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深放肆的笑了笑。
“来。”
他一笑,一身桃花都要开。
韩将宗眸色更深了。
骆深绕过他率先进帐,接着身体交错而过,不露痕迹的顺过韩将宗身下部位。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就勾勾搭搭浪上天。
果真欠‘教育’。
韩将宗跟他进帐,眼中神色似乎已经将前人浑身扒干净了。
第51章
二人待在帐里半日未出。
算是坐实了骆深的家属身份。
韩将宗官位高, 身上军功卓越,战士们爱屋及乌,对他的家属也一并敬重。
更何况,身上的冬衣、碗里的饭菜都是人家资助的。
帐篷的窗户开在顶上, 因此太阳西行一半, 帐里就开始变得昏暗起来。
透过天窗看天空颜色, 隐约猜的出来时辰已到了黄昏。
骆深翻了个身侧躺着, 半张脸埋在棉被中, 枕边铺了一层乌黑的、长长的细软发丝。
韩将宗穿戴整齐, 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我出去一趟,你待烦了可以四处走走, 但是不可走远。”
“你去哪?”骆深迷迷糊糊的问。
“老将军找我。”
骆深眉头微蹙,轻轻点一下头。
韩将宗把他搭在鼻上的几根头发拨到耳后, 轻轻亲了一下那光洁侧脸。
可能是有些痒, 骆深睁了睁眼,看到是他在身前,撑着一条缝说:“对了, 你给我的信被巡兵拿走了。我忘记问他的名字,还能要回来吗?”
如果在军中都能丢东西,那韩将宗就算白活了。
“等下我去要回来。”他半蹲在原地,低声说:“你再休息会儿。”
骆深多日赶路一心想着韩将宗,不曾好好休息。终于见到想见的人, 强打的精神便再也撑不住。
他彻底放下心,再次翻个身,沉沉入睡。
韩将宗等他发出匀称的呼吸声, 轻手轻脚起身,出门又望一眼他睡的正熟, 才放心的走出去。
门边大刘正等着,见他出来,连忙说:“可快点吧,老将军都等不耐烦派人来催好几趟了!”
韩将宗径直往前去,大刘要跟上,他一抬手制止:“你继续守在这,等骆深醒了带他转转。”
沈老找他确实有一桩要事。
铁勒仍旧沿袭部落制度,王即是帅。若是不能服众,在以武力治天下的外族人中,必会逐渐衰落。
这是沈军最想看到的局面。
而铁勒王帅被一刀两断成了亡魂,正走向这个局面:新上任的王帅有一大半的人不服。
新的王帅若想立足,必然只有两种方法:
一,求助外族力量镇压族内反抗的声音。
二,靠着铁血虎胆开战,用战争来逐渐抵消族内意见。
这个第二很不可取,内部不牢就开战,根本不抗打。但是站在铁勒人的立场上看,第一也不怎样。一不小心就会成为他国的附庸国。
这新铁勒王但凡聪明一点,都会将自己给烦死。
乌罗布山中的密探一天两趟的送来情报,传到山脚下,沈军恨不得天天烧香许愿敌军自生自灭。
而这局面的始作俑者还是韩将宗。
始作俑者一进沈老的帐篷就挨了一顿骂。
“我都等你半天了!若是赶上我交代遗言,这会儿都死干净了!尸体都凉透了!”沈老将手边拿着的一块拨沙石砸出去,狠狠骂道:“恃宠而骄!胆大妄为!”
石块“碰”一声砸到韩将宗腿上,骨碌碌的滚到地上,片刻后不动了。
韩将宗不躲不动,端的一副认错的态度。
沈老知道,其实他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皮厚。
他骂了两句实在骂不动,于是摆了摆手,绝口不提骆深的事情,反而说:“铁勒如今的污糟局面还是你的功劳,如今他们送来停战求和的帖子,你来说说下边咱们怎么着?”
韩将宗走上前,同他一起站在地图旁边,望着乌罗布半山腰的位置,“这会儿山上应当已经空了吧。”
“空倒不至于,人却是减少了一半,回国支援新王帅去了……”沈老说着,一顿,猛地扭头看他:“什么意思?”
