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廷双手抱拳道:“多谢高人指点!何管家,给高人和钟大夫奉上黄金百两!”
“是。”
老者摆摆手道:“不必不必,这是与令公子命格相合的生辰八字,最好马上找到此人,定下婚事,令公子必有好转。”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给魏渊廷。
钟倚还在旁边补上一句:“黄金给我就成。”
魏渊廷哪还注意到他说了什么,只顾着看纸条上的生辰八字了。
接着老者又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魏渊廷道:“这是仙家的药,虽不能解决问题,但可未令公子续命三日。魏大将军可要赶快。”
“多谢高人指点!多谢!”
何管家拿着两小箱黄金走进来,钟倚美滋滋地接过来道:“我来拿就成,我来拿就成。”
老者又朝魏渊廷躬身行礼道:“那老朽便离开了,还望令公子安然渡劫。”
待钟倚和老者走后,魏渊廷立刻遣人拿着生辰八字去找湘城太守查户籍了。三日时间,若是能在湘城寻到还好,若是在边关之地,那岂不是根本来不及?更莫说,那户籍查起来还需要很大的功夫。
好在,他虽然不喜,但是却早已知道,魏麟还真是喜欢男人。现在想来,倒是情有可原——若是天注定克女,那跟女人无缘就是理所当然了。
魏渊廷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魏麟昏睡不醒,他着实担忧,生怕魏麟撑不到第二日晚上,思索良久还是现将那瓷瓶里的药给魏麟喂了下去。
这药当真神奇,魏麟服下后,不过盏茶功夫,脸色便好了些,不似之前那般惨白了。
何管家带着人亲自去湘城太守府拜访,谈及此事。说来也奇怪,几个人分头查着周边几座城以及湘城,登录在册的户籍,这八字还真就在湘城有一个。
何管家抄下那人记录在册的资料,火急火燎地回了魏府,递交给魏渊廷看。
魏渊廷一看便觉着名字眼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儿看过。
何管家道:“湘城里这八字,就两个人,另一个是女的。大将军,现在如何是好?”
“下聘!”
魏麟身上的难受褪下去大半,他迷迷糊糊醒过来,还未睁开眼,只听见耳边魏渊廷这一句话。
若不是还四肢无力,他估计都要忍不住在榻上笑着打滚了。
魏麟心里只浮现出四个字:奸计得逞。
第191章
江也回了自个家,江府江母一听说大儿子回来了,都担忧地迎到前厅。一见着江也穿着脏兮兮地宫人服走进来,江母眼睛一红,拉着他的手便道:“你可算回来了!”
“爹,娘。”江也点点头道,“嗯,回来了。免儿呢?”
“免儿还在睡觉。”江老爷沉声道,“你身上穿的是怎么回事?新君继位,这几日,我和你娘都生怕你跟着薛家要谋反……”江老爷说着,声音都有些哽咽。
江也连忙安慰道:“我这不是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么,放心,我可没有谋反。”雨溪。
江母拉着他的手,捏得有些用力,可江也毫不在意,任由自家的母亲就这么牵着,三人一并往厅里走。
“这两日城里都没人敢出门,外头都是官兵,真的……你让娘担心死了。”江夫人一边说着,眼泪一边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江也连忙替她轻柔地拭去眼泪,跟哄小孩似的一直哄着,好半天才让江夫人冷静下来。
以往对父母,江也并未思考过太多,兴许是因为日日相处才不觉其珍贵,现在相见时间如此之少,他才开始觉得对不起父母。
尤其是看见,父母从前乌黑的发丝,在他不在家的时间里,已生出些斑白,更让他觉得愧疚。
新皇帝登基之后,各路人马都退出城去,湘城又恢复了以往的歌舞升平。江也总是时不时地记起他跟老皇帝见过的最后一面,老皇帝对他所言。
现在看来,老皇帝内心早已知道谁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只是迫于朝廷里盘根错节的各路势力,无法只按自己的心意做主。
谁活在世上都不容易,就连皇帝也不可能随心所欲。
这么想来,倒是他这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显得随性自在,无拘无束。就连魏麟,从娘胎里带着大将军之子的身份,能想到他的过往有多么不易。
江也陪着父母两日足不出户,江免除了时不时要出去找他朋友玩,也像是突然长大了似的,每日回家陪父母兄长吃饭。江家上下突然变得其乐融融,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对江也来说,美中不足的便是——魏麟两日都没来找他,甚至没差人送个信件过来。
魏麟不来,他肯定也不会去找魏麟。毕竟他肚子还憋着气,可又有点慌。气是气魏麟自作主张要回江陵,慌也是慌魏麟就此离开,他是该跟着去,还是该留在家中陪伴父母。
好说歹说,两个男人相伴一生,总归还是世人难容。且不说魏渊廷态度如何,单单是他父母,肯定都接受不了。
于是这辈子想要在一起,便要偷偷摸摸,冠以兄弟知己之名,各自退让一步。
江也并不乐意这样,可若是为了父母想想,除了委屈一点自己,好似也别无出路。
回家三日,这天刚用过午膳,江免正准备出去去玩,就被江也逮了个正着。他老远便看见江免往大门走去,想都没想,大步流星上去一把抓住了江免的衣领子:“上哪儿?”
