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才不会呢!”小公子的脸红了,红到耳根处。
江夫人和白夫人摇扇看着,孩子们嬉闹,心里倒也是宽慰的。白夫人和江夫人的性格迥然不同,白夫人性子活跃,江夫人性格温柔。
两位夫人打着趣,江夫人是打心眼里喜欢白家夫人的,她性子活,城府不深,是被宠坏了的郡主。她常年缠于病榻,染上多年风寒,生出的孩子瞳色有淡淡的白怕也是这个缘故,所幸无碍。否则,她会愧疚死。
江夫人看着眼前的景象道:“我夫君与你家家主天生是一对死对头,你小女儿与我儿子也是对冤家。”
两位夫人抚扇而笑,白李氏附和道:“是呢,是呢!”
隆冬六出缀心房。
雪让长安城银装素裹,白尚书与江丞相两家外出筹备上元节礼。白雪皑皑,马车行驶留下深浅痕迹。白家几个兮小姐上元灯节好不容易出来,整张小脸满是兴奋。
到了白家的庄子,便下了马车,白家小小姐与江家小公子深深浅浅的在雪地里留下脚印,其他几个小姐吵架的吵架,沉默的沉默。白明兮问:“,江如玉,江夫人呢?”如白瓷般的小娃娃咬着唇,皱眉道:“母亲身子骨弱经不得风的,一到冬日便要抱着火炉度日。”
“哦。”她好看的眸子里有些难过,她拉着他的小手能感觉到身边小公子的小手越发冰,手也冻的发紫。她摇摇头感慨到一个人有多么的弱不禁风,体质有多么的差:“到底是白面书生。”于是她便把手里的汤婆子递给江如玉。
江如玉看着她。
她摆摆手:“看我干嘛??不用被我感动到哭。”
“不是啊。”江如玉打着颤。
“?”
“我还是冷。”
“……”
第6章 上元灯月明风清
若说民间都已这么热闹了,那皇宫肯定更加热闹了。
红墙绿瓦,挂上一盏盏精致华贵的宫灯,琳琅满目,实在辨不出是哪盏最美。
但是太子的东宫却只有一盏看起来像是手工制作的简陋的白色宣纸做出来的宫灯,上面画着两个大头火柴人,还画着月亮和几横表示清风的黑色线条。题款为:李月寒。
“太子表哥我做的好么??好么?”
“好。”
“你敷衍我!”
“没有,阿月做的最好了,世界上最最最好的了,没有之一。”李清寒笑道,便把这盏灯挂在东宫门前。
东宫没有其他宫灯,这一盏倒是真的独一无二。
李月寒踮起脚捂住李清寒的眼睛,艰难道:“太子表哥,我们……还是把它拿下来吧,有点其貌不扬。”
有点吗?嗯……好吧,有点点,一小点点……
“刚才我去给伯父说了,我们晚上可以去民间放花灯,听说把愿望写下来放在花灯顺水漂,许的愿就会很灵呢!!!”
“宫里也可以啊,阿月。”
“宫里太冷清了,除了一些小宫女,就没人了。那些贴身宫女啊,嫔妃啊,谁有空去死人河呢?”他摇摇头,他真的好想一边吃炸年糕在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热闹的行人中游逛,再去护城河放花灯,他这个愿望着实不错。
李清寒点点头:“宫外危险你去问问我父皇和你父亲。”
这几月,他与月寒的关系越发近了,连皇帝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马车顺着越居宫走,在雪地里留下车辙印。越居宫墙外便是民间,偶尔几个夜晚百姓就会听到宫中鸾车走过叮叮当当的銮铃声。
已近夜晚,民间作坊,街上,勾栏无不热闹。
街上都是来来往往攒动的人头,摩肩接踵。
煜朝民风开放,女子未嫁为人妇,已做人妇皆可在外抛头露面,更是有打马球活动女子也可参加,更不用说还有一名女将军。
到了外面,李月寒便下了车,扯着他太子表哥买这买那。
那些店家倒也不知身份,但看两人绫罗绸缎也是贵人,遇到贵人便能坑即坑,油嘴滑舌。
“两位小公子真是俊俏,你们看看我家这花灯,比隔壁王晓二家的漂亮多了!!!”
“去去去!!!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我王晓二的比你的好多了。”
一位妇人出来揪着他耳朵:“你是来做生意还是来吵架的???”
这位王兄被扯的条件反射往后仰:“小公子们看看呗,多买几盏,嘿嘿嘿~~”
李月寒两家的花灯都个拿几盏,付了钱。
他一派豪爽作风,满身充斥着“爷有钱,夸一句一两银子。”他买的东西多,小临和连瑜两位侍从苦着脸抱着一堆东西。
李清寒抽了抽嘴角:“阿月……”
“?”
