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弦歌而知雅意,秦逍还是承了太子的这份人情。
无事一身轻的进宫,谈了没多久身上就担上了一个考试的担子,估计没人比他这个劳动力更好用了,算了,谁叫他有求于人呢。
又闲聊了一会,太子突然道:“秦逍,你可曾与你父亲联系过?”
秦逍一愣,坦言:“有给家父传过一些报平安的消息。”他不知道太子是何意,但是他确实只给秦老爷子传过一些报平安的信息。
太子微微一叹:“那便好。孤听说边境那里已经卷进去三个镇了,泾阳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善了。你在家信中劝劝秦老将军,让他切莫为了他人罔顾自己性命。一切以保重自己为前提。”
泾阳就是发生内乱的国家,是大昭的一个邻国。
秦逍知道那边在打仗,只是没想到会把大昭三个镇都卷进去。听到太子这么说,他也有点担心自家那个倔老头,本来就是为国为民的老将军,万一真把自己搭进去了就麻烦了。
秦逍抱拳:“多些殿下提醒,臣知道了。”
“嗯,若无事便去吧。”太子说完一头扎进了奏折堆。
秦逍依言行礼告退。
皇宫建造多是弯弯绕绕,许多建筑也长得一模一样,秦逍根本闹不明白哪是哪,他只能拜托一个小太监带他出去,正好从东宫出来便看到有一个小太监站在东宫门口,可能是当值的,秦逍也没多想,便让小太监领路。
因为请到了太子这个大靠山,秦逍心情有些放松,一路欣赏着皇宫景色,想要出宫告诉顾小卿这个消息。
只是走着走着却始终看不到他来时路过的那个圆形拱门,而且越走沿途景致越好,宫人也不少,根本不像即将出宫的样子。
事情有点不对,看来他这是着了道了。
秦逍冷眸一转,叫住前面带路的小太监,“公公,我们这走的地方不对吧。”
“回世子爷,这边是近路。”小太监低下头。
“近路?你当爷是瞎子?这花团锦簇的地方,你告诉爷这是准备出宫的近路?”秦逍道,“爷不跟你个小太监计较,回去告诉你主子,下不为例。”
随手拦住一个粉装宫女,就想让她重新带路,却不想先前的小太监竟敢直接拦道。
“世子爷,主子只是想见您一面。”
秦逍挑眉:“你主子想见就见?爷是你主子的小宠吗?笑话,给爷滚开!”复又吩咐旁边的粉装宫女,“带路。”
“世子爷,您不能走……”
“再不滚,别怪爷动手。”他真的很不想打人。
纠缠间,一道清丽的嗓音插了进来:“小宝退下!”
秦逍看过去,却是一个穿着水蓝色织锦缎的人,乌发长若流水,杏眼清澈明亮。
这人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宫人,他一来周围的宫女都福了福身子,想来在宫里的地位不低,秦逍眯了眯眼,道:“你是他的主子?就是你想见我?”
“秦世子,小宝是怕我等急了才拦住您的,希望世子不要和一个小奴才计较。”
秦逍当然不会和一个奴才计较,被人莫名其妙的耽误时间,他只觉得很烦躁:“你是谁?”
“世子,我是上官琅。”上官琅咬了咬唇,在心上人面前放弃了平日里的尊称,一双明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秦逍,杏眼里似乎承了两汪清水。
上官琅,那不就是老皇帝的那个双儿孩子,好像还是八皇子来着?
夭寿了,看上官琅这幅模样,秦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觉得还是先走为妙,他道:“原来是八皇子殿下,殿下安好,如果没什么事,在下就先走了。”
秦逍拔腿就要走,上官琅没想到这人走得这么干脆,连忙叫人把他拦住,红着脸递给他一个鸳鸯红穗子,“秦世子……这是琅亲手做的,送……送给世子。”
果然,真是桃花!
秦逍挠了挠头,“多谢八皇子好意,在下已有心上人,这穗子就不收了。”
上官琅怔住,难以接受。
他以前从未见过有如此才华又如此俊美的男子,自寿宴一别,一颗心就落在了秦逍身上,只是他贵为皇子不能轻易出宫,秦逍也不常进宫,捧着一腔情意苦苦等了许久才听说今日他的太子哥哥和秦逍在东宫书房密谈,他只能让小宝去东宫门口,希望能把人带到他面前,好让他与秦逍见一面。
他思慕秦逍的时候,亲手做了一个鸳鸯红穗,渴望与秦逍鸳鸯交颈,百年好合,只是没想到秦逍早就有心上人!
