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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被那太监好一通折磨,梁庭宇好不容易才养好身子,此刻又被匕首刺了个对穿,新伤加旧伤,太医整整守了一夜,梁庭宇的情况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
早在去找朱子深之前,梁庭宇就已经做了被罚的准备,朱子深重视朱子清的原因他不知道,但是这不防碍他清楚朱子清在朱子深心中的重要程度。只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子,伤的如此重。
整整过了一个月,梁庭宇才觉得身子有些起色,等到他终于可以起身出门时,外面已经是寒冬蜡月。
昨晚刚刚下了雪,梧桐树的树枝上压满沉甸甸的雪。身子比初到庆国时还要单薄许多的梁庭宇,身上披着雪白的皮袭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长秋殿,怔怔的有些出神。
第31章 不见踪影
秋猎之事,朱子清受伤虽然不是梁庭宇的人所为,跟他却也脱不了关系。说到底朱子清是因为十七才受的伤。朱子深因为那事动手罚他,他也咬牙认了。
明明受伤的是他,养伤的这一个月来,朱子深居然一面也未露。梁庭宇明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心中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想起朱子深,他不知道朱子深是不是还在因为秋猎之事生自己的气?可是他只能那么做,必须那么做!
脑中思绪纷纷,梁庭宇竟然没有注意到十七何时进了殿中。
十七看着站在寒风中,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梁庭宇,眉头微皱。这次受伤,十七虽然没到场,不过从梁庭宇伤口来看,猜到原因也不难。梁庭宇伤的其实并没有多重,即使是加上之前的旧伤,将养一个月也该大好。
只是据十七最近几日观察,梁庭宇迟迟不见好更像是心病。十七也是无奈,毕竟这种事他也无法帮上忙。
“过来喝药!”十七出声,提醒还在风口发呆的梁庭宇。
“哦!”被惊醒的梁庭宇,转头看到是十七,应了一声,淡笑着应道。走到桌边端起药碗轻轻吹了吹。
十七走到窗边,关上大开的窗户,看着桌边的梁庭宇笑地有些勉强,无奈的开口,“之前调查的练丹道士已经找到了,叫青山子。颇有些名气!”
精神有些厌厌的梁庭宇精神一振,眼神发亮地看着,“他如今人在何处?为人如何?”
“道士也是凡人,不必担心。”十七见他有兴趣,话也多了些,“舒老爷当年认识不少跑江湖之人,如今青山子的名声已经在咸城中传开。”
“如此甚好,只是没想到庆帝的身子倒是好的很,中了箭也无大碍,看来我们得想想办法了。”梁庭宇本以为朱南城年事已高,中箭受了重伤,身子必定大不如前,没想到居然挺好的。
想了想,梁庭宇一口喝光碗中的药,看向十七,“那院中的财物,还有多少?”
十七思索了一下,略有些迟疑,“应该所剩不多。”
“迟大哥,你去同,”梁庭宇顿了一下,才将那名字喊出口,“同朱子深商量,将洞中财物全部转移,将钥匙拿回来。”
十七有些不解,财物都没了,拿回钥匙能干什么?
梁庭宇看着十七的表情,笑的有些坏,“送礼!”随即交待道,“洞中财物一个不许留,将消息透给关武关风。”
如此,依着他对关武关风的了解,财物的消息必定能传到想要知道财物之人的耳朵里。到时候谁生气,气坏了身子,他可管不了了!
