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梦华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莫辞酒凉

作者:莫辞酒凉  录入:05-29

  至于苏子陌,大概是开够了玩笑也没在公然打扰他。
  而这让苏子陌有点想不通,之前曾主动来挑逗他的楚昭华,为什么突然间好像把他忘了似的。
  就连和楚昭华有一线关系的白色帕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他大大咧咧地弄丢了,为此,他还伤心了好一会。
  虽然他也想过那又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丢就丢了,可他还是傻呼呼地找了许久。
  就在他想事情的间隔,楚昭华正拥着同窗好友的肩膀慢慢地淡出学堂。
  苏子陌看着他们亲密的背影,连忙挤推着人群跟了过去。这么短的时间,他既是能和别人混的熟络,却为何不再理自己?这又让苏子陌妒恨不已。
  可以欣慰地说,苏子陌看人的水平不怎么样,跟人的水平也不怎么样。
  从学堂出来,楚昭华便注意到了他。不紧不慢的步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窸窸窣窣地跟在他的身后。
  楚昭华没准备拆穿他,只是想他跟就跟好了,又没什么秘密怕被他撞见。但偶尔也会故意地停住脚步,伸个懒腰,回头瞧瞧那只躲在暗处,吓的哆哆嗦嗦的傻兔子。
  当楚昭华走到居所,曲思天正坐在庭中的石凳上,悠然地看着琉璃盏中的一潭碧绿把满空的蔚蓝染成了同色。
  楚昭华见他一人,嬉皮笑脸地迎合过去,抓起瓷碟中的一块芙蓉酥放到嘴中,含糊不清地说:我听人说了,别院的厢舍有专供贫困子弟住宿的地方,而且不收任何费用。为何是我,偏偏要做你的出气筒才能留在书院?
  “因为……”
  曲思天凝着楚昭华的眉眼,忽然笑了笑。拿起手中的折扇敲到沈君华的脑顶:“你长的欠揍。”
  还记得大大大前年的七夕,那个和楚昭华有着相似眉眼的楚玉就是在这座院子,这张石桌前扶着他的手,在他刚画好的扇面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只是这每晚的星光月色一直晴朗,却好像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想到这,漂亮的脸上顿时没了温柔的表情:“你和我同院安寝,同桌用膳,不用你做任何事,还要挑吗?如果不喜欢,那边请。”
  曲思天翻脸的速度快抵得上江南六月的梅雨天,说变就变。拿着手中的折扇,遥远地指着庭院入口处的拱形门,想走就走吧,像楚玉一样都不要回来。
  顺着他指的方向,躲在树后的白影子连忙收回偷看的脑袋,拍了拍胸口,没被发现吧。却还不知自己的袖边露了出去,明晃晃地一点月白色。
  俨然,曲思天和楚昭华都是看见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下,以最快的速度和好如初。
  曲思天抿了一口龙井茶,摇着手中的花鸟扇子装作视而未见。而楚昭华则抓了一块芙蓉酥笑吟吟地踱到那棵树下,忽地探去半个身子:“吃芙蓉酥吗?”
  苏子陌被吓了一跳,蓦地挺直了身板,大气不敢喘一口,好像白天见到了鬼似的,光是张着嘴说不出话。又眼见着沈君华的笑意被拂面的清风刮的更浓,一手推开他快贴过来的炙热胸膛,含羞带怯地往外走。
  “芙蓉酥你不吃了吗?”
  再次听到他的问话,苏子陌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楚昭华正把整块芙蓉酥往嘴里塞。
  攥着拳头的手紧了再紧,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飞快地走到楚昭华的身前,捧起那张被芙蓉酥撑的鼓鼓囊囊的脸,作势要吻他。又在快碰到他的一刹那,气势汹汹地拥开了两眼茫然的楚昭华。
  完了,自己是不是疯了,适才的一刹那是要吻他的。苏子陌无法原谅自己的失态,张慌失措地找着理由,偏偏脑子空的像一张白纸。
  这时候,古圣贤的诗词,话语通通不管用。顶着三千烦恼丝把一句抱歉堵在嘴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到他身后的曲思天痛痛快快地推波助澜了一把,于是来的正好的金风和着玉露,抹杀了人间无数风景。
  这下苏子陌彻底傻了,从脚底蔓延开的燥热一路爬过脖颈,在脸上表现的愈发明显:“我,我……不是有意。”手臂掩着仿似会滴出血的羞臊面颊,跳出几丈远。
  要不是曲思天知道他仅是手无敷鸡之力,平平的一介书生,还真得以为他会什么奇功妙术。
  同样,楚昭华也傻了,确切地说是在发愣,嚼在嘴里的芙蓉酥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
  先前猜苏子陌是开玩笑,肯定对他下不去手,所以他没有躲,哪曾想他家的山长大人是那种不玩死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主。
  怀带着新仇和旧恨,对苏子陌躲在旁处的提心吊胆视而不理,反是杀气腾腾地找曲思天叫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你这样坑自家学生的吗?
