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黎玄饶有兴致的扬了扬剑眉,“是何人?”
第六十九章 归于沙场(上)
“将军……可还记得元明?”凌风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提醒道。
“元明?”黎玄颦眉,这个名字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可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凤羽国那个白胡子国师……是不是叫元明的?”澜璟突然恍然大悟的望向黎玄,确认般的追问道。透过窗棱的斜阳下,那琥珀色的眸子闪闪亮亮的,带着几分惑人的光。
“是。”凌风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压低声音回禀道,“从过去那件事来推测,摄政王和他的交情恐怕不浅,那么……这批凤羽国的武器机关……”
凌风点到即止的抿了唇,态度却已十分笃定。澜璟回忆起澜瑾之前说元明曾出现在龙霄宫的事,也不禁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管如何,只要能抗击外地,保我江山,就是好事。”黎玄却大大方方的转身坐到了澜璟身旁,将他始终在手里揉捏的信函接过去丢在桌案上,宠溺的侧头看着他道,“这样,我也不用把你一个人丢在都城,日夜牵挂了。”
那低沉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诱惑,让澜璟隐隐有些醉了,他回望着黎玄那黑如点漆的双眸,忍不住轻轻抚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颊。
心跳的好快,就像随时能蹦出胸膛一样,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底,暖得整个身体都仿佛要化开了一般。
“玄。”澜璟温温柔柔的唤了一声,竟是瞬间变成了另一副面孔,那乖顺模样,让凌风几乎以为看到了一只正在打滚撒娇的猫。
“那个……”
眼看着这气氛渐渐古怪了起来,凌风连忙小心翼翼的清了清嗓子,一边提醒他们自己的存在,一边随时准备落荒而逃,“王爷要是没有什么吩咐的话……属下……属下就先告退了……”
“等等。”澜璟却毫不避讳的双手揽在黎玄颈后,勾唇对着凌风打趣道,“送一桶热水到承欢殿来。”
话落,便满眼挑衅的歪头看着黎玄,指尖也不老实的在他脖颈上慢慢撩拨着。黎玄低低的浅笑了一声,有力的手指沿着他的腰身一点点掠到膝窝处,便狠狠将他打横抱进了怀中,衣袂翻飞的向殿外走去:“凌风,晚膳也给王爷送到寝殿来!”
……
不出三日,边关的捷报再至。由于玄冥人第一次吃了败仗,其中一个副将报仇心切,立刻率军来袭,两国军队很快便再次交战于川塞关。
郑铎并不理会敌人的挑衅,表面上拒关死守,暗中却悄悄调了一支精锐部队绕到敌后,腹背同时夹击,打了敌方一个猝不及防,不到半日便大获全胜,不但全歼了三万敌军,还杀了那个自以为是的玄冥副将。只不过,面对着仍有将近十万的玄冥国主力部队,手中仅剩的残余兵力却已有些捉襟见肘了。
捷报一路传到都城,整个龙霄国都重新沸腾了起来。对获胜的希望,对安居乐业的期盼洋溢在老百姓的眼角眉梢,就连朝堂上文武百官的脸上也稍稍卸去了几分愁容。
众人都在感叹,当年的龙门虎将,依然宝刀未老啊!
……
喜庆的气氛维持了不到五日,又一封战报却如同厚重的阴霾重新笼罩在了龙霄宫的上空。
川塞关终究还是失守了。
鏖战了一日一夜,玄冥铁骑终于冲破了城门,踏平了西川,所有战士血洒边城,城中的老少妇孺被残暴的凌辱屠杀,无一生还。
郑铎奄奄一息的紧握着长剑,混浊的目光却凝结在血流成河的土地上。这是龙霄的国土,却被自己的将士染成一片殷红。苦苦守了一夜一天,在明知没有援军的情况下,要以麾下两万余人对抗那十万虎狼,他却从没有曾想过弃城离去,或许,这就是身为一代名将宁死不屈的铮铮铁骨了吧?
郑铎满是沧桑的脸上已是惨白如纸,呼吸也渐渐开始变得费力。远处,那血般鲜红的流霞下,敌军的银盔反射着大片耀眼的寒光,刺得他生疼。
玄冥人虽然胜了,却也在这一天一夜的厮杀下损失惨重,玄冥将军拓跋翰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脸色似乎并不好看。郑铎费力的牵了牵嘴角,扯开一抹释然的微笑。
他尽力了,就算已是垂垂老矣,他也始终不愿赋闲在家,归于寝堂。这一生,他生于战场,葬于战场,为龙霄国尽忠的愿望,终究还是实现了……
第六十九章 归于沙场(下)
“拓跋将军。”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了过来,隐隐带着几分嘲弄味道,“战况如何呀?”
