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不如谈恋爱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决珩

作者:决珩  录入:03-11

  “你有所不知。”皇后低声开口,“邓磊乃是武将出身,率着麾下新安军在西南几次平叛,这才凭功调回京城做了兵部尚书。徐家近几年愈发势大,也不知有意无意地,皇帝却是没有卸去邓磊兵权。因而他依然可以依靠将军的身份,调动原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兵力。”
  “原来如此。”沈惊鹤若有所思地沉吟,“无怪乎大皇子在宫中气焰如此之盛,便是连他的那个表弟王祺,也敢几次三番出言挑衅。”
  皇后面上有着几分不忍与担忧,“我知道你在太学的日子不好过……无论是大皇子还是王祺,都不是好相与的性子。”
  “娘娘放心吧。”沈惊鹤气定神闲地侧首,掩去了眼底划过的一丝冷意,“他们如今愈是昭威耀武、器满意得,将来一朝坠下青云,摔得才会愈惨烈。我并不担心于其,反倒是……”
  他皱起眉,神色难得有些凝重。
  皇后自然明白他所言何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三皇子虽城府颇深,背后势力牵纵无数,然而我看得出来,此子心性太过阴刻狭隘,日后必将自践歧途。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为今之计,当是好好保全自己,步步见机行事。”
  “嗯,我知晓的。”沈惊鹤松下神色,转头对皇后扯开一丝朗澈的笑意。
  又是闲叙了几句,皇后便起身准备回宫。沈惊鹤本想扶着她回去,却被皇后轻轻按在座上,只笑着让他多替自己看看这清明渡的清幽景致。
  明白皇后是看出他眉眼间隐隐的忧思,想让他也独自调整一番心境,沈惊鹤便不再拒绝,只是又再三嘱咐着皇后一路小心。
  他指节轻叩着木纹斑驳的阑干,望着冰河尽处隐隐的巍峨宫门,呼出一团白气。
  行路难,行路难,长夜难明,何处又是他的通衢大道?
  大皇子背倚兵部,手掌兵权,又稳坐长子之名。三皇子的外祖徐家又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门生家徒不可胜数,可谓半只手遮了青天。
  那他呢,他又有什么?
  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一个挟着冷冽寒气的影子,然而那身影青松般伫立,却是遥遥向他望来,嘴角轻勾一个温柔而笃定的笑容。
  “别怕,我一直在你身后。”
  沈惊鹤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闭上双眼,蜷曲的手指紧紧抠住木栏而不自知。
  寒气侵来,他的脑袋忽然有些昏昏沉沉的,一会儿是梁延在他后颈轻拂的温热鼻息,一会儿又是他那件玄色的披风将自己铺天盖地包裹。有人在他耳畔一刻不停地轻唤着“小鹤儿”,无论是纵容的喟叹,还是无奈的劝慰,从那道低沉的话声中脱出,却是无端缭绕着一股缱绻的意味。
  不,不应该这样的……
  他前所未有的慌张,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连自己的心仿佛都要失去掌控。他想捂住耳朵逃离,想要大声告诉梁延这份友谊已经开始悄然变化。可是他方跌跌撞撞站起身,就见一道骑着骏马的身影停驻在朱门外,听闻这边声响,侧首拂开肩上落梅似的乱雪,向他俯身伸出一只手。
  来。
  他知道那个身影要说什么。
  在他开口之前,他却已经溃不成军,一败涂地,只能眼睁睁望着自己毫不犹豫覆上的手。
  沈惊鹤退后一步,跌坐在阑干旁的座椅上,发着颤的指节抵住自己因疲惫而深深低下的头。
  为什么会这样……他到底怎么了?
  他的心中茫然一片,然而他却知道在这份惶然之下,隐隐有什么呼之欲出,却被他强行重重压抑在心底。
  奇怪,好奇怪——他不知道心底躁动莫名的感受到底是什么,但他却直觉地明了,一旦让它破土见了阳光,它就会恣肆地生长蔓延,让他整个人都变得不再像自己,不留下丝毫喘息的余地。
  “梁延……”
  听到自己无意识呢喃出的话语,沈惊鹤怔了怔,面上闪过一丝惊惶与羞恼。他烦躁不安地将侧脸搁在手臂上,抬眼望向澄蓝天空中又开始飞扬飘落的小雪。
  纵使天无雪,我亦留于此。
  莫名其妙的话又浮现上心头。沈惊鹤闭了闭眼,不再去想这些纷乱未明的思绪,只是放任微凉的雪屑星星点点落在乌发上。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找出一个答案。
  而在这之前,他知道,有一个人会等他的。
  ……
  回去的路上,在距离长乐宫只有十几步的距离时,霜色枝桠间信步绕出了一位不速之客,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惊鹤面色早已恢复成惯常的波澜不惊,他举止有度地施了一礼,“三皇兄若是意欲拜见皇后娘娘,娘娘正在宫中,大可以直接前去。”
  沈卓旻手中终于没了那柄玉骨折扇,他笑意盈盈地拦下沈惊鹤后,上前一步,语调亲切而微讶,“瞧六弟说的,皇兄就不能是专门来找你的么?”