  “那么长幼尊卑,和我说话该是你这种语气?”曲思天端着一派长者的威严架子,唰地合起折扇,敲了敲沈君华的胸膛,认命吧!
  楚昭华随口嘟囔了一句,总之不是什么好话。心情复杂地想着自己十八年来一直呵护有佳的第一个吻居然便宜了那个臭小子,百感交集地瞪过去,吓的三魂七魄丢的差不多的苏子陌猛地竖了一身毛发。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偷了吻是不是得还?可是,吻都吻了,还怎么还。
  楚昭华说,只要和苏子陌扯上关系准没有好事。就好比第一天去上课,他被曲思天拉去罚跪。再比如说他被苏子陌夺了初吻,这件痛心疾首的事让楚昭华耿耿于怀了好久:君子坦荡荡,士可杀不可辱。
  曲思天敬了他一处白眼:因为你名字里有个君就是君子了吗?而且也没有谁侮辱过你。你若实在想不开,灶房有斧子也有刀,或者我借你三尺白绫,再不行就去集市买快豆腐,撞死也成。
  “你就不能看在我被你害的这么悲惨的份上宽慰宽慰我?”楚昭华瞭了一眼神色泰然,绝不会自责的曲思天,摊着手,悲凄地唉了声气,他认栽还不成吗?
  从书院出来,苏子陌的脑子就没有正常运转过。一个人坐在下山的石阶上,捂着脸嗷嗷地叫了两声。又害怕被人看见似的,瞪着眼从指缝往外看,确定没被人看见才一本正经的往山下走。
  向来眼尖的三哥苏子卿看见他家的宝贝陌儿满脸心事重重的踏进大门,拉到百花开的正好的花园,关切地问道:怎么,在书院有人欺负你?
  苏子陌连忙摇摇头:“没有,到是自己欺负了别人。”
  一提到欺负,苏子陌立刻想到了适才的场景,掩住脸都能看见燥红色渗透了手指:“我好像有了钟意之人。”
  “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还闷闷不乐,快说是哪家的姑娘,等明天三哥帮你找个媒人去说媒。”
  苏子卿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膛,却凭白无故地多了些许伤感,想不到在他眼里还没有长大的陌儿也到了这个年纪。
  苏子陌为难地看看旁处,不知该如何告诉他三哥,后来一鼓作气,干脆和他坦白:“三哥,他不是个姑娘。”
  “不是姑娘?”苏子卿疑惑着。
  难不成是儿女承欢膝下的有夫之妇,又或者是早年丧夫,至今未嫁的寡妇?苏子卿天马行空了好久,摇着苏子陌的肩膀说:“陌儿,你可想清楚了? ”
  “还没有,刚才在书院吻了他,好像被他嫌弃了,大概不会再理我了吧!”苏子陌觉得难过。
  那会儿楚昭华除了瞪了他几眼之外再没正眼看过他,反是旁若无人般地和曲思天贫嘴抬杠,好像自己多留一会都会打扰了他们似的。
  之前沾在唇边的芙蓉香甜,被看进眼里的酸涩,淡的只剩无滋与乏味。
  埋着头,道歉的话也不愿意多说,像条丧家犬似的夹着尾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们。
  尽管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毕竟楚昭华还不了解他的心意,可他就是受不了楚昭华同别人有说有笑,有打有闹,而把他当做空气似的丢在一边。
  想到此,苏子陌勉强地漾开一张不让他三哥担心的笑脸,却一眼被看透。
  苏子卿摸摸他的头,越发弄不清苏子陌说的是什么人。不是个姑娘,而且还在同一家书院,难道是负责烧火做饭的大婶。
  苏子卿想到了错的极其离谱的假设,努力地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色,暗自安慰自己道:只要你情我愿,无关年龄几何,恩恩爱爱的一辈子就好。
  却端着一张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苦笑脸,说:“陌儿,只要是你喜欢,三哥都会支持你到底。别说是大你二三十岁,就算是再老点也无所谓。”
  其实心里是哭着想他家的陌儿能娶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姑娘该有多好。
  “三哥,你想什么呢?我说我喜欢的人,是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男子。”苏子陌挪开了苏子卿放在他头上的手,背过身,幽幽地抚着自己的唇,软的像刚揉好的糯米团子。
  苏子卿如释重负般地长嘘了口气,低声念叨着:“还好,还好,原来是个年轻男子!继而下巴跌到地上:子陌,你……”
  似乎这个设定比他之前想象的还要不合理:“你是不是在和三哥开玩笑!”
