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澶强行扳过他的身体,逼他和自己对视,却发现凌施的眼神很淡然,和方才的失控判若两人。
“你如果怕人来寻,我们可以先行离开。”
凌施摇了摇头,坚定地看着他:“我想要解毒,想要……恢复自己的本性,想要……我的身体只属于我自己,谁也掌控不了。”
第20章 被掳
容澶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凌施光滑的背,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施睁着眼睛看着空白的墙壁,盯了一会儿,发觉眼睛酸痛,闭上了眼,却怎么样都没有睡意,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身后的容澶也没有睡,因为察觉到他靠近了些,呼吸平稳,将胳膊搭在自己的腰间,似乎是沉吟片刻,腰间的胳膊又紧了紧。
“我会尽快做好解药的。”
凌施放缓呼吸,睁大眼睛,没有应声。
第二日清晨,凌施醒过来之后容澶就不见了,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
凌施穿好衣服下了床,满院子看了一圈,容澶不在院子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最后他才发现园中石桌上放着一张字条,容澶说自己到山上采药去了,明天才能回来,让他不用担心,还说让他自己记得抹药。
抹药?抹什么药?
还有,明明前一晚什么都没有听他提起过,怎么突然就要去采药了?
但凌施不疑有他,将字条收好,看到桌上果然还放着个小瓶子,拿起打开鼻子下面闻了闻,味道似乎和他在化宁派用的金创药很像,但……又有些许不一样,凌施不自觉抬起手摸了摸脖子,这才反应过来容澶是什么意思。
他心里装着的心事太多,身体也总是不由自己掌控,甚至疼痛都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
早上醒来他已经忘了容澶咬他的这件事,能感觉到脖子上的疼痛,却还以为是正常的。
凌施拿回自己房间脱了一侧肩的衣服抹药,冰凉的触感,抹上反而不疼,抹着抹着又走了神。
怎么会觉得身上有伤口,不舒服,疼痛感是正常的呢?
正常的人应该是能跑会跳,无忧无虑,心无旁骛的才对。
他拖着这样一副躯体已经委身于三个男人身下,现在对身体留下的任何不适感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凌施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突然对这样的自己感到绝望。
“小施儿在想什么?已经出神好久了?”
身后突然出现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凌施身体一震,突然忍不住发起抖来。
他拉好衣服,慢慢地转过身去,果然,离卢虚虚靠着床帷,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凌施听到自己的声音,居然也在发抖。
不可能的,就连师兄都找不到他,离卢这个魔头怎么会找到他?不,这个姑且不说,离卢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来找他?他不怕自己抱着必死的心会与他同归于尽吗?
离卢歪着头笑了一下,竟然带了一丝稚气,“小施儿无论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得到。”
凌施皱眉,他感觉有些不对,离卢的状态似乎有问题。
他后悔的事不多,但似乎桩桩件件都与离卢有关,例如最初,他不该高估自己和离卢对上,例如现在,他很后悔当初从化宁派出来为何不带上自己的剑。
那时他自暴自弃,觉得自己配不上师兄给他的那把剑了,便留在了化宁派,如今不禁想到,若是带上,和这魔头决一死战之时用上,也不枉费师父师兄多年来对他的一片苦心。
离卢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声不吭,便笑了笑,“小施儿又在想什么?”
凌施咬牙切齿,“在想你何时死。”
离卢也不恼,竟然走了过来,坐在凌施身边,凌施紧紧握住拳头,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离卢,而且还是这种硬碰硬的局面,可仅仅只是靠近,凌施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挤出血来。
“你来干什么?”
凌施紧紧攥着拳头,似乎离卢在他手心里似的。
“来看看你。”离卢声音很轻,甚至可以说很好听,但在凌施听来,这简直是地狱里传来的声音。
“我早就到了,看到你和那个大夫情意绵绵床第之间好不快活,担心打扰到你们,这才好不容易等他走了才现身。”离卢眼神落定在凌施颈侧,凌施知道离卢是在看他的伤口,于是立刻把衣服领子扯高了一些。
离卢见他这个动作,眼神变了变,片刻后又微笑起来,“小施儿,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我倒是帮了你不是吗?你的本性本是如此,合昏只是个引子,你爱慕你师兄,却委身于我,可以说是合昏的作用,但之后的……”他意有所指,语气暧昧,凌施也忍不住想起每一次……
“……合昏只是给了你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罢了,对吗?”
