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好了!”乐幽又扯过扶疏要他坐在他腿上。扶疏不肯,“别闹!一会儿该有人来送膳了。”
乐幽笑望着扶疏:“不成想你性子如此容易羞赧,我还道你对什么都看得开拿得起呢。”
扶疏小声道:“那能一样么!我可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
“好扶疏,我也不曾啊!”
扶疏打趣道:“宫主看着可不像!”
乐幽正色道:“真不曾!我以我性命起誓!”
扶疏赶紧捂住乐幽的嘴,“别瞎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如何知道的?”
“青萝告知我的。”
“浑小子!他这是将我一股脑儿全卖与你了么!”
扶疏笑道:“差不多,哈哈……”
“那我也心甘情愿!”乐幽道。
“你看你,肉麻话张口就来,可不能怪我疑你不是头回经风月。”
“好扶疏,我这不是为了哄着你吗,我怕你哪天就不要我了!”
“宫主对我如此不信任?”
“嗯,不信。扶疏你对万事都有些淡泊,我有些怕。”
扶疏轻叹一口气,“宫主啊……”
“不是说了叫乐幽吗?”
“乐幽……”
扶疏未说完青萝亲自端了膳食送过来了。扶疏连忙从乐幽身边跳开些,走过去看,竟都是他喜欢的菜!
“青萝!这都是我爱吃的呢!”
青萝笑道:“我知道呀,宫主每日用膳时都要念叨,这个菜扶疏爱吃,这个菜扶疏不爱吃。他念叨多了,我想记不住也难啊!”
扶疏闻言回头笑望着乐幽,乐幽笑着走过来,“别听他瞎说,我就偶尔提过两句罢了,哪里就日日念叨了。”
青萝道:“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你时时记挂着哥哥,哥哥高兴还来不及呢!对吧,哥哥!”
扶疏笑答道:“嗯,我高兴!”
青萝得意道:“你瞧!是不是!宫主啊,你孤身九百余年,可要嘴甜些,别让哥哥跑了!”
乐幽将青萝往外推:“就你话多!快些出去!”
青萝边往门外走边回头,“哥哥,那我走了,你好好用膳,想要什么就与宫主说,我自会备好送来的!宫主嘴笨又气大,你让着他些好么……”
青萝话未说完,乐幽已将门扫上了。
扶疏坐下对乐幽道:“你这嘴可不笨!”
乐幽挨着他坐下:“莫听那小子胡说,快吃吧!这小子本事不济,送个菜都能送凉了!”
扶疏道:“无妨,正好不烫嘴不伤胃。”
“就你性子好!”
扶疏笑笑,夹起一块肉尝:“嗯!厨娘手艺不错!”
乐幽也尝了一块,“八成是按着你的口味做的。”
“厨娘也知我喜好?”
“青萝那张嘴,他知道了,还能有其他人不知道的吗?”
扶疏笑笑,给乐幽夹了些菜,专心吃起来。
乐幽知道他食不言,也闭嘴不再说话,只时不时瞧一眼扶疏,见他吃得香,竟比他自己吃饱了还欢欣。
☆、画的时候怎不知羞?
饭毕,乐幽带了扶疏出宫去散步消食,一路牵着扶疏的手,见着人也不肯放。扶疏有些不自在,“宫主,你让族人看见你我二人这般,不怕他们嚼舌根吗?”
“爱嚼便嚼吧,我自己的事,还要看他们眼色不成。”
扶疏望望远处指指点点的几人,道:“族长呢?他会说你吗?”
“不会!他不管我!”
“族里还有其他长老吧?他们也不管?”
乐幽无甚所谓道:“他们管不着。”
扶疏还是不甚安心,怕连累乐幽被责罚,乐幽紧紧他的手:“扶疏啊,你何时变得这般小心翼翼的?”
扶疏说:“我担心你。”
乐幽心下触动,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扶疏只是性子好,不忍推拒他罢了,所以他才百般殷勤,万般讨好的小心翼翼哄着他。没想到扶疏说为他担心,那他该是有些在意他的吧!乐幽思及此,心下欢欣,要不是怕扶疏害臊,就要好好抱抱他了!
乐幽正瞧着扶疏出神,有人近前来说:“宫主,族长有请!”
“来得倒快!”
