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宁无阴在十五六岁时候就开始学做菜,原因是应臣多次跟他说他不喜欢进厨房。
少年未艾的时候,宁无阴就已经打算好一辈子和应臣住在一起了,他想既然应臣不喜欢做菜,那么两个人总得有一个人做吧。
他学做菜不是因为兴趣,也不是因为想要吃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他早早就打算要一辈子和应臣好。
在应臣只知道在他的指令之下,下河摸鱼上山掏鸟窝的年纪,他就已经开始为两人以后的日子排兵布阵。
宁无阴知道应臣喜欢吃鱼,前日送菜的老板过来之时,他特地让老板带了几条鱼过来,就养在后院的水缸里。
他做的是水煮鱼,菜还没煮好,他便拿碗盛了一碗鱼汤给应臣,“尝尝味道合不合适。”
应臣接过碗,吹了一下就喝,结果被烫到了舌头。
宁无阴急忙拿冷水给他喝,“真是的,跟个饿死鬼一样,就不能吹凉了再喝嘛。”
应臣张着嘴,使劲呼气。
“舌头伸出来,我给你吹吹。”
应臣将水红的舌头伸出来。宁无阴捏着他的下巴,用力往舌头上吹气。
“不严重,把冷水含在嘴里,等会儿就好了。”他拿起冷水,往应臣嘴里灌。
等应臣舌头恢复过来之后,鱼汤已经凉了。
可是宁无阴还是拿起碗自己尝了一下热度,才给应臣喝。
应臣大口喝完了后,把碗给宁无阴,“好香啊,再来一碗。”
宁无阴接过碗放在一旁,“不准喝了,等一下吃饭再喝。”
“就一碗嘛,饿死我了。”
“不行!”
应臣只好站在旁边,头歪在宁无阴的肩上,看着灶台上摆放的几个菜,垂涎欲滴。
宁无阴向来喜欢主导应臣的一切,大到人生轨迹,小到穿衣吃饭,他都要管。
比如,应臣吃饭的时候要吃几碗饭,要吃什么菜,宁无阴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应臣白日里要穿什么衣服,睡觉时要穿什么衣服,那都得听宁无阴的指令。
宁无阴炒着菜,偏头亲了一下应臣的额头,“怎么,饿疯了你?”
“本来就饿嘛。”
宁无阴清了清嗓子,“应臣。”
“干什么?”
“和我宁无阴在一起,可能会吃不饱穿不暖,而且我秉性还很恶劣,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应臣抬头看宁无阴,“我能说不愿意吗?”
“不能。”
应臣环住宁无阴的腰,“不管好坏,我一辈子都听你的话。”
“这才是我的好阿臣嘛。老公爱你。”
吃完饭,应臣洗碗,宁无阴坐在一旁看着,小日子过得有模有样的。
睡觉时,两人又抱在一起讲话。
宁无阴把应臣抱在怀里,慢慢顺着他的长发,“头发长了,明天给你修剪一下。”
“你会剪吗?”
“拿起剪刀一剪不就行了吗,这还有什么会不会的。”
就在应臣准备入睡时,宁无阴又开口,“阿臣,你会不会觉得在这里太无聊了?”
“不会啊。”
宁无阴亲了亲他,“我算了一下,再过五日你应该会再犯一次药瘾。等这次药瘾过了之后,我们就去西域玩一玩吧。”
“好。”
“不过得先让王五过来看店,省得我们走了之后,再回来店里又是一层灰。”
第二天,宁无阴飞鸽传书过去,让王五立即回来。
王五手脚不麻利,昼夜不停歇,骑着汗血宝马,还是花费了三天才回来。
一回到客栈,就看到宁无阴半披着一件衣服,懒懒散散坐在软塌上看书,而应臣则是拿着扫把在一旁扫瓜子皮。
看到王五进来,宁无阴把手里的书扔了过去,“怎么这么久?三天前就让你过来了,拖了这么长时间。”
王五捡起书,丢到放到宁无阴手中,“我的小祖宗,老子可是三天三夜没合眼,光顾着赶路呢。”
他一屁股坐下,咕噜咕噜喝了两大杯水。
“叫我过来干什么?看你们两个上床啊?”
“我和阿臣过几天要出去了,你留着看店。”
“你们要去哪里?”