  “不知皇兄有何吩咐?”沈惊鹤同样滴水不漏地回应。
  沈卓旻却是不再言语,半晌,他看着眼前人的面容,轻轻一笑,“这几次月试下来,皇兄听得太学的夫子对你多有称赞,心中也是欣慰万分。然而你我毕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太学中,早晚也要踏上仕途。依六弟的聪颖天资,未来亦可多跟从在父皇身边学习。”
  “三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沈惊鹤惊讶地瞪大了双眼,脸上神情微赭,“要学,臣弟自是也要向各司长官学习,日后若是有幸,指不定还能成为一代贤臣呢。”
  沈卓旻看着他的眼神闪了闪,掩去一瞬间翻涌上来的情绪,不语拍拍他的肩。
  “六弟年纪还小,心志一时未定,实属再正常不过。他日若是改了主意,不妨来找皇兄说说,我们大可一同去向父皇讨个恩典,让你也能随从左右多学习一二。”
  “皇兄却当真是高看我了。”沈惊鹤眼神不见半点波动,面上却是惭愧的笑意,“臣弟愚驽,恐怕只能辜负您一片好意了。”
  “是么?”
  沈卓旻转开目光,没有再看他,嘴角自顾噙着一丝淡笑,“时辰也不早了,六弟且先回宫,皇兄也便先告辞了。”
  “恭送皇兄。”沈惊鹤恭谨低首相送。
  沈卓旻与他擦肩而过之时,一股仿若被毒蛇盯上的冷意在他脊背上攀爬蔓延开,沈惊鹤却仍然动也未动,仿佛毫无所觉。
  华服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当中,沈惊鹤抬起头来,微眯起了眼。
  北风中洁白晶莹的雪片纷纷坠落,落在了蜿蜒曲折的小径上,却因着来往宫人的践踏褪去莹白,融化流散开一片泥泞。
  最后望了一眼堕于污泥中的白雪,沈惊鹤面色无波地转过头,拂袖离去。
  满眼残雪楼台,迟日园林,被他毫不吝惜地尽抛于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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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宫里头的日子过得飞快, 转眼便是新春正月初一。
  爆竹声后飘落了一地的香灰红屑被悉心清走, 宫人们早早地将各处宫殿洒扫一新,桃符上“升平除岁”“瑞应三星”的喜庆字映了满眼, 衬着高门上倒贴的福字,倒是让肃穆庄严的禁宫内足足添了不少热闹气息。
  新年的赐礼如流水一般送进了宫中, 沈惊鹤只是随意瞥了两眼,便让成墨领着一帮宫人自行将这些珠玉珍玩收存了。
  昨日除夕时的家宴,便是连那些未有子嗣的嫔妃也现身在了庆隆殿。一帮子莺莺燕燕齐聚一堂, 自是少不了明争暗斗、拈风吃醋。觥筹交错间, 满殿中的衣香鬓影都掩不住端妃和徐贵妃话里话外的针锋相对, 也亏得皇帝仍然能气定神闲,只高居于上首作充耳不闻。他在侧席看了, 却只觉得额角都隐隐地抽疼。
  然而他所在意的却不是昨日歌舞笙箫背后的勾心斗角——更准确地说,不仅仅是他,无论是昨夜自始至终都在灌着闷酒的大皇子, 还是笑意盈盈时不时与他寒暄一二的三皇子, 抑或是宫外无数或在明或在暗的朝臣, 都将目光放在了元夕一早的朝日坛上。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如今北境战事初定,雍朝正是修生养息之时, 所剩的“祀”之一事,比之往常就更多了几分重要的地位。
  每年新春伊始, 皇帝都要率着皇室子弟与文武百官在奉天殿外的朝日坛开坛祭祖, 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祭祖乃是一年中的头等大事, 参礼浩浩荡荡的群臣无不随品穿锦绣吉服,沐浴降香,恭谨肃穆垂首而立。献官与执事更是玄端深衣各立丹墀两侧,身后的分坛各代表着日月星辰、岳镇海渎,以及云雷雨岳和山川太岁。
  金声玉振的中和韶乐回荡在偌大的祭坛之上,八佾之舞毕,冕冠玄衣的皇帝在礼官的簇拥下缓缓踏过汉白玉石阶。十二旒冕冠的天河带随着步履微微摆动,拂过玄裳肩上日月升龙的纹章。
  走过垂手肃立的皇子之时,皇帝的脚步一停,审视的目光在几人身上逐一扫过。
  探究的眼神宛若要将每个人的心底都看透,沈惊鹤在皇帝的眼神中面色未改,然而他却可以清楚地听见,耳旁大皇子的呼吸声无端急促了几分。阶下群臣的视线也若有若无地集中到了这块地方,屏息等待着皇帝开口,挑选出今年献爵的一位皇子。
  元夕祭祀之礼大致分为四步:迎神,献爵,辞神,散胙。按大雍惯例,进献酒爵之人向来是当朝太子。如今太子已故去近一年,东宫之位依旧空悬,对在此之后第一位献爵者的挑选,便显得尤为令人玩味。
  是得列长子之名、拥新安军数万兵甲的大皇子,还是背倚世家、朝中人脉无数的三皇子?