十七有些无语的瞥了一眼笑得开怀的梁庭宇,也不多话出门执行他的命令。
十七与朱子深两人都是行事干净之人,梁庭宇不知道十七是怎么跟朱子深交涉的,只他吩咐十七的第三天,就来了消息,据说庆帝在书房中与大臣议事时大发雷霆。
虽然说庆帝很可能缓过神来,会找梁庭宇算帐,不过他心情甚是不错,反正有十七在,庆帝也弄不死他。
果然心情大好之后,梁庭宇面色都好了不少,只觉得浑身有力。看着外面天气不错,梁庭宇打算出门逛逛。
秋猎回来后,先是因为调查刺客之事,被禁止出门,后来又是卧床养病,梁庭宇已经许久未出门了,每日的锻炼也自秋猎起就断了。
临出门前,十七又告诉他一个好消息,昨日庆帝发了怒气,晚上回去后就请了太医,今早下了朝又请太医跟着去了后宫。
梁庭宇心情甚好的在长秋殿到盛和宫附近溜达一圈,他在庆国身份尴尬,能去的地方不多,不过这也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只是有些意外的是,居然在盛和宫附近,碰到同样悠闲逛着的季炎。两人见面也不说话,默契的并肩一路同行,眼看着马上到长秋殿附近,梁庭宇正要告别。
“梁皇子,不如到朱子洛那里坐坐?”季炎毫无避讳地开口邀请道。
梁庭宇倒是没想到季炎会邀请他,当下也不拒绝,“季将军邀请,在下之幸。”
“听闻梁皇子前些日子遇刺,现在可好些?”季炎听朱子洛说过梁庭宇的伤,实在是伤的位置太过巧合。
“无碍,小伤而已。”对梁庭宇来说,这伤是他惹怒朱子深的后果,跟其他人无关,不过季炎若是想要报恩,他是不会拒绝的。
“无事就好,”季炎性子倒是冷淡的很。
见季炎不打算再开口,梁庭宇继续道,“多谢季将军关心。”
“客套一下而已,不过我这人向来有仇必报,自然有恩也必还。”
季炎脱口而出的话有些惊到梁庭宇,这人真是有意思,屡屡出人意料,梁庭宇毫不在意的笑道,“无事,季将军带兵之人,说话就是直接。”反正他也没想着跟季炎能成朋友,季炎能承了他之前的情就好。
没想到朱子洛所居住的宫殿距离长秋殿竟然也不远,看着眼前气势磅礴的咸安宫,梁庭宇默,一个皇子居住的宫殿居然比太子的还气派。
进了主殿,四周布置的更是处处高调,贵重的装饰充斥着整个大殿。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梁庭宇有些意外,转头看向季炎,“这是?”此时虽是将近午时,不过,梁庭宇只打算稍稍坐会便离开,没想到季炎还备了洒宴。
更让梁庭宇没想到的是,季炎比他还意外。季炎伸手招来旁边伺侯的宫人问道,“朱子洛回来了?”
那宫人立即恭敬行礼,答话,“回大人,殿下正在屋内更衣,特意吩咐备下的洒宴。”
季炎顿了一下,吩咐道,“恩,退下吧。”
梁庭宇在一旁看得眉眼直跳,这宫人对待季炎的态度可算是十分恭敬了。他到庆宫算算时间也快满一年了,却从来没有被如此恭敬对待过,想想上回被人如此伺侯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过,完全能看的出来朱子洛对季炎不是一般的宠爱。季炎挥手示意周围的宫人全部退下,也不管还未更衣回来的朱子洛。
季炎直接开口邀请梁庭宇留下用饭,“梁皇子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吧!”
梁庭宇有些好奇两人如何相处,也不拒绝顺势应下。其实他也好久不曾参加过洒宴,少年正是胃口最好的年龄,一时也有些心痒痒。
两人刚刚坐下,拿着筷子还未开动,朱子洛清晰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
“炎炎,我刚刚得了壶好酒,我们一会…”拐进大殿,看清桌边的人,朱子洛响亮的声音夹然而止。瞬间收起略带讨好表情,臭着一张脸,抱着怀里的酒壶,往桌边走。
坐在桌边的梁庭宇注意到朱子洛十分整洁的衣服,努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厉~王~殿下,好久不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梁庭宇抖着声音朝朱子洛打招呼。
梁庭宇为何发笑,朱子洛清楚的很,一张脸拉得更长了,一屁股坐到季炎身边,冷声开口赶人,“你在这里干什么?”倒是坐在朱子洛旁边,往常一向淡定的季炎,此刻脸上微微泛红,有些坐立不安。
梁庭宇隔着季炎与朱子洛对视,身形定在椅子上动也不动,笑道挑衅,“路上遇到季将军,便过来饮杯茶水,只是没想到厉王殿下如此好客!”说着,抬手指了指桌面上十分丰盛的饭菜。
朱子洛的脸色更臭了,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连身份都不顾,不管不顾地开口,“三皇子,你的脸皮可真是够厚的,别说你不知道我和季……”
“咳咳……”季炎不动声色地瞪了朱子洛一眼,咳嗽两声打断脸都不要的朱子洛。
朱子洛讪讪地闭上嘴不再开口,季炎已经两个月没有搭理他,此刻虽然只是瞪他一眼,不过季炎愿意搭理他就行,心中乐颠颠地,不再开口找梁庭宇的麻烦,低头乖乖吃饭。
在一旁看了全过程的梁庭宇叹为观止。上回秋猎宴会上,朱子洛一幅气势逼人的模样,让他以为这两人相处时,季炎会被朱子洛压的死死的,没想到事实跟他想像的完全相反。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朱子洛,朱子深的身影在梁庭宇心中一闪而过。
旁边的季炎此时已经恢复了淡定,也不搭理朱子洛,开口对梁庭宇道,“他脾气有些急,梁皇子不要介意?”
