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宠后[重生][古代架空]——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01-22

  季安民亦无异议之后,方才又请了那些歇息的举子到崇政殿中,由传胪当堂宣读名次。
  一甲三人,赐进士及第,分别是周鹤岚、卓清泉、郝长风。
  其后二甲一百一十二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二百二十三人,赐同进士出身。
  此科一共录了三百三十八人,在后来记载之中,乃是萧止戈在位之时,录用人数最多、也最为宽松的一次科举考试。而这一科的三鼎甲亦是名副其实,出仕之后更是以满腹学识为民谋利,即便在多年后亦是后世臣子之典范。
  萧止戈点出了头三名,却没有给他们定名次,他点了点手边的考卷,沉声道:“尔三人答卷各有所长,朕亦无法抉择。但并州事急,故而当堂加试,答得好的,便是状元。”
  接着便给三人赐座,就三人答卷之中所说之策一一提问,君臣一问一答,时而平和,时而激越,待问题问完时,已经是黄昏日落时分。
  萧止戈难得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愉悦神情,提笔沾了金墨题名,钦点周鹤岚为状元,郝长风为榜眼,卓清泉为探花。
  “你们可有不服?”
  三人跪地谢恩,无有不服。
  隔日,又有传胪持皇榜在贡院大门之前当众宣读。二甲三甲进士们也都各有去处。三鼎甲破格被萧止戈封了官。榜眼郝长风与探花郎卓清泉分别封博凌郡郡丞和博明郡郡丞,琼林宴后便动身去并州赴任。而状元周鹤岚则留京入了太府寺,封了个从五品的太府丞。
  状元入太府寺,榜眼探花去并州地方历练,都是帝王重用之兆。加上当日三鼎甲与皇帝的君臣问答也被传扬出来,又激起了不少学子的热血——当今圣上求才若渴,只要能考得好功名,不愁不能出人头地。一时之间贫寒人家读书之风盛行,而即将到来的琼林宴也越发叫人期待。
  *
  琼林宴这日,萧止戈与安长卿一同出席。先前殿试因有周鹤岚的缘故,安长卿为免瓜田李下,主动避嫌。如今尘埃落定,倒也不必再故做疏离。
  光禄寺将琼林宴办得热闹,一、二甲进士都能列席与君同饮,三鼎甲的席面更是邻近皇帝,方便皇帝召他们说话。开席之后,鼓瑟齐鸣。萧止戈和安长卿举杯与众人同饮。酒罢之后,萧止戈又看向次席的周鹤岚三人,道:“你们三人即将为国效力,如有所求可说与朕,朕可满足你们一人一个要求。”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郝长风与卓清泉尚未摸透帝王性情,便都迟疑地看先周鹤岚。毕竟据传周鹤岚曾是雁王手下,想来应该是见过陛下的。
  坐得最前的周鹤岚略一沉吟,便起身一揖:“谢陛下,臣确实有一心愿未偿。”
  萧止戈眉头一挑:“哦?你说。”
  周鹤岚便道:“古人言先成家后立业,如今臣将满弱冠,却尚未定亲,故想请陛下为臣赐婚。”
  没想到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个,萧止戈诧异地看了安长卿一眼,用眼神问他:你没告诉他?
  安长卿略一颔首,无声回答:告诉了。
  先前萧止戈便提过,若是周鹤岚高中,便会为他与安娴钰赐婚,叫安娴钰风风光光地出嫁。之后周鹤岚果然高中,周母请了媒人上雁王府说亲,安长卿便将这事知会过他。
  只是没想过他再次在琼林宴上当众提出来。他平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分明是知道私底下那些难听的传言,借机要为安娴钰正名——这婚事是他亲自向陛下求来的,而不是雁王挟恩逼迫于他。
  但此时萧止戈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哦?鹤岚可有心仪女子?是哪家小姐?”
  “臣心仪之人,乃是雁王胞妹。”
  周鹤岚又朝安长卿一揖,缓声道:“从前在雁州之时,安小姐办女学为雁州女子启蒙。臣曾有幸目睹其风采,一见倾心。只是当时臣只是一介白身,亦无显赫家世,不敢痴心妄想,这才萌生了科举之思。如今蒙陛下不弃,钦点为状元,遂觍颜求雁王将胞妹下嫁于我,鹤岚此生只求一人相守,定不相负。”
  说完,又是长长一揖到底。
  萧止戈神情越发缓和,抚掌赞了一声好字,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问安长卿:“雁王可答应?”
