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长安之家国长安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超级肥龙猫

作者:超级肥龙猫  录入:05-24

  “李少卿,您是皇室贵胄。”萨摩看着他,笑吟吟道。“但这才是人间烟火。”
  吃完烤肉,萨摩却不马上离开,而是拖起李郅,往集市里面走。
  “干吗?”李郅问。
  萨摩诡谲一笑,道:“带你去见个人。”
  天近黑。越往集市深处,人越发稀少。两旁经过的都是腰佩弯刀的西域胡商,目光粗野。
  李郅不由得按着剑,靠近萨摩。“小心些,这里是西域人聚居地,有名的三不管地带。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先跑。”
  萨摩耸鼻子:“烦。”
  漫不在乎的眼神里,还是沁出了一点温暖的笑意。
  

  ☆、第2章

  面前出现一座白石堆砌的房子,萨摩推门而入,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很多。这是一间打铁铺,一个精赤上身的男子正和一位顾客商谈着,墙上挂满了亮晶晶的各式铁器。李郅目光扫到一柄新月形的弯刀,更闻到一股淡淡的□□味,眉头皱起,扬声问道:“你们有兵器铸造的许可吗?”
  那男子约莫二十来岁,高鼻深目,发髻松散,眼瞳深棕,上下扫了一遍李郅,露出诧异神色,只用胡语叽叽咕咕说话,送顾客出门去。
  李郅以为他听不懂汉语,正待抓过萨摩来翻译,那男子却笑一声,一口流利的汉语道:“萨摩老弟,这位就是你常说的李少卿啊?”他退后一步,又打量一番,下了评语:“不过尔尔。”
  “昆都伦,少胡说八道。”萨摩小手扇着风,不耐烦道,“我们有事来找你。”一句话,就把李郅和自己划在一个立场。
  李郅不知两人什么关系,便抱剑拱了拱手。昆都伦并不还礼,但见李郅谦和,也收敛了怠慢神色,转向萨摩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萨摩从怀里掏出刚才临摹的三分之一个蹄铁印,道:“这长安城里铸造马蹄铁手艺第一的就是你昆都伦,你看看,见过这个纹路没有,是哪家府邸定制的?”
  李郅心里一动,想起以前军中听到过的传闻,在长安有一名巧匠,善铸马蹄铁,人称“鬼手”,技艺高超,与军方都有合作。难道就是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西域人?
  “我鬼手大师干嘛免费给你干活?”昆都伦大喇喇的说。萨摩嗤一声,指着李郅道:“我家少卿看不出,莫非你也看不出?也罢,走了。”
  挽起李郅要走,却被昆都伦拦下来。“哎哎哎,你难得来一回,吃了饭再走。其他好说。”一把抢下了图样。
  听到“饭”,萨摩已经走不动路了,索性拉开椅子,和昆都伦一起坐到桌旁。李郅见昆都伦从抽屉拿出两脚圆规、直尺、笔墨,开始在纸上描画图形,认真计算。很快纸上就画满了符号。李郅昔日学过一点算术,知道那是阿拉伯数字。
  萨摩悄声道:“昆都伦是大食人。他在根据残片计算马蹄铁的大小,也许我们能知道马匹的线索。”
  昆都伦很是健谈,一边描画,一边和萨摩闲扯。马蹄铁这种装置来自西域,早先大秦(罗马)帝国铁骑横扫欧亚。但是血统最纯的马匹仍在大食,今上纵横沙场,好几匹座驾来自大食——后世称昭陵六骏。
  昆都伦放下笔,拿起纸仔细看了一会儿,露出得意神色:“有了。”
  萨摩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盘核桃粘,正吃得手指都分不开。闻言,道:“怎么啦?”
  “这马蹄铁长五寸,宽三寸八分,厚三分。”昆都伦神情专注,道,“以此度之,这匹马身长惊人,这种体型的只有汗血宝马了。”
  “汗血宝马。”李郅萨摩对望一眼。
  “嗯。”昆都伦道,“你们看,这马蹄铁上的花纹是飞燕纹。这是马球队专用花纹。”
  “马球队?”萨摩问。
  “能养的起马球队的都是达官贵人。”李郅道,“又能有几支球队有汗血宝马。”