  皇帝迟迟不肯另立太子,众臣亦苦于无从揣测圣心,以便早日得择良木而栖。今日的献爵一事却是一个再难能不过的机会,好教他们想办法窥得一二天家心思。
  皇帝仍自顾沉吟,文武百官们却已是等得暗自焦急,脸上更是隐隐显出各异的莫测神色。
  徐太师端立于文臣之首,微敛着双目,面容不见喜怒,袖袍下的手却是一下下转着檀木佛珠。在他数步之外,魁梧矍铄的邓尚书眯着眼打量他一番,嘴角溢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冷哼,又将目光遥遥放到玉阶之上。
  所有人都在屏息期待着。
  烟云缥缈,高大旷远的祭坛上鸦雀无声,纵连落针之声也清晰可辨。
  皇帝波澜不惊地环顾一圈,将众人的神情都尽收入眼中,抬起手,稳稳向前方一指。
  “你来献爵。”
  话音方落,众人纷纷侧目。但见皇帝手指之人,既不是嘴唇发颤满脸不可置信的大皇子,也不是瞳孔紧缩脸色微微泛白的三皇子,而是——
  沈惊鹤缓缓抬起头来,不顾身上千万道有如芒刺的锋利目光,拱手俯身深深一礼。
  “皇儿领命。”
  “嗒”地一声,徐太师手上的佛珠串从中间断裂,几颗黑檀色的佛珠从袖间跌落在地上,弹跳着滚向远处。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不仅仅是徐太师一人,玉阶下的群臣几乎大半都是悚然变色。昭年殿胡使觐见后的赏赐,几月前皇后突如其来的收养,这都尚可以勉强用皇帝对这个最小儿子的喜爱来解释。然而今日如此庄重的开春祭祖,献爵之人这一敏感的位置,竟也被毫不犹豫地指给了他……
  祭坛下一片死寂,纵然徐邓两家的熊熊怒火几乎都要烧出眼眶,却也不得不强自按捺着低下头,不敢让皇帝瞧出一分一毫的不妥。那些还未明确站队的臣子亦是在心中暗自倒抽一口冷气,不少人悄悄瞥向沈惊鹤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若目光亦可伤人,只怕沈惊鹤如今身上已要被活生生刺出个洞来。远处的臣子隔着段距离倒是还好,只是身侧大皇子那死死盯着自己脊背的视线,却是让人连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他轻叹一声,双手从礼官手中接过青铜酒爵,面上挂上虔敬的神情,踏着沉稳的步子跟在皇帝身后,直到一步步迈上极目无尽、笔直连天的甬道。
  越往上走,高处的风声越劲,沉香焚烧过后缭绕不尽的清香,使得似乎抬头便触手可及的云层更多了几分神秘的兆示。从南方北圆的主祭坛上向下俯瞰,阶下绵延数里的群臣仿佛都化作了小小的人影,放眼皆是一片锦绣壮丽山河,让人只觉得天地乾坤不过也只在盈手一握间。
  越过长长的汉白玉阶,终于站定后,方才尖锐冰冷的目光也随着所处之地的愈发高远而再也感知不见。铜钟礼乐浩浩然响彻云霄,献官、执事行四拜礼后,牛、羊、豕各一被行祭于坛前,此乃是祭礼中最为郑重的太牢之礼。
  乐奏半时,迎神於阳。皇帝率领着文武群臣行四拜礼迎神,黑压压的人群齐齐跪拜在地,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不绝于耳。沈惊鹤顺从地跟着一并跪下,双手稳持酒爵,眼底却划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无怪乎天下之人汲汲往来,所为不过权与利。站在这离青天寰宇最近的地方,伸指便可一近日月,俯眼便是芸芸众生,能不被这般无限膨胀的欲望所俘之人,世间又有几个呢?
  平身之后,礼乐再起,皇帝上前一步,走到诣神位站定。司樽走到沈惊鹤面前斟酒,汩汩的酒酿盛满手中酒爵后,沈惊鹤便快步行向神位前东侧,朝北直立,恭谨献上酒爵。
推书 20234-03-10 :大雪满弓刀[古代架》:简介:(入库时间2020-03-10) CPVIP2020-03-07完结听说盛京城里的著名断袖把勇毅候府的独苗拐跑啦!盛京城里著名断袖卫思宁,打小就惦记勇毅侯府的小侯爷。为他出柜为他挡桃花为他废婚约。而小侯爷心里只有工作。边关异动,小侯爷领兵出征。卫思宁继续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