韩将宗眼中杀意决然:“趁着兵防虚弱攻下乌罗布,不给他们休养生息卷土再来的机会。”
“是否过于激进了?”沈老问。
韩将宗摸着下巴似在沉思,其实心里在想骆深睡醒了没有。
应当没有。
沈老点点地图,韩将宗严肃的说:“不然等他们缓过来,首当其冲就是我们,不如干脆利落以绝后患。”
“我也是这样想,但是还要请示皇上。”老将军估算一下路途,摸着胡子说:“朝中大臣主和一派恐怕又要跳起来叫了。”
韩将宗“嗨”一声,收敛杀意变成了笑意:“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他们送回信儿来,乌罗布山都成了尸山了。就这,还是我们多等了两天的结果。”
那带着血腥味的笑弥漫开,整张脸都有些森然。
老将军看着他年轻气盛的模样,片刻思考后下定主意,沉沉吐出一个字:“好。”
两人三言两语串通好口供……不,商定好对敌计策,气氛缓和了不少。
“那个……”沈老想起营中多了一个人来,把军中所有将士都想知道的问题问出来了:“你那个‘家属’,是先给的钱后成的家属,还是本就是家属,看我们有难,才支援的银子啊?”
这区别可太大了。
若是前者,则可能存在‘逼良为娼’胁迫当朝大将军的嫌疑。
若是后者,那就可歌可泣,该大肆表扬给立块功德碑。
韩将宗:“我胁迫他先给的钱,然后又追的他的人,费了许多功夫。”
沈老差点把眉毛拧成麻花。
“长得好看。”韩将宗笑的格外欠揍:“这个长相,真是长在我心坎儿里头了。”
沈老明显不太理解。
一个男人,长得那么漂亮,笑起来跟朵花是的。能提得起刀,杀得了人吗?能生的出孩子伺候好男人吗?
不过他虽不太理解,倒也没有多说。
应当是看在是金主的份上。
沈老皱着眉问:“还有别的优点吗?”
韩将宗眨眨眼,沉思着说:“有钱吧。”
果然如此!
朝廷一次迟到的军饷,折进去一员爱将。沈老的心简直要滴血。
韩将宗心说:又有钱长得又漂亮还年轻,这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我此时不退更待何时啊。
沈老兀自心痛,摆了摆手。
韩将宗退出帐外,去战利营找姚远。
姚远隔很远一望,就大步迎面跑过来:“要信吧?”他边问着,边掏出来两封信,正是手下从骆深手里拿走的那两封。
韩将宗抬手接过掖在腰间,槽道:“你教出来的兵都什么狗脾气,连信都要翻出来看,不懂事儿。”
“也没人知道是你写的信啊!”姚远抽着嘴角:“再说就你那黄信,看一下都觉得要长针眼,谁稀罕啊?您能不能要点脸啊?”
韩将宗拿到信就准备走了,嘴里挖苦道:“你要脸,那昨天那战俘娘子你别收啊。”
姚远张张嘴,追上他步伐:“别走啊,架没打完呢!”
“不打了。”韩将宗说:“没工夫。”
他的时间跟心思都用在哪儿了大家心知肚明。姚远不死心的激将:“压了二十把兵器呢,这样,你要是赢了,我出三十把。”
韩将宗站住脚步。
姚远以为成了,咧着嘴兀自高兴。
不料,韩将宗格外不屑的重复一遍:“三十把。”
“区区三十把。” 他十分‘不值一提’的一笑,“回头送你三十把。”
得。
宗哥是有了金主的人,再也不是以前的宗哥了。
姚远回想中午见过的那‘金主’,把那形象往脑子里飞快过一遍,只觉得昨晚那娘子只能勉强称之为女人。
甚至不如人家一根手指头好看。
“那少爷,他穿的也太好了吧。”姚远语重心长的说:“在军队里不合适,容易被其他人孤立。”
“得了吧,这是他最普通的衣裳了,你知道他在洛阳的时候穿什么?”韩将宗冷笑一声:“这么跟你说吧,他的衣裳都是专门定做的,一件罩衫,从量体到成衣就要三个月,完成后拿给他看,边边角角的增减修改又要一个月。”
有钱人的生活难以想象。
军中这群土包子都是一样的馅儿,姚远震惊的张大了嘴。
韩将宗:“孤立就孤立,跟别人搞那么熟做什么。”
姚远停下脚步,睁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只觉得再多说一句就会急火攻心而亡。
韩将宗回到帐中,轻手轻脚掀开帘子一望里头,骆深已经睡醒了,正卷着袖子洗脸。
军中条件艰苦,洗漱的盆摆在简单的木桌上,与大腿齐平。
骆深听见动静侧头来看,见到是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韩将宗几大步过去,趁着他未直起起身,大手往前一拦,前身靠上去,狠狠顶了两下。
