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刃[古代架空]——BY:君长玉

作者:君长玉  录入:06-21

  “那就拿出来啊,下葬的时候不还要放进棺材里吗?”茯苓道,“遗体都看了,还有什么遗物不能看?”
  刘通道:“死者为大,这……”
  颜烛:“既是死者为大,才要早日抓住凶手,以告慰死者在天之灵。”
  刘通袖子下掩住了他握紧的拳头,面上仍是平静道:“颜兄说的是,稍等。”
  不多时,有弟子拿来了一把剑。
  茯苓看向颜烛,颜烛点点头,确认就是这把剑。
  “刘通,如今江湖多有高手遭遇不测,今日我来贵门查案,也是为查清此事是否与其他案子有关联,徐掌门的死不只是泰泽门的私事,也是关系江湖合门派安危的大事,你可明白?”颜烛的语气不怒自威,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刘通点头道:“明白,泰泽门必当全力配合。”
  茯苓道:“尤其是你要全力配合,让你办点事拖拖拉拉跟放屁似的,还得挤一下放一个。”
  这话实在不雅,颜烛也没出口打断他。
  刘通连连称是,带着弟子出去了。
  茯苓道:“走远一点儿,嘴贴在门上,是打算往里吐口水?”
  木台上的徐以昭四五十岁的年纪,五官瘦削,下巴极尖,一脸的刻薄相,他死了有些时日了,尸体已经僵硬,屋里熏着香,茯苓走过去把香灭了,又把窗户打开通风,让香的味道散去。
  颜烛大致检查了一遍,道:“身上没有打斗的伤痕,只有胸口有剑伤,应当是熟人作案,一击必中。”
  他仔细看了看胸口的剑伤,又皱眉道:“但是这个伤口……”
  茯苓问:“很奇怪吗?”
  颜烛:“很特别,中间有个菱形凹槽,不像被一般的剑所伤。”
  “你看这把像不像?”茯苓说着,把刘通让人拿来的佩剑抽出来,剑身中间确实有一块菱形的凸起。
  颜烛问:“你方才就想到了?”
  茯苓摇头:“没有,你不说我都没看出来,我只是觉得佩剑不在很奇怪。”
  刀客一身与刀为伴,人在刀在,人亡刀便随人入土,黄泉路上与人作伴,剑客也是一样。
  颜烛道:“他不可能是自尽。”
  茯苓道:“我也觉得,自尽为何不抹脖子?怕把血溅得太远了不好收拾?他要是如此体贴弟子,哪儿还有人托万仇门报仇?”
  “是泰泽门的弟子要杀他?”
  “是啊,具体是谁就不方便说了,万仇门收了钱要保密,我还是有从业良知的,你别看这老东西长的人模狗样的,自私的要死——”接着茯苓补充道:“哦,他已经死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私。”
  颜烛没接他这瞎扯的话,继续把话题拉回来:“如果是熟人作案,有可能怕血溅在自己身上,不好处理……”
  颜烛话还未说完,就看见茯苓突然俯身,面具几乎都要贴到徐以昭的脸上,颜烛眉心一跳,一把将他拉起来:“你干什么?”
  “好大的血腥味,如果致命伤在胸口,他脸上怎么会有这么大股血腥味……”茯苓抬起头,看见颜烛的脸色,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颜烛收回手,低头去查看徐以昭的面部,“你说有血腥味?”
  茯苓反应过来了,面具下那双柳叶眼微微弯起:“哦,我说他脸上有灰,我给吹一吹。”
  “可能被人清洗过,但只要存在,定然会留下痕迹,”颜烛没理他,翻开徐以昭的眼皮,又查看耳鼻,果然看到不易察觉的血迹,“仵作都没你鼻子灵。”
  茯苓道:“仵作哪有阎王见的死人多?”
  他过着刀口上舔着的日子,血腥味从白日纠缠到夜里,夜夜在噩梦中叫嚣,别说仵作了,他鼻子闻血比狗都灵。
  颜烛道:“是七窍流血而亡,胸口的伤只是为了混淆视听,与之前那三例……”
  茯苓道:“不止三例。”
  颜烛看了他一眼,道:“确实不止三例,其他都是江湖散客,不好确定数量,但无疑不是七窍流血而亡。”
  茯苓点头,问道:“颜少侠有可有什么妙计?”
  颜烛笑道:“称不上妙计,死的人遍布四方,所以肯定不是一个人所为,他们既然有组织,我们不如引蛇出洞,万少侠以为如何?”
