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愁云伤疤

作者:愁云伤疤  录入:06-11

  回程的路上,陶澄拉着陶澈又去了一次胭脂铺子,他看陶澈还是一脸苦闷的模样,招手道,“过来挑挑看,娘平日里都喜好哪种颜色?”
  陶澈像见了鬼,“你要做什么?绵里藏针?”
  陶澄被逗的轻笑,陶澈说,“你这团棉花也太薄了一点,针都不用藏。”
  “孝敬娘几盒胭脂罢了,”陶澄无奈,“被你说的那么狠毒呢?”
  “我仍是不太相信。若照你所言,那谁被诬陷,害你们一别十年,你现在能不怨恨娘?”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怨恨?”
  陶澈被噎住,试探到,“那...那你怨恨?”
  陶澄只道,“都跟轻陌老死不相往来了,还谈那么多做什么?”
  “也是,”陶澈抢着付了钱,勾搭上他哥哥的肩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谁也不例外。”
  兄弟俩回了陶府,没从正门走,烦心遇见那些客套话不断的客人,两人从后院翻进来的,把劈柴的侍仆吓了个好歹,侍仆就是被陶澄赏金锭的两个人,他们弯腰问好,被陶澄哼了一声,“别叫我寻到错处,否则罚你们爬狗洞。”
  侍仆连连称是,不明白为何前后反差这么大,陶澈也云里雾里,“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这惩戒了?”
  陶澄道,“他们自己发明的,当初...”又摆摆手,“算了。待会儿客人走了去给娘送胭脂,你可知道什么该说不该说?”
  陶澈颇为纠结,一面五味陈杂的担忧他娘,一面又十分想看好戏,他长叹一声,“行吧,再让你多个哑巴弟弟。”
  乔晴扶着腰把客人送到门口,一转身就累的直皱眉,她肚子已经很大了,坐久站久都不舒坦,侍女搀扶着她慢慢走到桂花树下,正嗅着花香放松,便听见她的两个儿子说笑走来。
  陶澄三四天没着家,被乔晴说了好几句,陶澈简直不敢想象,只是不着家就要挨训,那等他娘听说新进门的媳妇儿不仅哑巴还是个可人的时候,该是什么样的惨状。
  陶澈把胭脂呈上,做和事老,“哥买来孝敬娘的,快消消气。”
  乔晴并未看上一眼,她坐下身,将胭脂推到一旁,脸色不渝的瞪着陶澄,“无事献殷勤,你昨晚在哪儿遇见你爹的?”
  陶澄老老实实的答,“酒楼吃晚饭时,刚要进雅间,碰上面了。”
  乔晴只问,“心上人?”
  陶澄道,“嗯。”
  陶澈看看他哥,又看看他娘,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亦不敢开口打岔。
  乔晴仍是温声细语,“何时冒出来一个心上人?与娘娘说说。”
  “前几日在寺庙拜佛时遇见的,她磕头起身时不甚踩了裙边,差些摔倒,我伸手揽了一把,遂相识了。”
  乔晴轻轻点头,又问,“相貌如何?”
  陶澄答,“倾国倾城。”
  “细细描绘一番,你爹也说这个姑娘样貌颇俏,配得上你。”
  陶澄垂眸莞尔,“倒是我配不上人家。”
  陶澈默默感叹,上一回听他哥哥说如此肉麻的话语,还是六七岁时看他给那谁写书信时,他哥不去赋诗写词实在可惜。
  乔晴用手绢挥开散落的桂花,“既是不愿说,便罢了。”
  陶澄道,“娘若是肯,明日我就将她带来陶府给娘问好。”
  乔晴似是隐隐的低笑一声,“澈儿在哪儿找到你的?”
  “茶馆里恰巧碰见,就我一人。”
  “他与你说过了没有,娘已经为你定下一门亲事,再过几个月的冬至,你将明媒正娶,将那家的女儿娶进陶府,成为你的正房。”
  陶澄点头,“我听娘的。”
  乔晴问,“你将如何待你这个哑巴心上人?”
  陶澄道,“收作妾室,若是她愿意。”
  陶澈一言不发,折了一根草叼在嘴里,免得他不小心嘴巴一溜,把茶馆里那句“别怕,娶不了的”拿出来嘲笑他哥。
  真是,十句话里八句假话。
  胭脂被乔晴拿回屋里去了,她其实有些意外陶澄会如此乖顺,但忙了大半日,实在困乏,再想一想陶老爷不知在哪儿缅怀那女人,心里更是一番嗤笑,竟是觉得有空闲想这对阴阳相隔之人,不若闭目小憩。
  陶澄换了一身衣裳,出来就瞧见陶澈靠在门边,“今日七夕,不出去玩?”
  “一帮酒肉朋友,聚多了也无聊。”陶澈拐了陶澄一肘子,“到底,怎么打算的?”