乐幽欲牵着扶疏一起去见族长,来人拦道:“族长只请了宫主一人。”
乐幽不言,看了来人一眼,来人慑于那眼威势,不敢再拦。
扶疏跟着乐幽去见诛神族族长,倒是不慌,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日,只是不知这日竟是来诛神族的第一日。
“拜见族长!”乐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族长让他免礼,看向扶疏。扶疏微微抱拳,“族长好,在下扶疏。”
族长听人通禀说乐幽带了个外人进来,还大庭广众的与之亲亲我我,那人还是个男子,简直丢尽了诛神族的脸,要族长好好治治乐幽,说乐幽这继任族长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族长不耐唠叨,只好找乐幽来做做样子,不成想乐幽带回来的竟是上回二人查无所得的上神扶疏!
“你就是上神扶疏?!”族长讶异道。
扶疏温雅笑道:“正是。”
“上神好本事!你是如何做到让整个诛神族不知你存世的?”
扶疏道:“活得久些,莫乱蹦跶,自然知我者便越来越少了。”
乐幽在旁听得好笑,族长觑了他一眼,继续问扶疏:“上神为何隐遁了这许多年?可是有不可告人之处?”
“正是,不可告人。”
族长问得直白,扶疏也答得爽快。
“上神莫不是忘了我们诛神族之天职?你那不可告人之事既能逼得你隐遁,想必也是不能为我族所知,如今,你竟敢来?”
扶疏笑道:“乐幽请我,我便来了。”
乐幽碰碰扶疏的手,眼里尽是钦慕。
乐幽做的这般不避人,族长哪有看不到的,撇了扶疏问乐幽:“你可知我叫你来为何?”
“知道。做样子给族人看看。”
“上回过来你还说扶疏上神背有命案嫌疑,怎么,如今清了?”
“扶疏说他未害悒怏,我信他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那这回,你带上神回来是?”
“带他来看看我的家。”
“你,喜欢扶疏上神?”
“喜欢!”乐幽答得坚定。
乐幽对扶疏之喜爱,已尽数溢于言表,然而真正说出来还是首回,扶疏望向乐幽,乐幽也笑望着他。
族长是个不省事的,又问扶疏:“上神,你可也喜欢乐幽?”
乐幽心下已是狂跳不已,面上却强忍着,微微笑着望向扶疏,等他回答。
扶疏说了什么,乐幽没听清,再一回神,两人已回到了乐幽宫内。
怎么回事?乐幽有些诧异,扶疏说了什么他没听清,他们何时回来的他也不知,这中间,似是断了一截。
乐幽正百思不得其解,听扶疏唤他:“宫主?”
“嗯?怎了?”
“我刚想问你你怎么了呢?我唤了你好几声你都不答,神游物外去了吗?”
“扶疏,我们刚刚不是还在族长宫里?怎么转眼就回来了?”
“去族长那都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了!如今夜都深了。”
“扶疏,族长可是问了你什么问题?”
“问了好多呢,你不也在吗?”
“有些我不记得了,你再告知我一遍。”
“宫主哪些不记得了?”
这让乐幽怎么好说?直接问扶疏他喜不喜欢他吗?乐幽虽自认面厚,却还是问不出来这般羞臊的话,况且,万一……万一扶疏说不喜欢他,那日后可还如何相处?乐幽想想还是算了,不问了,扶疏喜不喜欢他,他总会知道的!于是道:“没事,不说这个了。”
“哦。”
“扶疏,你刚唤我是有何话要说?”
扶疏道:“夜深了,我想问问宫主将我安置在哪间房休憩。”
乐幽说:“我家……没有客房。”
“怎么会!偌大一个乐幽宫,缘何没有客房?!”
“因为我家从未有过客人到访。”
“当真?!”
“嗯,当真没有。”
扶疏摇头道:“宫主啊,你这人缘,不甚好呀。”
乐幽笑道:“不好正好,乐得清净。”
“那你请我来住哪儿?”
乐幽看看里间,“这儿……”
“这儿?这不是宫主的寝殿吗?我住这,宫主住去哪儿?”
“扶疏啊!……”乐幽真想敲敲扶疏的脑袋,呆子!
扶疏这才明白过来,“宫主!这如何使得!”
乐幽脸红道:“使不得该怎么办?我舍不得你睡地上,我也多日不曾睡个囫囵觉了,你忍心我睡地上?”
“这……”扶疏有些为难。
“扶疏……”乐幽羞赧低头道:“我不会行越距之事的,你放心!”
扶疏闻言也脸红了,“你瞎说什么啊!”
两人别扭了一会儿,还是扶疏道:“乐幽,你累了几月,快些去睡吧!”
“那你呢?”
“我……你先去!”
