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扬兄怎么不另置一门婚事?”
叶萧长叹一口气:“没工夫了,此后连年在外征战,回到家里也住不了几日,竟像个客人一样,娶回来让人守活寡么。”
见叶萧似有感慨,李青山也闭了嘴,一时床榻间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之声,再无其他。
良久,李青山忽道:“云扬兄曾经受伤的地方,就是心口那里么?”他记得,那时确实在叶萧身上摸到过凹凸不平之处。
叶萧眸光浮动:“青山兄好记性。”他微微敞开领口衣襟,心脏附近果然有一个早已结痂的陈年旧伤,“若非偏离了一寸,青山兄如今可就见不到叶某了。”
叶萧的拇指时断时续地在胸口疤痕上摩/挲,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似浑然不知,身侧那人盯着他胸口的眼神正渐渐火热。
床头小案上的红烛已燃到尽头,或明或暗几近熄灭,不知是不是错觉,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比原先了明显不少,两人离得近,听得便尤其明显。
这个时候,叶萧忽又开了口:“我还记得,青山兄身上的伤疤,可比我要多上不少。”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已近在耳边。
李青山轻轻“嗯”一声,低沉下来的嗓音里带了几分满不在乎:“伤疤算什么,那是男人的荣耀。”
叶萧哼笑,声音也低了下来,吞吐在喉头仿若呢喃:“那青山兄的荣耀可是足够了。”
耳垂骤然被温热包裹,他浑身一震,却没有推拒,反而顺势侧了头,以唇迎上,两人皆是盛年,一个深/吻都带了进退博弈之道,唇齿相接,你追我赶,撕扯得好不热闹。
李青山五指插在叶萧发间,越收越紧,兴奋得连指尖都在打颤,叶萧双掌攀在李青山臂膀上,恨不得将指甲扣进他血肉里。
事态看似一发不可收拾,已经翻到叶萧身上的李青山触碰到叶萧腰腹间那无法忽视的圆润,忽地翻下了床,衣衫不整地跑到院中,两桶冰凉井水当头浇下,便是再难以压制的欲/望,也被浇了个透心凉。
他站在井边深深吸气,暗骂自己鬼迷心窍,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还是不记教训,抬手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清醒几分。
可心底深处分明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房里那人对他而言拥有致命的吸引力,他不可能再遇见另一个人,能给予他更多的欢愉感。
骤然被扔在房里的叶萧此时也不好过,感觉都已经起来了,突然中断谁他妈受得了,他磨着牙,五指兄弟快速滑动,暗暗诅咒李青山那东西就此坏掉,再也抬不起头来!
正在紧要关头,008却突然出声,差点把叶萧那东西也给吓坏掉。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太投入了?”这个质疑非常中肯。
叶萧起先并没有搭理它,疏解完才气喘吁吁地翻了个白眼:“你以为他李青山是个傻子,是真是假都分不出来?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想法其实还不是很成熟,你们觉得这个故事写得长一点能不能接受?
第8章 天
因为这件事情,两人已经缓和的关系再度降到冰点,原本推心置腹的谈话也不再出现。
或者说,他们已经不怎么讲话了,李青山好像在躲着叶萧一样,除了每日给他送饭送药,其他时候都不怎么出现在叶萧跟前。
他是这种态度,叶萧短时间内也不会去用自己的热脸贴他冷屁/股,只要他没有违反诺言私自外出,便不怎么搭理他。
在那种时候扔下人自己跑了,是个人都得有脾性,叶萧每每想起那晚的情景,便觉异常愤懑,低头看看自己微隆的肚腹,愤懑又转为无奈,要顺利完成任务,生下孩子和让李青山爱上他两件事情缺一不可,怪只怪他有求于系统。
歇了几天调整好心态,时间很快就滑到第十日,这一天,叶萧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按照原先的计划,明日就是他喝下落胎药落胎之日,此事过后,他和李青山就要各自回营了。
在分开之前,叶萧绝不想看到事情毫无进展,今晚他打算孤注一掷,必须把李青山拿下一次,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要是没有身体交流,谈个屁的感情。
至于明天那碗落胎药,喝不喝都无所谓,反正腹中这货怎么折腾都掉不了。
叶萧翻来覆去地思考该以什么样的契机,让难得瞻前顾后的李青山放开那些顾虑,从心而动,想着又觉得可悲,他这是在绞尽脑汁地主动把自己送到另一个男人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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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初刻,叶萧独自吃完晚饭,李青山掐着时间点来收走碗筷。
见他提起食盒就往外走,叶萧及时叫住他:“我要沐浴。”他顿了顿又道,“明日过后,又要有一段时日无法沐浴了,我想趁今晚清洗一二,往后几日也能舒服点。”
这是自那日过后,叶萧第一次与他说话。
李青山脚步一顿,想着明日将要发生的事情,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可他平日沐浴,都是直接在井边打上几桶凉水冲洗了事,叶萧如今的身体,却受不得这样的寒凉。
他想了想,便道:“这里并没有浴桶,这样吧,我去厨房烧上一锅热水,云扬兄一会儿直接去厨房擦洗?”