  “两支。御苑里皇上的马球队,淮阳王府的马球队。”昆都伦如数家珍,“长安城所有马球队的马蹄铁都是在我这里专门定制的,也是我给钉掌的。”
  昆都伦满意地欣赏着两人脸上懵逼的表情,喜滋滋道,“再附送一个消息,最近这两支马球队要对战,长安城里都在押宝谁会赢。据说,倒是淮阳王府的胜面大哦。”
  李郅闻言站起身,拱一拱手:“谢了。”
  夜色已深。因为宵禁,街上空无一人,萨摩一路小跑跟着李郅,心气甚是不平。“明明昆都伦说请我们吃饭的,你跑那么快干什么。他不光会打铁,做菜的手艺也够开店的……”
  “等我下个月领了俸禄,请你吃。”李郅道。
  “这才初十,你已经没钱了?买房了?”萨摩大吃一惊,预感下两旬自己日子不好过。
  抬头挨了李郅一记眼刀。萨摩立刻明白谋杀李少卿钱袋子的凶手是自己,不敢再问。
  李郅道:“你和昆都伦很熟的样子?”
  萨摩早知道李郅会问。虽然看来是刻板严肃的一个人,但李郅其实心细如发。“对啊,我从小就认识他。我们都是在胡寺那边长大的。”
  李郅很想问“你为什么没学个一技之长”,好容易忍住了。萨摩看着他的表情,替他说出来:“那个呆子,只会打铁,有什么趣味。我要是学手艺,还轮到他当什么鬼手大师。”
  李郅忍不住笑了。萨摩以为他又在嘲笑自己,不服气道:“笑什么啊?你很帅吗?有我帅吗?”
  李郅看他,淡淡道,“我笑是因为——我相信你。”
  萨摩哦了一声,接不下去了。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路。月华如水,铺在长安街头的青砖地上,泛出鱼鳞样的波光。偶尔有巡查士兵经过,见到李郅,也就退去了。
  萨摩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不会真的要去查皇上的御苑吧?”
  “当然要查。”李郅道。“明天先去淮阳王府。”
  “这么急?”萨摩道。
  “窦南林这个案子,很蹊跷。”李郅说,“坊间虽然传说窦南林是来观看击鞠大赛的,但事实上是皇上急招他回京。”
  李郅锁了眉头,继续说。“因为西南边境近日异动,传闻西突厥正从大食波斯一带购买军马,充实骑兵部队。窦南林是在朝高官之中驻守关西陇右一带时间最长的,早年曾和突厥打过交道。而且难得的是,窦掌管过马场,深懂马匹之术。马政即国政,所以,皇上需要他回来。”
  萨摩怔怔听着李郅条分缕析的叙述,道:“李郅,你怎么好像对窦南林挺了解。”
  李郅停下脚步。萨摩挨得他挺近,这个角度,能很清楚的看到月下少卿的侧颜。虽然平常总是一脸严肃,但李郅生的其实很好看,尤其是那眼睫,毛茸茸的,看得萨摩心里总是很痒痒,经常想摸去一把。
  只是此刻李郅脸上的表情,让萨摩那份调笑之心,消弭无形。他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只是随意问了一句李郅和窦南林的关系,竟会这么严重么。
  李郅沉沉道。“因为窦南林,曾经是我爹手下的牧监。”
  有一会儿,萨摩才明白李郅说的是谁。是那个名字都不能提及的隐太子。他的父亲。李郅无从选择的命运的根源。
  萨摩感到很多东西隐约串在了一起,但是他不敢去深想。
  李郅却自言自语的说了下去。“其实我并不记得这些事,那时我不过五岁。但父亲死后,窦南林一路升迁,由小小的牧监跃升刺史之位。娘告诉我,这其中是有缘由的。”
  又是一记惊雷。萨摩觉得自己舌头打结:“你……娘?”
  李郅瞥他一眼,这一次,表情柔和许多。“她常问起你。”
  “我?”李郅话里的柔情,让萨摩觉得今晚要么李郅是疯魔了。要么自己是疯魔了。
  李家的浑水何时轮到他来蹚了。
  萨摩惘然。
  李郅似觉失言,不再说话。
  这么默默无语,到了凡舍。远远一望,公孙四娘正扒着门框张望呢。李郅停下脚步,道:“早点睡。明天我再来找你。”
  萨摩还在咀嚼李郅刚才信息量太大的一番话,只觉得自己的心理建设仍需很长一段时间。
  目送那月白色的背影离去,萨摩心里清晰浮上来的唯有一件事。最重要的那件。
  “喂,李郅!”萨摩大喊,“你这个月没钱了,那我吃什么?”