  “没什么打算,随机应变罢了。”陶澄笑道,“管好你的嘴,否则我转头就怂恿娘给你谋划一门亲事。”
  陶澈扁嘴,“你厉害。”
  陶澄牵了马,跃身上去,“我是厉害,信不信我可以把这门亲事转嫁到你头上?”
  陶澈瞪大了眼,随后一拍马屁股,“春宵苦短,走你的吧。”


第十七章
  水榭小院笼罩在浓烈的夕阳中,只有屋檐下的走马灯转转停停。
  似乎是扑了空,院里屋内都没见人影,陶澄靠在石桌边上,猜想着轻陌能去哪里。
  刚要走,听闻有人唤他名字,陶澄好奇的寻声抬头,什么也没瞧见,但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头顶飘来的,他张张口,边踱步过去边应道,“轻陌?”
  “我在这儿!”轻陌支棱着身子,伸长了脖子往下面看,看到了陶澄的半个脑袋,“你再过来点。”
  陶澄绕到了屋子后面,顺着一架长长的木梯看到了轻陌,“你也不怕摔下来。”
  “摔下去也是青草地,怕什么。”说是这么说,也不知道是谁手指头捉紧了瓦片,力道大的恨不得要把瓦片捏碎,待陶澄也爬上来坐到身边后,轻陌毫不犹豫的就抛弃了瓦片,牢牢贴在陶澄身上不撒手。
  顶着一张晒的红扑的小脸,轻陌问,“乔二奶奶都跟你说什么了?”
  “等到今年冬至时,就把那家姑娘娶进门。”
  “如何娶?”
  “明媒正娶。”
  轻陌“唔”了一声,含混到,“其实我也想好了,你来之前我就一直在寻思这事儿。”
  陶澄揉他的手指把玩,“想好什么了?”
  “想...届时我就乘着它,”抬手指指湖边的一叶小舟,“漂泊流浪,随遇而安,兴许会偶遇桃花源,就此销声匿迹。”
  陶澄忍着笑,“好好说话。”
  轻陌被捞进怀抱里揉了一把,遂改口,“看我不抄起长矛大枪拦在街中央强抢新郎!”又仰起脸,“新郎官,你跟我走吗?”
  陶澄低下头啄吻他,满眼满心的宠爱,“跟。”
  夕阳落下天际,火烧云只烧了小半晌,茭白的月亮就高高悬起。
  两个人拥在一处亲吻的腻腻乎乎,风吹过来拂起轻陌的月纹服宽袖,云团一样的料子,扫在身上轻轻柔柔,轻陌问,“好看吗?”
  怀里的人已经洗掉了妆容,黑发披散,衬着一张素净白皙的脸蛋,陶澄怎么瞧怎么觉得喜爱,“好看,倾国倾城。”
  轻陌不理他的鬼话,“我是问衣裳好看吗?”
  陶澄亲着他鼻尖,“没你人好看。”
  小厮来时便寻着笑闹的声音找到坐在屋顶上的两人,“爷,您俩位是出去逛逛还是在小院里用晚饭?”
  应景似的,轻陌肚子一长串儿的叫,他羞赧的赶忙用手捂住,“就在这儿吃吧,上街的话我还得梳妆。”
  陶澄依着他,对小厮道,“备在院里,要清淡些的,多拿些点心。”
  小厮得令,转身便是一溜小跑,心里想起轻陌问他赎身的事情来,咂咂嘴摇摇头,能拴得住陶家大公子,这么一棵金贵的摇钱树,青楼院怎会能轻易松口?
  夜色越发浓郁,天地间都染上墨蓝,八角高楼亮起摇曳的灯火,隔着粼粼的湖水看去,是一片热闹繁华之景。
  陶澄伸长了胳膊,在轻陌还有几节梯子才能着地时就把人打横抱进了怀里,“不可再爬高,摔下来不是闹着玩儿的。”
  轻陌皮到,“怕把孩子摔掉了?”
  陶澄垂眼嗤笑,“没少给你,是该怀一个了。”
  这番说词要是被郭先生听去,大抵要呜呼哀哉的去洗耳朵。
  轻陌想怼上一句“你得再努努力”,腰身的酸痛让他没敢造次,只拨开了陶澄的外衫,隔着薄薄的衣裳一口咬在他锁骨上。
  “不可爬高。”陶澄由着他咬,又重复到,“还想自己身上再多几道伤么?”
  轻陌这才老实了,他被放进躺椅里,话虽是在指使人,语气倒满是示弱,“你去床头把香囊拿来,我帮你戴桃胡。”
  纤韧的红色细绳拧成两股,坠着一颗精雕细琢的小篮筐,轻陌问,“你想要戴在手腕上,还是戴在脖子上?”
  “手腕易丢,就挂在脖子上吧。”陶澄又问,“你呢?”
  “自然是要同你一般,免得抢亲时,人家一看信物都不戴在同一处,肯定要说我们俩不同心的。”
  陶澄被逗笑,半跪下身趴伏在轻陌的膝盖上,露出脖颈让他系结,他摸着桃核上的纹路,仿佛心绪一般盘错,陶澄慢慢道,“轻陌,若是我有事欺瞒与你,你会如何?”