“是……是哪家的双儿……还是……还是姑娘。”上官琅红了眼眶,捏紧了手里的穗子。
“这个,不太好说。”秦逍道,“总之,辜负八皇子好意了。”
看到一个小双儿快哭了秦逍也有点不好意思,更何况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过幸亏周围有这么多人,万一传出去八皇子与他交谈过后流泪神伤,那他八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秦逍垂首,恭敬道:“八皇子这个穗子还是送给该送的人吧,在下先告退。”
“不行!”上官琅咬着牙,眼眶通红。他是宫里唯一的双儿,是大昭最尊贵的帝君,自幼受尽宠爱,他喜欢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他不信这京都还有比他更尊贵的人,“我不许你喜欢别人!”
上官琅强硬得就要把穗子塞给秦逍,秦逍本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上官琅如此语气和行为,已经惹恼了他,他最讨厌别人命令他。
秦逍走到上官琅身前,唇角牵出一抹冷笑,他慢声道:“八皇子,喜不喜欢别人,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我,知道吗?”
上官琅眼前泛起一层薄雾,他倔强道:“秦逍,我会让父皇下旨,你会娶我的!”
可笑。
秦逍懒得再和这个骄纵又天真的皇家双儿扯淡,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离开,至于他手里的穗子,谁爱要谁要,反正他不要,倒是可以让顾小卿给他做一个,不知道那个老是拒绝他的小双儿会不会做。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的复工和搬家让我成功的存稿告罄QAQ
可以求一下小可爱们的评论吗_(:з」∠)_(躺平任揉)
基友问我2020年的计划,我想了想,不求别的,顺顺利利写完这个就行…………如果可能,希望2020年有一本千收的文,就是我最大的进步啦!
第20章
顾小卿会做鸳鸯穗子吗?
作为侯府双儿,他是会的,不仅会,而且做得相当好,但是他就是红着脸不给秦逍做。
又被拒绝了一次的秦逍瘪着嘴离开南亭别院,沉浸在被拒绝的悲伤中的人没有看到他走后没多久,宛儿也出来了,去的方向正是别院不远处的一个卖针线的杂货铺……
找到了最大的靠山,秦逍也放下了心,让齐严带队好好改装酒楼。
而他本人被揪到了兵戈院。一打听才知道,这一直是工部的传统,三年一比,从全大昭选出近百名的工匠好手分配到工部,享受朝廷给的优厚待遇。
秦逍觉得这就是现代的公务员考试,考上了吃国家饭,考不上回家该干嘛干嘛。
而且两个月前包括一些小县城都已经开始进行地方的选举,最后出来的人会统一去京都进行最后的考核。
秦逍就这么一头撞进了太子的坑里。
整个工部都在筹备考核内容,各大院都想要借此招纳一些有才华的新人,兵戈院也不例外,而且因为兵戈院的特殊性,他们对于有才华的人更加需求。
有的人一生能改进一件适合作战的武器就很不容易,更何况是秦逍这样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两件作品的人,凭借那两个武器,秦逍一跃成为兵戈院除胡院士以外的第二大瑰宝。
秦·瑰宝·逍:“……”谢谢大家。
秦逍和胡院士开始每天蹲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日常,耗时半个月终于设计好兵戈院的比赛内容。
随着的陆陆续续的工匠人来到京都,大昭的第一缕秋风拉开了这场比赛的帷幕。
京都的人流量似乎因为这次比赛又上了一个层次,所有的客栈几乎爆满,秦逍看着自家装修进度条只有一半的酒楼,悲哀的发现确实赶不上这次人潮了。
由于工部的考试并不是以前选拔官员的考试,而且参与者大都是年过三十的工匠好手,工部内部部门众多,所考核的内容也不一样,所以一直都是分批次进行考核,当然最后出成绩的时间也不一样,不过每个部门都比较独立,这样的方式并不耽误什么。
最开始是民用器具的赛事,紧接着是建筑构建……最后压轴的是他们军工类武器制造,每场都要考三四天。
秦逍本以为这样至少能偷懒二十几天,结果发现不管是什么比赛,每个院落的负责人都要跟着一起维持秩序评判标准!
