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激动道:“多少钱,我出!”从头到脚都表现出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张华若心里想着稍微卖贵一点,定个五钱好了,他才刚把五这个词说出来,其中一个客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喊着:“五十两?我要了!”
末了,还要加上一句:“真便宜!”
饶是见多识广的张华若也在此刻噤了声,是他太久没关注长安城富有人家的数量了吗,现在的长安城已经开始不把五十两当钱了?
“没有这么贵,五钱一个,不过我只卖三个。”
张华若没想占大家便宜,他看着杨大宝之前做下那么多包子还放在一边,本来这些是可以卖光的,只是那时候客流量最好的时候杨大宝因为张华若的事暂时抽身离开,等张华若从刑部出来,这卖包子的黄金时间已经过去。
张华若可不想杨大宝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包子就因为这样浪费了,于是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他让杨大宝打开正在蒸包子的蒸屉最中间那个位置,将手上这个包子放进去:“每个人最多只能买五个包子,从上面最先蒸熟的包子往下买,谁能刚好买到那个包子,那个包子就是谁的。这个先放进去,我还会再做两个,多了我可不做。”
张华若话音刚落,前排有意想买那个包子的客人开始给后面的客人让位,不是所有人都是冲着张华若这个包子来买包子,有不少人是真的要买包子充饥,无所谓是不是张华若做的,所以前头几笼包子还是有人买的。
就是因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原因,真正过来买包子充饥的人不多,那些冲着张华若来的客人都还在等着快到那一笼再出手,所以前几笼包子卖的有点慢。
人在这种时刻的智慧总是无限大,有几位有钱的老爷眼角瞥见路旁几位衣衫褴褛的贫苦人家孩子,便主动掏钱给这些小孩让他们去买包子吃。
钱他出,包子也给这些小孩自己吃。
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那几位小孩是真的饿了,接过这人手上的钱不住地道谢,开开心心去排队买包子,他们买完包子一边吃一边去找各自的小伙伴和自家大人,把这边的好事跟他们一说,逐渐聚集过来不少想吃包子的人。
大宝家前几笼包子很快告罄,此时放着张华若做的那个包子的笼屉被放到了最上头,里面的包子都已经蒸好,冲着张华若来的那些客人开始争先恐后要抢这个蒸屉里的包子。
最终,一堆圆润饱满包子中特别扁的那个包子花落一位客人手里,虽比普通包子要多花五钱银子,他还是笑开了花,捧着这个包好的包子像是揣着无价的稀世珍宝,欢天喜地地离开了这里。
张华若被他们这么有趣的反应逗笑,在包子摊后掩唇一笑。
没有买到心仪包子的其他客人看到这么张华若绝世一笑的画面,忿忿不平的心瞬间安静了下来,准备买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包子!
毕竟让客人们多花了钱,这第二个包子张华若做的极其认真,馅料也是尽可能地往里填充,做出来的模样虽然还是比不上杨大宝做出来的包子,但是已经比他做的第一个包子好上太多。
又是随机抽了一个笼屉放进去。
杨大宝看张华若进步神速,真心实意地夸了一句,张华若看着自己沾上一层面粉和少量馅料的十指,笑着说:“主要还是大宝你的馅料做的好吃,包子皮揉的好吃,要不然我做出的包子怕是不能入口。”
张华若摸摸张华若的手,心里明白张华若这是为了让自己尽快把包子都卖出去,心疼道:“辛苦夫人了。”
张华若不能认同杨大宝的说法:“你天天要做这么多包子卖包子养家都没喊累,我不过才做了两个包子,有什么辛苦不辛苦。”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视线相对,此间情意绵绵,一旁的枸杞子眼看没人关注买包子的客人,只好主动走过来学着杨大宝拿包子的样子,给客人们用油纸包装好包子递过去。
枸杞子偶尔偷偷瞄一眼,发现姑爷和少爷还在手把手教做包子,忍不住吐槽道:“眼睛都要闪瞎了,大家是来买包子,不是来看包子摊老板和老板夫人秀恩爱。”
往摊前一看,众人的目光中除了些许嫉妒,更多的是艳羡的神色,枸杞子悄悄松了一口气。
杨大宝今天做的包子顺顺利利卖完了,三人开始收拾包子摊回家,回家的路上正好遇见刚从刑部大牢里被放出来的寒霜、柳清素一行人。
柳清素移开视线当做没看见,寒霜对着张华若笑了一下,显然还在感谢张华若为他驱除喉间毒素一事,张华若向他回应了一个笑容。
柳清素看到这两人之间的交流,狠狠皱眉,在与杨大宝三人错开一段距离后,问向寒霜:“寒霜,你跟张华若认识?”
