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下臣[古代架空]——BY:寒鸦

作者:寒鸦  录入:05-20

  “奴婢也不敢说让陛下看在奴婢的面儿上饶了他。只是一样,若真要追究起来,他那些作为,终归是因为奴婢而起。要不奴婢带他受过?”
  他连声哀求,好不可怜。
  赵驰还怎么看得下去,压着胸口的火气,一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瞧着他:“何安!”
  何安一愣:“主子?”
  赵驰瞧他哭红的眼眶,心终归是软了。
  “你永远不要跪我,也不用求我。”他说,“你别忘了,我们是拜过天地的夫妻。我是你的相公。”
  “那、那王阿……”何安哭的有些头晕,茫然问。
  “我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赵驰说,“冤有头债有主,我虽然厌恶他,却还不止于糊涂到这个地步。不是他王阿伪造这些信,还有李阿、陈阿……只要他们愿意,总有人会做这杀人的刀的。”
  “那、那圣旨?”何安怔了怔。
  “什么圣旨?”赵驰问他。
  “东暖阁里那圣旨……难道不是诛杀王阿的?”
  “那圣旨上一字未写。”赵驰道,“谁告诉你这圣旨与王阿有关。”
  “是董芥……”何安说完这话,猛然醒悟,“不好!陛下……我先告辞了!王阿那边怕是要出事!”
  他匆忙行礼,不等赵驰出声阻止,已是急匆匆的退了下去。
  *
  内教场在皇城西北拐角,离西苑的太液池又近。
  何安赶到的时候,王阿在五龙亭里席地而坐,他穿了身最朴素的内饰官服,晃晃悠悠的饮酒唱歌。
  等他进了亭子,王阿笑了:“你来了?”
  “你让董芥昨晚去诓骗我,说是陛下要杀你。”何安问他,“你想干什么?”
  “这么说,你已经替我去向赵驰求了情。不然你怎么知道赵驰并不想杀我。”王阿道,“哈哈哈……你果然是急了,一大清早就去了养心殿吧。坐。”
  何安在他身边盘腿坐下。
  “还记得那会儿,夏末秋初里最盼着来清扫太液池。”王阿晃晃悠悠的说,“因为实在太饿了,还能下泥里掏莲藕、挖莲子吃。你记得吗……有一年我受罚手心被打肿没来成。你呀回头半夜把我叫醒,偷偷给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大把莲子。又给我去了皮,去了芯,给我塞到嘴里去吃。”
  “最后你还不是饿的忍不住,把那把莲芯吃了。”何安道,“劝你也不听。”
  王阿哈哈大笑,笑着眼角有了泪:“莲芯可真苦啊。”
  “……是的。”
  微风吹来。
  将五龙亭旁的芦苇撩拨的微微晃动。
  那些芦苇芯子慢慢的飞腾着,从亭子里看出去,太液池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可这些美,都不是给奴才们看的。
  是主子们的盛景,是主子们的天地。
  谁知道为了这样的美景,有那么群半大不小的少年,每年都来这太液池,为它来年的再次绽放而做了苦工。
  “你能为了我,去跟陛下求情。我已经知足了。”王阿道,“虽然这事儿是我胡诌的,我就是想……试试你会不会为了我,去做些大不敬的事儿。”
  “陛下没有想杀你的意思。”
  “我知道。”王阿又喝杯酒,“可是做了的事情终归是做了。”
  他们两又盘腿在地上坐了一会儿。
  日子好像回到了年少的时候。
  日子苦的比莲芯还苦。
  永远没有尽头。
  然而对于少年人来说,未来总归是美好的,还有些企盼,让他们能活下去。并不如现在这般,一眼能看到尽头。
  “我知足了,真的。什么也不求了。”王阿饮尽手里那杯酒道:“你走吧。好好和你的陛下过下去。让我一个人走最后一段路。”
  何安没再说什么,他站起来。离开了五龙亭。
  芦苇还在风中吹荡。
  金黄色的阳光下,他在荒草遍布的小路尽头回头张望,瞧见了芦苇后五龙亭的屋檐。隐约中听见了王阿的吟唱声。
  那似乎就是他来时王阿在唱的歌。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君不知……
  在芦苇的那头。
  在王阿的心头。
  那些三十年过往的日子,如走马灯一般的在眼前过去。
  他似乎回到了在净事房外的那天。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低声哭着。
  “不怕。”他说,“等入了宫,哥哥护着你。”
  歌声戛然而止。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枯黄的芦苇的沙沙声。
  酒杯从他垂在地上的指尖滚落,咕噜噜的往前滚过去,一路滚入了太液池。
  忽然间,惊起一群麻雀。
  其中一只,窜上天空,顺着西北角的宫墙,飞出了这诺大的皇城。
  飞向了苍茫的远方。


第六十八章 天下
  何安今日不当值,在宅子里休息。
  如今这天已经逐渐暖和了,而曾经在宫外会翻墙来找他的人,却住进了宫里,再不回翻墙进来,笑吟吟的瞧他。
  新发的海棠花打了花骨朵,何安看了一阵子,就得到喜乐来报,说华雨泽来了。
  “他来做甚?”何安问。
  喜乐一笑:“可能有喜事儿近了。”
  何安再问他,他却不说了。揣着一肚子狐疑去了前面会客厅,刚坐下,华雨泽就起身送上了一只玉如意。
  “华老板这是要作什么啊?”何安瞧他那张漂亮的脸,就并不高兴,如今无事不登三宝殿,还送了这么只如意,怕是有些不让人如意的事儿要发生。
  华雨泽退后几步,双手抱拳一鞠到底:“我是来求喜悦的。”
  何安眉毛一挑:“你说什么?咱家没听错吧?”