“放屁!”
离卢看到凌施恼羞成怒的样子,似乎更开心了,“你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凌施终于沉不住气,抬手就是一掌,离卢闪身躲过,他快,离卢比他还快,在本来就不大的房间里拳脚相向,凌施攻击,离卢闪躲,从不还手,他每次都能避开,但……在五招之后,凌施察觉到了异常。
离卢似乎受伤了。
他每次都是险险躲过并不是为了戏弄凌施,刻意的戏弄和吃力的闪躲他是能看出来的。
离卢武功很高,这点毋庸置疑,就算贡潇跟他对上,也绝对没有胜算,凌施不觉得自己中了合昏之后会功力大增,竟然能与离卢较量一二。
只有一个可能性,离卢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凌施心中燃起希望,如果想杀了他,或许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然而他的想法被离卢看穿,离卢也不继续与他纠缠,就在凌施准备下狠手的时候,离卢变成了率先攻击的一方,精准地掐住了凌施的脖子。
凌施呼吸一滞,眼前霎时间变得有些模糊,他暗骂自己为何不能再快一些,眼看着离卢好像变成了两个。
两个都在对他微笑,是很残忍的笑容。
“小施儿,你很聪明,也很勇敢,但……远不是我的对手。”离卢手上逐渐加力,凌施似乎听到了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就算我今日真的快死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凌施努力睁大眼睛瞪着离卢,表示自己不屈的意志,他恨这个人,恨到了骨子里,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就算是死,也想要拉他垫背!
离卢看着他怨毒的眼神,突然有些无趣似的,松开了凌施的脖子,凌施瘫倒在地上猛烈呼吸咳嗽,想要与这个魔头决一死战,却奈何浑身无力,根本起不来。
“你……你还不如杀了我。”
凌施的嗓子完全哑了,像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离卢蹲下/身子与他对视,“杀了你,我岂不是没了趣味?”
凌施心脏痛得厉害,趣味?这魔头以捉弄他当成是自己的趣味?
果然是个不能以正常心情去理解的变态!
“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要追着我不放?”
离卢轻轻地眨了几下眼睛,“就想追着你,没有理由。”
凌施眼睛通红,怒发冲冠,手上却没有力气,连拳头都握不住。
离卢的脸突然放大,凌施没能躲开,唇被碰了一下,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脏器都在翻滚,恶心不已。
“小施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凌施回过神来心下一惊,在这里还能指望容澶回来,若是换了地方……
可是凌施却全无反抗之力,只见离卢指下一点,自己就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过来,只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凌施微微睁眼,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好像是个洞穴,他坐了起来,看到洞穴深处有个影子隐隐绰绰。
凌施肯定那个影子是离卢,但这是哪里他不知道,而且,离卢将他掳来这里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影子突然过来了,凌施赶紧重新躺下,假装还在昏迷。
他听到脚步声在自己身侧停住,他能感觉到离卢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近在咫尺,却一言不发。
渐渐地,凌施呼吸开始有些乱,他知道,离卢早就知道他醒了,干脆睁开眼睛,果然看见离卢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我倒是想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呢。”
凌施起身,强装镇定:“让你失望了。”
离卢摇摇头,“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凌施有些奇怪,抬头看他,却见他眼神清亮,不像是在说胡话:“这是哪里?你为何要将我掳来?”
“是一个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地方。”离卢背手走了两步,“知道吗?我真是烦透了你身边总是有人。”
凌施能听懂他说的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那晚过后,我知道你必定不会继续留在你师兄身边,谁知只是几日不见,你身边就多了那么一个笨小子,笨小子走了以后,又冒出来一个大夫。”
离卢回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凌施:“你身边为什么总是那么多的男人?一个接着一个?”
