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景抬脚迈出一步,不等闫真抱住他大腿,李琛上前两步单手抓住他胳膊一拧稳稳固定在身后,将药箱剥下扔给乌达,然后将人拦腰一抱,整个儿搂到了怀里。
眨眼间而已。
“我说不准走。”他压低声音道。
宋春景反应过来,剧烈挣扎一下。
“进去我跟你解释。”他沉沉一句,话中深处,带着一些不明显的祈求意味。
宋春景一顿,李琛寻到间隙,将人几步抱进了詹事间的门。
闫真赶紧起身跟上,将门飞快的关上。
詹事间周围的侍卫被尽数遣散,呈包围之势站的远远的,保护安全同时,又要确保不能听见里头的声音。
乌达畅想了一下里头的情况,更加想自己的女人了,但是他没有即刻走人,凑到许灼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眼。
“喂,”他冷酷无情,没什么好气的问:“你真是来给皇上看病的?”
李琛不在,许灼放松了许多,思绪回到脑中,“真的。”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惹祸了,又不敢想皇上出来会不会怪罪自己,着急的跺了跺脚,“闫总管,下官想快点走了。”
“现在想快点走了,”乌达“唷”了他一声,“刚才干嘛去了?”
他朝天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白莲花。”
“你!”许灼看着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忍下了这口气。
乌达:“你看病就看病,还要跑到东宫来洗澡,洗澡就算了,还要洗头发,这也算了,若是真的不干净,洗也就洗了,你倒是擦干啊。”
“湿哒哒的,有伤风化。”乌达没好气的说:“若是说你一点坏心都没有,谁信啊,就是存心想勾搭皇上。”
许灼气的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掐到掌心里。
他强迫自己挤出来一个笑,难看至极,“下官告辞。”
说罢也不等闫真,自己一个人气冲冲的走了。
闫真要去追,乌达一把拽住他,“到底咋回事?若是换药,皇上怎么不找岑大夫?”
“岑大夫毕竟是尚书府的人,若是让他知道皇上手臂受了伤,那刑部上下官员不就都知道了吗?”闫真解释了一句,又说:“今天这事,真是误会。”
“得了吧,”乌达压根不信,“他洗了澡,又不把头发束好,散着几缕落在脖子上,侧脸上,勾勾搭搭的。”
闫真惹了祸,不敢多说,要走人。
乌达拽着他不让他走,“若说他没存着勾引皇上的心思,谁也不能信,也就骗骗你这种没老婆的瞎子。”
詹事间内。
李琛将挣扎的宋春景按到宽大靠椅上,然后周身凑了上去,覆住了大部分去路。
宋春景无路可走,别开脸不看他。
李琛半蹲着,伸手勾了勾他侧脸,“生气了?”
宋春景没说话,仍旧板着一张脸,李琛唔了一声,肯定道:“吃醋了。”
宋春景眉头微蹙,看着他。
李琛压住他人,迫使他无法逃走。
李琛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凑过去亲他,宋春景一偏头,躲开了。
他又挣了一下,没挣脱,李琛望着他双眼,冷不丁道:“我好想你。”
宋春景一顿,停在当场。
“之前我每次出远门,同你告别,离开后常常在想,你在做什么,有没有想我,待在家里看着我寄回来的信,该是怎样一种感觉。”
“等到亲身体验一回才明白,”李琛上前紧紧抱住他,在他耳边道:“原来是这种感觉。”
他怀里抱着人,又有些不高兴的说:“不对,你每次都一副‘与我无关’的态度,怎么做到那么冷酷无情的,我怎么做不到?”
宋春景静静听着,双眼微微睁大,眼中清亮的波纹不停荡漾。
“别生气了罢?”李琛在他身上蹭了蹭,“今天这事真是误会,你相信我。”
若是放在平时,不说清楚宋春景肯定是不信的,但是刚刚经历了沈欢一事,宋春景对那件事仍存疑,不知道事情起末究竟是什么。
他想着:得找机会再问一问何思行。
同时,他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想到:别人我都能信,为什么不能信他呢?