  “我没有,我是真的喜欢他,不信你来试我的心跳。”说着,苏子陌拉过苏子卿的手,扣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第四章
  那样的心跳,急切的,不加掩饰的,好像是闯进了一只迷了方向的幼鹿,在密闭的空间,惊慌失措地四处乱撞,而此时此刻的他不过是满心欢喜地想着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苏子卿挥开了他的手,表情严肃地说:“胡闹,你怎么能喜欢一个男子。”
  “为什么不能,三哥不是说会站在我这边,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这不一样……”男婚女嫁就好比是日出于东而落于西,是顺应天道常理。而他喜欢男子,确是有违常理的事。
  苏子陌不愿同他争论,耷拉着脑袋,拿出了从小用到大,而且屡试不爽的杀手锏。
  泪眼汪汪地看了看苏子卿,咬着唇,再别过头去,仿佛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重创:“我一直以为不论我想要什么,闯下多大的祸,惹出多少幺蛾子,三哥都会站到我这边,原来是我想错了!”
  每次听到他说出这些话,苏子卿都像是被姜太公钓上来的鱼,明知钩上没有挂着诱人的鱼饵,偏偏咬着不放,罕怕自己的兄长形象在他那里损了一毫一厘。
  但这次的苏子卿是下了定决心不再上钩,严肃地说:“我以前虽是宠你,但不是说什么事都可以由着你任性胡为。”
  苏子陌愣了愣,见这招对苏子卿不再管用,连忙说道:“三哥有自己的顾虑,自然是为了我好,可我已经喜欢上了,还能怎么办?”
  苏子陌顿了顿,继续说:“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唯独是三哥,我希望你是站在我这边的。”从眼底漫开的淡然笑容把苏子卿的无奈化作了一声长叹:他叫什么名字?
  “还没问到!”
  此时,身在天玉书院的楚昭华无端地打了个喷嚏,一股恶寒从脚底窜到脑顶。
  同在旁处观水的曲思天见他抱着双臂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脱下外衣,披到了他的身上:“今晚的风凉,小心染了风寒。”
  从肩头突来的温热一下子蔓延开来,楚昭华拉着衣服的对襟紧了紧,道:“春风刺骨,你也受不住的,还是回房吧!”
  曲思天低低地嗯了声,退到楚昭华的身后,一把环住他的腰:“阿华,让我抱一会。”
  楚昭华不明所以地愣了愣,头脑变得有些混沌不清:“山长……”
  “不要说话!”曲思天用双指抵住了楚昭华的嘴。
  好不容易诓骗着自己,寻到了一处温暖,他不想被任何声音所打扰。
  脸颊贴着楚昭华的衣面,仔细地闻着他的味道。却好像是郑国的砍柴人忘记了藏死鹿的地方,以一个可笑的梦境,蕉鹿自欺罢了。
  似晚风吹来的忧怨,是会伤及泪腺的浊物,任他拼了命的克制与忍耐。只是这悲伤太过沉重,绵绵的,像是江南的烟雨。
  有时候他会奢望地想,如果自己不是楚玉为了夺得天下的一粒棋子,那么他说给自己的甜言蜜语该是多么动听。即使没有他的讨好与谄媚,他想他也会一辈子追随他。
  而有时候他还会想,管它天下是谁的呢,只要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还不够吗?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楚玉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也不会喜欢他。他不过是颗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前一品骠骑大将军温炎之子温鸣。
  永昌二年,温大将军被诬告与夷寇私通,密谋造反,在押解回京的途中畏罪自杀。
  而在此之前,谢太后便密诏杨才深血洗温氏一族,并一把火烧了将军府。
  楚玉料到谢氏会在她手中的根基扎稳后,力排异己,收回温将军手中的兵权。先了谢氏一步,将温鸣乔装打扮,以狸猫换太子的方式保住了温家的最后血脉。
  当时的温鸣还为此和楚玉闹过许久的别扭:“你料事如神,本是能救,为何只救我一人。”
  楚玉不愿理他,由着他在身边叨扰。受不住时,干脆点了他的穴道,尤其是哑穴。
  楚玉见他瞪着眼睛,要杀人的模样,也不再看他,笑着说:“这样老实多了。”
  经过几次实战,温鸣得了不少经验,再加上他本就擅长轻功,说实话楚玉几乎抓不住他。
  唯独有一次,他彻彻底底地激怒了楚玉,因为他说“与其苟且偷生地混吃等死,倒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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