凌施有些紧张,离卢知道,离卢竟然什么都知道,知道容澶也就罢了,他还知道骆孟思。
他咬牙切齿道:“还不都是这该死的合昏。”
“不。”离卢轻轻摇头:“不是合昏,是因为你,是因为你本身。”
他又笑了起来,唇边噙着世间的一切美好,却说着最恶毒的话:“他们知道你喜欢你师兄吗?”
第21章 伤口
凌施浑身僵硬,他不知道面前阴晴不定根本猜不透的人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真实想法是什么,更不知道现在容澶有没有发现他被掳走的事。
或许……容澶如果已经回去了,发现他不见,会以为他不想面对他们两个之间尴尬的事实,所以跑了也不一定。
越想越心灰意冷。
如果今天离卢就在这里直接杀了他,可能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凌施闭了闭眼睛:“你没有资格,提我师兄。”
离卢弯起唇角:“为何没资格?我是你第一个男人,他至今为止,可有排上号呢?再说了,你那么念着他的好,他可有来找过你吗?我都找到你了,你觉得你师兄怎么会找不到?”
凌施心脏像是在酸水里泡着一样,眼睛红了,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或许两者皆有。
他不愿意承认,但却不得不承认,既然离卢能找到这里,如果师兄下决心想要找他,找到这里来也不难。
于是凌施不说话,倔强地看向一边,全然当离卢不存在。
离卢坐在他身边的石头上,竟然还是一副绝尘出世的样子,样貌似神仙,可惜,这人却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
“那一晚,你也是这样的态度,所以我才忍不住,总想欺负你。”离卢说起,笑了两声:“你杀不了我的,我知道,你也知道,所以你被欺负的样子才格外好看。”
凌施不愿继续受辱,听这些污言秽语,还不如坦荡求死,可这人不会杀他,只会折辱他。
“我至今想不明白,你为何非要缠上我?”
离卢轻轻摇头否认,“是你,缠上了我。”他耸肩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如今,我可是放不下你了呢。”
凌施忍不住冷笑,出声嘲讽:“你放不下我?你只是想看我不屈不挠却受你折辱的狼狈样子罢了,实话说,我这身子也不干净了,我不止跟了你,他们啊,反而样样比你好,我现在看开了,与其反抗,倒不如沉溺于其中尽情享乐,事已至此,谁又能在这浑浊的人间求得个清净?我不会再求死了,若有朝一日我将死,必定要拉你垫背。”
离卢听到他说的前一段话,脸色一沉,但听完,却又笑了,“若我将死,有你作伴也不错。”
凌施闭上眼睛不看他,离卢却凑近他耳边呢喃:“小施儿,别急着装睡,正经事还没做呢。”
正经事?
凌施心里打起鼓来,刚才的话只是赌气,想气死眼前这个魔头罢了,他并没有想要随便委身于人的想法,他只是觉得离卢可能会因此厌弃他,杀了他或者伤了他怎么样都好,但……竟然还是逃不过吗?
果不其然,凌施感觉到离卢的手灵活钻进自己的衣裳里,从胸膛往下……
凌施一把抓住他意图不轨的手,离卢眼神清亮,毫无邪念,似有迷茫,像个稚子,不过凌施比谁都清楚,这只是他的伪装。
“怎么?方才还说要尽情享乐,现在又后悔了?”
凌施强装镇定,与离卢的眼神对上:“教主天姿国色,我如今已是狼藉之身,教主竟然不嫌弃?”
离卢很镇定,笑得妩媚,手下都没停,“我怎会嫌弃你?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凌施听到“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愣怔片刻,又想起眼前这人不是骆孟思,也不是容澶,而是他最痛恨的离卢,猛然回神,起身躲开。
“有一无二,我不会再与你苟且!”
离卢看他跳开,随机哈哈大笑起来,开怀无比。
“我就知道你在硬撑。”
“……”
凌施杀不了他,也不想继续与他纠缠,“我要回去了,教主您忙您的吧,最好不要再来找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说罢转身,但离卢当然不会放过他,他才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