江免笑眯眯地转过头道:“哥,我出去找朋友玩玩。”
“我回来两日,你日日都在外头,到底玩什么?”江也问道,“是你大哥对你不好,还是家里不舒服?你非要出去?”
“不是,哎,哥……”江免面露难色,支支吾吾还是如实交代道,“我去找晏生,过几日他便要回黔於了。”
“晏生?你们关系这么好?”江也惊讶道。
“是啊……哎,朋友嘛。”
“今日不许去了,乖乖在家陪陪爹娘。”江也认真道,“偶尔也听话点吧。”
“……”见江也神情如此认真,江免只好点点头道,“好吧。”
二人站在大门不远处正说着,外头突然响起一阵动静。这动静声还不小,好似是车队经过时的声响。江也从军多年,对这种事情很是敏感,当即放下了江免的衣领,朝门外看去。
“这是怎么了?”他朝着门口的家丁问道。
“大少爷,外头有队人马经过。”家丁踮起脚尖,边往外头巴望边回答道。可他话刚说完,神情就紧张了起来,又补上一句:“不是……好像是朝咱们府来了。”
“啊?”江免疑惑着,天生爱凑热闹的性格立马发作,三两步走出门去看,“哇,真的诶,真的朝咱们家来了!”
听到江免如此说道,江也也开始疑惑。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大门口,果然如家丁所言,不远处有人骑在马上,身后带着三量马车,正朝江府大门来。他仔细看着,只因为背光,又看不清马上的人是谁,可心里却暗暗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车队行进速度不快不慢,几息功夫便到了江家门口,还停住了。
江也看着马上的人下马,走路的姿势非常豪迈,径直走到他面前道:“江老爷在么?”
来人问的是家丁,江也站在家丁身后,他并未看见。
可还不等家丁说话,江免先开口招呼了声:“在的,不过您是?”
来人的目光当即挪到了江免脸上,再往旁边看看,就看到了江也。
江也正处于极度的震惊中,有些哆嗦道:“魏、魏大将军……”
“你是江也么?”魏渊廷沉声问道。
他脸上一贯的笑容并未出现,反倒是神情凝重,道:“你父母可在家中?”
江也木讷地点点头,旁边家丁已经吓得腿都站不直了。像江家这样的从商庶民,哪能有魏渊廷这样的高官亲自登门的时候,就连性子大大咧咧的江免,在从江也嘴里知晓魏渊廷身份的那一刻起,都紧张得不了。
闻言,江免赶紧往里头跑:“我去通报一声!”
“怎么,不请我进去?”魏渊廷眼神中略带挑剔地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阵江也的样子。
以往见他是真没个好印象的时候,初次是在薛家军的军营里,身上军服脏兮兮的,还摔了一跤;第二次见他是在宫里,身上穿着太监的宫衣,真是不成体统。这次总算稍微能看了点,身上青衫白玉,是个偏偏君子的派头。
“不知魏大将军何事造访……”江也说着,还是朝里头比了个请,“魏大将军里边请。”
外头的马车便就停在门口等着,只有何管家和另一个小厮跟在魏渊廷身后一并进了江
府。
江家两老哪见过这么大阵仗,又不知魏麟这人,更不知魏麟的家事。二人走到前厅,看见魏渊廷身上的甲胄,霎时间软了腿。江老爷稍稍定了定神,但还是难掩面色中的惊惧,有些颤抖道:“魏大将军,请上座。”
“不必多礼。”魏渊廷说着,自觉走到客座落座。
江家两老对视一眼,只能到主位上坐下。
江也即刻低声给家丁招呼道:“快去上茶。”
江家的气氛,因为魏渊廷不知目的的造访,变得十分紧张。
江老爷顺了顺气,沉声问道:“久闻魏大将军威名,不知今日来到草民府上,所为何事?”
