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姬婼

作者:姬婼  录入:04-11

  除此之外,还需要有人向西域传讯信,令各国强兵陈于昆仑之下,直接断去大教宗的所有后路。钟别毛遂自荐,钱家的人却不愿放他一人,也嚷着要随行,两方势同水火,不可相融,势必还需要有人统筹。
  桑楚吟站了出来,愿以白华圣女之徒的身份,向各国揭露阴谋,而首要攻克的,便是龟兹王,并令其向姑墨施压。
  最后一夜,各方势力汇聚一堂,痛饮而归,明日一早,将分批出发,或为商队,或为护镖师,或结成旅人,各自前往昆仑,最后汇聚于于阗王城。
  与桑楚吟分别后,由钟别的人带队,不出半月,姬洛几人已经北商路进入昆仑地界,张乙的人安排接应。扈乐死后,他的势力溃散,以往为其盘踞的南商路,被钱百业的人出面接管,于阗万事俱备,只等东风。
  “自北山进,我们首先要越过昆仑之屏,弱水窄湾与炎火山交汇之地,有两道并行的飞索玉桥,一头接与堤岸,一头则甫入山中,名为‘青鸟道’,玉桥之后,陆吾神像前,暗藏有四座‘呼风唤雨’塔,作守备瞭望之用,但凡有人妄图突围,都会被连珠箭射落弱水。”姬洛指着桑楚吟补画后的地图,指腹处有两道由乌墨描画出的粗线。
  谢叙蹙眉:“弱水,古书上号称力不胜芥,人落下去会如何?”
  “无非便是溺亡,”钟别顺着他的话,“弱水并非不能载人渡舟,只是极为严苛,寻常的木造船浮不起来。”
  谢叙道:“那不过青鸟道,岂不是便没法入山?”
  “我有一个法子!”齐妗略一沉吟,“木虽能浮于水,但成舟船后自身本重,我见塞外多养牛羊,或许可将羊皮鼓气,作为筏子横渡弱水。”
  张乙忧心忡忡:“此法甚好,但羊皮筏轻软,不能承急流,否则易船毁人亡,那我们渡河的选择便会受到辖制……”他站起来,急得朝姬洛走了两步,当中有两个于阗本地人亦起身,目光顺着图上的湾流一路向下,最后在两处停下。
  “以快制胜,我们时间不多,不能偏离太远,只能从这里走。”姬洛否决其一,保留下来的那一处离青鸟道不远,唯一麻烦的便是,瞭塔上的人极有可能先一步将他们锁定,这个时候需要人将目光吸引去。
  姬洛看向钟别:“如何?”
  “我?”钟别指了指自己,不由地苦笑。
  他本打算隐于幕后,但桑楚吟和姬洛怎会遂他的愿,那可不是给人首鼠两端的机会吗?但凡逆风,此人多半落井下石,到不需他出多少力,万望不要拖后腿。姬洛解毒后第一件事,便是将他挟走,桑楚吟游说龟兹王成功后,直接以兵截了极乐墟的退路。
  没有人有退路,从他们对上原伯兮开始,唯余不死不休。
  姬洛游说:“如果还想见到令妹,最好不要光动嘴,拿出点真汉子的气魄。”
  “你想让我做甚么?”
  “自然是牵制瞭塔上的人。放心,此一役后你会名垂西域,没有人能抢你风头。”姬洛眯着眼,笑得像只老狐狸,钟别不由双肩一抖,打了个寒噤,他哪里需要什么风头。
  姬洛继续出谋划策:“时间急迫,第一只筏子的人需得抢渡,赶在瞭塔守卫反应过来之前,先一步控制下。”
  也就是说,钟别的性命,现在掌握在这一批人手中,他已然在场中搜寻起来,妄图能多点几个好手。
  “那之后呢?”谢叙问道。
  姬洛拔剑在手,以此为号:“既是屏障,自然要利用其得天独厚的优势。要乱,越乱越好,乱到足够我们突围九门九井,占据天风碧台,打开极天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孩子是谁就不用再说了哈~
  小可爱们不要急,话说姬洛有好几重身份来着……


第321章
  “十万火急!”
  “小的极乐墟之主钟别,有要事面见大教宗!”
  悬崖绝壁之上, 两条飞索桥如翠羽玉带, 凌空于弱水之上, 从云端接入人间。所有入山的人,都必须着圣装,钟别下马,自登桥始高呼,一路往上急奔, 身后雪白的披风,在风中烈烈作响。
  炎火山上的鹰眼卫召回驯养的兀鹫,防止误伤,并放出玉带海雕, 等着人近前时仔细询问后, 向雪顶传讯。
  “西域各国有异动, 欲陈兵昆仑,攻打天城, 危急存亡, 我要见大教宗!”
  “西域危矣!”
