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刃[古代架空]——BY:君长玉

作者:君长玉  录入:06-21

  谷浑泓所说的一切看似天马行空,却条理清楚,句句甚至都有迹可循,茯苓感觉眼前仿佛蒙着一层雾,他皱眉道:“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看到我生得这模样就知道了,胡人和汉人都不待见我,但你不一样,你是叶晟和巫女所生,胡人当时崇拜红阳教,自然也会跟随你,”谷浑泓道,“我要你加入我,助我搜集这一部分力量,扩大通天教。”
  茯苓瞳孔一缩:“通天教背后原来是你?”
  谷浑泓点点头:“不错。”
  茯苓立刻道:“通天教夺人性命,极其阴毒,我绝对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的!”
  “那是因为《红阳无极功》的章节不完整,不过今日能找到其他章节,茯门主不妨考虑考虑再做决定,不仅是为了你在这个兄弟,还为了你自己。”谷浑泓不紧不慢道,“其他江湖门派一旦知道你是叶晟和巫女的儿子,是红阳教的余孽,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茯苓坦然道:“我未曾害人,我自然问心无愧。”
  “你是没害过人,当时你父亲也没害过人,你以为红阳教为什么被围攻,真因为练邪功不成?”谷浑泓轻笑一声,“因为他自创的《红阳无极功》,据说融合了胡人的秘法,可以让人的内力大幅度提升,中原武林功法多年来停滞不前,一直未有突破,所以那帮人才趋之若鹜,打着除恶的旗号杀人夺宝,这在江湖上可不算什么奇事。”
  “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无论你害不害人,他们都容不下你。”谷浑泓走近两步,在茯苓耳边轻声道:“前面左拐,再走一柱香的时间,便可抵达墓穴中心,叶晟的墓室就在那里,茯门主在路上好好考虑考虑吧,我静候佳音。”
  说完,谷浑泓拿着火折子,与茯苓擦身而过,那火光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中。
  茯苓心中有万千疑虑,他背起邱毅,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背上的人突然动了一下。
  邱毅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茯苓,是……是你吗?”
  茯苓应道:“当然是我,重得要死,除了你兄弟我,还有谁肯背你?”
  邱毅笑了一声,接着他又低声问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茯苓走着,没搭话。
  邱毅又道:“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感觉浑身无力,腹中绞痛……”
  “放屁!”茯苓骂道,接着他的声音缓下来,十分自然道:“少胡说八道,你这是饿的,出去了吃两斤馒头就好了。”
  茯苓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邱毅真是饿昏了才倒在地上。
  “哦……”邱毅此时有些恍惚,他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来,“那……你出去给我蒸馒头么?”
  “想吃多少吃多少,你活一万年老子就给你蒸一万年。”
  “你又骂我是王八……”邱毅低低的笑了,趴在茯苓肩头不动了。
  茯苓被他吓得浑身一震,发现肩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那一瞬间茯苓差点哭出来。
  “是,”茯苓声音颤抖,“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你要活一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是五一啦!


第49章
  按照谷浑泓所说,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茯苓就在地道尽头看到一点火光,他背着邱毅向前走,火光越来越亮,还有人的说话声,茯苓拔出龙牙刀,为方便行动,他把背上的邱毅放下来,改背为扶,走进了墓室。
  墓室面积不小,四面墙上都里着灯,很空旷,中间放着一个大石棺。
  “老大!”墓室里的张发财和王有钱齐齐回头,欣喜道:“你来了!”
  茯苓向墓室内看了一眼,人还不少,黄世才、韩斌、柳永权都已经到了。
  茯苓没看到颜烛的影子,于是问道:“颜烛呢?”
  王有钱道:“未见,颜公子,可、可……”
  张发财接着道:“可能还未到。”
  茯苓又问:“你们怎么找到路过来的?”
  王有钱指了指韩斌,“跟着他,又、又……”
  张发财:“又遇到了黄世才。”
  茯苓点点头,颜烛没有地图,自然无法如此快抵达墓室,不过颜烛方向感极好,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也快到了。
  韩斌看见了茯苓,冷笑道:“茯门主动作倒挺快。”
  黄世才闻言,面露惊讶道:“我还道是何方能人异士,能把叶晟的墓穴打开,原来是茯门主。”
  茯苓道:“我不过比你们几个强一点,还算不上能人异士。”
  说完,茯苓不再管那围着石棺的三人,他把邱毅放下来,让邱毅暂且靠坐在地上。
  茯苓低声问:“找到红阳花了么?”
