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司琴德胜应着付了银子。
继续往前走,一群孩子在街上放纸鸢,他们跑着、跳着、叫着,开心地呼唤着比谁的纸鸢飞得高飞得远。秋高气爽,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看我的小燕子飞得又高又远。”一个孩子对另一个孩子说。
“哪里,我的鹰才飞得高远呢,鹰击长空就是说它了。”又一个孩子说。
“不对,我的龙才飞得又高又远呢,大人们常说飞龙在天,龙飞到天上去,你的鸟和鹰只不过在天底下飞,龙才是王者。”另一个孩子愠怼着。
看着孩子们玩得不亦悦呼,莫汗那德把刚买的地瓜塞到司琴德胜手中,跑过去接过燕子纸鸢,帮它飞得更高更远。
“只要心存高远,就是燕子也可以有海阔天空。”他快速地放着轴线,小燕子越飞越高,终于超过了鹰和龙的纸鸢。
“哇,哥哥真棒,小燕子也可以飞得更高。”那个孩子拍手跳着。
另两个孩子见了都围上来问:“哥哥,你是怎么放得这么高的,有什么方法?”
“这个简单啦,就是手拿线时要放松,不要拽紧,纸鸢会顺着风的方向向上飞,这时轴线会转得很快,纸鸢也飞得越高。”
莫汗那德把小燕子还给小孩看了一眼司琴德胜,他正静静地在一边看着自己。
“你也玩吗?”莫汗那德一脸灿烂地问他。
“……”他不语。
“我们买一个,有空去郊外玩?”莫汗那德问他。
“好……”他轻轻应着。
两人一路逛,看见喜欢的都要买,结果司琴德胜身上挂满了各种挂件,双手提满了东西,偏偏安泰和司琴安两人又没跟出来。
莫汗那德拿着一串的冰糖葫芦边吃边走,回头看着司琴德胜这番模样,不由哈哈笑着:“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自己都不像和尚了。”
“回去后把头发扎成马尾,不能这样乌头垢面。”司琴德胜看着他。
“扎马尾?”莫汗那德笑着:“我是和尚扎什么马尾?这头长发早晚会剪了它。”
“况且我脸脏了吗,不会吧,哪有垢面?”他把脸凑到司琴德胜跟前让他仔细地瞧。
“……”司琴德胜无语,这小和尚闹起来就像个孩子。幸好没做什么圣王了,这样子哪像圣王,像个孩子王还差不多。
看他心无旁骛又一脸阳光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评价,不由把脸转过去:“好了,你最干净,一点也不脏。”他应合着。
“就是嘛,我莫汗那德最爱干净啦。”莫汗那德偷笑着,王爷真好玩,自己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给你……”司琴德胜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掏出一面金牌,上面刻着“长胜”二字。
“什么?”莫汗那德问。
“本王若是不在,出来买点什么都没个银子,拿着这个,以后不论在哪只要出示这块令牌,想要什么就买什么,所有的账目都会记在我的麾下,你尽管放心的用。”
“哇塞,胜王,你这是对我有意思吗?”莫汗那德不怀好意地调侃着他:“移动的金库在手,以后安泰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了。”他开心地笑着。
听到后面一句,司琴德胜向上的嘴角立马拉下。
“先试试这面金牌的威力,看看是不是真如胜王所说,要什么有什么。”莫汗那德自言自语地晃着金牌进了一间专卖佛像的店铺。
在里面看了一圈,里面有各式佛像和佛系用品,莫汗那德最终把目光停在一座小佛像身上,这小佛像全身金光,虽小但份量却不轻。最主要的是这具佛像雕刻得年青活灵活现,和自己有几份相似。
“这个什么价格?”莫汗那德问。
“20两黄金。”一个中年男子说,样子像店里老板。
“20两黄金?”莫汗那德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小的重得像石头的东西要20两黄金?
“别看它小,却是纯金打造,20两黄金没有要贵。”老板解释着:“它的雕工也很好,精致细腻,可以收藏也可以供奉。”
莫汗那德想了想,反正不用自己掏钱,买回去供着也好,于是让老板给它包起来。
当他呈上王爷给的金牌结账时,老板脸上一变,知道遇上贵人,朝着他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彬彬有礼地捧上佛像。
“哈哈……这面金牌还真有用。”莫汗那德给司琴德胜一个眨眼,故意豆趣他:“胜王可还有免死金牌?”
