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姬婼

作者:姬婼  录入: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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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她走!”
  殿外,同样插不上手的人,还有绮里妗。桑楚吟脸上自始至终带着笑,可眼中的痛色却难以掩饰,唯有血海深仇,才足以酝酿出那样的仇视。姜夏树敌之多,叫绮里妗越发胆战心惊,也正因为如此,心中落差恒大——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讲条件。
  桑楚吟嗤笑道:“我可以先拿下他,再拿下你,”说着,又顿了顿,将攻势对准她,“或者直接拿下你。”
  “拿下我亦无用,他会走,我会逼他走!”绮里妗昂起脖颈,素白的肌肤上冻出红痕,纵使摔在积雪上坐姿失仪,却依旧美如镜湖上的长颈天鹅。她悄悄将手掖在袖袍中,捏了一把雪,装作已经捡回鸣镝,心虽如乱麻,面上却稳如泰山:“如果你不答应,我会马上放出鸣镝,你看得住我一时,看不住一世!”
  然而,绮里妗万万没想到,桑楚吟折腰避丝刃,在雪地上一串点翻旋跃,裙裾在足下连转翩跹,激起千层雪,纷纷朝姜夏扑面去,而伸腿扫就时,竟然将那支不知所踪的鸣镝扫了出来。
  绮里妗哑然无言,扑上去捞,却被一团雪球砸脸。等她拂袖扫去残雪,捂住通红的鼻子抬头,桑楚吟已在前一步,抿唇回眸,笑中满是春风得意。
  可就在这时,除了绮里妗和姜夏,便是桑楚吟自个儿也没有想到,殿后忽然飞来一支银羽箭,将鸣镝与她的纤指隔开,箭速之狠,差点锉掉整片指甲。随后,又是几道破风急啼,连珠箭接二连三朝她射来。
  桑姿恰好搀着姬洛出来,抬头望去,目眦欲裂,脚下几乎一个趔趄:“阿姊!”
  桑楚吟仓惶回头,眼中有泪:“别过来!”
  “阿姊!”
  作者有话要说:  紧张ing……


第325章
  姬洛将桑姿按了回来,这一声喊本不打紧, 可内容却着实叫人憾然。桑楚吟滚地, 再慢上一步, 就要被扎成刺猬。
  山下有兵马嘶鸣,鸣响在山谷回荡,撼天动地的气势直教冰川撕裂,暴雪纷涌,峰峦顶上的尖冰碎片如雨坠下, 将平探出的殿檐砸了数个窟窿。姬洛挥剑一斩,顺势捞着桑姿的腰,两人一同跃出。
  “原伯兮一死,天降救兵就会化为厉鬼讨债, 天城玉崩, 才是真正的大难, 西域之复杂,维系此间并未有所想那般简单, ”姜夏仰头, 目光掠过渐渐由蔚蓝转为百草霜般浑浊的天空,大片乌云从天际压来,不由一叹, “是我小瞧了一个人……”
  钟别以为这话评的是他,执弓快步走了出来,截下话头,脸上喜色一时难以自抑, 两颊的肉都堆到了高高的颧骨上:“是啊,你们都太小瞧我了,尤其是原伯兮!”他向着冰崖外探看一眼,见裂谷深不见底,长长吐出一口气,自得自满。
  方才已有死守九井九门的人,向其汇报大教宗坠崖一事。
  随着他话音落下,极天之路被紧随其后的极乐墟死士堵死,而殿宇及雪崖则被从险路攀上的天城信徒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些人就如姜夏之前推测那般,大教宗之死,并不能使其深有动容,但若有人要摧折天城,毁之奉神的信念,便不会善罢甘休,因而轻而易举便被钟别这等有心之人以信仰之名收买,但他们不过是用来消耗姬洛等人力量的卒子。
  “你们已无路可走,若就此俯首,或可留全尸一条!”钟别张开双臂,迎风呼喊,俯视雪中的几人俨然已如高高在上的神祇漠视蝼蚁,随后,他向旁侧援手一引,爽朗笑道,“妹妹,看到了吗,这里便是昆仑五城之顶,以后再也没有谁能凌驾于我们头上!”
  人群分流让道,只见后方,一名身着淡金色长袍的女子一步步走至钟别身侧,她发冠下的雪纱被狂风扬起,显出瑰丽却略显沧桑的容颜。
  “啧啧啧,你太慢了。”钟别从怀中取出另一支鸣镝,显然对绮里妗的效率不满。桑楚吟虽然没死,但他给安插在三十六国军队中的眼线早就打好招呼,只要讯烟一起,就说明这里头该死的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他们便可肆无忌惮攻打昆仑。
  纵使骑兵上不得山,但还有跑腿的兵卒。
  姜夏厌恶地瞥了一眼,内心只觉得好笑:钟别是个赌徒,却不是个有脑子的赌徒,到如今他还在做梦,以为借西域强国的手除去绊脚石,就可以和人坐地分赃,殊不知,自己只会死得更快。
  桑楚吟狠狠掷掉手上截下的羽箭,似有愠怒:“你早就找到了妹妹。”
  “是啊,不止如此,舍妹还是侍奉神玥之人,不然我又如何得知乌布雅神女还身处天城?谢谢诸位替我二人除掉原伯兮这个心腹大患!”钟别抚须大笑,随即拱手作揖,狂喜难以自抑。
  过去他还为大教宗马前卒时,武功不行,人手不够,想要救出妹妹,难如登天,但桑楚吟前一次追查蔺光时,不甚露了点踪迹,他便知道机会来了,守株待兔这么多年,就是等这一次翻盘。
  姬洛喝问:“神女在哪里?”