乐幽只好低着头进了里间,也不敢回头看扶疏跟上来没有。待他和衣躺好,扶疏磨磨蹭蹭进来了。
乐幽闭眼不敢看扶疏,扶疏在床畔坐了一会儿,也淅淅索索上床了,靠着最外侧躺好不动了。
“扶疏……”
“嗯?”
“来了一日,可还习惯?”
“嗯,习惯。”
……
“扶疏……”
“在呢……”
“族长口直,他今日问的话若冒犯到你了,你莫要与他计较,可好?”
“好!”
……
“扶疏……”
“宫主,早些睡吧!”
“那,明日晨起见?”
“嗯,我不走,你放心睡。”
“好!”乐幽得了保证,安心睡去了。
扶疏待他睡熟,侧过身来打量乐幽:天庭饱满,睫毛浓长,鼻梁挺翘,薄唇红润,是个美男子呢!
扶疏又凑近些,用手撑起头来好好打量乐幽,见乐幽睡着睡着,眉头皱起,似有什么难解之事扰他熟眠。扶疏爬近了些,抬起食指将乐幽额头轻轻抚平,熟睡中的乐幽似是感知到,面色舒缓了些。扶疏又看了乐幽一会儿,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
次日晨。
乐幽这觉睡得好,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睁眼愣了一瞬神,急急向床侧看去,空空无也!
乐幽慌神了,一个挺身下床急急唤道:“扶疏!扶疏!”
扶疏端着早膳从外间进来,“我在这儿呢!”
乐幽一把抓住扶疏,“你去哪儿了!”
“小心,粥要撒了!”扶疏将早点放好才道:“我见你睡得沉,便先起身为你备早膳去了。”
乐幽抓着他的手不放:“以后不要做这些,自有人备来给你我!你若醒了就在房里等我,我想睁眼就看见你,好不好?”
扶疏见乐幽神色惊慌不散,安抚道:“好好好!我不走开便是!”
“说到做到!”
“嗯,说到做到!”
乐幽面色这才好转些。
扶疏端来水盆,“快来洗漱吧。”
乐幽接过,好好收拾了一番才又抓着扶疏坐下,“扶疏,早起见你不在,我还以为你走了。”
扶疏拍拍乐幽的手,“我不走!”
“扶疏,你能多久不走?”
“你不赶我走,我就便一直不走,如此,你可放心了?”
“嗯!我不会赶你走的!这生都不会!”
“好了,莫学那小儿早起还要闹一番,快些用早膳吧。我可是早就饿了!”
“好,那你快吃,多吃些!”
用完膳,扶疏为乐幽梳发,乐幽问道:“昨日可是睡得不好?”
“挺好的!”
“那为何起那般早?”
“是宫主起得比平日晚了。”
“这样啊,定是你在我身边,我睡得安心,便睡得久些了。”
“我不是日日都在你身边吗?”
“那不一样,那时有回川,如今就我二人……同塌而眠……”
扶疏悄悄笑了一会儿乐幽痴,低声道:“愿宫主日日都好眠!”
……
两人既不出门,便都只随意将发理了理,依旧散着。
乐幽公务忙,扶疏帮他看了会儿文书,甚觉无趣,便摆了个小案坐在乐幽对面,为乐幽画起像来。
扶疏只要不出乐幽视线,他便不管他东摸摸西摸摸的折腾,只浅笑着忙自己的。
日光渐盛,从窗里透进来,撒了一些在乐幽身上,极为温馨好看,扶疏忙下笔绘就,待乐幽嫌日光慑眼躲开时,扶疏那副画已初成了。
想是兴致高,画得又急切,扶疏觉着有些热,便脱了外袍随意丢在一旁,抬头看乐幽也正褪了外袍拭汗呢。
扶疏起身为乐幽沏了杯茶水送过去,乐幽接过一口喝下,道:“这才初春,怎就这般热了!”
扶疏敲了一下乐幽的脑门儿,“宫主,你日子过糊涂了吧,如今已是初夏了!”
“什么!”乐幽无比讶异抬头,“你说什么?已是初夏?我们不是昨日才回家吗?”
扶疏摸摸乐幽的额头,“可是太累了?怎的说起胡话来了?”
乐幽起身出门跃上屋顶,眺目远望族
里的农田,真的都已绿油油一片,长的及膝高了,哪里是初春刚种下去的样子!
乐幽眉头紧拧,莫不是雾毒未解?怎的白白过了这些日子却浑无所觉?上回在族长宫里也是这般,如今竟一忘便是几月,这毒莫非是愈发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