  安长卿笑着颔首:“周公子人品贵重,是值得托付之良人。”
  萧止戈听完,当场命人拟了圣旨,为周鹤岚与安娴钰赐婚。周鹤岚捧着那卷珍贵万分的圣旨,眼神微微颤动,再次谢了恩。
  赐婚之后,琼林宴继续,但众人话题的焦点,却变成了周鹤岚请陛下赐婚之事。等琼林宴结束之后,这状元赐婚的佳话便传了出去。先前那些谣言不攻自破,从前私底下说了不少酸话的人更仿佛吃了没熟的酸梅子,牙都快酸倒了,却到底再不敢多说一句闲话。毕竟陛下亲自赐的婚,谁敢再置喙?
  而周鹤岚捧着赐婚的圣旨回了周府,之后没多久就请了大媒,亲自挑选了三十六种吉物,骑着高头骏马,以比状元游街更为庄重的姿态,亲去雁王府提亲。提亲之后便是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待两家定下成婚吉日,这门亲事便算圆满落定,只等着大婚之日。
  安长卿看着面若红霞的妹妹,再回想起上一世,安娴钰那纤薄瘦弱的身躯已然淡去,如今再想起来,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身侧萧止戈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娴钰的婚事也定了,周鹤岚是个靠得住的人,日后你再不用操心了。”
  安长卿弯着眼笑起来,神色揶揄:“少了这一件操心事,后头却还有一堆朝政要操心。”
  萧止戈轻咳一声,做一副大义凛然状道:“无妨,我与喏喏一同操心。”
  ***
  安娴钰的婚事定下来之后,已经进了五月里,春日将尽,夏天已经悄然露了一角。
  而一直迟迟未至的雨泽使臣,也终于在五月初五这一日抵达邺京。
  鸿胪寺照例设宴款待,还请了薛无衣一同赴宴。只不过另两位西蜣使臣却是没有机会再出席各种宴会了——自二月时萧止戈与薛无衣达成合作,便命人将那两个使臣控制了起来,只不断借他们的手传些假消息回西蜣去。如今距离西蜣使团抵达邺京已三个月有余,西蜣国内局势动荡,但西蜣王传来的意思,却是叫他们继续拖延时间,即便不能叫薛无衣死在大邺,也要让他短期内无法回西蜣。
  薛无衣顺着西蜣王的意思,将计就计一直留在了大邺。那两个使臣被控制之后,他倒是不再深居简出,时常会四处走走看看,偶尔也会去寻安长卿喝酒闲聊,比刚来之时活泛许多。只是他的脸色却也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差起来。
  安长卿本以为他这次不会来,却没想到他还是来了。见他面如白纸,却还是强撑着的模样,便叫汪昱给他换了一壶参茶,不赞同道:“你身体不好,实在不必来。”
  薛无衣倒是无谓得很,淡声笑道:“听闻雨泽风土人情与大邺西蜣迥异,我十分好奇,只是从来没有机会去看一看,这次机会难得,自然不能错过。”
  安长卿见他身体虽孱弱,眸色却清明坚定,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不便再相劝,只叫他多保重身体。
  薛无衣颔首谢过,转而举杯同邻座的雨泽使臣交谈。
  雨泽此次前来大邺,阵势比他们所想的要大,除了出使的使臣之外,甚至还来了一位亲王。这亲王乃是雨泽王淮如峪的同胞兄弟淮如善,封了煜王。
  淮如善相貌斯文端方,很有南地儒雅书生的风采,说话亦极有章法,酒宴不过半,就已经与鸿胪寺的官员相谈甚欢。
  安长卿听他们说起雨泽与周边小国来往的一些趣事,便插了几句话,淮如善见他感兴趣,便又说得更详细些:“雨泽临海,许多百姓都是靠海而生,因此都十分擅造船。我们造了许多大船,常会带着货物出海,与周边一些小国做些生意……雁王可曾见过海?”