拓跋翰冷冷的回过头,只见伤痕累累的将士们早已齐刷刷的让开一条通路,放下武器,恭敬的叩拜在两侧。从人群中缓步走来的,正是身为督军,却终日赖在军帐里饮酒作乐的南离。
“回大皇子。”拓跋翰虽然心中不悦,却碍于南离的身份,只能将这份鄙夷藏在紧锁的眉宇之间,目色幽森,嗓音也越发低沉的厉害,“初步统计,这一役损失了精兵五万左右,我们如今先在西川城休整几日,诊治伤员,之后的事情再慢慢打算吧。”
“一城的老弱病残,竟折损了我玄冥五万大军?”南离冷笑,目光却渐渐落在手握长剑,倒在遍地血泊中慢慢冷去的郑铎身上,“拓跋将军可真是好本事啊!……你要记得,你可是在父皇面前立过军令状的,十八万将士如今才到了川塞关就剩下这么些个?看来我这个督军能不能活着返回玄冥,都是个大问题呢!”
“哼……”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冷哼,或许是周围之人太过安静,又或许是刚好顺了一阵冬风,这声音竟然清晰的传到了拓跋翰的耳中。
自然,也包括身边的南离……
拓跋翰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连忙用余光狠狠的寻声瞪去,眉心紧锁,想要提醒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不可随意生事。
虽说南离整日吃喝享乐不理军务,这会儿跳出来对着浴血厮杀的将士们冷嘲热讽,着实让人生厌。可整个玄冥国谁又不知这个大皇子性情狂妄,睚眦必报,如今战况不顺,他心里正不舒坦,就连自己都得提了几分小心说话,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这般火上浇油?
“哦?看来是有人对我这个督军心怀不满啊?!”南离挑了挑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探究的目光在染满血污的面孔上一个一个的缓缓掠过,只见众人皆垂着头,只有一个副将直直的和他对视了过来,立刻满脸讥笑的勾唇道,“你……不妨直言。”
南离对着那个副将招了招手,脸上的笑容却让人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副将毫不迟疑的走出队伍,既不跪也不拜,梗着脖子气呼呼的向南离望去:“督军大人整日在军帐里吃喝享乐,如今拓跋将军拿下了西川城,没有一句奖赏之言便罢了,还要出言嘲讽,属下等可以和敌军厮杀到底,流尽最后一滴血,却是受不了这种闲气!”
“拓跋将军。”南离突然微眯了双眼,侧头对着拓跋翰朗声道,“常言道军法如山,拓跋将军治军有方,当知若有人以下犯上,出言顶撞上级将领该受何种惩罚吧?”
“大皇子……”
拓跋翰看了一眼满脸不服的爱将,又瞧了瞧南离誓不罢休的模样,只得用力咬了咬下唇,重重的单膝跪地,随着那金属铠甲的撞击声抱拳行礼道,“还请大皇子恕罪……”
“将军!”周围顿时炸开一片唏嘘,副将满眼惊慌的向前迈了一步,颤声道,“末将不怕死,将军不必对此等小人如此卑躬屈膝!”
“闭嘴!”拓跋翰抬头,目光却深邃得骇人,他咬牙对着那副将怒斥道,“还不给我跪下!”
副将不甘心的攥了攥拳,那原本倔强的神色也在拓跋翰的怒斥下渐渐转为愧疚。他是玄冥最高的将领,从来都是心高气傲威风凛凛,即使面对玄皇也可以只以军礼相见,如今却为了自己……
“末……末将遵命……”副将将长剑狠狠插入地面,扶着剑柄缓缓跪在地上,拼命低着头,指尖却在不经意中深深嵌进了掌心。
“大皇子,大敌当前,不可轻易惩处将领动摇军心,还望大皇子能高抬贵手,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拓跋翰望了望西川城那被战火洗礼后的断壁残垣,郑重的叩拜下去道,“如今龙霄国死守川塞关,却始终没有援兵抵达,怕是早已无兵可用了。如今我们剩下的八万精兵,足以一路攻打至龙霄国都!”
“饶了他也行。”南离轻佻的看了一眼拓跋翰,眼神中带着几分狡黠味道,“我要你和我一起修书给父皇,就说前方战事紧急,需要暗中刺探敌方军情,让他派那个人……带些援兵过来才行……”
“那个人?”
