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看清了舔他脸的“罪魁祸首”,便放下心来,屁股试探着又往前挪,“你是什么小精怪呀?我怎的从未见过?”
那小毛球也不晓得听懂没,不答话,不上前,也未离去。
扶疏试探着去碰它,小毛球也不怕,扶疏便大胆了些,抚上小毛球的毛,真软和!小毛球被人摸了不仅没有抗拒逃开,反而很是享受的模样,扶疏便更大胆了些,将它一把捞起来放在胸前,好好的占了人家一会儿便宜。
“小毛球啊,这山究竟是个什么古怪?人也没有,飞禽走兽也没有,我们来了月余才见着你一个生灵,你可也是误闯了这里?”
“小东西!你为何不怕我呢?”
“你是不是还很年幼呀?话也不会说,人也不晓得怕!”
扶疏举起小毛球凑近眼前打量,没看到四肢,“没有脚脚?你是滚过来的吗?”又剥开小毛球的毛发仔细看,还真找不到四肢与脸,暗道神奇。
“小毛球啊,我都看不见你的脸,怎知道我不是在对你的小屁屁说话呢?”
小毛球似是听得懂扶疏的话,又迅疾伸出小舌舔了扶疏一下,倒占了个扶疏猝不及防的便宜。
扶疏哈哈笑道:“小东西!速度倒是挺快,连我这般厉害上神的便宜也能占到!还有什么本事,不如都使出来我瞧瞧?”
小毛球却不动了,扶疏又抚抚它,向四周望去,天才麻麻亮,乐幽榻上也无人,不晓得去了哪里。
扶疏想起早些时候似是有人为他加了被,便向身上看去,原来是那日送给乐幽的那件大氅。时节虽已是初春,山间晨起还是凉的,乐幽也不知做甚去了,为何不自己穿着这大氅驱寒,给他这个不知冷热的人做甚。
扶疏想了想,将大氅披上,细闻之下还有乐幽的味道。扶疏将大氅紧了紧,又抱起小毛球,翻来翻去的检查,似是硬要找出小毛球的五官来不成。
乐幽已在林间看了扶疏良久,那晨起呆呆的模样,让他不忍打断,衣衫被露水浸湿了也不知。
乐幽正欲出来时,又看见扶疏披上了他的大氅,雪白毛领衬得扶疏的脸愈发俊美温润,加之他逗弄那小毛球的天真模样,让乐幽一时觉得心都要化了去。
乐幽看痴了,扶疏玩了好一会儿小毛球,还未等到乐幽回来,便凝神去探,发现乐幽就在不远处,出声唤道:“宫主,你回来了。”
乐幽被他唤得醒过神来,向扶疏走去:“嗯,回来了。”
“这大清早的,去做甚了?”
“去寻些清水来给你浣洗和煮早食。”
扶疏向他手中看去,果真提了好大一壶水,便要起身帮忙,乐幽说:“你坐着,我来就成。”
扶疏望向乐幽忙活的身影,已想不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乐幽便包揽了他生活中一应吃穿住行琐碎小事,堂堂一族继承人,若是被人看到在这山野老林里伺候旁人,怕是要被全族指责了。
扶疏抱着小毛球走近乐幽,“宫主你的衣裳湿了。”
乐幽低头看看,“哦,晨间露水大,不妨事。”
“你是□□凡胎,如何不妨事!快快换了吧!”
“好!”乐幽放下手里活计,开始在乾坤袋中翻找衣裳,他掏了一个庞大包袱出来,打开摊在地上,里面各式各样里里外外的衣裳怕是有几十套之多。
扶疏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衣裳,打趣道:“宫主带了这般多衣裳出门,几年不回家怕也够穿了。”
乐幽面带讪色道:“都是青萝那小子收的,我也不知他都给我包了些甚……”说着翻翻捡捡挑出一件牙色外袍打量,犹豫不定。
乐幽平日里多着黑白二色的袍子,扶疏首回见他提着其他颜色衣裳犹豫不决,为他拿主意道:“这件好看!”
乐幽便挑中了这件,又拿了套里衣出来,准备换上。见扶疏还盯着他看,轻咳一声:“上神……”
“哦!”扶疏反应过来转过身去,“我回避了,宫主换吧!”
乐幽便在后方淅淅索索换过了,“好了。”
扶疏转过头去,见乐幽焕然一新的样子极为好看,那件牙色衣裳衬得乐幽面色更是细腻光滑,他又微微笑着,较之平日里着黑白二袍板起黑脸的样子来柔和了许多,扶疏一时看得有些呆。
乐幽也不知是穿了别色衣裳不习惯,还是被扶疏看得不自在,拍拍衣裳又扯扯袖袍,“咳……”
扶疏回过神来,夸道:“宫主,好看!”
