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这么大,仔细的寻摸寻摸还是能找到一些珍稀的草药,何必拿命去拼呢。抱有这样的想法的人不少,没人愿意去死,所以除非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人家会选择拼一拼外,也只有一些感兴趣的修者会探上一探。
前日下午,任刺刺接到罗杨受伤的消息,第一反应是不信,他抓过着报信之人的衣襟,追问道:“你说什么,你开玩笑的吧?”那可是堂堂的金丹真人,一峰之主,凭借一己之力硬生生的扛住了神兽的群攻的男人竟然受伤了,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经过报信人的一再重复与保证,他才勉强的信了,怔怔的坐在凳子上发了一会呆之后,便让人将这个消息报给在房里休憩的薄言知晓,然后就指挥着人忙活起来。
他们的队长受伤了,那贴身的护卫就空缺了下来,他的机会来了。薄言薄护卫是大公子的贴身护卫,他是奉命来监督公子不要惹祸的,公子因为知道他来的用意,一直对他不喜,常常借故把人直开,以求眼不见心不烦。这种情况下,公子就是不要贴身护卫也不会选择薄言,不选择薄言的话,他就是第一选择了,想到这里他不由的高兴起来。然而乐极生悲,他还在心里勾画自己取代罗杨后的景象,薄言的出现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薄言吩咐他带人去商翼城城外采摘吊命的人参等药草,还要他们务必多采一些备着,以还人情。然后就揪着报信人带着一些人走了,临走前还大声道:想做三公子得贴身护卫,你不配。
任刺刺被薄言说穿心思,心里不由得一抖,对薄言的恨意却是越发的深厚了。
别落到爷手里,落到爷手里爷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给爷等着。任刺刺心里恨的直咬牙,又抬头一看,几个人杵在周围,顿时觉得他们是在看他的笑话,他平生最恨被人看不起,一念心头火起,面上就显得尤为可怖,几个人一看,吓得立马溜之大吉。
任刺刺火起更大,对着空无一人得大厅高声叫骂了起来。他没被松河沿收入啸亭司时是在下九流的场所乞讨为生的,骂起人来不堪入耳不说还一套套的,就跟说书似的,若不是实在是不能听,这腔调倒是能称得上是别有一番趣味。但因为实在是不堪入耳到了极点,这一点优点便无可说道了。
任刺刺骂到口干舌燥才听了口,护卫们因为听多了,都练成了过耳不过心的本事,任他怒骂也没什么反应,各自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甚至有的还搞传音入密这一套,暗中的聊起了天。
‘你说能打伤罗队长的是何等人家?’
‘别的不说修为肯定比咱们高。’
‘你这不是废话吗?罗队长是金丹真人,咱们呢,咱们是筑基期的小弟子,顺便一个谁都能轻而易举的捏死咱们。’
‘你这话说的就有些夸张了,咱们又不是蚂蚁。’
‘不,咱们是绿绿的小青虫,蚂蚁那是注定被碾死的。’
‘那可不一定,蚂蚁还有可能被淹死、砸死或者被烧死都是有可能的。
呵,你非得给哥哥我抬杠是不,是不是?’
‘谁给你抬杠了,我说的是事实。还有咱俩的生辰谁都不记得,你少占我便宜,你是谁哥,还要不要脸。’
‘我可是比你先进门,按照规矩你得称我一句师兄,师兄不就是哥哥,都是差不离的事,你何必斤斤计较呢。’
‘我斤斤计较,明明是你先占我便宜,还说我斤斤计较,我看你是失了智,是个傻子哟。’
‘嗨,你说谁傻子呢?你才是傻子,大傻子。’
‘怎么着,想打架是不,来啊,咱们去练练,谁不去谁是孬种。’
‘行,练练就练练,谁怕谁啊!’
‘走啊,你怎么不走,杵在那生娃娃呢。’
‘你先走。’
‘你先。’
‘你先。’
一连推让了十几句,他们俩对视一眼,相约择日再战。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老子早把你打成一盘菜了。’
‘一盘菜?好大的口气。你有这个本事吗?也不知道上次是谁碰到一条蛇在哪大喊大叫的,对了,那是谁啊?’