“一人一个花灯就行了……”
李月寒摇摇头:“我是给太子表哥的东宫买的宫灯。”
宫灯和花灯不一样吧,刚才没注意现在知道了倒有点好笑。
两人走到一家铺子前停了下来,原因是这铺子做的东西太香了,是那种甜甜糯糯的香味,铺名叫十里年糕。李月寒步子迈不动了,那双鹿眼盯着铺子。
想必是饿了。
李清寒拿手在他眼前晃晃示意他回神:“走了。”
“太子表哥我不想走。”
李清寒勾了勾唇角,终究是没在说什么:“那好吧。”说完便坐在十里年糕在外面摆的摊子。
“太子表哥!!等等我!!”
这家年糕店种类很多,有炸年糕,辣年糕,糖年糕,煎年糕,糯米红枣年糕等等。
李清寒依然扑克脸,看着李月寒说:“都来一份。”
“……”
好吧,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公子这时候拿出了一副“爷有钱,爷高兴!”
戌时已近亥时,天幕完全沉了,街上一排排灯笼如挂上点点繁星。
李清寒出手制止了他的挥霍:“马上亥时了,咱们一会就要回去了,吃一份就好。”
于是清寒两人与小临连瑜四人,人手一份糯米红枣年糕,吃完便又上了路。
街头表演的很多,什么喷火,耍球,胸口碎大石。人们围着拍手叫好。也有卖冰糖葫芦的,红糖覆盖,看起来亮闪闪,让人顿时有了食欲。也有卖糖人的,穿着衣服的小姑娘,拿着书的小书生。
李月寒让那老伯依照他们四人的模样做了四个糖人,因为李月寒一副“别问,爷有钱”的模样,那老伯放的糖也越发的多了,老伯做好四个小人李月寒让他包起来放在四个木盒里,两个给了小临和连瑜。一个给了李清寒,然后李月寒拿了那个木盒。
李月寒很开心,弯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很乖。
李清寒对糖人没有什么兴趣,他打开那个木盒看到一个白衣小公子躺在里面。也许是老伯眼花,也许是两人都穿着白色衣袍,他成功地拿错了。里面的那个糖人是李月寒的模样,也是弯着眼睛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李月寒好像也有感知,他打开木盒是一个扑克脸的清冷的美人公子,顿时笑弯了腰:“这个糖人非常非常像太子表哥。”
李清寒挑了一下眉眼,反驳道:“你这个糖人笑得很傻。”
“哪有。”李月寒眼睛笑弯成了月牙,拿起盒子里清冷的美人公子晃了晃,舔了一下他白皙的手指。
连瑜连呼:“世子殿下不可!”
他不以为然对他那太子表哥笑道:“嗯……很甜,太甜了!”
当然,外表看着乖不一定很乖,不能被外表所蒙骗。这是李清寒总结的知识。
李清寒的耳朵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红了。
“太子……公子你耳朵怎么红了。”连瑜记着隐藏身份,但那一瞬间真的口误了。
不只是连瑜,那李月寒和易临也看过来。
李清寒冷冷的瞥了一眼:“冻的……”他看向身后的连瑜撇下一句:“你很闲。”
三人都觉得有点凉飕飕。
……
第7章 水中误灯火阑珊
四人按着时辰来到护城河边,人山人海,河里飘荡着一盏盏带着愿望的花灯。
千盏荷花灯,在水中荡漾起了涟漪。
李清寒写了纸条放进花灯里,李月寒和其余两人也跟着学。
他把花灯放在水面,轻轻用木条一推,花灯便顺着河流飘荡。一盏不起眼的花灯混入花灯行列。
李月寒也把花灯放进河里。
“太子表哥你写的是什么啊??”