  守卫虽为钟别呼喊吸引,但还未将注意全然放在他身上,然而这一嗓所携的消息过于震撼, 那些来自西域各国的信徒,不由地也交头接耳,谈论真假。
  就在这时,背阴的一角, 羊皮筏子入水,其上所有人放低身姿,从缓流中横渡弱水之渊,慢慢潜入传说山顶聚有赤炎业火的山屏。
  “你倒是想得周到,有这个消息傍身,就算我们所有人败了,钟别还能挣出一口气来。”姜夏勒马立在不远处的矮崖上,指着远去的一点黑影。
  姬洛不以为意:“用人需得恩威并施,真把钟别逼到绝路,说不定会反咬一口。”
  “你就不怕他们不等问话,便急着向山中递信?”
  “那又如何?”姬洛挥鞭一指,满是自信,“原伯兮之所以要借极乐丹这等上不了台面的手段,说明正面对上西域诸国,他毫无办法。兹事体大,就算他们的玉带海雕够快,若我是他,也不会尽信,首要之事便是招钟别问话,并同时向在外的信徒传书,以作核实。”
  姜夏颔首:“那个时候,我们已然控制住了唯一的路。”
  天城开山祖师,依凭昆仑绝境驻守,上下一路形成易守难攻之势,可一旦路被截断,里头的人便插翅难逃。未免置于险地,造成不可逆转之势,愈往山中,还有险招和陷阱,因而必须有远胜天城信徒的庞大数量,才能防备被关门打狗。
  上千的军队开拔,极易惹人注目,稍有风吹草动,自会有西域势力牵制,相互博弈之间,很难结成同盟,因而,过去共治的五城五主,则会引他国之军勤卫。更何况,奉神而治,没有人会去冒天下之大不韪,背负上渎神的罪名。
  可是,昆仑天城历任的掌权者都没想过,有那么一天,会有人胆敢带着几百人悍然赴死,妄图做到百年来都未有人能成功的事。
  “渎神者,都该死!”
  寒刃割喉,血飞溅上黑土与灰岩,信徒在死前,发出愤怒而绝望的呼喊,他实在不信,有人敢执刀剑,怒闯神山。
  钟别前脚被带往九门九井,后脚瞭塔上的人便悉数被清理干净。
  姬洛打马:“我们也跟上。”
  清场后的人扒下白袍伪装,将尸首投于弱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却将青鸟道打开,让出通途。而绕着塔楼飞旋的兀鹫,忙于噬咬水中浮尸,根本无暇顾及入山之人。
  “呼风唤雨”塔前分流,张乙带着一小撮人登上拱卫昆仑的炎火山,将腐肉和牲畜的鲜血泼洒在地,成片的渡鸦从林场草甸,高原山地的石缝中飞来,乌压压宛若黑云压城。这时,满地的腐肉纷纷被掷出山崖,趁渡鸦争食,长于内家功夫者出列,以内力将桐油挥出,随即调头便走。
  炎火山上酷热难耐,桐油与热浪相撞,瞬间窜起火苗,将渡鸦卷入其中,如同燃烧的彗星,向山的另一侧砸去。
  昆仑绝顶虽终年覆雪,但天风碧台往下的山间,却是气候温润,眼下正值秋日,一点见不得火星,从塔楼往九门九井的路上,全是绿植,一烧便着。
  “天神之怒!”
  钟别指着那白日火流星,在人群里嚷了一嗓子,所有人抬头望去,都看痴了眼,他们本就虔心奉神,越心诚,则越深信,根本没有往别的方向多想,钟别随便推了一个人便跑,一时间这九门九井之下,乱做一团。
  山上自然也见到了这番奇景,那些个脑子还算清醒的使徒,立时着人引不冻泉灭火,上山下山往来匆忙,也无暇顾及他处。姬洛等人趁乱带着两百来人,掠夺白袍蔽身,分散其中,浓烟中一路突围九门九井。
  而剩下近三百人则留驻在昆仑之屏,利用弱水与炎火的自然之威,不断给信徒们制造麻烦,便是其中有人思虑不妥,传信塔楼扼守要道,以防有变,也不会有任何威胁,因为青鸟道已尽数落入控制之中。
  ————
  齐妗和谢叙留守于阗,负责联络桑楚吟,并密切关注各国动向,一旦有变,则先一步沿南线商路撤到拜月湾,以求保全。二人美其名曰坐镇后方,实际上不过功夫稀松,冲锋陷阵也帮不得忙,说到底累赘。
  早间时,目送大部队离去后,谢叙好动坐不住,半盏茶的功夫换了三五个地儿,就好比身上长了虱子。
  齐妗心思沉沉,谢叙是个什么性子她早吃透,等把耐心再磨一磨,掐准时机,回房里拿出两套衣袍,往他身前一掷:“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做些甚么。”
  “你……你哪儿来的?”谢叙抓起地上的白袍,一脸惊慌。
  谢叙很是机灵,骗他并非良策,恐会适得其反,齐妗便坦诚相告:“我找钟别要的,难道你不担心他们?我听说谢公子你善于易容,虽然那日瞒天过海之计被否决,但我想若趁乱而入,短时间内那些信徒不会辨得出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悄悄混进去找人?”