‘揭我的短是吧。哼,上次掉进湖里差点淹死的不是你是吧。一个修者,一个筑基期的修者,掉进湖里淹死说出去都能笑掉人的大牙。’
‘乌鸦不说黑猪。咱们俩半斤对八两,谁都别说谁,谁都不干净,谁都丢脸,此次就此打住,下次再说。’
他们之间的争锋就此打住,转而放到正事上去了。
任刺刺点了人留守,剩余的都跟他走,往城外的山林间去采药。出发前,他照例逞威风似的训话。他说了一通后,手一挥,便领着背着背篓的护卫们骑马往城外走。
山不高林很密,他们一行在山林间摸索了两天,经历过重重的危险与险峻的地势后,终于将背篓装满了。任刺刺看着伤痕累累的护卫们,大方慈悲的允许他们在此歇息半宿,明日一早再回去。
在山林间马不停蹄的忙了两天的护卫们,连叫声苦累的想法都没有,一听能休息,立刻马上将背篓一放,不顾脸面的直接席地而坐,疲累的个个直打瞌睡。
任刺刺看不过眼,直接怒问道:“大半夜的火也不生,怎么想喂野兽的口不成?”又踢踢离他最近的护卫,道:“去干活去,一个个的懒死了。”
护卫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起来忙置好一切后,才懒懒的靠着一棵树休憩起来。半宿平安无事,护卫们休息到天光微明,才被催促着起来回去,稍稍慢了一些,又挨了一顿的骂。
你不就杖着公子看重你吗?护卫们心里在碎碎念,手上的动作倒是加快了不少。
“行了,收拾好了吧,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第 61 章
经历了一番的波折,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商翼城,天色已是将近正午了,他们没有回到望月楼反而是到了千微君所在的水江阁。将背篓里草药给了医者后,便被千微君的护卫安排在客舍歇下。而任刺刺没有选择歇下,他直接让千微君的护卫带他去见梁非秦并关怀一下他们的队长。护卫们听见,也纷纷表示要去,但任刺刺多精啊,直接跟千微君的护卫说,人多会打扰到罗队长的养伤,否决掉了他们的跟随,并请他们放心他会将他们的心意到,请他们安心在这里休息。然后就一脸担忧的跟着千微君的护卫进了水江阁最大的宴会厅后面的客人休息的院子。
“唉,也不知道队长的伤势如何,严不严重,我们听薄护卫的吩咐去采药,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队长,也不知道队长会不会怪我们?”
千微君的护卫道:“不会的。罗护卫的伤势挺严重的,现在醒没醒都不好说,你的担忧是多余的。”
“是吗?这么严重吗?”
“挺严重的。听说当初抬回来,都不成人形了。”
“不是吧。罗队长在这么厉害都成这样了。那袭击者呢?袭击者到底是谁啊?竟然将罗队长打成这样,不把他挫骨扬灰实在是对不起队长。”
“还没有找到那人是谁,罗护卫也说没有看到。”
“不是吧,那我们罗队长这伤就白挨了吗?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当然不行了。这人要是找不出来,那咱们松河沿的脸都没了。”
“不仅仅如此。”任刺刺摇摇头,道:“罗队长可是金丹真人,咱们良禹州总共才多少金丹真人,能把罗队长这个金丹真人打伤,也一定能将其他的金丹真人打伤。如此一来……”
千微君的护卫接口道:“人人都将自危。”
“咦,太可怕了。”任刺刺抖抖身子,道:“不过,队长不愧是队长,受个伤也不是小事情。”
千微君的护卫道:“因为罗护卫是金丹真人嘛。说起来,这次遗迹过后,他就不再担任梁三公子的护卫了吧,那你们新的队长人选已定了吗?”
