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虎娶相公[古代架空]——BY:梁长亭

作者:梁长亭  录入:01-13

  才点燃了火把,蓦地听得一孩童声音叫道:“钟离权,你别跑!”
  龚小队长听得是从围墙外传来,赶紧出院子,只见墙外不远处站着一小男孩儿,身披孔雀蓝斗篷,一根金丝绳挽住满头白雪。
  龚小队长连忙下马行礼道:“原来是楚少爷。”
  楚少爷急道:“龚小队长,钟离权从这巷子跑了!”
  龚小队长对手下大声道:“大伙赶紧追!”
  宁兵领命,一同朝楚少爷所指方向奔去。
  龚小队长笑道:“楚少爷,你为何在此?”
  楚少爷冷冷道:“当初是我把钟离权引荐给舅舅,他突然背叛,害得我被舅舅骂了,哼,我想要亲手抓住他,带回去交给舅舅发落。”
  龚小队长道:“可是钟离权武功高强,楚少爷,你又不曾习武,怎能抓住他?”
  楚少爷雪眉微蹙道:“可也是……”想了想道:“龚小队长,你去追钟离权,如若抓住,狠狠打一顿,为我出气!”
  龚小队长笑道:“是。”他把马匹留给楚少爷,又点派四个宁兵,命他们好生护送楚少爷回营地,自己尾随宁兵方向去了。
  楚少爷看龚小队长走远,翻身上马,冷冷朝墙边一大草垛瞥了一眼,绝尘而去。
  所有人走后,染坊恢复寂静,过得一会儿,那堆大草垛微微动了几下,钻出二人来,却是孟翠桥和白映阳。
  原来适才白映阳从屋顶摔落,悬在屋檐下,自后方抱他的人正是孟翠桥。
  孟翠桥在巷道杀敌时遇险,白映阳在屋顶上一阵捣腾,分散了宁兵注意,孟翠桥趁乱抱他夺路逃入染坊,还用琉璃墙阻住宁兵前进。
  白映阳看孟翠桥腿部给枪戟戳伤多处,流血不止,无法跑远,就将他扶入草垛中躲藏,只盼宁兵在附近寻不到人,就此离去,哪知尚未藏好,就见一蓝衣白发小男孩儿自后方走来。
  白映阳认出小男孩儿是宁王的外甥,心想这下完蛋了!
  小男孩儿却二话不说,跑过来帮忙用干草把二人身子都掩盖了,跟着大叫道:“钟离权,你别跑!”继而引开宁兵。
  待楚少爷骑马离开,白映阳心想:“那个楚少爷是宁王的外甥,怎地帮我们?”又见孟翠桥衣衫血迹越渗越大,慌道:“你伤得很严重!”
  孟翠桥道:“只是皮外伤罢了,这附近都是宁王的人,咱们赶紧离开再说。”
  这座里坊颇大,二人又不认识路,到处乱闯,路上偶尔碰到零星几名宁兵,皆被孟翠桥无声无息干掉了。
  二人走过一道月洞门,门外已无路,前方有条河流,河面甚宽,水流湍急,对岸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白映阳见河埠旁木桩上缚有几条旧船只,喜道:“咱们到河对岸,藏进树林里,就不易被宁兵发现了!”当下扶孟翠桥上了船。
  孟翠桥道:“把其他船底凿穿。”
  白映阳一想不错,依言照做,这才划船驶离,他不太会划,船只一直在河面打转。
  孟翠桥出言指点,但白映阳心急,越急越错,孟翠桥拿过船桨道:“我来划吧。”
  白映阳急道:“可你腿上有伤……”
  话未说完,岸上传来许多脚步声,宁兵追至,他们大叫道:“钟离权在这里!”跟着就往他们的船上跳。
  孟翠桥以船桨作武器,把跳上来的宁兵都打落河里。
  船只驶离埠头,宁兵再跳不上去,转上其他空船,快速朝他们划去。
  那些船只均被白映阳凿穿底部,没划多远就渗水,全沉到河里。
  白映阳见河中的宁兵兀自朝这边游来,却快不过船只,正自得意,见岸边又来了一队宁兵,个个手持长弓,不禁变色道:“小桥儿,他们有弓箭!”
  孟翠桥忙道:“你快到我身后来!”
  月洞门外的河岸极窄,容不下太多人,宁兵虽个个有弓箭,但无法同时太多人齐发,而且不少人还把箭射落水中,够到船的也或射偏射远,只有极少数射准孟白二人,不过箭还没到,就被孟翠桥打掉了。
  这时,岸上传来一人冷笑道:“钟离权,你好啊。”
  孟翠桥听到这声音,脸色骤变。
  白映阳见说话之人是一中年汉子,五官硬朗,高大英魁,身上所穿铠甲熠熠生光,气势磅礴,威仪不凡!