本来这件事是胡院士的任务,但是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体受不得操劳,以往是因为没有一个能顶事的人存在,如今来了个背景强,能力强的秦世子,胡院士半点不含糊得撂挑子了。
考核开始的时间是卯时(凌晨五点),虽说天天刚刚入秋,但早间的气候已经可以用冷来形容,秦逍初来乍到对大昭的入秋没数,本以为出了太阳会暖和,就没多穿衣物,结果在一众叔叔辈的院士、侍郎中连打六个喷嚏。
初秋的风并不是多么寒冷,但是对于一个刚过完夏天的人来讲,那种打着旋钻进膝盖的凉还是有点承受不住。
秦逍抖了抖身子:“妈/的。早知道多穿点了。”
幸亏他还带着凳子,考核开始后负责人不能离开,也只能让凳子快跑回家给他多拿点衣服,免得他年纪轻轻就膝盖中风。
大昭的工部一共有五大院,农事院,土木院,都梁院,陵寝院,还有兵戈院,第一场是农事院的考核,改进与研制一些便利农田灌溉,民事生产类的物件就是这个院的工作。
这也是和百姓生活最息息相关的一个院落,农事院直接隶属于工部尚书,是工部当之无愧的第一大院。
尚书毕竟还要负责整个工部的工作,所以这次考核,农事院来的人是尚书手底下的左丞,一个四十多的汉子,留着文人须,看着是挺器宇轩昂。
只是秦逍总觉得这个叫栾述文的左丞大人不太喜欢他,不过管他呢,秦逍根本懒得管旁人对自己的喜恶。
大昭的土地是按州府县村划分的,最后能来京都最后考核的是府城比出来的五名,以州为单位聚集到京都。
大昭有二十多个大州,州下又划分了三十多个府城,秦逍粗略一算,至少有三四百人来参加这次的考核,不过最后工部也就要一百来个,有时候一百个都不到,全看考生自己的实力如何。
好在这恐怖的总人数是五个院加起来一共的人数,平均分到每个院的考试人数,顶多七八十人。
如今这第一批民事院的考核者已经在工部专门辟出来的院子里坐好。
秦逍粗略一看,发现大都是穿着棉布的汉子,看样子大部分都是农家出来的人,小部分人穿着稍微华丽一些,也仅仅是一些。
秦逍转念一想,毕竟民事院是与民生挂钩的,擅长此道的人必定也是对农家了若指掌的人,哪会有公子哥亲自去种田呢。
秦逍跟着众位老前辈坐在单独的位置上,好茶好水伺候着。看着不远处有个汉子正紧张的搓手,心情竟然有些美妙……他现在大概就是高考或者公务员考试中考官的位置吧……原来看别人考试是如此的爽!
就是有点冷。
该死的凳子怎么还不来!
秦逍借着衣袍,揉了揉自己发凉的膝盖,心中骂自己,早知道就不贪图帅气,多穿点了。
“唉,秦世子。”秦逍旁边坐着的人是都梁院的掌事陈建,人有点胖,看起来很喜感,他穿了一件带着一层绒毛的薄薄的披风,手里正捧着一杯热茶,对秦逍笑得看不见眼,“都说年轻人办事不知轻重,入秋的风凉还穿这么少,秦世子,耐得住吗?不过年轻人毕竟身体好,不像我们半截身子入土,受不得一点风。”
虽然是自己穿少了衣服,但不代表秦逍愿意被人阴阳怪气的说一通,秦逍收回揉膝盖的手,他本就是练武之人,适应了初秋的温度后便没有先前那么难受。
他回敬了陈建一个笑容:“陈掌事说的在理,年纪大的人确实应该好好保护自己,免得哪一捋风没吹着,人就没了。”
“……”陈掌事讨了个没趣,想回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被一个半大小子讽刺了一下,只能悻悻得闭上了嘴。
剩下二人眼观鼻鼻关心,仿佛没听到秦逍与陈掌事的对话一样。
秦逍不由得有些嘀咕,怎么看起来工部的其他人对自己好像不是很友好,难道他做过什么事情不记得了吗?
正式的考核还没开始,也没人拘着人说话,前排的几位考生早就对秦逍好奇不已,有个人已经连着参加了两回工部的考试,今年是第三回 ,他和旁边的人说:“之前都是老大爷,这回怎么换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郎来。”
“嘘,小点声,万一让人听到了怎么办。人家毛都没长齐就能和那几位平起平坐,不可说不可说啊……”
秦逍听着好笑,和那四位一比他确实毛都没长齐,估计也是因为年纪缘故让他们看自己不顺眼,不过谁让他厉害呢!
他轻轻撇了一眼说话的两人,蓦地发现往后数三排有个比他毛还不齐的小子,一张小嫩脸看着也就十七八岁。
惊了天了,古代的小朋友这么惊才绝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