宁无阴不耐烦地回道:“去西域。”
王五跃跃欲试,“带上我呗,我给你们规划路线,我之前也经常去西域的,对那边可熟了。”
“你留下。”
王五嘟着嘴,“留下就留下嘛,这么凶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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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见到段径云
三天后, 两人就开始出发前往西域。
走走停停,宁无阴心比较野, 看到什么好玩的便要停下来看一看。
应臣对于新奇的事物虽然也好奇, 但是没有宁无阴那么无法无天。
两人规划的路线是直接穿过整个西蒙国, 再从西蒙的国界线越过,到达西域去。
这一日, 两人还停留在西蒙的国域内。
前方一片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宁无阴当即拉着应臣跑了过去。
原来是此地最大的青楼正在举办花魁选拔大赛。
这里的青楼女子都是清倌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只卖艺不卖身, 名声清怜。在当地人眼中,这些女子才貌俱全,并非低贱的卖身之人。
宁无阴走到人群里, 周围的人纷纷投去惊羡目光。
一位青年人问道:“这位姑娘, 你也是来选拔的?”
宁无阴拉着应臣的手, 眉眼含笑,也不回应。
应臣有些不高兴了, 他向来有些传统古板的大男子主义,他就是不喜欢这些轻佻的、好奇的眼光总是围着宁无阴转。
旁边一位三十岁上下的风韵妇人也打量着宁无阴,“这美人可真是俊啊, 我打赌今日的花魁就是她了。”
周围的人渐渐围堵过来,想要一睹宁无阴的风采,全都窃窃私语着。
宁无阴最喜欢干夺人眼球的事, 他甩甩头发,眼神流盼,将周围的人迷得颠三倒四的。
应臣捏捏他的手,“不看了,回去。”
说完,他就要拉着宁无阴走。
宁无阴皱眉,“回去干什么啊,才刚过来呢。”
旁人听到宁无阴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宁无阴是个男子,方才只顾着看美人的面容,但是忘记了瞧美人的喉结。
那妇人掩面而笑,“原来是位公子啊,方才多有冒犯了。”
宁无阴笑笑,“不碍事,反正经常有人这么说的。”
他靠近了那妇人,“姐姐,这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啊,我也想瞧个热闹呢。”
妇人被宁无阴这笑容迷得春风满面的,“小公子,我是这次比赛的负责人,我们这里啊,还需要一个评审,要不你来试试吧。”
宁无阴心想,这比赛都快要开始了,还差评审,不是瞎胡闹吗。想必是这妇人看上自己的相貌,想让自己上去撑撑场面呢。
还没等应臣回答,应臣就冷着脸给回绝了,他拉住宁无阴,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旁边的几个姑娘不高兴了。
“我看你们有心思过来凑热闹,也不是过来办什么要紧事儿吧?既然是过来玩,那就放轻松看比赛呗,急着走干什么啊?”
旁边的看客都叽叽喳喳的,这种比赛本来就是越多的美人到场越好,现在出现了个比女子还俊俏的公子,大家起哄得更厉害了,一直喊着让宁无阴留下来当评委。
可是应臣不乐意啊,那些个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姑娘们,一个个拉着宁无阴,还拿起酒杯让宁无阴喝上两口。
宁无阴按住应臣的手,搂着他的肩,“急着回去干嘛,都说了出来玩了,你赶着投胎呢。”
听了这话,那妇人对应臣道:“这位公子都这么说了,你就别扫兴嘛,来来来,比赛快开始了。”
妇人将宁无阴和应臣推到前方,宁无阴坐到评委区里,而应臣则是坐在贵宾看客区。
两人的距离也就是隔了个五六步,但是应臣就是不开心。
他不喜欢和这些姑娘们拉拉扯扯,也不想看到宁无阴坐在那里花枝招展、招蜂引蝶的。
宁无阴兴奋过头了,也不看应臣,一心和旁边的几位评审聊天。
两位长得颇为艳丽的姑娘走了过来,拉开椅子坐到应臣旁边。
“公子,尊姓大名啊?”左边那位穿红衣的姑娘甜甜笑着。
自从坐了五年牢之后,对于这种风花雪月的搭讪行为,应臣已经无法应付。
他生硬地回道:“应臣。”
那姑娘往应臣脸上吹了一口气,一阵香风袭来,“我叫雪儿,旁边这位紫衣姑娘是小安。”
应臣点点头,不知所措。
雪儿又问道:“公子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不是。”
小安插话,“我就说嘛,应公子一表人才,英俊不凡,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但是这风明城的公子,我们也是识了个遍,就从没见过应公子。想来应公子应该是外地来的。”
风明城便是这个地方的名字。
雪儿给应臣倒了一杯酒,“应公子和无阴公子是一起过来游玩的吗?”