  “何事?不妨现下就说。”轻陌连着系了三扣死结,这才拍拍陶澄肩膀,“信物在身,不论是何等之事,我暂且都能宽恕你。”
  悖德之事。
  陶澄凑近轻陌,唇舌厮磨,他捧着轻陌的脸蛋,“不妨永远不说,我不希望你知道。”
  轻陌的眼神里盈满了疑惑,陶澄又道,“即使你将来不凑巧的知道了...”
  轻陌见他犹豫,追问到,“我会如何?”
  陶澄轻轻摇头,“你会如何我不知道,但若你躲我,离开我,我一定是要强抢民男了。”
  轻陌仍是满眼的迟疑,陶澄又亲了他一口,随后站起身,拿起另一条红绳系在了轻陌的脖子上,信物桃核刚刚好坠在两条锁骨之间的窝里,精致小巧,惹人喜爱。
  轻陌摸摸它,又拽过陶澄的手,“上午时就说好了,戴上了它就再不能形同陌路。”
  陶澄道,“嗯。”
  “所以,只要你不是做出伤天害理,丧尽天良之事...”
  话未说完就被陶澄打断,“若正是伤天害理之事呢?”
  轻陌瞅着他,挣扎了一番妥协道,“与你一同下地狱,在阴曹地府里凑合过吧,还能真离开你不成么。”
  杜六儿身后跟着另两个小厮,人手端着丰盛的小食,他推开栅栏门,声响远远的传到轻陌耳朵里,他赶忙错开唇瓣,埋首到陶澄的颈窝里,一口一口轻吐着灼热的喘息。
  招架不住,只要陶澄稍稍撩拨一下,轻陌就能轻而易举的被引诱,他闷声的埋怨,“你安生些!连杜六儿都知道我们连着纵欲好几天了。”
  陶澄的一双手还不甚规矩的探在月纹服里,他转头见三个小厮驻足在不远处,当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陶澄抬声道,“无事,过来吧。”
  石桌上有一盏油灯,明黄的光晕罩在各色吃食上,更添一层口欲,小厮们摆盘后便退下了,剩杜六儿呈上几盏天灯和花灯,“请公子燃灯时多些谨慎,当心火烛。”
  陶澄应下,摸出几颗碎银赏给小厮,“下去吧,碗盘明日再收。”
  小厮前脚走,轻陌后脚就抬起头愤愤,“我倏然有个疑问,杜六儿怎么知道我们纵欲好几天的?”
  伴随着他质疑的是叽里咕噜的肚子叫,陶澄笑的颇为愉悦,拍拍轻陌屁股,“快吃。”又道,“那药膏咱们用的太快了,我找他要了两回来着。”
  轻陌闻言一愣,顿时一脸惨不忍睹。
  填饱了肚子后,有一个人理亏,得要依着他的心肝宝贝,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又爬上了屋顶。
  轻陌打着嗝儿睡在陶澄大腿上,入眼尽是皓月繁星,越欣赏,天际仿佛越空旷遥远,他喃喃道,“陶澄,我心满意足,既不想去回忆过去,也不想去担心将来。若是四季不变,永远停留在眼下,或是一场天灾,再不复生息,一切就结束在这一瞬,那多好。”
  陶澄抿唇轻轻的莞尔,也仰起头去看磅礴的星河,那一首《鹊桥仙》默念在心里,似是又出神了小半晌,他才低声道,“不好,我应是比你贪心许多。我们历经了十几年来诠释长久,接下来该要朝朝暮暮,晨夕相伴。”
  轻陌眼眶发酸,忍了忍,打趣到,“人家说的是‘岂在朝朝暮暮’,是‘岂在’,你恰好与它对着干么。”
  “嗯,说起来矫情,你要听么?”
  “当然要,只我说了许多肉麻兮兮的话,我多吃亏。”
  陶澄的手指陷在轻陌的发丝间轻轻摩挲,他道,“我爹冷漠,一心经商,我娘她...不说她了,至于陶澈,幸好有他在,家业事业都落在他身上,才能容我如此肆意,说起来,这世上没什么可让我挂心的。”陶澄顿了顿,指尖描摹在轻陌眉尾,“除了你,我应是别无所求了。”
  轻陌转过脸,埋进陶澄的腰腹间深呼了一大口,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是真的苦尽甘来,轻陌在汹涌来潮的情绪里甚至都想要感谢乔二奶奶。
  他抽了抽鼻子,寻到陶澄的手与他指间相扣,“现在的我们还不能,所以你...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陶澄勾起唇,“离寺庙不远处的街坊里确有一个哑巴姑娘,我去年今日烧香时遇见的,她家里穷苦,父亲才过世却没钱下葬,母亲腿疾不能行走。”
  轻陌撑起身,陶澄将他环在胸前,继续道,“我给她钱财下葬父亲,又给她寻了一个裁缝的活儿,让她能养家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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