乐幽脸色有些红,边收拾那衣裳包袱边低声说:“不及你。”
“嗯?”扶疏没太听清。
“没什么。上神,你抱的这个毛球什么来历?”
扶疏摸摸怀中毛团,“我也不知,我睡得正香呢,突觉有什么东西舔我的脸,醒来就看到它了,倒是不怕人。”
“舔你的脸?!”乐幽回来的不及时,倒是没看到那一幕。
“是啊,也不知它这圆滚滚的一团,是从哪里探出的那小舌。”
乐幽望向小毛球的神色不那么和善了,对扶疏道:“上神警惕些,我们上山月余,从未见过其他活物,如今毒雾瘴林,它却突然出现了,还不怕人,怕是有古怪。”
“我省得,放心吧,提防着呢。”
乐幽煮好早膳,扶疏吃时行动不便才想起来还穿着乐幽的大氅呢,忙脱下来叠好,“多谢宫主了!”
乐幽意会,点点头。
两人用完,又往山下行去。天光已大亮,是个晴好天气,只是阳光撕不开那浓雾,照不太进来。
行不多会儿,扶疏怀里的小毛球突然跃起落地,眨眼间不见了。
小毛球跑开带起的一缕细风让扶疏变了脸色。
☆、我这便带你回家,我们再不分开
扶疏迅疾向小毛球离开的方向追去,但追出数里却无所得,只得停下来,脸上又是惊异又是疑惑。
乐幽跟上来问:“怎么了,上神?哪里不妥?”
扶疏敛神道:“小毛球跑开时,我似是闻到了一丝味道。”
“什么味道?”
“前尘往事之味……但不应该啊!”
“不应该什么?”
“这味道,不应该再闻到!”
“可是你闻错了?或只是相似而已?”
“嗯,许是闻错了。毕竟已过了这许多年!”
乐幽见扶疏话虽如此说,脸上神色却未好转,惊讶疑惑之余,似是还有些……怕?
扶疏会怕?这世间还有什么能让扶疏惧怕的?乐幽不由也担心起来。他走近乐幽,拍拍他的肩,“上神……”
扶疏沉浸在回忆中,脸色越来越差,乐幽见状不对,扯扯扶疏的袖子,“上神!”
扶疏却仍未答他,双目竟似有些泛红,这是要哭还是要走火入魔?!
乐幽慌了,抓住扶疏的手,想大声唤他,又怕惊了他,压着嗓子急急唤道:“扶疏!扶疏!”
扶疏转头愣愣的看了乐幽片刻,眼里才似回过神来般渐渐清亮起来,煞白的脸色这才有些血色,微微笑答道:“嗯?”
乐幽还是抓着他的手,“扶疏,你还好么?”
扶疏拍拍乐幽手背,“无事,放心!”
乐幽见扶疏神色如常了,放开他的手,心里却还担忧着。“上神想到了什么?似有走火入魔之兆。”
“走火入魔?”扶疏不敢相信他会走火入魔。
“嗯!眼睛都红了!”
扶疏不愿也不敢再回忆起过往,笑笑道:“宫主放心,真无事了!”
扶疏不说,乐幽照旧不追问。疑惑道:“难道是这雾气?我还道上神不会受影响呢!”
扶疏点点头笑道,“也不知是什么毒物造出这瘴林,竟能诱我痴了片刻,也算它的本事了!”
这雾气先是让众人性情反常,后又抑制各人法力,现在竟似还能让人失神,看样子不能小觑了!
乐幽道:“上神,我们再如昨日那般行走怕是无用,不如往上走?我倒要看看这山顶还能毒到哪里去!”
“好,就依你的!”
两人往上行了不到片刻,竟就到了山顶!
乐幽讶道:“昨日我们才行至小半山腰,又往下走了许久,缘何这几步路就上了顶了?!”
扶疏细思一二道:“我们一路种香一路下行,山脚始终未到,种的香也不曾闻见,可见我们并未走回头路,也并未原地绕圈。如今看来,我们下行的这些路不仅没将我们往下送,反而是带着我们往上走了!”
“上神是说,我们看着是下山,其实是上山?”
“没错!据我推测,无论我们怎么走,这时都会到这山顶,上行下行左行右行,并无甚区别。这雾气是铁了心要将我们带到这儿来的!”