“二位不必拘束,今日前来,所为私事。”魏渊廷道。
“若是什么我江家可以帮上忙的,魏大将军尽管开口。”江老爷道。
江也站在一旁,看着眼下情景,心里慌得要死。他甚至联想出了许多魏渊廷造访的缘由,什么不许他和魏麟来往啦,什么他教唆魏麟帮扶持三皇子啦,等等等等。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魏渊廷的脸色,生怕随时发生什么异变。至少现在看来,魏渊廷好像并无恶意。
待到家丁的茶水上桌,魏渊廷不紧不慢尝了一口,道:“茶不错。”
“大将军谬赞……”
“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魏渊廷道,“犬子突发奇症,寻遍名医无果,最后我也只能寻仙问道,为了救犬子一命。”
江也本还佯装淡定地站着,一言不发。听到魏渊廷这句话,他脸上神情立刻变了,再也顾不得规矩,连忙问道:“魏麟怎么了?”
魏渊廷本还看着江家二老,闻言,转过头看向江也道:“魏麟……大夫说是奇症,无药可医。我又寻了世外高人来看,说是命中之劫。”
江也转头就走。
“你去哪儿?!没规矩!”江老爷连忙出声喊道。
江也却没回头,只应了一声:“我去看看他。”
魏渊廷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下人快步上前拦住了江也。
“江少爷且慢,先听我说完。”魏渊廷说着,重新看向江父江母道:“高人说,只有寻个命格相符的人成婚,才能度过此劫。”
他说着,何管家适时地将之前老者留下的,写着生辰八字的字条递过去给江家二老过目。那字条才交到江父手里,江也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了下来。
上头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江父恼怒地又从江也手里抢回来,细细看过之后递给了江母。江母到底是个妇人,面上哪能跟他们似的淡然,当即惊呼出声:“这……这不是也儿的八字么!”
“正是。”魏渊廷道,“所以今日,我是来替犬子提亲的。”
他说完,拍了拍手。
外头早已经准备好的下人们,跟流水似的从马车上卸下来一个又一个大箱子。这些箱子全数抬进了江家的前厅,然后一个个打开。
江父江母看得目瞪口呆,里头金银珠宝,丝绸古玩,应有尽有。
魏渊廷站起身来,朝他二人作揖道:“我知道,江家少爷身为男儿,我提出这个要求不合常理,可为就犬子一命,还请二位成全。”
江免躲在后头看着,见到这么多珠宝后再也忍不住凑上前,左看看右摸摸道:“这么多财宝?!哥,你就嫁了吧,反正是魏大哥!”
“这儿没你的事儿,闭嘴!”江老爷怒吼道。
江免被这么一训斥,当即缩到了江也身后去。
还不等江也说话,江老爷先开了口。他颤颤巍巍道:“大将军,草民知道您救子心切,但我江家长子,断不可能嫁给他人做男妻!”
“江老爷……”“爹!”魏渊廷想要劝说一二,却被江也抢了话。江也走上前接着道,“救人要紧啊!”
“混账东西!你也闭嘴!”
“再怎么说也是我愿不愿意成亲,爹不应该插手!”江也道。
“婚姻大事,怎能儿戏?!”江老爷气得手都直哆嗦,谁也没想到魏大将军突然造访竟是为了这种不着边际的事。
江母也跟着搭腔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嫁给另一个男人?!传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大约是早就料到会被拒绝,魏渊廷不慌不忙,拔出腰间的佩刀,拍在桌上。
霎时间,外头的军士便如潮水般涌进了江府。
魏渊廷面露歉疚道:“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为了救我儿子,就算二位不愿意,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他说道,“所谓民不与官斗,二位就不要再拒绝了!”
“你!你!”江老爷气得嘴唇直抖,却又说不出一个“不”字。
江也快步走上去,拦在魏渊廷跟江家二老中间,对魏渊廷道:“大将军!你何必吓唬我父母!我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