  “还没有,”张发财摇了摇头,见邱毅昏迷不醒,问道:“邱兄弟这是怎么了?”
  茯苓垂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出了点事……”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细说,不远处的柳永权突然尖声叫道:“毒蝎来了!”
  墓室东面的墙上砖块一松,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暗孔,伴随着一阵窸窣声,黑色的毒蝎从那孔里涌了出来。
  “毒蝎!有毒!要人命啊!”柳永权一边扯着嗓子叫唤,一边连滚带爬的向后跑。
  “都往后退!”茯苓把邱毅交给张发财,接着一步跃上前,把手臂上包好的布条一把扯下来,本来就未愈合的伤口,被他这么一扯,血液再次涌出来,滴在地上,画出一条血痕。
  察觉到血气,方才还躁动的毒蝎立时安静,乖乖的待在血痕之后,不再动了。
  “茯门主和这墓穴还真是关系匪浅啊,”站在一旁的柳永权说着,脸上的惊恐已经烟消云散,“又是开门,又是驱走毒蝎,我们这些一般人可做不到。”
  黄世才似有深意的道:“永权兄,此话怎讲啊?”
  “不知道黄掌门还记不记得,当年我等围剿红阳教,并未见到那巫女的身影,本以为她是死在了大火之中,现在看来倒未必……”柳永权眯起眼,道,满脸的横肉挤在一起,“叶晟如此痴迷于那巫女,说不定舍不得她死,早就偷偷把她送走了。”
  茯苓冷着脸看过来,他把布条胡乱的缠在手臂上,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伤口还在滴着血,很快便把布条浸湿。
  柳永权也看向茯苓,接着道:“也可能是舍不得她肚中的骨肉。”
  茯苓冷哼一声:“有话直说,少他妈阴阳怪气。”
  “我从不信口开河,咱们江湖正派,向来以事实为证,茯门主与叶晟有没有关系,滴骨验亲,一验便知。”柳永权拿出一枚银针,弯下粗大的腰,将针尖伸向茯苓滴在地上的血,沾了一滴,深红色的血珠凝在针尖。
  柳永权走向石棺,对黄世才道:“有劳黄掌门。”
  黄世才会意,内力聚于掌中,一掌拍向石棺,“砰”的一声闷响,棺盖打开,露出里面的尸身。
  石棺中躺着的一具尸身,衣物完好,锦衣华丽且做工精细,衣上用红线绣着许多圆形的图案,就像一朵朵三层花瓣的花,红色依旧鲜艳,但锦衣内里包裹着的人,早已化为了白骨。
  红阳教教主叶晟,曾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武林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十八年的岁月过去,他的故事早已无人问津,石棺被人一推就开,高手或是传说,最后也只剩眼前这一副白骨。
  柳永权走近,将银针上的血珠滴入白骨之中。
  滴骨验亲与滴血认亲相似,将生者的血滴入死者的骸骨之中,若是能融入其中,便是骨血相连的至亲。
  只见那血珠落在白骨之上,很快就融了进去,唯余一点淡红。
  “茯门主,事实胜于雄辩,”柳永权将手收进袖子里,“你建立万仇门,说是为了伸张正义,其实是为了报私仇吧?这些年多少江湖名士死于你刀下?”
  “我……”茯苓紧紧的盯着那石棺里的白骨看,眸子里一片茫然和无措,他颤抖着将怀里的长命锁拿出来,伸手在衣衫上胡乱的擦了擦,但花纹繁复的长命锁已沾了他手上的血,在他勉强擦净的手心里印出一个圆圆的图案。
  三层花瓣紧紧的聚在一起,在他手心里开出一朵血花。
  血一样的红,如大漠里沙丘上冉冉升起的旭日,正与石棺内锦衣所绣的花纹一模一样。
  茯苓猛的后退两步,双眼蓦地通红。
  他活了十八年,原来活得这样糊涂,连生父姓甚名谁都不知晓,他口口声声说要报仇,现在竟连仇人也不清楚了。
  石棺里的人自然无法开口告知,那白骨凉得凄惨。
  “茯门主,此时就不必再装了吧?”黄世才抽出佩剑,“你来次的目的昭然若揭,我等绝不会让红阳教死灰复燃!”
  他正愁没有借口,现在正好接着这个由头,除掉茯苓!
  茯苓怔愣着,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并不知什么红阳教,我此来是为找红阳花,解江南毒蝎的毒……”
  “哼,你方才已经杀了潼南派掌门,今日我等绝不会让你出这墓穴!”黄世才厉声道,提剑刺来。
  “你说廖平涛?”剑刃的寒光让茯苓回神,龙牙刀立刻挡住剑刃,“廖平涛不是我杀的,方才我未曾见过他!”