  齐妗颔首:“你救桑姿,我……我去看一看……”
  “我懂!”谢叙早坐不住了,赶紧捡起白袍往她身上一披,截了话头,拉着人便往外跑,“你是担心江公子!齐姑娘你这么聪明,肯定不止搞到这两套衣服,是不是还有别的接应?嗯……你是找的钟别,他肯定是让咱混在死士队伍里和他们一块儿突围九井九门,倒是个好时机。”
  望着那小少爷脸上如朝阳般的笑容,齐妗站在风中,微微一怔:谢叙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若知道,可还能如眼下一般率真坦然?从前她心高气傲,想自己也不输男儿,哪怕是谢家的儿郎,可现今一路走来,她觉得谢叙美好得如同易碎的琉璃,是自己这般蒙尘的翳珠配不上他。
  她有些后悔,也许不应该带上他,至少不应该将他卷入生死攸关的危机之中。
  “你还在发什么愣?”
  谢叙伸手在齐妗眼前晃了晃,后者这才回过神,努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此危如朝露,日出则气蒸,谢公子,请一定保全己身。”
  “知道,知道!”谢叙连应了两声,却并没有真往心里去,只急得要上昆仑。两人匆匆转过侧门,钟别的人早已候在暗处,领他们追着先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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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门九井失火后,姬洛直逼天风碧台,扭转昆仑玉胆,打开了通往雪顶的天路机关,路上遇见几个好手阻拦,皆被他一人两剑逼退。
  紧随其后的是那些深受极乐丹之苦的江湖人,心眼儿里早不待见这些神神叨叨的家伙,以往单枪匹马连青鸟道都摸不到,如今能杀至半山腰,顿时觉得,便是把命撂下也值,随即接手缠斗:“姬公子,此地有我等死守,你且去办你的事!”
  姬洛登山之时,谢叙和齐妗刚刚走到九门九井。此地混战最盛,甚而分不清敌友,两人在打斗之中离散,一个沿着山道玉阶不停上爬,要上五城寻桑姿,一个则贴着石壁躲藏,脑中不停忆及那幅熟背的地势图。
  纵然集桑楚吟和钟别二人之力,这幅图在齐妗看来,仍有疏漏,这些空缺对攻城之计的影响微不足道,但却极有可能是找到乌布雅神女的关键——
  都说一山容不得二虎,神玥未死,如遭软禁,不一定会在象征至高无上权利的五城久居,极有可能身处在不起眼的地方,譬如中原各家势力,都爱辟出一块山头作禁地,昆仑地脉之广,这样的地方一定存在。
  齐妗缓慢朝外围靠去,她记得九门九井的西北角上,图示不清,也没有人提到,但他与下一座小峰贴得很近。上昆仑只有天风碧台一条路,但若是指向其他地方,未尝不可无中生有。
  手指就近沾了水,在石头上描画,齐妗再观山势走向,当即做出判断。
  和西域人的高大比起来,她玲珑身材穿行其中,实在不起眼,她趁势裹着白袍,拉低兜帽,提着裙裾跨过砌成九井的墨玉槛,拨开草木叶,果然发现一条隐蔽的小路。左右瞧了瞧,正欲混进去查看,迎面一人落下刀锋。
  她的江湖阅历实在浅了些,不知道宗门里会专门分出一些人,一生只有一个任务,除此之外,便是天塌了也不管。
  “没有教宗之令,不得擅入。”
  那人见她身着使女的衣服,只是出刀威吓,并未痛下杀手,但坏就坏在他说的是西域话,齐妗听不懂,因而拿不准是叫自己退回去,还是询问到此的缘由,若是前者还好,调头便走是为上策,可若是后者,岂不摆明有鬼。
  左也是为难,右也是为难,齐妗干脆咬牙,先走一步,再想法子。
  脚步刚一挪,山中唿哨急响,张乙带着的人在这时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势,叫嚣,呼喊,谩骂和打斗声更盛,身后那个天城使徒,当她是个新来的使女,年轻惜命,察觉不妥后也惦念着天城危亡,一把按住齐妗的肩:“别往下,去天风碧台,去找大教宗。”
  齐妗只觉刹那间汗毛倒竖,两唇颤抖难依,喘了两口气后,趁其不备,拔足胡乱狂奔。那人拼命喊“错了,不是那边,错了”,却不见人回头,忽然明白过来,提刀追上。
  眼见身份撞破,齐妗伸手入怀,按住那支救命的鸣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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