李琛半跪下去,揽着他腰,语气仍旧沉甸甸的,“你不知道,你往西北一趟,我……”
他张了张嘴,无声叹了口气,才说:“提心吊胆,饭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已经回来了。”宋春景说。
“我不想让你去,”李琛静静的说:“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去。”
宋春景沉默听着。
李琛说:“我怕。”
堂堂帝王至尊,也有怕的事情吗?
当然有。
怕江山落魄衰退易主,怕子民穷困不聊生,也怕生命中唯一的光消逝。
李琛看着他半透明的耳廓,心想:你不知道我有多怕。
“我既盼着你将我放在心上,又怕哪里不小心伤了你的心。”
他清了清沉哑的嗓子,“许多事身不由己,只能尽力周全,希望你能多等等,给我时间,也给我机会。”
“也……”他停顿了一下,肯定的说:“相信我。”
宋春景盯着他。
二人彼此相望,眼中思念丝丝缠绕,安静内室只余心跳声。
片刻后,清音响起,宋春景说:“别怕。”
他道:“我相信你。”
李琛心落回原位,轻轻笑了笑,“好。”
“不过,”他站起身来,还顺手摸了一把宋春景的大腿,脸上的笑变作不怀好意,“许灼这事,你还是再细细查勘一下。”
他直起身,开始脱衣服,“这样吧。”
“我跟他有没有发生什么关系,空口无凭,你一试就知道,”说话间,他已经外袍脱下,随手扔在厚重的宽大桌子上,“你试试看。”
宋春景:“……”
“真难啊,”李琛装作一副无奈模样,叹着气:“走之前交一回粮,一回来别的不提,又要先收粮,宋太医家教好严啊。”
宋春景要起身。
“别动,”李琛按住他肩,把人稳稳按在椅子上:“路途辛苦,一定累坏了,让我来伺候宋太医,保证妥帖、舒服。”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27号,到月底不更了,然后1号—5号日更一万字,差不多就结局辽。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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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天色隐隐发亮,勤劳收拾的家仆已经开始忙碌收拾。
替换白班的巡逻侍卫队也已经开始交接。
一切有条不絮,沿着既定轨道进行着。
除了詹事间。
詹事间四周静悄悄,值守侍卫尽忠职守看着这一方天地,蚊子都飞不进去一只。
内室,厚重金丝红木桌上的奏折散落一地,上头草草铺着几件衣裳。
李琛停下动作,伏身在宋春景耳边,笑了笑,“宋太医饱读医术,一定能感觉出来,我跟别人刚刚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吐在耳侧的气息烫热而汹涌,宋春景躲了躲。
“……医书上没有这个,”他看着前方地上凌乱散着的奏折,抿了抿嘴,“不过看皇上这架势,似乎憋的够呛。”
闻言李琛眯了眯眼,眼线勾勒出来的形状柳叶刀削,锐利危险,眼中黝黑,存着一坛子水渊。
“……说的对,”他哑着嗓音,沉沉的笑:“你迟到了整整一天两个半时辰又两刻钟,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天亮了。
光洁窗纸透过些许晨曦,将内室映上清晨冷热交加的暖色。
飞舞在空中的细小尘埃静静漂浮游荡着,看着詹事间内未停歇的战事。
宋春景薄汗出了一身,颊色飞霞,眼角同嘴唇一般红透,整个人似深夜酒醉般迷蒙扫了一眼身后。
李琛差点没忍住。
停顿一下,伸手往他眼睛上一蒙。
挡住那天光一色倒映着橙红霞光的眼睛。
宋春景忍无可忍,喘着气道:“我……我还要去太医院报道,也要,回家一趟同我爹……说一声……”
“叫闫真去给你爹送信儿,”李琛一刻也不犹豫的坚定说:“然后去太医院给你请两天假。”
宋春景还要说,下一刻,捂在双眼上的手下移,紧紧捂住了欲反驳的嘴。
又一刻钟。
宋春景咬牙坚持中,一只手悄无声息向身后人摸去。
李琛头也不回抓住那即将摸到自己腰间的手,不容抗拒的压在桌上,“想玩把戏,好啊。”
束缚解除,宋春景呼出一口气,挣了挣被压住的手,“宗法有教,身为皇帝不可荒淫无度,何况,我只能算作迟到一天班,今日太医院还未开班记档,没有多余的两个时辰又两刻钟。”
李琛看着他喘着气的蹙眉模样,心情十分好,腰间发力往前一送,又是沉沉一笑,“继续说,我就喜欢你这张……能言会道的嘴。”
詹事间外。
闫真送完许灼,回来后赶上赵毅彩过来,“赵大人!”