梁庭宇咀嚼的动作一顿,被季炎这一幅护短的模样噎到,两人这是情趣么?梁庭宇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开口回道。
“无事,这咸安宫中的饭菜倒甚是美味!”
“那梁皇子多用些,”顿了顿又开口,“天气寒凉,不如来些酒水?”与刚刚的冷淡不同,季炎此刻倒是有几分主人的模样。
注意到朱子洛还拿着那壶酒,季炎说完探手到过去,就要拿酒壶。
朱子洛下意识一躲,张嘴就要拒绝“这…”
朱子洛见两人皆是一幅疑惑的模样,似乎想到什么,笑着主动将酒壶递给季炎,“没什么,多喝些,暖暖身子。”
季炎眉头微皱,似乎也未将朱子洛细微的反常放在心上,斟满酒杯率先递给梁庭宇。梁庭宇也许久不曾碰酒,此时闻着酒香,也是心动不已。
两人端起酒杯,却见一旁的朱子洛不动,季炎冷眼扫去,朱子洛连忙讨好的解释,“我下午要去父皇那商议要事,不宜饮酒。”
季炎轻哼一声,转头与梁庭宇碰了一下,率先饮了一整杯,梁庭宇今日心情不错,也不介意,痛快喝了杯中的酒水。
第32章 酒后重见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用过饭了!等到酒足饭饱,梁庭宇才意识到他跟季炎竟然饮完了整壶酒水,季炎是军中的将军,或许酒量不在话下。梁庭宇却是极少饮酒,今日大概用了有半壶,担心自己酒后会出丑,梁庭宇用完饭立即起身告辞。
季炎跟朱子洛将人送到咸安宫门口,恰好遇到前来接人的十七,将脚步有些虚浮的的梁庭宇交与十七。
季炎看着十七的背影有些深沉,季炎没动,最近一直努力讨好的朱子洛此时自然也没动。只是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得瑟。
朱子洛一边偷偷观察季炎的神情,一边控制好自己的语气,淡淡道,“这梁质子的酒量真是浅啊!”见季炎不出声,还看着离去两人的背影,有些急道,“他们有什么好看的?炎炎,你看看我呗!”
季炎收回视线,瞥他一眼,也不打算理会,打算转身回去休息,才迈了一步,就觉得浑身无力,心口的燥意瞬间漫延全身,伸手搭到朱子洛的肩膀上稳住有些站立不稳的身形,瞬间想起方才用饭期间朱子洛的异常。
季炎抬头看向朱子洛的,嘴唇开合间,喷吐的气息十分滚烫,“朱子洛你,你在酒中加了什么东西?”虽是疑问出声,可事实已经摆到面前。
季炎身子已经站立不稳地倒在朱子洛身上,两侧脸泛着红晕,双眼喷火的怒瞪一脸得瑟的朱子洛,“你要不要脸?梁庭宇喝的时候,你怎么不阻,阻止!”说到最后重重喘了口气。
身上无力的感觉来势凶凶,季炎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滑,朱子洛伸手固定住他的腰身,感觉到季炎微不可查地蹭了蹭他,开心的咧嘴笑道,“管他做什么?他那人讨厌的很,让他受些教训。”
朱子洛一边开口,一边揽着人快步往寝殿中走去,一路上的宫人早就远远的避开。眨眼功夫,两人便到了寝殿前。
看着怀里人已经双眼迷蒙,浑身失力的倒在他身上,朱子洛神色难道正经,眼中暗潮汹涌,一掌拍开寝殿的大门,一边嘶哑着声音开口,“你多管管我。”
“啪”地一声门被大力摔上,厚重的门板阻隔了殿内所有的声音。
……
而另一边,同样饮了酒的梁庭宇,被十七扶着刚刚走了没几步,就觉得有些站立不稳。身体也有些发热。
只以为是酒意有些上头,梁庭宇晃了晃脑袋,看向扶着他的十七,笑道,“迟大哥,我好像喝多了?”
十七却觉得有些异常,梁庭宇的反应可不怎么像喝多。刚刚开口时,喷出的气息没有多少酒气,倒是滚烫的很,触手之处,隔着衣衫也能感觉到身体发热,脚步还虚浮无力。
果然,没走几步,梁庭宇脚下一软,差点趴到地上。十七一把将人提起来,脸色大变,急忙伸手搂上梁庭宇的腰,带着他整个人,飞身掠起,直奔长秋殿。
即使十七用了最短的时间返回到殿中,将人放到床上,梁庭宇的意识却还是已经有些模糊了,趴在床上,露出的后脖子已经隐隐有些泛红,呼吸间都是一团团地热气。
梁庭宇此时浑身失力趴在床上,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在心里暗骂一声朱子洛,死命咬了一口下唇,恢复片刻清明,急声道,“冷水,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