“你要免死金牌为何?”司琴德胜一时没领会过来。
“哪一天有人要杀我,或是我非死不可,有了免死金牌就可以不用死了。”莫汗那德假装正经。
“这天下还没有人敢杀你。你是圣王,是皇上亲封的,除了皇上,没有人可以处死你。”
“好啦,逗你玩的,我也不是什么圣王了,对我来说,活着和死了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有些人虽死了他还活着,有些人虽然活着他却死了,重要的是灵魂,它不生不灭。”
“……”司琴德胜转身走去,以前他就是这样,人虽然活着心却死了。幸好……
“胜王你饿了吗?逛了半天我吃个不停,你却什么也没吃,要不要去吃点什么?”莫汗那德问。
“好,就去这家吧。”司琴德胜指着眼前的一家客栈。
正是上次司琴安带安泰来过的那间醉仙楼,这里是达官贵人、皇亲贵胄的美食天堂,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进了王爷的豪华套间,小厮热情的招呼着,赤乌国的长胜将军驾临,不用吩咐小厮就把店里最好的食物端上来。
“你看喜欢吃什么就吃,不能吃的就……”司琴德胜没有说下去,一桌子的菜就是再加多两人也吃不完,况且莫汗那德是素食者?
“……这么多肉……”莫汗那德下巴放在桌面上,张大嘴、瞪大眼。
“不打算开荤?”司琴德胜看着他。
“开荤?这又没唐僧肉开生么荤?”莫汗那德逗笑着:“我只是吃唐僧肉。”
“你是小妖精?”司琴德胜知道他在闹。
“嗯……如果你是唐僧,我倒愿意当小妖精。”莫汗那德存心和他闹玩。
“……”司琴德胜心里一动。
“可惜你不是唐僧?”莫汗那德坐过来,抬起他下颔看着他英俊的脸,挑衅着:“你若是唐僧我考虑把你吃了。”
“这情形,你更像唐僧,本王把你吃了可好?”看着他一脸阳光,司琴德胜难掩内心的激荡,感觉胸腔砰砰地响着。
“你……真喜欢上我了?”莫汗那德看着他戏谑着:“怎么对我这么好?”
“……真打算不吃肉?”司琴德胜轻轻按住他的手,目光转向一桌子的菜。
“不吃。持戒、精进、行善是每个佛子的底线,在圣宫虽然没有禁荤的条例,但我坚持了这么久,就没打算中断。”
“好,你随意。”司琴德胜说着轻咳了一声,慢慢拿起筷子。
“你……”莫汗那德奇怪他怎么又不说话了。
“吃吧。”司琴德胜轻轻地。
“哦……”莫汗那德拿起筷子。
两人默默无语地吃了点东西,走出客栈,天色还早。
“要不我们去放纸鸢?”莫汗那德侧脸看他。
“好。”司琴德胜从不拒绝他。
于是一个满身挂件,一个两手空空,就这样出发去郊外了。
一个步履沉稳,冷静克制。一个是洒脱灵动,阳光轻盈。多么奇妙的组合!一路上,莫汗那德又笑又跳,一会跑着追蝴蝶,一会绕着王爷转。看他跳跃的身影,王爷轻轻勾着嘴角,他的心情相当好。
终于到了小山坡,两人放下东西。
“胜王你这是第一次来放纸鸢?”莫汗那德拿出纸鸢。
“……”王爷无声地点点头,还没说话,耳尖的他听到一边的小山坡上传来了细微的喊叫声,声音痛苦不堪,疲惫不己。
“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司琴德胜转身离去。不一会,面色凝重地过走来:“是一位孕妇,快要生了。”
“什么?”莫汗那德叫着:“怎么在这里?没有产婆什么也没有啊。”
“估计是路过这里忽然要生的……”
“我去看看。”不待司琴德胜说完,莫汗那德转身跑去。
“哎,不要……”司琴德胜心里叹息着,你一个和尚跑去产妇那里干啥?又不是你的孩子?
