹紧马肚子,稳稳当当地骑在上面,但觉风声自耳旁呼啸而过,心情舒畅,不禁开怀大笑。
  张恶虎见他一身浅色在玄龙上随风飘展,神采飞扬,英姿飒爽,不禁看得痴了。
  孟翠桥奔得兴起,驰骋了大半个时辰,感觉汗流浃背,方才放缓步伐,在林间慢慢行走,笑道:“这匹玄龙马当真厉害,我骑在上头,好像飞起来似的!”
  张恶虎道:“玄龙是野马,性烈如火,当年我在蜀中见到它,心中喜欢,想要骑上,给它颠得七荤八素。我也来了兴致,直跟它追逐缠斗,七天七夜方才驯服得。”
  孟翠桥点点头,伸手抚摸玄龙马乌黑的鬣毛道:“你去蜀中作甚?”
  张恶虎道:“我十几岁时习武略有小成,想去江湖闯荡一番,带着小白羊到处游山玩水,去过很多地方,蜀中只是其中一处。”
  孟翠桥羡慕道:“我也想去外面游山玩水。”
  张恶虎道:“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到处走走。”
  孟翠桥喜道:“说话算数!”又道:“老虎,我口渴了,咱们去喝酒吧。”
  一提到酒,张恶虎津液就上来了,跃上马背抱住他道:“这便去万里留香!”
  二人骑马走在街道,路人见恶虎保长抱着娇妻同坐一骑,有说有笑好不亲密,无不羡慕妒忌,只盼那马儿作个老虎跳,将上面的真恶虎颠下来才好!
  经过青梅煮酒时,孟翠桥久未听说书,想要进去。
  张恶虎皱眉道:“说好要去喝酒的。”
  孟翠桥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青梅煮酒论英雄’吗,这里自然也有酒。”
  青梅煮酒是梅龙县最大的客栈,但张恶虎的家就在梅龙县,他当然不可能去外头投宿,上回还是孟翠桥要求在此出嫁,才来的青梅煮酒。
  当时张恶虎一颗心全系在孟翠桥身上,孟翠桥一颦一笑,他至今仍记得清清楚楚,而青梅煮酒客栈布置得怎生模样,那是半点印象也没有。
  孟翠桥以前就常来青梅煮酒听说书,不少酒客茶客皆认识他,见人来,都笑着问好。
  店小二知孟翠桥习惯,把二人迎进雅间,端上茶水。
  孟翠桥吩咐店小二上壶青梅酒,再炒几碟下酒菜。
  张恶虎皱眉道:“一壶酒怎么够喝?小二,拿上几坛子来。”
  孟翠桥道:“你喝酒怎跟喝水似的。”
  张恶虎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自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孟翠桥微微一笑,并不反驳,却让店小二不必理会。
  不多时,酒菜全齐,张恶虎一口喝掉酒杯里青梅酒,舔舔嘴唇道:“真不过瘾。”
  孟翠桥又替他斟满一杯道:“酒要慢慢品,方解其中味。”
  青梅煮酒的说书先生果然是说江湖轶闻,只听他道:“话说当年发生一场腥风血雨的谋杀案,江湖上各大帮会门派的长老、堂主、舵主等,均被无声无息杀害,凶手每回行凶,总在白墙上书写下四个大字:十方圣教。你道这十方圣教是甚教派,它乃西域的一个邪教……”
  旁边一人笑道:“孔先生,这故事说得太多次啦,不就是魏盟主带领中原群雄赶赴西域,与十方圣教的妖人拼杀三天三夜,最终同归于尽吗!”
  说书先生姓孔,被那人一打断,正色道:“你听过,旁人可未必听过。”


第40章 消失的江湖
  那人笑道:“不如说夔绝奇夔盟主驱逐鞑子、平定江湖的故事。”
  旁人虽嫌那人打断孔先生,但当他说出要听的故事,都一起鼓掌叫好,于是孔先生喝了口茶润润嗓,展开纸扇,摇头晃脑地说起来。
  张恶虎之前听孟翠桥说过这个故事,再听孔先生说,只觉他拿腔拿调,手舞足蹈,听得极不自在,干了杯中酒道:“小桥儿,这老头儿刚才说十方圣教,是甚教派?”
  孟翠桥道:“是西域的一个邪教,靠近云南四川,他们跟苗人学蛊术,在西域横行无忌,谁不服从,就给喂蛊虫,叫人生不得、死不得。”
  张恶虎不屑道:“这些邪教阴阳怪气的,做事忒不干脆,杀个人都杀得拖泥带水。”又道:“他们在西域,怎么又来谋杀中原的帮派?”
  孟翠桥道:“十方圣教在西域一带很有名,也能吓唬中原武林一些后生小辈,可大门大派的英雄豪杰却没将他们放在眼内,说他们是邪教。”
  张恶虎道:“莫非他们怀恨在心,杀了这些帮会中的长老?”