  “休要狡辩!你方才放血不过是惺惺作态,我现在便要取你性命,给元光报仇!”韩斌同样提剑而来,张发财和王有钱见状,也赶紧迎上去,将韩斌截住。
  茯苓心中虽有诸多疑虑,但现在明白了一点,无论是不是除恶,有什么由头,这些人只想要他的命!
  救他们真是多此一举,真该让毒蝎蜇一蜇这帮武林毒瘤!
  黄世才与茯苓有血仇,茯苓本来还在找时机,现在看来,也不必再等什么时机了,今日就要他偿命!
  龙牙刀刀气凝重,沾了茯苓的血,更带着几分煞气,在墓室的火光映照下,竟隐隐有黑气环绕,上古邪刀生来就为杀戮出世,据说邪刃一出,可引万鬼同哭。
  黄世才挡住龙牙的刀刃,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十年前,就该连你一并杀了……”
  “畜生!”
  十年前爹娘和姐姐的惨死,是茯苓心中不能提的伤,恨意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时间全部倾泻而出。
  茯苓的眼中凝聚着滔天的杀意,黑衣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脸更无血色,一招一式皆毫无保留,茯苓与旁人不同,他一旦提刀必定心无旁骛,只为夺命,除此之外再不作他想,即使被剑刃划伤依旧面不改色。
  多年与人刀锋对决,茯苓明白,非生即死,如果怕死,就必死无疑。
  只此一点黄世才便输了,他处处小心,要攻也要守,但他的剑法未到如此境界,二者必定要失其一。
  龙牙刀穿透黄世才胸口,鲜血如注,那带着血色的噩梦被破开一角,茯苓抽出刀,撑在地上喘气,手臂上的伤口还淌着血,血液顺着他的指尖留下来,流至龙牙刀上,渗入刀刃之中,只剩血气。
  一道声音自他身后响起:“茯苓?”
  茯苓猛的回头,颜烛站在墓室洞口,那双点漆般的星眸带着惊异看向他。
  他看见了,茯苓握着龙牙刀的手,即使受伤流血,也没有半分颤抖,此时却禁不住微微。
  茯苓的心也跟着一颤,颜烛来了。
  颜烛快步上前,看见茯苓流血不止的手臂,他满眼心疼,急急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茯苓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颜烛见他不让自己靠近,只好站在原地,缓下语气道:“出什么事了?”
  “颜烛,茯苓是叶晟的儿子,红阳教的余孽,他是来报仇的,已经杀了廖掌门和黄掌门!”柳永权叫道,“他之前一直在蒙骗你,江南毒蝎分明就是他搞出来的!”
  颜烛皱眉道:“江南毒蝎是通天教所为,此事与茯苓无关,他……”
  “颜师侄,好久不见。”
  看着身披毛裘披风的人从暗道走了进来,颜烛转头,看见来人的佩剑上,有一枚绿色的图案,颇有些意外道:“师伯,好久不见。”
  茯苓一愣,谷浑泓什么时候成了颜烛的师伯?
  谷浑泓注意到茯苓的目光,道:“茯门主,忘了告诉你,谷浑泓是我的胡语名,我还有一个在中原的名字,叫做郑如泉。”
  郑如泉,从前霍山派的大弟子,常如松的师兄,十几年前叛出师门,杳无音信,颜烛能认出他,因为他佩剑上的绿色图案,只有霍山派亲传弟子才有。
  “我多年未回过门派,没想到颜师侄竟认得我,不过我今日不是来叙旧的,”谷浑泓从从袖中拿出一个沾血的竹编花,“多亏了茯门主这个竹编花,我才能避开毒蝎,一路至此。”
  韩斌收了剑,冷笑道:“我还道呢,原来是蛇鼠一窝,果然胡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血统低贱,韩掌门想如何骂都无妨,不过——”谷浑泓一顿,接着道:“茯门主的血统可尊贵的很,是叶晟和柔然巫女所生,这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骂的。”
  张发财急着替茯苓辩解道:“那竹编花分明是……”
  “是我给的。”茯苓打断张发财,收了龙牙刀,走向谷浑泓。
  “茯苓!”颜烛拉住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茯苓把颜烛的手,从手腕上拉下来,“颜少侠,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别过吧。”
  他没叫“颜公子”,也没叫颜烛的名姓,只叫“颜少侠”,和当时两人在月下见面时相同,茯苓当时说,这两声“少侠”在如今听来,竟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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