骆深:“……”
韩将宗就着姿势不变,伸手摸了摸那水,“伙房有热水,叫人给你提来就成了。”
“不用,凉水爽快。”
骆深挣了挣,赢得一点活动空间,将酸痛腰伸直了。
他脸上挂着水珠,皮肤柔细滑腻,吹弹可破。这是多少年如一日的精养造就而成,还有水汽遍布和润泽的唇。
侧脸接连处是精巧耳廓,耳后的头发濡湿一片,末梢挂着细小水滴颗粒。
骆深敏锐的察觉到韩将宗呼出来的灼热气息,脸也顾不得擦,飞快的问:“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韩将宗说:“早好了。”
骆深环顾一圈帐内景象,感叹了一句:“都说军中艰苦,亲自一看才知道,果然艰苦。”
其实韩将宗这处不算艰苦,他身为主将,吃穿住行应有尽有,条件已经算的上优越了。
但是骆深没有见过其他人的帐篷,没个高下对比,因此非常心疼。
韩将宗松开他,转而伸手给他轻轻揉着腰侧肌肉,“你也不问我去做什么了。”
“那不是机密吗?”骆深顺口道:“我打听这个做什么。”
俩人离得近,呼吸缠缠绕绕,在密封的帐篷里别提有多暧昧。
骆深眨了眨眼,“你有什么要交代的?”
韩将宗往前凑了凑,将下颌靠在他肩上,低声说:“明天我去打仗,届时军中留不下什么人。只有四队留下守营,我已经交代老姚让他看顾你,你明天一睁眼就去找他,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不要乱跑。”
骆深想了想:“我留在帐中行吗?”
“不行。”韩将宗一口回绝,然后才解释:“若是铁勒趁机偷袭后营,我赶不回来。”
骆深懂了他的意思,思考着郑重点头。
韩将宗看着他光滑侧脸,扯着嘴角痞笑两声:“这种几率很少,但是不得不防,更是为了能让我安心。”
骆深无声的“哦”一下,严肃的说:“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你不要分心,也不要受伤。”
第52章
整夜, 骆深的身体都没暖透。
前半夜还好一些,有韩将宗在旁边暖着,他只需把脚伸进去双腿之间,勉强可以抵挡边关冷寒。
子时一到, 韩将宗起床准备出战, 拥挤的被窝塌陷一边, 发热的火炉离开不到一刻钟, 骆深浑身上下都凉透了。
都道边关苦寒, 果然不假。
真是又苦又寒。
不知道韩将宗前二十多年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帐篷内寂静无声, 天窗映出的夜色乌突突的,连颗星星都看不到。
营内燃着的零星火把借着穹顶帷幕照进去一点光, 也是杯水车薪。
不知道韩将宗怎么样了。
他走的悄悄然,话都不曾说一句。
应当觉得胜券在握吧?
骆深在黑暗中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终于, 帐内可以分辨出一星半点的实物, 外头也响起了号角声。
所有人都该起床了。
骆深坐起身拍了拍床,心说你可真够硬的。
他后半夜翻来覆去几乎没有阖眼,这会子浑身上下包括头在内, 都是一副浑僵酸痛模样,感觉被人闷头打断了一身骨头。
许是士兵晨练集合,外头脚步声一茬接一茬的响。
想到韩将宗嘱托,骆深打起精神洗漱干净,又换一身干净衣裳, 便去找姚远。
姚远也正准备来找他,手里端着一个掉漆托盘,上头有两个装了半碗的菜、两碗饭汤, 两个双拳大小的白馒头,旁边搁着两双筷子。
其中一双明显是新的。
“来来来来, ”姚远见到他,肩膀一侧撑起门帘,把人让进帐篷内,“我正要去找你吃饭呢,起的挺早啊,嫂子。”
骆深:“……”
他叫的太自然了,反倒叫骆深不好意思说拒绝的话。
显得太刻意。
“坐下,坐下,”姚远示意他坐在仅有的一把椅子上,自己则跟个大狗熊一样半蹲在地上,从桌面上露出山一般的肩膀,和结实的头颅。
骆深站起身来,姚远喊道:“不用不好意思,别客气,千万别客气,坐下,坐下。”
他执意如此,骆深只好坐下。
姚远把桌上饭菜一分为二,把新筷子递过去:“快点吃吧。”
骆深接过道谢,看着那脸大的馒头稍顿了顿,然后掰了一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