  “妙啊,”茯苓很给面子的鼓掌,往身后的柱子上一靠,“我没什么妙计,只要能动手解决的就绝不动脑子。”
  颜烛:“……”
  两人从屋子里出来,刘通带着弟子远远的退在外面。
  “凶手已经查出来了。”茯苓高深莫测的抬着下巴,看起来成竹在胸,其实压根就不知道凶手是谁。
  刘通眼里划过一抹异色,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茯苓就接着道:“不过我们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去休息,明日再说吧。”
  刘通:“……”
  好半天,刘通才极力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来:“好,二位随我来。”
  两人跟着刘通进了一个院子,这院里干净整洁,应该是专门用来待客的客院。
  茯苓把那包桂花糕拿出来,打开放在桌上,道:“别吃这里的东西,怕有人下毒。”
  颜烛拿起一块桂花糕,道:“万少侠思虑周到。”
  茯苓一笑,也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其实他完全没料到这回事,带走这包桂花糕,只是他的一点私心。
  他们现在只能猜到凶手应当是泰泽门内的人,没有证据谁也抓不了,方才茯苓那般说,是想激一下凶手,看他会不会在今晚露马脚。
  晚上就算不是月黑风高,也比大白天好动手。
  两人都没睡,坐在房内静听外头的动静。
  丑时过半,茯苓突然站起来。
  颜烛警觉的问:“外头有动静?”
  “没有,是我饿了,到时间吃夜宵了,我打算去他们厨房找点东西吃,你要么?”
  茯苓之前在冬青门时,每晚丑时跟不归道长学完武都很消耗体力,直接回房睡半夜总会被饿醒,后来他练完功,都会顺道去厨房找东西吃。
  吃夜宵这种习惯,极易成瘾,一旦开始了就停不下来了,于是他养成了每晚丑时过半,都要觅食的生活习性。
  不过他还没到厨房,就碰上动静了。
  屋顶的瓦片上传来一阵不易察觉的轻响,有一人身穿夜行衣,在房顶上飞快的前行,茯苓这会儿也顾不上宵夜了,立马跟了过去。
  他在夜里视力极好,轻功更是少有人能及,前面的黑衣人很快意识到跑不过他,向后扔了一把飞镖。
  茯苓轻松躲过,开玩笑,柳晚晴的银针都扔不中他,这三流飞镖也好意思叫暗器?
  黑衣人还想再扔,听见动静的颜烛已经赶了过来,他提着剑,站在黑衣人了前面。
  黑衣人不认识茯苓,但绝对认识颜烛,稍作思索,便转身提剑直指茯苓,想找机会逃走。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茯苓刚突破《三无刀法》的第二重,他不退反进,挥着刀迎了上去,黑衣人甚至看不见刀刃,电光火石之间,只觉左腿一阵剧痛,接着就从房顶上跌了下去。
  茯苓当然没直接砍死他,砍死了还怎么逼供?
  黑衣人摔在地上,刚抬起头,便见茯苓与颜烛二人站在了他面前。
  他知道今日是逃不掉了,猛的吐出一口黑血,歪倒在地上。
  茯苓拽着颜烛的衣袖,把颜烛向后拉,没让血溅过来。
  “他服毒自尽了,不像杀手,倒像是死士。”颜烛走上前查看,那黑衣人已经没了生气。
  “我又没说一定要严刑逼供,死的真干脆。”茯苓说着,三两下从黑衣人的衣服里摸出几个飞镖,又摸出几两银子、一封信,“又不是女人,怀里揣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拿来垫胸吗?”
  茯苓把信拆开,自己看了一眼,又递给颜烛看。
  信上只有一行字:事情败露,求援。
  颜烛接过信,扫了一眼,“看来要去一趟无皋山。”
  茯苓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要去无皋山,这都能看出来?颜少侠果真厉害!”
  颜烛把信纸翻过来给他看:“反面写着的。”
  茯苓:“……”
  这时李忠已经跟了上来,颜烛随手把信递给李忠,让他把这黑衣人的尸体处理掉。
  颜烛道:“查一下无皋山在何处,想办法找一张山上的地图来。”
  李忠方才并未听见他二人说话,于是问道:“无皋山?是和这个案子有关吗?”
  茯苓十分欠打的说:“你不识字吗?没看到反面写着三个大字?”