“这般古怪?这雾气为何要引我们来此?”
“尚不知,不过,既引我们来了,它自会告知它之目的,我们且行且看便是!”
乐幽点头道:“上神有理,我们如今都受了些影响,且守好心智,提高警惕些。”
“好!”
两人往四周慢行探去,山顶的雾气已只能半步见人了。乐幽扯过扶疏紧紧挨着自己,生怕他走丢。
“上神,你可曾看出山底那几个女子有何古怪之处?”
“那几个妹妹啊,宫主觉得她们有何古怪?”
“什么妹妹!”乐幽瞪了扶疏一眼。
“好好好,不是妹妹,是游女。宫主怀疑她们是故意诱我们至此?”
“嗯!这山如此古怪,又人迹罕至的,她几个游女如何知道山顶有好风景?况且我们问过旁人,除了她们几个女子,再无人知道此处,岂不古怪?!”
“确实古怪!”扶疏道。
“我当日没细看,不知她们是人否,上神可看清了?”
“我也没细探,不过能骗过我一眼的,怕是道行不浅。”
“难道她们便是这瘴林的幕后黑手?”
“难说。”
“也不知她们的目的在谁,上神你?还是我?”
“不知啊……”
“即墨之事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难不成那回也是为了诱我们前去?可我们毫发无损,它目的又为何?!”
“是啊,都是为何呢?……”
乐幽想得入神,听扶疏这语气却是浑不在意,“上神一点不担心?”
扶疏笑道:“不担心。无论是何物诱我们去即墨,又诱我们至此,无论是针对你我谁人,又是何目的,都无需担心。这天下,能伤你我者,寥寥!”
扶疏少见这般自信模样,乐幽心下赞叹:这才是上神该有的样子!
扶疏又道:“况且,担心也无用,来都来了……”
乐幽:“……”
两人走不多时,终于见到了那方湖!
湖上雾气厚得犹如实物,向四周扩散着,看样子,这整座山的雾气都是由此而发。
扶疏上前将手伸进浓雾里,手臂即刻不见了。乐幽慌忙扯回他,“上神小心!”
扶疏退后两步打趣道:“好了,历经月余,终于看到这美景了!心愿已了,可以回家了!哈哈……”
乐幽没有他这般好心态,一直警惕着周围。
“宫主,你说我们如今在这等主人上门找麻烦,还是四处走走去自寻麻烦?”
“四处走走吧,说不定能找到破解之法冲出去。”
“宫主,你探探看你如今法力还剩几成。”
乐幽依言探了探,有些懊恼的沉默不语。
“怎么了?”扶疏问道。
乐幽望着扶疏道:“一成不剩!”
扶疏似是早就预见到了,倒不慌。“无事,我还剩了许多,够我二人用了!”
扶疏要保护乐幽,乐幽本该高兴,可他此时却高兴不起来,暗怪自己无用,这关键时候竟成了拖油瓶!
扶疏似是瞧出他所想,说:“我毕竟比你多活了那许多年,法力深厚些也正常。宫主你想啊,若此时我二人都没了法力,那可才是大大不妙呢!”
“嗯,上神说的是。”乐幽闷闷道。
扶疏见他这样子,知道这是没开解成了,暗笑这乐幽宫主年纪不大,心气倒不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与他比这些,遂笑笑,不与小孩计较。
浓雾中分不清方向,两人便决议沿着湖边右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往右行,免得失了方向。
乐幽执意要走在前面探路,扶疏就跟在他身后,乐幽看不见,时不时唤他一声:“上神?”
“在呢。”
过不片刻,又唤道:“上神?”
“在呢。”
盏茶功夫,乐幽已唤了扶疏十几回。扶疏也始终温声答他,一点听不出有丝毫不耐。
倒是乐幽自己觉得这般不行,想了个主意,又怕扶疏不肯,停下来支支吾吾的。
扶疏与乐幽有半臂距离,觉查到乐幽停了下来,却看不清他脸上神色,以为前方遇到了什么危险,问道:“怎么了宫主?”
乐幽转过头来,想看看扶疏,但雾气实在太过浓厚,不近些是看不见了。看不见正好,乐幽心想,免得待会儿他说出那话来,扶疏不肯,他难堪。
“宫主?”
“上神,我想……”乐幽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口。
扶疏走近些,“怎么了宫主?你想作甚?”
“我想……”
乐幽还是说不出口,扶疏自作聪明的问:“可是要方便?那我回避些!”说着就要往回走。
乐幽一把抓住他的手,“别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