看着南离讳莫如深的笑容,拓跋翰不解的默念了一声,竟一时没有悟出其中奥妙。
南离却毫不在意的扬起一侧嘴角,不紧不慢的覆在他耳边,魅惑的低声道:
“我要飞焱……”
第七十章 请战(上)
午夜的玄冥殿内依然燃着并不分明的烛光,四周都是昏昏暗暗的,带着几分骇人的寂静。寝殿中,古铜色的香炉里燃着味道奇异的熏香,一缕缕香气静静萦绕在金丝流苏的宽大龙床之外。
“啊……”
层层叠叠的华丽纱幔内,一声痛苦而隐忍的惊喘突然传了出来,摇曳的烛光下,两个朦胧的身影正暧昧的交叠在榻间。
“南离上书给我,说前方战事紧急,需要支援……”南渊将飞焱狠狠按在榻上,紧压着他结实的身躯,一边用手指冷冷的勾起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一边用那双深邃的黑眸凝视着他刀刻般精致的面庞,一字一顿的沉声道,“你猜……他和我要什么?”
“陛下……”
飞焱半垂了眸,剑眉紧锁,拼命抑制着心中渐渐升起的不安,可是全身的肌肉都在不自觉中紧紧绷起。面对着玄冥国君,这个主宰自己一生的主人,这个纵横江湖嗜血无情的男人却无法做出丝毫抵抗,只是温顺的望着他那冰冷的面庞,低声嗫嚅道,“请陛下……明示……”
“明示?……哼!”
南渊淡淡的嗤笑了一声,目光却如同一眼深不见底的幽潭,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吞噬般,万劫不复,“他和我要你。”
他缓缓俯下身,薄唇沿着飞焱的脸侧一点一点划过那微凉的肌肤,落在他的颈窝处,一边细细的tian弄,一边幽幽的呢喃道:“你是否……应了他什么……”
“陛下……啊……”嘶哑的申吟突然逸出口间,飞焱只得强迫自己紧紧闭上双眼,落在身侧的手指也狠狠抓着榻上的明黄色锦缎,直到骨节泛起片片青白。他抖了抖唇,结实的蜜色胸膛却在他怀中抑制不住的剧烈起伏着,“属下……没有……”
掺杂了情药的熏香在幽暗的寝殿中静静弥散,飞焱英气十足的面庞上晕开一抹极不相称的绯红,他急促的喘息了片刻,才终于痛苦的继续祈求道:“属下永远是陛下的人,从不曾有他想……”
此时此刻,南渊那火热的气息掠过早已敏感不已的皮肤,灼得他生疼。可是他却强忍着如火焚身的燥热,让自己尽量说得字字笃定。
“拓跋翰说需要你的帮助,我便信他一次,放你带兵前去支援。”南渊默默凝视了他许久,便再次俯下身,去舔吻飞焱被拉得笔直的脖颈,那暧昧的痕迹沿着优美的线条一路缓缓落向胸膛,“今天我会喂饱你,一个月之内,你最好带着捷报重新回到我的榻上。若是让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相信我……背叛的痛苦不会比血誓少上一分一毫……”
“唔……”
极度敏感的身体在南渊指间疯狂的战栗着,无论如何忍耐都无法抑制为他颤抖的冲动。温热的掌心抚过腰侧,飞焱闷哼了一声,重新望向南渊,目光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迷离起来。
因为“血誓”的关系,身体每隔一月都需要主人精血的灌养,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种依赖却逐渐脱离了肉体,即使没有药物控制,也会不自觉的对他打开身体,承受那狂风暴雨般的恩赏……
窗外已是一片夜幕低垂,半轮明月隐隐约约照在侍卫们寒光熠熠的盔甲间,清冷的月色下,殿门旁那两张光影分明的脸却藏了几分尴尬神情。
一声似痛苦又似欢愉的痛呼突然从寝殿的雕花窗棱间传了出来,两个侍卫同时互相望了望,却又默契的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小心翼翼的低头看向地面。
第七十章 请战(下)
而此刻的龙霄国却弥漫着某种陷落之前的悲凉气息。西北边境一站,平庸的将领几次大败,消耗了太多兵力,而郑铎也在悬殊的差距之下以身殉国。如今面对着这无兵可用的尴尬境地,朝堂之上却是一片沉默,就算有报国之心的将军也纷纷束手束脚,再不敢踏前一步。
夜幕轻垂,温暖的烛光从承欢殿敞开的大门间投射在地面,晕开一片柔和的光华。
澜璟缓步走进院门,抬眼便看见黎玄半倚在庭院中的石桌旁,一手拿着酒壶,一手端着玉杯,正默默的对着月色自斟自饮。那英俊的侧脸笼在柔和的烛光中,勾勒出几道光影分明的精致线条。
“准了?”
澜璟缓缓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黎玄那藏满星辰的黑眸,勉强牵起嘴角,语气却带了几分不安。
“嗯。”黎玄偏头看了看澜璟,只见他正在不经意间轻轻揉搓着身侧锦缎衣摆,单薄的身体也在拼命压抑中微微颤抖着,“明日一早便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