  “师父……”怯怯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接着喜悦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咬着嘴唇瞧瞧华雨泽又瞧瞧何安,低声道,“师父,我给大姐姐下了聘,要娶他做媳妇儿捏。”
  说完他抓着华雨泽袖子不放,回头对何安道:“你、你准了吧,师父。”
  何安瞧瞧华雨泽。
  再瞧瞧喜悦那样子。
  “华老板可是认真的?”何安道,“这小子痴痴傻傻的,什么也不懂。而且还是个没根儿的太监,可给你留不了后。”
  “真心实意,海枯石烂。”华雨泽道,“还请老祖宗成全。”
  何安忍不住叹息一声:“一个疯了一个傻了。罢了罢了,你便带了他去吧。”
  喜悦听了这话,高兴的蹦起来,去屋里准备了一大堆的行礼,什么都有,多半是吃的玩的。张大厨听了消息说他要走,哭的差点背过气去,又准备了好些个路上吃的零嘴儿给他。
  过了三天,华雨泽骑高头大马,着了件红色衣服,牵着马车在外面等他。将他那些心爱之物统统放在车上,又抱着喜悦也上了车。
  喜悦钻进车里,好奇的打量了半天,这才掀开窗帘道:“师父,喜乐师兄,那我便走啦。过好日子去啦。”
  喜乐本来就憋着泪,听他这么说,呜咽一声,捂着嘴巴别过脸去。
  “你若负他。咱家定饶不了你。”何安说。
  “绝不可能。”华雨泽道,“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
  向俊一甩马鞭,车子就啪嗒啪嗒的往前去。
  何安回头去瞧哭的狼狈的喜乐:“哭什么?人过好日子去了,你没听见?还是你也想去。”
  喜乐拿袖子狼狈不堪的擦脸上的泪,道:“我才不去,这宫里日子还不好吗?我不去,我要陪着您。”
  “你也陪不了咱家几时了。”何安道,说着,他便将一块儿牙牌递给了喜乐。
  喜乐拿起来仔细一看,那上面写着“御马监掌印太监喜乐”几个大字。
  他正在发懵,耳边就听何安道:“御马监这咱们出身之地,你可给看好喽,千万别出了篓子。等过几日咱家跟皇上请旨,就举荐你做御马监掌印了。”
  何安瞧他那又惊又喜的模样忍不住才有了些笑意。
  “师父,我行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不然还能有谁?”何安道。
  那华雨泽带着的马车,在京城城门一开的时候,便离了这是非之地,再也没有回头。
  从此以后,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
  *
  送走了喜悦,收拾了心情,这边喜乐就安排了轿子,晃晃悠悠进了皇城。
  刚坐下,便有从内阁送来的票拟。
  何安随手翻了几个批了红,又拿起来一个,打开手里的票拟,顿了顿。
  里面是内阁新任首辅谈立轩与诸位内阁大学士的谏言。
  大体意思是皇上后宫空虚,已过而立之年尚未有子嗣,会使得前朝动荡,引得有心之人猜疑,怕有图谋不轨之人妄想一二。
  该来的总是会来。
  之前都是些六部的大臣上书,他还能装没看到,随便写个批红都打发回去。
  如今这可是内阁的谏言。
  他能做看不到。
  把那票拟放在个金托盘中,何安对喜乐道:“送去陛下处,就说内阁的谏言,司礼监不敢随便批红,请陛下过目。”
  喜乐应了一声,端着盘子从值房出去了。
  这边又叫了敬事房的殿前太监们过来说了这个事儿。
  “诸位们都讲讲吧。”何安道,“陛下之前禁了殉葬一事,之前在各位宫里的主子们都得送去守陵。这人一走空,东西六宫可就空虚了。先帝新丧,皇上也不好选秀,这后宫的事儿怎么办?别让人家前朝的大臣们还来操心呐。到时候说咱们群当太监的办事不利,这脸子可就丢大了。”