莫汗那德跑去一看,是一位年约30岁的妇女,面容娇好,正满头大汗地躺在地上,下面是一摊血。
“救救我的孩子……”孕妇虚弱地说着。
莫汗那德顿时慌了,一脸苍白。他最不能见血,见血就怕,见血就晕。又不能走开,若不救这个孕妇,有可能一尸两命。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个男人,一个和尚,从没给人接过生啊。
“怎么办?”他不停地摸着头:“我不会啊,我……”他比孕妇更紧张。
“你别怕,我教你,你按我说的做。”孕女喘着气:“先去准备剪刀,再找一块干净的布……”
“好。”跑到司琴德胜那里来不及说话解释,把司琴德胜全身摸了个遍。
“你这是……”司琴德胜惊咳着问。
“喜欢你所以摸你。”莫汗那德这时还不忘调戏他。
“……”王爷心里咯噔一下,勾起嘴角。
“好啦,逗你的。”见他脸色异常,莫汗那德笑着说。
摸了半响,终于在他身上找到一把小刀,这是帮他剃须的刀,然后脱了僧衣,再脱了中衣,拿着小刀,抱着中衣又跑回孕妇那里。
“快过来帮忙。”莫汗那德回头喊着。
只见孕妇咬紧牙关,似乎用尽全身的力,随着一声尖叫,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
“出来了。”莫汗那德叫着:“是位男孩。”
“帮我把脐带剪了。”孕妇说。
“哦……”莫汗那德手抖脚颤,拿着小刀半天割不断孩子的脐带。
“我来……”见他怂样,司琴德胜剑起刀落,脐带断了。
孕妇松了口气,莫汗那德用自己的中衣包起婴儿递给孕妇,孕妇看着孩子,笑了。
莫汗那德全身也顿时轻松了,眼前一黑,倒在司琴德胜怀里是。
“你……”司琴德胜大惊,急急扶起他。
他不知道莫汗那德晕血,之所以坚持这么久,完全是因为要救这两母子。
让他依在自己怀里,反手为他探脉。感觉他呼吸平稳、脉象正常,怎么会晕倒?
“小公子不用紧张,我看这位师傅多半是晕血,见不得血的人就会这样,过一会就好。”妇女虚弱地说。
“……”司琴德胜把莫汗那德平稳放好,自己抽身去拿刚才买的一堆东西。看情形,这两人都要补充食物。
从袋里拿出两个烧饼递给妇女,又给莫汗那德喂了几口水,静静坐在一边。
果然,不一会莫汗那德幽幽醒来,看着身边的司琴德胜,勉强笑着坐起来。
“不能见血就不要鲁莽。”司琴德胜一边扶着一边说。
“好,这次情非得已,例外。”莫汗那德顺着他。
“这位小师傅,我看你有些眼熟,莫非你是圣宫的圣王莫汗那德?”妇女问。
“嘿,我哪是什么圣王?就是一名给赶出圣宫的和尚罢了。”莫汗那德自嘲着。
“真是报应啊。”听到他的话,妇女情绪激动起来:“他把你赶出门,你又救了他的孩子。”
“你是……”莫汗那德听着她的话感到奇怪。
“我是金天赐的二夫人名叫李玉银,前一段时间我家老爷说要娶南王的郡主,把身怀六甲的小妇人给赶了出来,小妇人走投无路,只好去投远亲,他的孩子就在这荒效野岭出生。而人家南王的郡主又不愿嫁给他,真是报应啊,竹篮打水一场空。”
莫汗那德看一眼司琴德胜问着李玉银:“你是金天赐的二夫人?”
“是啊。”李玉银无力地躺在地上。
“我家老爷不但贪财,还好色。之前缠着一个叫江夏的小生把我们冷落一旁。自从见到南王的郡主后,又迷上了郡主,非要把我们赶出家门,真是不幸啊……”
“金夫人,你现在是要回金府还是去投靠亲友?”莫汗那德问。
“去亲友那。金天赐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不要也罢。”李玉银摇着头。
“可你身无分文怎么去?”莫汗那德问。
“我就是乞讨,也不会回金府了,钱多又怎样,还不是无情无义。”
“那……”莫汗那德刚想把怀里的金牌掏出来给她,却听到司琴德胜一顿猛咳,不由得转身去看他。
怎么好好的又咳,之前给他把过脉,身体挺好的呀?
“你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司琴德胜摆摆手,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递过来示意给李玉银。
“你肯定有事,今天已听你咳过几次了,而且还喘。”莫汗那德直接扶司琴德胜坐下来,伸手探脉。
“脉象沉、细,心跳快,看样子的确是旧病复发了。”
“不碍事,秋冬时节,这样的病反复是常事。从小到大习惯了,不用担心。”
“是我不好,不该叫你来放纸鸢,郊外风大,你肯定是受了风寒。走,回去帮你艾灸。”
“这位公子,听说喘的病症不好治,但根本是脾不好,你不妨从这方面下手可能会好得快些。”李玉银说。
“好,谢谢夫人提醒。”司琴德胜边咳边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