“嗯。”应臣不知该怎么拒绝这递到嘴边的酒,只好开口饮了下去。
火辣辣的,一点儿也不好喝。
小安剥了颗荔枝送到应臣嘴边,“公子可有婚配啊?”
“无。”
雪儿笑出声,“如此害羞,怕还是个雏儿吧?”
应臣耳根都要烧起来了。
雪儿接着道:“应公子可别看不起我们,我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干净得很呢。”
虽然卖艺不卖身,但到底是风尘女子,行事作风也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豪放许多。
小安靠在应臣肩上,“公子,要不等一下比赛结束之后,留在我们这里喝两杯呗。我唱歌可好听了,你赏个脸,留下来看看我呗。”
应臣往旁边移了一下,“我等一下还有事,得回去了。”
小安按住他,“你的好朋友宁公子都说了,你们只是过来闲玩的,没什么事呢。”
雪儿娇滴滴地摸了一下应臣的手,“难道公子是嫌弃我们出身卑微吗?”
“不是的,我只是......”
小安笑着又凑近了应臣,“你只是紧张吧,没关系的,这种地方多来几次就好了,不用紧张的。”
应臣虽不像宁无阴那般精致绝美,但是也是俊朗少年。这翩翩如风的清爽模样,加上之前坐牢之后,不自觉压抑堆积而来的半分忧郁清冷气质,更让这些姑娘喜欢了。
这时,又走来了一位窈窕女子,她的目光即刻被应臣吸引了。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是新客吧?”
雪儿含笑着拿起手帕挥了挥,“媚姐,这应公子可是我和小安先看上的,你可别过来抢人啊。”
媚姐笑着把自己的手帕扔给应臣,“公子,我叫阿媚,若是无聊了,记得来找我啊。”
应臣拿着手帕坐立不安,他想要叫宁无阴。
可是现在的宁无阴被众人围堵着,他叫了几声,宁无阴根本听不见。
这时比赛已经开始了,每一位姑娘分别上场表演曲目,歌舞升平,竹音丝丝入耳,轻纱衣袂飘飘。
宁无阴还像模像样地给各位美人点评,好不热闹。
应臣酒量本来就不好,被雪儿和小安灌了几杯之后,就晕得不行,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粗鲁地推开人群,去找到宁无阴。
宁无阴一转身,应臣便一头栽在他身上。
“哎呀,怎么了这是?谁让你喝酒了?”宁无阴拍着应臣的脸。
雪儿走了过来,“我们就给应公子小喝了几杯,没想到他这么容易醉啊。”
那位妇人走过来,“宁公子,要不让应公子先到房中睡一觉,等比赛结束了,你再过去找他吧。”
宁无阴知道该带着应臣回去的,应臣每一次一喝醉就头疼,可是他又舍不得这热闹。
若是让这些姑娘带着应臣回房歇息,就应臣这个鬼样子,说不定给人扒了衣服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说道:“没事,我抱着他就行,比赛继续。”
那妇人一脸难以琢磨的表情,这两位公子还挺般配的。
宁无阴往旁边挪了挪,让应臣坐在他旁边,他一手揽着应臣,一手给姑娘们打分。
雪儿过来拉着应臣,“宁公子,应公子都醉得这么厉害了,你就让他跟我去歇息吧。”
宁无阴瞧了一眼雪儿,这时候醋意开始上来,“不用了,我抱着他就行。”
这时,段径云却出现了。
他走到宁无阴旁边,“无阴,你们怎么在这里?”
宁无阴神情异常,段径云不是在大南吗?他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他问道。
“这青楼就是我开的啊,选拔花魁之赛,我自然要出现在这里了。”
宁无阴这下子也没兴趣了,心烦意乱。
这该死的段径云为什么要出现?
他拍了拍应臣的脸,“醒醒,回去睡觉了!”
应臣难受得很,抓着宁无阴的衣服不放手,满身酒气。
“他这是怎么了?”段径云问道。
“喝醉了。”
宁无阴把应臣架在肩膀上就想走。
段径云也过来帮着扶衬,“天都要黑了,要不住在这里吧。”
“不用。”
“至少让他喝碗醒酒汤再走吧。”段径云又说道。
应臣拉着宁无阴的衣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