  那几个太监窃窃私语商量半天。
  何安已经出了神,去看窗外那屋檐下的悬铃。
  如今春暖花开,燕子都回来了。
  不少老燕在屋檐下筑巢,风一吹,巢里的小燕子就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叫着爸妈。
  过了一会儿,许是有了结果。便有一个出列作揖道:“老祖宗,前年的时候,先帝曾广选秀女,但是之后先帝身体便差了一些,进来的多有封了才女、美人的,尚是完璧之身。这些个姑娘们年岁小的正好十六七,风华正茂的……充实陛下后宫暂且是够的。”
  “这像话吗?”何安不满道,“说出去多难听。”
  “可不能这样想啊,老祖宗。”那太监道,“您看这些个小主们去守陵也是糟蹋了青春。是善事一桩。”
  何安问:“这合祖制吗?”
  “合的。”太监道,“高祖时就有这种情况,当年有不过二十的才人、美人等近七十人刚选秀进了宫,高祖便仙去了,于是这批得了位分的秀女都充了成祖的后宫。其中几人还诞下皇子,更有一人做了太妃之位。也是荣耀加身了。”
  何安沉默了一会儿:“现在又多少位小主合适?”
  “也不多。”太监翻了翻名册道,“三十人不到一些。”
  “把画像都拿到司礼监来,咱家亲自挑。”何安道,“总不能什么歪瓜裂枣都给陛下送过去。”
  敬事房的太监应了声是,便回去取小主们的挂像,三十多个卷轴很快的送过来,何安左挑右捡,都没几个看得上眼。
  “这都什么秀女啊。”何安道,“王阿当年眼力劲儿也是太差了吧,这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的。怎么就能进宫?”
  那太监不得不劝道:“老祖宗,您再这么挑下去怕是没合适的了。”
  何安心里烦的很,听他这么说狠狠挖了他一眼睛,吓得太监一哆嗦。然而他终归还是听了劝,勉强选了八位出来。
  又让人呈上绿头牌,自己亲自写了名字上去。
  什么吴才人,郭美人的,每一笔写上去就跟拿刀子捅自己心窝子一般难受。
  他好不容易写好了八个绿头牌,放到托盘里,又用绸布盖了一层。刚放下笔,喜乐就回来了:“师父,皇上宣您去养心殿呢。”
  “皇上有事?”
  “嗯……看了内阁的票拟不太高兴的样子。”喜乐道,“您可小心点。”
  何安站起来,带着那敬事房太监就往出走:“正巧,今儿把绿头牌给陛下过目,兴许陛下有喜欢的呢?”
  去了养心殿,陛下正在东暖阁书架旁翻书,见他来了便道:“内阁的票你看了吗?”
  “奴婢已看了才送到主子这儿来的。”何安柔声道。
  “这事儿你怎么看?”赵驰问他。
  何安一顿,躬身答道:“内阁所言有理,主子也应多操些心在后宫上。”
  “大端朝至今已有十六位皇帝,其中五人都没有子嗣,也不见大端亡了。”赵驰道。
  何安垂首而立,恭敬回答:“是奴婢眼皮子太浅,主子莫气。”
  他就那么站着。
  他几乎完全能够知道赵驰内心是多么的生气,这龙威一展,旁边敬事房的太监已经在发抖,那盘子都在晃。
  他心里头也在发颤。
  就跟人拿刀子破开了一样,里面往出涌动着血。
  这根本是没办法的事儿……
  就算是大端朝那些个没有子嗣的皇帝,谁人不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他贪心了。
  可这贪念是主子纵的,这会儿当头一棒都不能救了他的心智。若这会儿陛下动怒,直接让人把他杀了,心里可能反而不难受了。
  他一想到未来的日子,这后宫里隔三差五就要进些小主,在陛下面前争奇斗艳,每个月每宫陛下都得雨露均沾。
  而他什么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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