  他说这话的语气,仿佛刚刚睁眼瞎的人不是他。
  颜烛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是平常那种温和疏离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月光下,谦谦君子展颜一笑,确实如清风朗月,明明赫赫。


第16章
  无皋山——
  这里距离泰泽门不算太远,骑马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但地势险要,处于城外远郊,树木丛生,少有人来。
  茯苓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突然回头冲颜烛一笑。
  颜烛心中一动,他在和茯苓这几日的相处中,总感到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一些小细节、小动作,比如吃饭的时候超乎寻常的专注。
  此时茯苓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的面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起的弧度却像极了……程宿雨。
  但怎么可能呢?程宿雨明明还在霍山上。
  武功和内力都与茯苓差了不只半点,性情也完全不同。
  到了山下,骑马不好走山路,三人把马拴在山下,李忠道:“公子,属下派人到山上探过了,山腰上被人开辟了一块空地,建了房子,里头还住了人,他们好像说晚上有个集会。”
  颜烛道:“那晚上我们便埋伏在这里。”
  茯苓吹了个口哨,两短一长的调子,很快飞下来一只乌鸦。
  茯苓顺手从李忠身上扯了半块布。
  在李忠开口前,茯苓道:“那总不能扯你家公子的衣服吧?他堂堂霍山派的大弟子,被人扯了衣服多不好听?”
  李忠:“……”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对劲儿呢?
  茯苓咬破手指,沾了血在布上写下几字——无皋山,速来。
  字体极乱,他只管自己写完,不管别人能不能看得懂,把布条绑到了乌鸦腿上,张发财和王有钱也跟着他来了泰泽镇,收到了信便会过来。
  颜烛看着他那白皙的指尖沾了血,问道:“既然要传信,为何不随身带点墨汁?”
  茯苓道:“那多麻烦啊。”
  这么点小伤,茯苓根本不放在心上。
  所以一下咬得狠了,写完了字血竟然还没停。
  颜烛递过去一张手帕。
  茯苓看着那张白净的帕子,摆摆手道:“无事,一会儿就好了。”
  颜烛依旧伸着手。
  茯苓一笑,接过帕子道:“谢了。”
  这张帕子很素净,什么绣花也没有,想来也是,又不是女子的帕子,但茯苓就是觉得很干净,他本来是不想弄脏的,在颜烛的注视下,只好随意擦了下血,收进怀里道:“洗干净了再还你。”
  “不必了。”一张帕子而已,颜烛并不放在心上。
  夜色暗下来,颜烛和茯苓还有李忠,藏在在空地附近的树林里,陆陆续续有人到了屋前,这帮人挑了个这么隐蔽的地方,竟然还谨慎的不生火也不点灯,只靠月光照明。
  茯苓压低声音道:“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这样的山头不是匪首聚头,就是江湖邪教聚众开会。”
  颜烛道:“你如何看出是邪教?”
  茯苓道:“偷偷摸摸的,大晚上的还不点灯,不是偷情就是邪教练功,我们万仇门都是白天集会。”
  颜烛道:“但你们也是晚上行动。”
  茯苓道:“青天白日的杀人那叫暗杀吗?那叫当众处刑。”
  两人说着话,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颜烛道:“是刘通。”
  空地上有二十多人,有几人还蒙着面,木屋的门打开,七八个被绑着的人被推着走出来。
  茯苓问道:“有认识的吗?”
  “不认识,但有几个看穿着像门派里的弟子……”颜烛道,“是泰泽门的外门弟子。”
  刘通走到这些人身前,果然有一人马上跪下来,痛哭流涕:“大师兄!求求你放过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放了我!”
  刘通置若罔闻,一掌伸向那人脑后,只见那外门弟子抽搐着,突然七窍喷血,接着就没了生气。
  刘通怪叫一声,转身一拳打在树上,腰粗的木头竟然生生折断。
  茯苓惊道:“这是什么邪功?”
  眼看刘通又转身走向后面几人,茯苓道:“咱们上吧?”
  颜烛点头,已经提剑跃出树林,直指刘通。
  茯苓和李忠跟着上,早就藏在另一边的张发财和王有钱,也纷纷现身。
  那二十人武功都不低,虽然武功功法各有不同,但却都内力深厚。
  颜烛手握昆吾剑,一套《霍山剑法》行云流水,刘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几招下来,手中的佩剑被颜烛的昆吾剑斩断,掉在一边。
  颜烛一剑抵在他身前,问道:“你为何要残害同门?”
  “残害同门又如何?”刘通嗤笑一声,“就这点武功,也配称作同门?颜兄,你武功高强,自然可以仗剑匡扶正义,武功低的人尚且难以自保,谁还会多管闲事?”
  颜烛还没接话,同时被四五人围攻的茯苓,竟然还能找着空隙插话:“你少放屁!不愿行侠仗义还害人,老子他妈只剩一口气,也要杀尽天下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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