  ☆、第3章

  李郅一行骑着马,前往城郊的淮阳王府。
  淮阳王李道安,皇上的堂兄,早年随李渊父子征战杀伐,军功赫赫,突厥称其“万人敌将军”。
  但十年前自请远征高句丽重伤回来后,淮阳王便辞了军职,称病不再上朝,好起养马。皇上特地在长安城外给他圈了一块地,供他养马跑马。淮阳王府的马球队,也是十年前组建起来的,如今已是长安马球俱乐部队里的翘楚。
  “听说那是因为淮阳王手下有一个通晓马语的驯马师,那可是长安击鞠界的传奇啊。”八卦王黄三炮一路津津乐道。对于萨摩从昆都伦那里带回来的消息,炮爷嗤之以鼻。“你们跑那么远去那么危险的地儿就打听到这些吗?早问你炮爷啊。我老大要是出了事谁担着?!”
  萨摩伸着懒腰,见骑马在前的李郅没注意,悄悄问:“三炮,你下注没?赌皇上还是赌淮阳王?”
  “废话。我堂堂大理寺官差能干那事儿。”黄三炮正气凛然。随后压低声音对萨摩道,“押皇上。1赔2,有的赚。”
  约莫走了半个多时辰,掩映在绿树之中的淮阳王府出现了。这座府邸宏丽幽深,有种门庭冷落之感。
  守门的是一个年迈的老仆,守着春日暖阳正打瞌睡。李郅遣黄三上前递了名帖,说明来意,然后静静候着。
  少顷,管家刘博迎出来,引他们进去,却不是往正殿,而是向后苑走去。
  “王爷不在府中吗?”李郅问道。
  刘博闻言答道:“回少卿,王爷在马场。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王爷天天都在训练。”
  刘博身躯笔挺,目光锐利,只是走路时左腿微跛,似有残疾。萨摩看着他,一时好奇道:“刘管家当过兵吗?”
  刘博笑笑,道:“这位小哥好眼力。府中仆佣多是王爷昔日下属。”
  与王府宫舍的灰暗相比,马场着实让人心胸一阔。春色已盛,这占地足有千亩的马场芳草萋萋,依山傍水,景色甚美。各种驯马的设施齐全,围栏、溪水、沙坑一样不少。远处一群人正在训练,马蹄声如鼓点,呼喝声不断传来。
  刘博引他们走到一排马舍前,道:“请各位官人稍候。”
  李郅点头,标枪般静静站着。大理寺其余人等也跟着他矗在那里。
  萨摩百无聊赖,觉得马舍气味熏人,便兜兜转转溜达起来。走不远,又见一排马舍,雕梁画栋,比刚才那排更为精致。
  门虚掩着。萨摩推门而入,这处马舍异常干净,地上杂草也无。两边的马厩里,站着一匹匹高头大马,萨摩叫不上名字,一望即知都是名马。
  萨摩一匹马一匹马的看过去,走到最里面一间,停住了脚步。
  这处不知为何非常幽暗。萨摩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忽然看到马厩深处浮现一双深红色眼瞳,散发着凛然之威,一股野性自目光中汹汹而来。
  他嚇一跳,往后退一步。仔细看着,发现那是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马身如漆,脊线如龙,只是脖颈上的鬃毛未曾修剪,一直飘拂到膝下,身姿异常剽悍。
  那马极高,低头盯着萨摩,自黑暗中慢慢浮现出来。
  萨摩这才看到这马所在的栅门并未关好。那黑骏马仿佛只轻轻迈了一步,就已经到了他面前。笃,笃,笃,笃。
  萨摩不觉往后退。
  马忽然嘶鸣一声。两侧寂然而立的名马,竟如响应黑马的号召一般,齐声嘶律起来。
  萨摩直觉不妙,想有所反应已经来不及。只见那匹黑马眼中红光一盛,人立而起,碗口大的马蹄直直向萨摩当头踩下!
  电光火石间,萨摩的后颈被一把抓住,下一秒,他整个人被甩到了一个高大身影背后。
  “李郅!”萨摩喊道。生死之间头脑混沌的时刻过去,恐惧才涌上来。
  李郅纹风不动,立在他面前,一只稳定的手牢牢按在腰畔的剑柄之上。只有绷紧了的背脊曲线,让萨摩感受到他如临大敌的紧张。
  那黑马前蹄落下,低声嘶鸣。似乎被李郅的威势所压,黑马慢慢安静下来,以目光探测着面前之人的实力。
  四周的马也一齐静下来。马舍的空气变得闷热焦灼。
  一人一马,对峙。
  忽然,马舍大门轰然打开,一个人打着尖利的唿哨冲进来,越到李郅萨摩之前,一把搂住黑马的脖颈,以手安抚,口中喃喃低语。
  黑马目中的凶光渐渐消失,低首摩擦着那驯马师的脸颊,神情依恋。
  萨摩心中忽然浮起一丝疑惑。他记起在故国,也有擅长操纵马匹的伽罗师。但这人似乎不是那个套路,而是真的能与马沟通,并非简单操纵。
  “李少卿!”紧随驯马师之后,淮阳王李道安带着随从出现。
  萨摩见过的李唐皇族不多。皇上,代王,吴王,李郅,或文或武,都神丰俊朗,气度不凡。眼前的淮阳王,却着实颠覆了他李家出美男的认知。坊间传闻淮阳王与皇上年龄相当,应是四十许人,但面前这个人面容异常衰老,身形垮塌,一侧脸上还有大片烧伤的瘢痕,所幸未损及五官,只是让他看起来丑陋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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