  孟翠桥道:“他们可是把中原武林所有的帮会、门派的高手都尽数杀了,若是说只因怀恨在心而报复,颇为勉强。孔先生说道,他们极可能是想称霸中原武林,但中原高手如云,岂能轻易如愿,故此实施谋杀,先把厉害的人逐一除去。”
  张恶虎吃惊道:“他们能把中原所有帮派的高手杀尽,可不能小觑啊!”
  孟翠桥点头道:“起初大伙都不信他们有此本事,猜多半是使蛊术害人,但仵作验尸,发现这些高手多是被掌力震碎五脏而死,死前也全无挣扎迹象。”
  张恶虎变色道:“能无声无息把许多高手用掌力震死?凶手的功力真是世间罕有!”
  孟翠桥道:“你也做不到吗?”
  张恶虎道:“我没试过,不知能不能做到,但我想,即便做得到,也决不能无声无息。”
  孟翠桥点点头,续道:“随着江湖上死的高手越来越多,中原群雄都无法镇定了,但十方圣教的人神出鬼没,没人能找得到他们,只知他们总坛在西域。当时的武林盟主叫魏远峰,他还是浙江三山会的总舵主,群雄在三山会集结,有人提议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前往西域,与十方圣教拼个你死我活。”
  张恶虎拍掌道:“说得对!”
  孟翠桥道:“可十方圣教总坛位于一个山谷之中,那里古树缠绕,浓雾弥漫,阴森诡迷,周围还暗藏机关,群雄进去被机关困住,再无法脱身,与十方圣教的人大战三天三夜,最终两败俱伤,都死在西域。”
  张恶虎叹道:“那么多高手全都死在十方圣教,当真可惜!”
  孟翠桥道:“可不是么,孔先生说,近年江湖英豪几欲绝迹,便是十方圣教一役之故。”
  张恶虎想了想道:“无怪我去闯江湖,半个高手也遇不见。”
  孟翠桥笑道:“你是闯江湖么,我还道你是去游山玩水。”
  张恶虎道:“闯江湖顺便游山玩水。”嘿嘿一笑道:“我把小白羊一同带出去,当时他只得六、七岁,我们玩了大半年才回家,把爹娘急得团团转。回来后,娘娘骂了我们一顿,还打我,小白羊扑在我身上,娘娘就打不着了。”
  孟翠桥笑道:“你真胡闹!”
  张恶虎笑道:“男儿志在四方,总在家里坐井观天,眼界都窄了,我带小白羊出去,爹爹虽担心他,倒没拦着,还说出去见识见识是好事,是娘娘自己太忧心罢了。这几年她看小白羊愈发紧了,我没法带小白羊走,实在无聊得很,这才去当了保长。”
  孟翠桥道:“那时白公子这么小,婆婆自然担心,你怎地不自己去?”
  张恶虎道:“我一离开他就哭,连门我都走不出去,只好把他一并带走。”又道:“我原打算定要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回来让人刮目相看,可去到少林、武当、峨眉、崆峒……不是和尚就是道士,不是尼姑就是道姑,整日价只在那儿念经打坐,偶尔见一个练武的,说要切磋,我一招还没用老,就把人打倒了。闯荡江湖竟如此无趣,从此我便断了这念头,只带小白羊游山玩水。”
  孟翠桥笑道:“这么说,你的武功可是天下无敌了?”
  张恶虎摆手道:“我当时还道他们怎地如此不济,今日方知,原来会武功的人都死绝了。”
  孟翠桥皱眉道:“真是奇怪,就算武林群雄同赴西域剿杀十方圣教,各门派总要留些厉害的长者守家护院,怎地十方一役,江湖上的英雄豪杰就此消失了一般。”
  张恶虎道:“多半是十方圣教太厉害,所有高手都去了西域。”
  孟翠桥道:“我瞧不太可能,换作是我,总得提防后院失火,断不会倾巢而出。”
  张恶虎的脑子可想不通这些复杂东西,听孔先生说完夔绝奇,又说回十方圣教。
  孔先生说到正邪双方杀得同归于尽后,魏盟主的儿子魏小公子,在侍者持剑的保护下,与未婚妻子苏荞芷姑娘双双逃出生天,隐居世外桃源,生儿育女,从此江湖不见侠影!
  众听客听罢无不吁一口气,放下心来。
  张恶虎道:“我还以为全死了,原来还有两人逃了出来。”
  孟翠桥道:“那十方圣教乃龙潭虎穴,中原高手尽数都死在里头,魏小公子当时不过十来岁,苏姑娘与他一般年纪,他们怎能逃得出来?多半是孔先生怕听书者知道魏小公子死了,伤心难过,故意给他编造了一个好结局。”
  张恶虎奇道:“为何伤心难过?”
  孟翠桥道:“你有所不知,魏小公子是魏盟主的独生爱子,名叫魏文枭,虽说是武林盟主的儿子,可他不喜参和江湖事,只爱唱戏曲,常去一家‘梨春坊’的戏院串戏,还自取了个艺名,叫作‘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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