  “神玥已经死了!”钟别高举双手,含笑看向妹妹朵莲。
  这时,静默无声立于一旁的金袍女人踱步而出,从姬洛开口时,她的目光便没离开过,似乎在努力辨别着什么。随后,她拔出一把带血的匕首,朝众人展示,冷冷道:“是,神女已经被我诛杀,就在刚才。”
  血未凝固,顺着血槽滴落在积雪上,似还留有余温。绮里妗打了个寒噤,方才她沿着那条路深入,窥见钟别兄妹时,就知大事不妙。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走进山洞中,又带着那支匕首,走了出来。
  原来神玥已死。
  朵莲站在巨石边,萧瑟寒风中似摇摇欲坠,方寸之地上,钟别为了给其挪位,两人已离得有些距离。说时迟那时快,姬洛和姜夏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朵莲!”钟别心头一跳,眼疾手快将人拽了回来,带至身后庇护,“还愣着做什么,动……”
  “噗嗤——”
  钟别未尽的话咽下了喉咙,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朵莲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慢慢松开刀柄,而那把匕首从肺部直接将他的心脏扎穿。血水堵在嗓子眼,他嘴唇翕张,眼中写满不解,分明在问:“为什么?”
  “哥哥,我绝对不会背叛神女大人!”朵莲勾起嘴角,挣开钟别拉着她的手,飞快将匕首拔了出来。鲜血溅了满面,她一边以手背抹去,一边重复,“绝对不会!”
  钟别向后倒退两步,直愣愣盯着她,又哭又笑,神情若癫狂。朵莲见他还未倒下,亦生惶恐,快走两步去拧人胳膊,要再来上两刀,但这一次,钟别没有手软,猛地将她推向姬洛和姜夏,甩出袖中藏掖的极乐丹,一口气吞了下去。
  身上的皮肉一寸寸撑裂,两眼赤红如灌血,不过须臾,眼前人已不能形容之为人,只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以最原始的方式,将身边的人抓起,掷下,野蛮地以拳风,架住了姬洛和姜夏二人的夹攻。
  若不能赢,那同归于尽不胜不败也是好的。
  在意志泯灭的最后一刻,钟别拔出了那支鸣镝,要让在场所有人与之殉葬。
  姬洛将他钉在石崖上,他仍保持双腿站立,双手高举向苍天的姿势。姜夏转身一走,丝刃收束,转眼便是头首分家:“抱歉,你只会让我高看,小瞧还配不上。”
  “怎么办?”桑姿惊呼。
  姬洛挥手:“先撤出去。”说罢,亦无心再管姜夏和绮里妗,呼来桑楚吟,与桑姿一块带上谢叙向外突围。一时间群龙无首,天城的信徒和极乐墟的死士都在各自奔逃,极天之路上挤满了人,为了争路求生,前后左右大开杀戒。
  姬洛断后正欲跟上,那个叫朵莲的女人,从后方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你不能走!”待人执剑回头,她又匆忙松开,两手交叠胸前,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和那日西平亭的镜湖边出手阻拦的女子,行的是同一个礼。
  “你不能走!”朵莲的汉话说得并不好,她只会重复简单的句子,随后引着人目光,朝一方低矮的云层看去。
  堆叠的白云迅速外散,金光拉开一道口子,直直落向人间。朵莲转向,伏地跪拜,眼中噙满热泪,与方才钟别死时截然不同,姬洛心中不由肃然起敬,他隐隐感觉到将要发生的事,但却无力回环。
  “快看!神迹!”