叶萧并无异议,点头应允。
没过多久,李青山就过来唤叶萧了。
此时天色已黑,厨房里的灶台上燃了一支蜡烛,旁边大锅里是满满一锅雾气蒸腾的沸水,灶台底下还放了一只木盆,装了三分之一的凉水,盆边搭着快白布。
李青山准备得十分充分。
叶萧进厨房的时候只着了中衣,腰腹间的隆起便格外明显一些,看了看里头的情景,他转身就把门关上了。
大锅热水的雾气将厨房里蒸腾得十分温暖,叶萧俯身将木盆端到灶台上,指尖在盆中水面轻触,带起丝丝涟漪,随后舀起热水兑进去,慢悠悠地脱衣淋水擦洗。
好几日没有正紧沐浴过了,他浑身不舒服,此时热水在身上划过,毛孔张开带起阵阵颤栗,滋味是无与伦比的美妙。
叶萧轻轻瞥一眼紧闭的木门,唇角微弯,并不打算快速洗完。
厨房外,李青山随意地靠着门墙席地而坐,手臂搭在弯曲的膝盖上,仰头望月不知在琢磨什么。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他开始察觉到不对劲,目光频频望向一直没有动静的厨房,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
李青山站起身来,大步走到门口,想要推门进去看一看,但就在推门前一刻,他收回手,随后烦躁地扒了扒头发,后退几步,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心里总是存了一分隐忧,他背着手,来来回回地在院子里绕圈圈,越绕越觉得此刻的行为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自己。
又过一刻钟,厨房里依旧没有动静,全封闭的门墙使他连里头的影子也看不到。
他下意识地猜测里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这个念头一起,就消不下去了,心下一沉,终于朝里喊道:“云扬兄,洗好了么?”
里头依旧没有动静。
先前的猜测仿佛在这一刻坐实了,心脏猛地揪紧,他再不迟疑,大步向前推门而入,然而他担心着的人,此刻正气定神闲地倚着灶台斜斜而立,一双带笑的眸子看着他,仿佛在说,你上当了!
李青山原本的揪心立刻变成火气,转瞬之间,熊熊怒火从心口直燎到头顶,他再顾不得斯文,大步上前揪住这人衣襟,咬着牙沉声问道:“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
叶萧反手握住胸口那坚硬的手腕,眸中笑意一收,再开口时也带了几分怒意:“我什么意思?我倒要问问你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另一只空闲的手在电光火石间掐住李青山脖颈,微微收紧:“畏首畏尾,你算什么东西!”