  这汉子正是那日宁军首攻南京城,放火箭差点射死张恶虎,后又被张恶虎用石子偷袭,孟翠桥以飞爪救下的大将军楚禁。
  孟翠桥暗暗心惊道:“楚大哥不但膂力惊人,且箭术极准,他若使箭,我恐难抵挡!”
  楚禁果然拉开一把金色长弓,用箭瞄准孟翠桥,冷冷道:“钟离权,我这一箭对准了你的心脏,就算不能把你杀死,也叫你重伤,不过那日攻城时,你救我一命,我现下若杀你,你必定不服气。”说完把弓转往别处,箭离弦出,射在河对岸一棵大树树干上,箭直穿而过。
  孟翠桥知这一箭是还当日相救之恩,但楚禁箭法奇佳,就算饶过一箭,自己也难躲第二箭,故不待楚禁取第二箭,立刻扔下船桨,抱着白映阳跳进河里。
  楚禁依然把箭朝河中射去,箭直插入水,河面浮起一道红丝。
  宁兵欢声道:“将军射死钟离权了!”
  楚禁摇头道:“没射死他。”
  宁兵均想:“钟离权受了伤,还带着个人,一定很好对付!”纷纷跳入河中拿人。
  孟翠桥早有防备,持鸳鸯刀在手,潜在水中,不管是谁,靠近一个就杀一个,顷刻间,一团团血水涌上河面。
  宁兵见他在水中杀人居然还杀得这么利索,不敢轻易接近,宁兵当中有不少江湖人士,他们既不敢近孟翠桥,干脆在水中发暗器打他。
  暗器有飞刀、银针、袖箭、铁石、梅花钉、金钱镖……五花八门,但水有阻力,水势又急,打出去没多远,就被流水冲歪了方向,不但伤不到孟翠桥,反而打在其他宁兵身上。
  中暗器的宁兵在水中呱呱叫,稳不住身子,被急促的水流一同乱哄哄地冲走了。
  楚禁见一大群人被水冲往下游,河里再看不到孟翠桥和白映阳的踪影,心道:“钟离权中了我的箭,恐怕支持不了多久,多半也被水冲走。”当即率领岸上宁兵去下游拿人。


第108章 空铺闲话(上)
  孟翠桥并未被水冲走,他使了千斤坠,潜在河中,待楚禁等走后,这才抱着白映阳浮出水面,爬上对岸树林。他恐宁兵去而复返,但全身已筋疲力尽,想要再跑得更远是不能够了,于是和白映阳藏进一处较为浓密的灌木之后。
  白映阳见他胸口插有一支折了的断箭,惊慌失措道:“你……心口……”
  孟翠桥道:“不必着急,我适才跳进水中,楚大哥这一箭就射偏了,没有射中心脏。”说完伸手就要拔箭。
  白映阳大急道:“这般拔|出来……会不会有危险?”
  孟翠桥摇头道:“没伤到要害,不会有事的,但会出很多血……我给你的芙蓉露凝膏,止血效果很好,你带着吗?”
  白映阳连连点头道:“带着的!带着的!”忙把装药的小锦盒取出来。
  孟翠桥咬牙忍着痛,一下就把箭拔|出来了,果然鲜血狂喷!他点了周围几处止血穴道,让白映阳把芙蓉露凝膏敷在创口上。
  这一番折腾,白映阳见他额前全是冷汗,痛得差点晕去,哭道:“早知……我就不来找你了……呜呜……你自己一个人……定能平安脱险……呜呜呜……”
  孟翠桥强笑道:“你若不来……我在巷子……就给他们扎死了……”
  白映阳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心中过意不去,轻手轻脚把他的衣衫褪下,见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身体,更加难过,低声道:“那么多的叛军围攻我们,我却没受半点伤,你把我照顾得如此周到……你待我真好。”
  孟翠桥道:“你若是受伤,老虎会心疼的……”
  白映阳瞪眼道:“你是怕老虎心疼,才来照顾我吗?”
  孟翠桥一怔道:“那倒不是……”其实他心地善良,就算是见到陌生人遇险,也会尽力相救,何况白映阳是家人,自不可能仅因张恶虎会心疼,才救的他。
  不过白映阳还是生气了,把脚一跺,转身钻进树丛中。
  孟翠桥忙道:“别走……”
  树林草木十分茂密,白映阳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孟翠桥大急跳起,叫道:“林中有野兽,你别走进去!”没想到才拨开适才那片树丛,就看见白映阳笑吟吟地站在当中,根本没走开。
  白映阳笑道:“你担心我吗?”