  天城的信徒们纷纷抬头仰望,立时都噤若寒蝉,就地朝那座山头拜服,随后一声警钟长鸣,自云端响彻昆仑。过后城池死寂,万物如初,山下的喊杀止住,刀剑不鸣,马不奋啼,人人畏惧后撤。
  众人凝聚目力,瞧清那并非什么神迹,只是个人,穿过雪顶金光,以无上功力撞响了百世而不出的昆仑钟。
  那一击,包裹的冰晶崩碎,自天而降,宛如天幕倾颓,星辰落地。
  姜夏笑而慨叹:“我们都太小瞧这位乌布雅神女了。”原伯兮以为囚住了她,不过是她自己囚住了自己。
  “她没有死!”姬洛半蹲在地,颤抖的手按在朵莲双肩。
  后者面有怜惜,点了点头,但又迅速摇头。朵莲设计骗过了钟别,但终究无法阻挡命运的脚步,方才未死之人,现在只怕凶多吉少。
  “这枚烛银戒,可为她所有?”姬洛自怀中取物,朵莲垂眸瞧了一眼,眼泪落在他的掌心。
  姬洛似被灼了一下,起身一言不发朝西域最高的雪峰跑去,所有人都默然注视,默契地让出一条道来,可望山跑死马,原伯兮所住之地,乃三面绝境,再是轻功冠世的人,也难飞度裂谷山渊。
  风口之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影子,如天之坠——
  “昆仑墟号曰帝下之都,尝有丹书之盟登之于九门九井,尔等岂敢悔之,吾以昆仑钟警世,天尊地卑,谁敢僭越!”
  山中信徒尽皆拜倒呼喊:“耳聆神谕,未敢僭越。”
  ——“敢僭越者,人神诛之!”
  那一个“诛”字,气势磅礴,直叫山前老马撅蹄,喑哑长嘶。钟声传至,青鸟道边对峙的诸国联军,纷纷仰望琼山尽头,只见金光大盛,似有天神照临。不论是马上将军还是马下卒子,纷纷讶道:“是神女大人!神女大人还活着!”
  联军本想趁着天城大乱,捞一杯羹,眼下却是不行,军心本就不齐,各国间还有私仇嫌隙,都防着被人机关算尽、背后偷袭,只想吃白食,而不肯出大力气,如今神玥又以盟约震慑,谁先出手对抗神山落了口实,说不定还要被这一些二个“假盟友”倒戈阻击。
  博弈之下,慢慢有人向后撤出莽原。
  张乙站在炎火山上,俯瞰山下局势,见尘烟滚滚,这才手脚一软,跌坐在地,大松了一口气。
  “乙哥!”
  身旁的小弟推了他一把,张乙一蹦三尺,随手抓着一人的胳膊使劲儿摇晃:“快!速速传书给六爷!我们……我们……”身前那人却一动不动,他仰头一瞧,眼中满是惊恐,“是……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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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竭而坠的影子,像一片轻飘飘的白羽,从山脊上滑落,撞入巨大的豁口之中,被飞雪瞬间吞噬。阳光流转过雪色的长发,在消失前,神玥逆光朝着天城恋恋不舍般回望了一眼,这一次她没有流泪,唇齿带笑,已然心满意足。
  天城信徒,来自西域的武士,甚至是极乐墟中的死士和打手,都自发匍匐在地,不敢抬头,只有姬洛站在雪里,直直盯着前方,不敢眨眼。明明这一眼包揽了整个昆仑墟,但他却固执地觉得,她看的是自己。
  原伯兮的嘲弄、察西阿婆的追忆、浪人的哀叹在耳畔不断重复,是非功过再没有谈论的必要,从此后再无神照,只有西域亘久不绝的传说——
  对神玥而言,生于此间,亦死于此间,就是她的归宿。
  “太迟了是么?太迟了……”
  声音太轻,朵莲又汉话不精,没有听清他的呢喃,于是侧耳向前,等他复述。可姬洛却闭了口,忽地转过身来,一滴泪从右眼滑坠,挂在下巴上。他就站在那里,无悲无喜,不动不闹,没有啜泣嘶吼纳罕,紧紧地审视眼前所有人,像个无助的孩子。
  绮里妗惊愕当场,桑姿几欲张口,姜夏眼中一痛,便是桑楚吟这等自认见过大风大浪的,也已是哑然无声,如果谢叙醒着,想来早已跳脚。都说神玥垂泪,乃西域三奇景之一,但这一幕对于他们来说,不遑多让,甚至更触目惊心。
  直面而来的感情,太过于浓烈,连传说也显得逊色无比。
  可他们都不知道姬洛为何而哭——一个搅弄天下风云,武可撼江湖,文可动家国,先后与一教一阁,三星四府都有交情,斡旋于晋国秦国,谋燕亦谋代,瞧起来光鲜亮丽,闻之媲美神话与传说的人,有什么好哭的。
  对于太多人来说,能达成一二,便是做梦已足够笑醒。可谁又知道,如不系舟般独自漂泊那么久,家的含义和归去的重要。
  绮里妗偷偷推了姜夏一把,想叫他趁势而走,后者确也如此行径,但他走出去三丈,心中又痛快又难过,最后苦笑一声,毫不犹豫回头——
  他们现在一样了,都是没有家,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人!
  “姬洛!”
  姜夏大喊一嗓,旋即驻足。姬洛发白的手指动了动,闭眼,睁眼,蓦地转身,一把掐住姜夏的脖子,丝刃贴在他的手背上,却没狠心切下。
  “一个人一辈子能有一个坚定不移的信念,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亦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所以在我意识尚存之际,我不能就这么放过你。”姬洛艰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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