寒霜便将之前的事说了:“以前没有交集,你不是好奇我的喉咙怎么突然恢复了吗,就是今早我被带出去审讯的时候,张华若帮我治好的。”
柳清素睁大眼,有点不能相信:“他还会医术?”
寒霜想起张华若为自己施针时游刃有余的自信模样,还有那个专业的手法,说道:“不仅会,应该还是个中翘楚。”
柳清素默默闭上了嘴巴。
他原以为张华若只有他那张脸还有背后的丞相家势力可以拿的出手,没想到这样养尊处优的官家少爷竟然还会学医,竟然还学有所成?
寒霜从不轻易夸人,能从他口中说出称赞张华若医术的话,那就说明张华若的医术是真的厉害。
寒霜知道柳清素和张华若之间的恩怨,也不在柳清素面前多说什么,他们现在能被证明清白放出来已是万幸,迫不及待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牢房里的环境太差了,虽然勉强算的上干净,但还是让寒霜觉得浑身不适,他可再也不想进那种地方第二次。
一回到青怡坊就跟楼里的下人说了一声自己要沐浴,寒霜脚步轻松地奔回自己房间,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人心情愉悦。
回到自己的房间,寒霜正要坐下喝一口茶,余光瞥见自己床榻位置,身子突然僵住,他不敢置信地把目光缓缓转向床榻,赫然看到那个既熟悉又不想熟悉的身影正安逸躺在那里。
寒霜这就要夺门而出去喊人,床榻那边轻飘飘来了一句:“站住。”
寒霜顿了一下,还是没打算听凌澈城的话停下,一把尖锐的匕首从寒霜侧脸边上飞来,牢牢钉在门上,只差一点就要划伤寒霜的脸颊。
寒霜这才不得不停下动作,站在那里没动。
调整好情绪,寒霜转过身看向床榻上的人:“你不是应该离开长安城了吗?”
凌澈城掀开珠帘走了出来,他眼里的红血丝已经消下去不少,但此刻咋一看上去还是有些吓人,寒霜不自觉退后半步,与凌澈城拉开距离。
“他们谁都不会想到,我竟然还敢回来,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还没错过。”
凌澈城一边说一边将桌上寒霜倒的那杯茶喝下,他告诫寒霜:“你别想出去把我的行踪告诉官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还有,今天你给我少说话,我不想听到任何人跟我说话,问我事情。”
说完这句话后,凌澈城突然抬起头看向寒霜,目露讶异:“你的声音?”
寒霜低下头去,不想把张华若说出来,免得把他牵扯进这件事情:“是牢里请了大夫帮我治好的。”
“我怎么不知道长安城还有这么厉害的大夫,能解我下的毒?”不过凡事总有人外人,天外天,也可能只是这个大夫凑巧下对了药治好也不一定,凌澈城给寒霜扔了一瓶药,“真正的解药,看在你的确没乱说话的份上,吃下吧,省的那大夫没彻底清除余毒。”
寒霜接住药瓶,心里还有点不确定凌澈城会这么好心把解药给他,担心手上的这瓶药又是另一种毒,迟迟没有服下。
凌澈城看出寒霜的疑虑,嗤笑一声:“放心,接下来几天我还要拜托你给我打掩护照顾我呢,不会下毒害你,你要是不信就把药还我,之后要是余毒没清你的喉咙彻底哑了,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寒霜敛眉,最终还是喝下了这瓶药,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样才放下心。
热水很快送了过来,寒霜开门让送水下人进来的时候,凌澈城躲到了床后面,等那些人都走了屋里只剩下寒霜时才走出来,看着那浴桶和热水,伸手撩拨着水面:“温度不错,我正好累了想洗个澡。”
“随便。”寒霜坐在外屋,背对着凌澈城,心里开始盘算着怎样才能安然脱身。
他实在是不想跟凌澈城扯上关系了。
凌澈城脱光了身上所有衣物,热水浸没到他的脖子处,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舒爽地叹息,泡去一声的污秽和疲惫。
脑子里一直不断回想早上在刑部大堂发生的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誓要找出导致自己异常的原因,最后把疑点定在张华若身上那股飘来的香味上。
凌澈城身上带着不少毒药,但他本身并不是制毒高手,这些毒都是别人给他的,所以他并不清楚世上是不是真有一种药,能让人光闻着味道就能被蛊惑,从而做出不可思议的行为来。
凌澈城试着用内力寻找不对劲的来源,但在周身寻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中毒的迹象,心下更加疑惑。
洗完澡,凌澈城看着地上自己那沾了不少灰尘和泥渍的衣服,问寒霜:“你这有没有我能穿的衣服,我不介意你有没有穿过。”
寒霜从座位上起身走了过来,撩开帘子后才发现凌澈城竟然不着一缕地站在木桶外,赶紧背过身去,向后指着手,手指指向那边的衣柜下方:“最右边有一套红色的衣服,你应该穿得下,其他的话,可能对你而言太小了点。”