“……”
他一路套李清寒的话,奈何他就是个木头桩子,四人来到又来到刚才下马车的地方,人依旧很多,众人已上了马车,李清寒没有动,这车夫似乎换了,李清寒上马车时多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刚才的奴才。”
那人笑道:“的确不是,刚才那个小公公去出恭奴才才来代替。”
“……”
那人看到他沉默,谄媚的笑容有些僵,捏紧了手里的马鞭。
半晌,李清寒被拉进马车。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却没有理由。他想不通是哪里不对劲,一路上他僵着脸,原本的扑克脸更扑克了。
应该是要进皇宫了,他们出来时走的是与民间相连的越居宫,越居宫外是一条与后宫相连的河。再外面便是街头。
人越来越少,最后那马车停了。李清寒撩开帘子外面是与后宫相连的外河,所以他们应该没有进皇宫里去。
分析完这些,那三人已下了马车,正等他下。
本是要叫他们上来,却突然听见有东西划破长空的声音,插在了车辕上。李清寒走出去看见的便是一个流星镖死死的钉在车辕上。
快到深夜,风呼啸着刮过水面,越居宫墙外没有宫人打理的杂草从似乎在附和着什么,河中有被风吹得来回飘荡花灯,那越居宫是个无人的行宫,只见屋檐上蹲着一身麻布黑衣人。
李月寒三人也看到了,那不远处在屋檐上蹲着的便是刚才那车夫,四个才刚十多岁的小孩打是打不过的,而且那车夫会轻功,不然是如何轻而易举的飞上高耸的屋檐。
李清寒便交代连瑜和易临两人,最好去找皇宫的侍卫报信,那两人便往回跑,宫墙旁是很深的杂草丛很高很深,连瑜身形小,几乎看不见连瑜两人。但李清寒似乎看见那两人一边跑一边飙泪,心里肯定还在咆哮。
那车夫是盯着他们的,他不想把那车夫的注意力转移到荒草丛,连瑜他们就跑不掉了。
第三颗流星镖从他手中飞出,几乎是贴着李清寒的脸飞过,身后好像就是李月寒。他心里急的要命,他后退几步,伸出手臂替李月寒挡那飞镖。挡是挡住了,那飞镖就这样划破了他手臂的一条大口子,鲜血顿时从手臂里涌出来。
李清寒吃痛一身,眼尾都红了,皱了皱眉。
却见那车夫还不罢手,他身形晃了晃一头栽进外河中,李月寒看见他栽进水里,本是要拉他却只碰到一角衣袖,咬着牙也跟着跳进河里。
李清寒就看到他跳了下来,想想也好,不用被追杀只要憋足气过一会就好了。他心说。
或许是出血太多,白色衣袖染红了一大片,也染红了水,成了一小方血水,手臂带过皆是血雾看起来触目惊心,把李月寒吓了一跳。
李月寒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就呛到了,李清寒心说麻烦,皱着眉拉着他靠向自己,就这样抱着他。李月寒压着他,额头抵在李清寒肩窝,嘴唇抵到他锁骨初。他屏着呼吸,倒是没被水呛着了。
李清寒是皱着眉疼晕过去的,手臂还在流血,李月寒也不知道怎么办,拉着他往岸边游去。
抬眼便是盏盏花灯,在水面上飘荡,像星光一般
……
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脸,他皱着眉睁开眼就看见李月寒吻着他,他们呼吸交杂在一起,李清寒顿时瞪大了眼,四目相对,气氛尴尬。
两人的耳朵顿时就红了。
他赶紧推开压着他的李月寒,喘着气。
红着耳朵道:“我……我活了。”
“哦。刚才……”刚才了多少个刚才,也没个后话。
“我知道,为了救我。”
“对没错,嗯,为了救……救太子表哥。”李月寒撇开头。
李清寒满不自在的起身,没有看到那刺客,便放松下来。手臂依然十分吃痛,但还好血流得不多了,一身白衣一半都被染成了血衣,被李月寒看到这副样子更不自在了。
李月寒也站起来,两人全身都湿透了,特别是李月寒风吹过了直打哆嗦,垂着眉眼又显得特别乖顺。
“太子表哥我不是故意的。”他这个样子特别显得人畜无害,虽然李清寒得到不要被外表所蒙骗的结论,但这时也只能叹气,按着李月寒的肩,语重心长的道:“阿月啊……你还小,况且我们有血缘关系……”他还没说完。
李月寒不知道受哪句话刺激,红着眼抬头,拍开李清寒的手:“才不是!才不是!我父亲虽为西王,可他却是将军封王赐姓李,我母亲虽为承安侯府皇后娘娘的妹妹却是武成侯府的嫡女。我们的关系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就没有……”
李清寒摸着他的头:“阿月,你还小,你今年十四了吧,你才十多岁,你有你的路要走,你要走得繁花似锦,要走得光芒万丈,要成为别人的光。你将来长大还要娶妻生子,刚才不算,知道吗?”
李月寒点点头乖乖地答应了,下一句话却要李清寒窘迫。
他问:“要怎么才算呢??”
“啊??阿……阿月等你长大就会知道了……”耳朵又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窘迫的顶着李月寒的目光,窘迫的坐下去,窘迫的扒开衣衫,窘迫的检查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