赵毅彩停住要迈进去的脚,“这个时间,闫总管怎么从外头来?”
“皇上不在里头,”闫真说:“在刑部呢,派小人回来取东西,待会儿还要去一趟。”
赵毅彩:“那……老夫去刑部找皇上。”
“大人留步,”闫真一脸坦诚的说:“皇上今天真没功夫,”他看看四下无人,凑到赵毅彩身边,悄悄说:“荔王昨夜死了。”
“死了?!”赵毅彩惊问,然后说:“不是早该死吗?”
闫真:“没错,拖到昨日才死,可想皇上不得去看看吗?”
赵毅彩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我……”他指了指来路。
闫真伸手一送,笑着说:“您小心慢走。”
赵毅彩看着他走远才进东宫去,一路直奔詹事间,问了一句:“皇上出来了吗?”
果然,值守侍卫回:“还没有。”
闫真探头望了望紧闭的大门。
他转念想想,吩咐道:“你去宋府一趟,同宋老爷说一声,宋太医已经平安回来了,请他不要挂心。”
“是。”那人恭谨应了。
闫真又对另一人道:“你去太医院,给宋太医请个假。”
“是,”那侍卫也先应了,然后才问:“闫总管,要请几天?”
闫真想了想,“先,请个两天吧。”
侍卫得了指令,飞快的去了,闫真停住脚,打量了一眼四周。
膳房派来的人一见他,立刻垫着脚轻轻跑上前,“闫总管,皇上的早膳好了,什么时候吃呀?”
闫真:“先热着吧。”
来人未走,仍旧站在原地。
闫真想了想,便道:“多做些清淡可口的小菜,上回那个乳茶,若是赶得及,也上一些。”
“赶得及赶得及,”来人笑着道谢,“多谢总管提点,小人这就去准备。”
闫真一点头,“去吧。”
膳房的人走了,闫真想了想,又往临水阁去,“听雪,准备温水,随时等待伺候皇上沐浴。”
听雪由最底层的打扫侍女一路高升,做到东宫大侍女,多少次死里逃生练就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立刻脆生生应了,“一定准备妥当。”
她抓住他话中‘等候’两字,挽起的袖口中柔白双手牵住了来人的胳膊,“闫总管,等到大约什么时候?我等也好提前兑好水温。”
闫真想了想,不怎么确定:“大约,近午时吧。”
“多谢。”侍女收回手盈盈一拜,脸上尽是感激之情。
早凉渐热,露水蒸腾殆尽,蝉鸣声响起来,上午也就过去了一半。
闫真吩咐完所有事,终于闲在下来,对着詹事间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他冒着大太阳,站在外头发了一会儿怔。
乌达回去洗了个澡,好好吃了顿饭。
神清气爽的又回来了。
他溜溜达达走过去,将闫真推到檐下阴影里,“干啥呢?晒太阳呢?”
闫真看他一眼,站的放松了些,“一路还平安吗?”
“平安,”乌达说:“就是有点思念暖暖,其他的都挺好的。”
自从将那舞女给了他,乌达嘴里便时常带着,不光嘴里带着,赶上歇班还要随身带着出去玩。
闫真听他秀恩爱耳根子起茧,无话可说,后退了半步。
乌达笔直站在他身旁,双臂抱着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我得知了一件什么秘密大事,那个沈欢,心机真是深,明明自己跟宋太医说不想学医了,这事你知道吧?”
只要不是秀恩爱,闫真还是什么话都能听进去的,闻言点点头。
“但是我听那管家的意思,将军府以为是皇上逼迫他,不让他学医了,”乌达气愤的说:“我这暴脾气,要不要宋太医看着,一定抽的他妈都不认识。”
从来都是李琛幌别人,想不到还能有让别人给泼脏水的一天。
“还有这事?!”闫真惊奇的说。
“待会儿要跟皇上好好说一说。”乌达道。
闫真一抬手,“宋大人应该会跟皇上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