李青山眸似深潭,脸色铁青,怒道:“你……”话音随即被一对温热的唇堵住,辗转研磨。
他只是一顿,随即好像失控一样,更加热切地吻回去,至于叶萧那微隆的小腹,此时却再也顾不得了。
两人身高相似,李青山只比叶萧壮硕一些,起先谁也制不住对方。到得后来,还是叶萧勉强说一句:“回房。”两人才离开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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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两人被巨大的撞门声吵醒,下意识地对视一眼,李青山一跃而起,快速披上衣衫走出去查看情况。
叶萧动了动酸疼的腰腹,选择继续躺在床榻上休息,但他同时也在侧耳倾听外头的响动。
不多久,院子里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又传来怒喝:“李青山,现在两军胶着,形势不明,你他娘的还敢给我闹失踪,你是不是疯了!”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今天要是不给个正当理由,你给我小心着点,说,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你这么久都不回去,还让他们带话,说什么随后就到,随后是多久?整整十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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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千
暴怒的呼喝过后,又是一阵脚步声,说话的声音就变小了,叶萧耳中听不真切,但他有008转述。
声音的主人瞧着也就而立之年,一身青袍,眉眼柔和,是个朗润君子模样,身量比李青山矮半个头,但李青山本就高大,他这种就属于成年男子的正常身量了。
这样一个人,很难想象他会像刚才那样呼喝,但是跟李青山待久了,沾染上一些他的脾气也是有可能的。
许是顾虑到失踪了这些日子确实理亏,又不想说话的内容被叶萧听见,李青山将那人拉到院子大门边,才低声道:“君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此人就是军师唐瑜,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皱巴巴沾了油污的纸条递给李青山,冷冷一笑:“你的字还是我教出来的,我能不认识么?”
李青山接过纸条,随意瞥一眼,五指微动,仍将它揉成团,面上讪讪一笑:“好本事,这都被你找到了。”
纸条是叶萧那日想吃酸的,他写明需求后放进食盒的,都好几天了,还是被唐瑜的人找到,顺藤摸瓜找来这里。
见她如此,唐瑜的语气还是带着丝丝凉意:“别顾左右而言他,这种时候不回营地,躲在这里做什么?”
李青山好言好语地解释:“也没什么,我被战局弄得心烦,来这里清净几天,静心想一想往后该怎么走。”
唐瑜也不是蠢人,并不完全相信李青山的说辞,他随即抛出另一个证据:“据送饭那人所说,你这里的一日三餐可都是两人份,再说,我记得你是有什么吃什么主儿,怎么还会提出这种要求?”说着便以眼神示意被捏在掌心的纸团。
李青山应对得十分快速,他嘿嘿一笑:“你也知道,我胃口向来比一般人大。”
唐瑜才不会信他这种说辞:“胃口再大,你一顿能吃得下四个馒头加一碗大米饭?”顿了顿,又眸露狐疑,“你该不会……在这里藏了什么人吧!”
李青山面色不变,矢口否认:“当然没有,这是我自己置办的清净去处,除了我没人来过。”
唐瑜依旧不信,他绕过李青山重新走回院子里,望一眼几间屋子的情形,脚步不停,朝着房门大开的那间走去。
李青山眉心一皱,快步赶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语气也冷了些:“你不信我?”
唐瑜侧头望他一眼,狠狠甩开他的手,仍旧朝房里走去,李青山按按眉心,只能跟在他身后进屋。
屋里的床榻上被褥凌乱,显然是刚睡过人尚来不及整理的模样,且床上只有一个枕头,看样子确实是一个人住。
李青山虽不知叶萧去了哪里,可此情此景让他心底硬气了几分,于是便道:“都说了就我一个人,你非不信,这下瞧见了吧,既然被你找到,我也不躲清静了,咱们这就回去。”
唐瑜还想再找,却被李青山喝住,他脾气一上来,嗓门便尤其大:“老子说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你他娘的听不明白还是怎么着?走,回营!”
唐瑜与李青山相处多年,自然清楚他的脾性,先前因占着理,才能那么理直气壮,此时扑了个空,已经是理亏,而李青山这明显是狗脾气上来了,硬碰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是以只能放弃搜寻,离开此处。
虽说暂时隐忍,和李青山并肩走出院门时,唐瑜还是将手背在身后,做了个手势,跟随而来的兵丁立刻会意,陆续离开时,便有两个人落了单,悄悄隐在院子的前后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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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走远,叶萧才从衣柜里出来。
李青山走了,也就没有人给他煎落胎药了,他想了想,便去厨房将剩下的那包药直接扔进灶火里烧了,这些药都苦得很,若非不得已,他一点也不想喝。
完事儿以后,也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不知道外头有没有人盯梢,008只能监控李青山的一举一动和他的所见所闻,其他便无能为力了。
叶萧一直都知道,唐瑜绝不是个简单人物,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饿着肚子一直等到天黑,然后上/床睡觉,赶在天亮前掐着点醒过来,收拾妥当,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