  安长卿摇摇头,道:“只在游记中看过,想来应是十分壮阔,”
  淮如善给他描述了一番大海的波澜壮阔,语气颇有些奇异道:“我以为王爷会见过海。”
  “煜王何出此言?”安长卿笑着摇头道:“我生于邺京长于邺京,还没有机会去过海边。”
  淮如善便一笑,举杯敬他:“大海辽阔壮美,王爷若是有机会,可以去看看。”
  *
  宴席散后,鸿胪寺一种官员送雨泽使团去驿站休息。
  萧止戈面色沉下来,冷声道:“那个淮如善方才一直在引你同他说话。”
  安长卿还以为他又在拈酸吃醋,无奈笑道:“煜王看着眉目清正,看起来不是那种好色之人。”
  谁知萧止戈却摇了摇头,沉声道:“他同鸿胪寺卿说话时,余光一直在观察你。雨泽此行,定然别有所图。”
  淮如善的目光十分隐晦,若不是萧止戈常年习武作战,目力极好。再加上他目光习惯性落在安长卿身上,也不会发现这一点违和。
  他嘱咐安长卿道:“在摸清他们的目的之前,你最近少出宫。”
  安长卿见状也正色应下,雨泽与他们而言谜团太多,谨慎一些总不会出岔子。
  作者有话要说:
  怂怂: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淮如善:……


第122章
  自萧止戈提醒之后, 雨泽使团抵京的这段日子,安长卿果然没有再出宫。淮如善一行倒是递上了两国贸易往来的章程与大邺商讨,看着似乎真是为了开通商路而来。除了正经议事的时候, 其余时候, 淮如善都在鸿胪寺官员的陪同下游览邺京。
  安长卿观察了几日,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便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正逢初十这日薛无衣邀他去游湖,安长卿便应约去了。
  五月微风暖, 岸边草木葱。河水清冽,泛舟湖上,煮酒烹茶, 倒也别有一番情致。两人只赁了一艘乌篷船, 船夫在船尾撑篙,安长卿与薛无衣二人在船头对坐烹茶。
  “我带了自酿的桃花酒来, 可惜霁雪不让我喝。长卿回去时再带上吧,此时就陪我喝几杯清茶。”薛无衣一指身后两坛酒,眉间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安长卿将炉上清水取下烫杯:“霁雪也是为了你好。”
  “今日试试我泡茶的手艺。”薛无衣从他手中将烫到一半的茶盏接过来, 葱白的手灵巧地提起茶壶, 颇为自得地向他展示自己的茶艺。他手上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嘴上却也不住:“她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年纪不大大道理倒是一堆, 还常板着脸。日后我不在了,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给自己寻个好归宿。”
  安长卿瞧着他:“既然不放心,为什么不亲自看着?”
  薛无衣笑容洒脱:“大约是我这人太自私罢,只想过这泛舟煮茶的快意日子, 不想再劳心劳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雁王可别学霁雪一样唠叨我。”
  安长卿便不再说, 端起他送到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又皱起眉来:“太苦了。你怎么喜欢喝这个?改天我给你送几两我最爱喝的茶叶去。”
  薛无衣眯起眼抿一口茶水,笑而不语。又另起了个话题道:“我在西蜣的探子昨日传来消息,说王太后得急病殁了。如今是大将军辅佐幼主……西蜣王那边,已有半个月没传消息来了吧?”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半个月。”安长卿道:“他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薛无衣撑着下巴,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语气轻飘飘道:“大将军霍征勇武有余,却无甚智谋。他野心不小,只是这些年一直被我和商阙压着,才没敢轻举妄动。”
  然而西蜣王先是派遣他出使西蜣,接着北护军统领商阙又不知所踪。兼之王太后仗着是西蜣王生母,没少作威作福,为娘家釜阳王家谋利。霍征会趁机出手毫不意外。
  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霍征出手比他料想的要早得多罢了。
  安长卿垂眸道:“你当真不准备回西蜣了?”
  “不回去了。”薛无衣一叹,目光收回来注视着手中清透茶水:“薛稚五岁时我便做了他的老师,手把手教他读书习字。但他顽劣有余聪慧不足,我只能一面对他更加严厉,一面着手铲除不利朝局稳定的势力。原本盼着他亲政之时,便是不能做个英明的王,只要按着我给他铺的路走下去,也能平平顺顺……只是我到底错估了人心。”
  薛无衣自嘲一笑:“我对他严厉,为他铺路,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而老师也终究亲不过生母,他越大,便与我愈发离心,许多新政推行都因此无疾而终。”
  “如今我只盼着西蜣内动荡尽快结束,只要商阙当了王,我有信心他能将西蜣治理的很好。”
  他脸上的怅惘在提到商阙时又尽数散去。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一双青白分明的眼眸闪着润泽的光,就像……就像是……
  安长卿心头沉了沉,觑着他试探问道:“你与商阙……他知道你病了吗?”
  薛无衣抬眸看他,揶揄道:“雁王真是好眼力。他不知道,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他,你也别告诉他,我不想叫他知道。”
  “你们……”安长卿本想问问他与商阙之间是怎么回事,但想想又觉得多余。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太复杂也太厚重,并不是简单言语便能解释清楚。
  他止而不语,怕勾起薛无衣的伤心事。薛无衣却豁达得很,又给他斟了一杯茶道:“商阙原本是来杀我的。”
  薛无衣原本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幸被先王收养,十六岁便展现过人聪慧。后来又少年封相,看似春风得意,实则明枪暗箭无数。先王那时身体就已经不好,独子薛稚尚年幼。而他则是先王寄予厚望的辅政大臣。那时候先帝常对年幼的薛稚说的一句话便是:只要丞相在一日,我儿便能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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