任刺刺道:“还没有。”说到这个他就有气,明明人都要走了,竟然不推举他担任下一任的队长,明显的看不起他。不对,应该说他的眼中从来没有他的位置,他连梁峰主的儿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他们这些小护卫了。
千微君的护卫惊讶的道:“哦,为什么不定下来,难道真的是因为梁三公子要闭关,所以才没有选定下一任队长。”
任刺刺道:“公子的想法做下属的怎么揣测的到。”
千微君的护卫道:“任副队不要谦虚嘛,谁人不知道你最得梁三公子的青眼,你不了解梁三公子,那世上就没有人了解梁三公子了。”
任刺刺道:“那可不一定,远的不说就说近的。那联盛堂的少主连轻羽与我家的公子那可是关系密切呀,说不得下一任联盛堂的女婿就是我家的公子。”他跟了梁非秦十多年,还没见过他对那家的女子这般好过,恐怕他的姐姐都没有受过他面对连轻羽时所展现的柔情。
“不会吧。梁三公子多骄傲的一个人啊,他就是再喜欢那联盛堂的少主也不会甘愿入赘的吧。”
“那可说不好。”任刺刺摇摇头,问道:“前面就是了吗?”一路走来,不见一人,到了这里,却是有带着刀剑身着护卫服饰在站着,如此一来就说明地点到了。
“对,前面就是了。穿过宴会厅,在最后的小院子那里,罗护卫就在那里养伤,梁三公子及薄言护卫都在。”
同守在门外的护卫们打过了招呼,带任刺刺过来的护卫便在宴会厅外停住了脚步,他道:“这里千微君吩咐了除了他点的人之外,任何人不得进入。你等一会吧,等人通报了之后,你才能进去。”又对门外站着的两人道:“人既然到了,那属下就先走了。”
两名护卫中的一位点了点头,道:“去吧。”
任刺刺按下心底的疑窦,道了谢,目送他离开此地然后不动声色的同两位护卫套话,谁知他们并不搭理他,任他说也不给个回应。
他说了一会,就听见一阵玉石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心知这是有人来了,便住了口,眼巴巴的等待着。
脚步声、素手拂开纱帐的声音还有行走间裙摆发出的摩擦的声音,虽然很细微,但因离得近而这里又很寂静的原因,他静下心来但也是能听得到一二。
“人在哪呢?”一个如黄莺般婉转清脆的女声自翠嶂中传出来,然后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女窈窕而来,她轻飘飘的瞟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任刺刺,素手一勾,道:“任副队,进来吧,你回来的正巧,薄护卫正好有事要吩咐你办呢。”
任刺刺讪讪一笑,拱手道:“孟家三姐姐好。”
孟三秋道:“你也好。进来吧,不要耽搁时间,误了薄护卫的事,到时看他罚不罚你。”
“三姐姐说的是,三姐姐先请。”
奇货者可居,奇人者可遇而不可求。孟家四姐妹,是一母同胞的姐妹,是四胞胎。同一天出生,长相那是一模一样,身着同样的衣衫与配饰,梳着一样的发髻站在一起就如同一个人一般。双胞胎不算少见,但四胞胎却是很罕见的,她们四个一出生就在她们的老家引起轰动,引来了一些见利忘义的商人们的注意力,在与她父母一番的交谈后,一位孟姓的大商人买下了她们四个,带回了位于北江之畔的苏西城,充作养女教养起来。然后在她们五岁多的时侯,被外出去帝君殿上香时被路过北江的梁峰主看中带回了松河沿,送入啸亭司作为女弟子的未来的护卫们进行教导。
现如今她们四个被分散开,派给四个松河沿的女弟子做护卫,而孟三秋跟着的则是梁峰主的女儿,也就是粱二小姐梁非薇身侧。
孟三秋会在这,莫不是说梁非薇也在这?任刺刺想到这,心里一沉,他可是非常清楚这位二小姐可是非常的非常的看他不顺眼,上次若不是梁非秦拦着,他说不定性命就丧生于哪位二小姐的手里了。
任刺刺非常想问一问孟三秋,问一问她家的小姐梁非薇来没来,但他不敢。他是生怕这一位女护卫脸一变,就赏他一顿鞭子,他可不是罗杨,实力深厚,既能躲过去又能反击回去。他只是一个筑基期的小护卫,身手可是很弱的,他能做到副队长的位子全凭他会奉承人从而得来的,当然这也是粱二小姐小姐看他不顺眼的原因之一。
这时孟三秋状似无意的道:“唉,可惜小姐没来,不然……”剩下的话成了笑而不语。
没来呀!太好了。任刺刺心里欢喜,面上就难免流露出一二分。
“小姐不来,你这么开心吗?”孟三秋手一挥,一支绿蕊百合就出现在她的手里,她拿着指尖把玩片刻,又随手将它插在一只百花缭绕的灯笼瓶中,也不管这花与瓶搭不搭。
任刺刺哪敢说真心话,当下忙不迭的否认了。
孟三秋听他否认,冷笑一笑,道:“薄护卫与我在这,你小子有什么坏心都收起来吧,不然我们俩一旦发现你有什么不轨行动,那就只能向三公子谢罪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们随时可能会杀了他。任刺刺当然听懂了,他捶着胸脯大声的喊冤,并竖起三指起誓,保证自己对公子一片赤胆忠诚,绝无二心。
孟三秋冲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脚尖一转瞬身术用到极致,转眼间就消失在他的面前。任刺刺摸不准她信没信,但是见她走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他暗暗的道:真不愧跟着母老虎梁非薇的护卫,性情就跟那夏天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毫无征兆。
任刺刺在心里抱怨了几句,又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小院子,调整好表情,一脸担忧的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或许是因为有伤者在的原因,小院子里原本种植的花草树木都被移栽了出去,换上了有安神作用的绿蕊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