  孟翠桥看他还在,松了口气,摇头叹道:“你真是任性,白公子。”
  白映阳大怒道:“不许叫我白公子!”双手十指屈作猫爪状,朝他脸面抓去。
  孟翠桥连忙往后退,这两爪子就没抓中脸,却在他两边胸膛,一边抓出五道鲜红爪痕,另一边直接抓在箭伤处,痛得叫都叫不出来。
  白映阳自己也吓一跳,连忙缩手,扶他坐下,赶紧重新包扎。
  孟翠桥颤声道:“轻一点……”
  白映阳道:“好。”手上反而加重力道。
  孟翠桥如受煎熬,忙道:“我自己包吧……”
  白映阳道:“你可别客气,若叫老虎知道你受伤,我却不帮包扎,又要怪我。”
  孟翠桥怎么推辞他都依然故我,只得强行忍耐,盼他尽早包好。
  白映阳见他对自己莫可奈何,心中得意道:“谁叫你如此待我,总得叫你吃些苦头,否则你道我只给你欺负么。”这才放轻手上力道。
  孟翠桥总算松了口气,但不敢再作声,生怕这古灵精怪的小鬼没来由又不高兴,再折磨自己可吃不消。
  白映阳把他身上、腿上伤口都处理好后,瞥眼蓦见他双腿里侧有十余道旧疤,纵横交错,若不细看,实不易发觉,不由惊道:“你腿上怎么有这么多疤痕?”
  孟翠桥道:“早就愈合啦。”
  白映阳怒道:“是什么人干的?”
  孟翠桥道:“是……吕画师。”
  白映阳惊道:“那个给你画像的画师……他为何要这样对你?”
  孟翠桥有些难以启齿,但见他满面愤怒,眼中泪光莹莹,显然关心到了极致,不忍隐瞒,坦白道:“我从前说过,那吕画师捉了我去画像,可是画来画去总画不好,愈发变得暴躁,想必是画得走火入魔了。后来也不知他从甚书中见到,说用女子天葵作画,就能画好……”
  白映阳道:“那他识破你的身份了?”
  孟翠桥点头道:“他识破后,初时很生气,但过了一会儿,好像想通什么,又高兴起来,就拿刀子割我大腿取血,混在墨汁中。”
  白映阳道:“这事老虎知道吗?”
  孟翠桥道:“他见到疤痕,也如你这般追问,我已说与他知晓。”
  白映阳心中难过,伸手轻轻去抚他腿上的旧疤痕,脸上全是爱怜之色。
  孟翠桥莫名其妙,想他刚才给自己包扎新伤时,下手如此重,怎么竟对这些旧疤痕如此紧张?待得伤口都包扎妥当,孟翠桥拿起地上的衣衫,东翻西找。
  白映阳道:“你找什么?”
  孟翠桥道:“磁石,适才那些人在河里发暗器,我背上中了两针,得用磁石把针吸出来。”找了半日没找到,蹙眉道:“多半是在河里掉了。”
  白映阳去看他背部,果见背心处有两点小小的紫色,玉面失色道:“有毒!”更不迟疑,张嘴就去把银针和毒血吸出来。
  孟翠桥大吃一惊,待要阻止已然不及。
  那毒针上的毒性极霸道,白映阳吸得几下便感头晕眼花,顷刻就栽倒在地。
  孟翠桥中了毒针,一直暗暗运功抵御,这才不致被毒气所害,白映阳却不会任何内功,哪儿抵挡得了毒性!孟翠桥又急又气,抱起他去河边灌水,将他脸朝下按其腹部,伸指去挖他喉咙,挖得几下,白映阳“哇”一声吐了出来,孟翠桥忙道:“肚子痛吗?”
  白映阳没精打采摇头道:“不痛……”
  孟翠桥怒道:“亏得一直觉你细心谨慎,怎竟如此鲁莽,贸然就去吸那毒针!”
  白映阳却不生气,脸上笑意甚浓,似乎越挨骂得凶,他越开心。
  孟翠桥观他脸色红润,把脉也无中毒症状,但还是不能放心,披上衣衫,抱起他游过河流,回到之前那座里坊。
  白映阳见他抱着自己在坊中走来走去,不知要作甚,笑道:“咱们去哪儿?”
  孟翠桥道:“去找间药铺,那毒很厉害,得给你配制解药。”
  白映阳道:“我不是都吐出来了么?”
  孟翠桥怒道:“怎知有没有吐干净?倘若有些许残留腹中,你这条小命就没了!只有吃下解药,方保万无一失。”
  白映阳不敢再说,把脸靠在他胸膛,过得半晌,听他仍在数落自己粗心,小声嘀咕道:“唠唠叨叨的……”
  孟翠桥道:“你说什么?”
  白映阳忙道:“什么都没说!”又道:“你身上的毒清了没有?”
  孟翠桥道:“多亏你,帮我把毒吸干净啦。”他原想自己设法把毒逼出来的,那可得花上不少功夫,而且稍有差池,很可能被毒性侵遍全身,那就一命呜呼了!多得白映阳,用嘴把毒吸吮干净,不用再逼毒,让他无需去鬼门关前转一周。
  白映阳越过他肩膀,扯开衣领,见他背心两处针孔凝固的血块是红色的,方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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