凌澈城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身材,又看看寒霜纤细的腰肢背影,轻笑:“你是没有我的大。”
寒霜眉头一皱,总觉得凌澈城这句话有点不对劲。
凌澈城很快找到那件红色的衣服,穿是能刚好穿下,也是这颜色这款式也太红艳太骚包了,他试着穿了下寒霜其他衣服,试了几件没一件能穿的进去,只好免为其难穿下这件衣服。
沐浴过的热水抬了出去,有位下人注意到寒霜身上的衣服还是先前那套衣服,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寒霜,但也没有问什么。
凌澈城再次占据了寒霜的床,洗过热水澡又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的他更显惬意,寒霜就惨了,本就疲惫不堪,原本要沐浴的热水被凌澈城抢了,能睡的床又被凌澈城占据了,只能躺在躺椅上小憩。
实在忍受不了这样诡异而安静的气氛,寒霜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问凌澈城:“你想在我这里待多久?”
求求他赶快走吧,最好一走出青怡坊就被官兵发现,抓进大牢赶紧审判,送上午门断头台一气呵成。
凌澈城能听出寒霜语气里的不欢迎,他现在心情好,加上身上的药效还没完全散尽,便悠然地说了出来:“我在长安城还有事没完成,暂时还不能离开,等我办完事,你想留我都留不住。”
寒霜表示自己可一点都不想留你,只想赶紧送走你这个瘟神。
得了允诺,听出凌澈城字里话间没有再想带自己一起走的意思,寒霜稍微安心了一点。
床上那人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寒霜走近一点确认凌澈城已经睡着,想慢慢退后退出房间,才刚走到珠帘那个位置,床上的人突然开口:“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寒霜没敢再有其他动作,只是说:“躺椅睡着不舒服,我想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能让我躺下睡。”
凌澈城的腿往床下挪了挪,给寒霜空出一个人的位置:“过来。”
寒霜站在原地直摇头,也不管凌澈城能不能看见他在摇头拒绝,就是不想过去。
凌澈城眼睛还是闭着的,此时微微眯开一道缝看着寒霜,睡眼惺忪地从床上坐起来,配合着他这一身红衣,他长的又不赖,这一瞧,颇有青怡坊内头牌的感觉。
寒霜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吓糊涂了才会觉得此刻的凌澈城好看。
果然,凌澈城下一秒就睁开眼睛彻底清醒,眼里仿佛在说,你要是再不过来,可就别怪我出手不知轻重。
寒霜最后还是被威逼着上了床,好在凌澈城动作还算规矩,寒霜防备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凌澈城做什么小动作,熬不住袭来的困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等到他醒来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辰,寒霜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凌澈城在那,发现他不在屋里才松下一口气。
不知道凌澈城在哪,不知道他是不是就藏在附近监视自己,寒霜不敢明着跟人说凌澈城在自己这,开始想着能不能以一种凌澈城不会察觉到异样的方式将消息传递出去。
暂时毫无办法。
寒霜不知道的是,凌澈城此时并不在青怡坊内,他偷偷潜入一个人的家里,正在翻箱倒柜找东西,东西都尽量保持在原位没有乱翻,省的屋子的主人发现有人来过。
一番找寻下来,并没有看到二娘嘱咐自己要找的东西,凌澈城环视整间屋子,总觉得这个家的构造有点奇怪,有些墙壁似乎过于厚了,极有可能存在密室。
正打算继续找下去,屋外传来脚步声,正朝这个房间走来,凌澈城赶紧找到一处隐蔽地点藏匿自己的身形。
屋外的人刚开门一进来,屋内某个角落突然传出老鼠的吱吱声,路止游环视一眼自己的画室,狠狠皱眉:“竟然有老鼠?”
第64章
第64章
一个画师的画室怎么可能允许有老鼠,有老鼠就代表着他那些珍贵的画具和画纸可能会遭受损坏,路止游退出房间关好门,显然是要去拿扫帚等东西过来彻底清扫一遍画室,找出藏在暗处的老鼠。
凌澈城不能再继续待下去,路止游前脚刚关门,凌澈城后脚就翻窗蹿了出去,轻松地翻墙离开路止游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