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带刀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墨然回首

作者:墨然回首  录入:07-07

  和四脸色顿时一黑。
  走近一看,破书上翻开的那页上写着——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更不如救人一命。今日之事……来不及了,快上车!!!
  和四:“……”


第18章 死里逃生
  众所周知,东厂的人只擅杀人,每一个东厂的刑官都精通三百六十种杀人技巧,有的更潜心研究将这当成一门艺术。
  和四虽然没有这么丧心病狂,但是莫名其妙让他去救个不知地点,不知性别,不知姓名的人……
  和四呵呵了一声,温柔多情地抚摸着破书,和声问:“日子还能不能过了,啊?!你说一声,不能过,咱就同归于尽,你说好不好呀?”
  破书:“……”
  破书感受到和四浑身上下冒出的黑气,大约也是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战战兢兢冒出一个字——火。
  和四阴沉地盯着那个火字,哼了一声,吞下一口保心丹。
  破书:好可怕QAQ,它还是去垫桌脚吧。
  ……
  上了马车,和四掩着薄氅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转着那个火字,刚隐约转出些思绪来,窗户被人轻轻敲了敲,是赵精忠。
  赵精忠分外谨慎小心地问:“督主,下边的人已经通知到了,您看咱们是先去东头,还是西头?”
  和四不说话,过了一会嘴唇动了动:“哪都不去!”
  赵精忠轻轻吸了口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大胆道:“督主,属下见您出宫时脸色不大好,可是有什么难事?”
  老厂公说过,少主子从小苦吃多了,养成有话憋心里的闷性子,得时时开解开解他。要不然容易走极端,变态。
  和四很想拉个人一起吐槽这本无所不用其极难为他的破书,但是只要他一有这个念头,自个儿的喉咙就和塞了盐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除此之外,忠忠也不是个好吐槽的对象,毕竟他是个碎碎念的婆婆嘴,跟了他不到一个月,已经将老厂公为了后宅和睦,买了多少龙/阳秘技,春/宫图册都一五一十倒出来了。
  虽然和四很怀疑他干爹买这些东西回来究竟有没有用……
  赵精忠等不到和四回答,于是担心地又敲了敲窗。
  只听和四幽幽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男人么,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没什么。”
  赵精忠:“……”
  赵精忠惊慌欲绝,这哪是没什么,这分明是问题大了!
  不起眼的马车一路疾驰向了城东,东平坊,正是昨晚走水失火之地。
  城东这一代保留着前朝时的大部分建筑,外边灰瓦白墙,里头木椽高架,整体建筑以木料为主,年年一到秋冬,常有火灾发生。
  次数一多,衙门对这块的管制便格外严,此处的老百姓们救起火来也格外训练有素,这时间久了,近两年失火的事故也渐渐少有发生。
  可昨夜发生在东平坊的走水,却烧死了好几个人,应天府给出的官方说法是卖油郎们半夜炼油,半昏半醒,倒了烛火,没个提防就烧大了。
  东厂这头番子们上来的线报倒是更详细一些,将那几个卖油郎的身份大致查探了出来,但大致上和应天府的相差不离。
  可现在和四踏上这一片焦土,却是若有所思。
  破书虽然没点明,让他救的人是谁,但一看到那个火字,和四第一反应就是“打事件”里报上来的这处。
  从开始到现在,破书每次给出的任务看似散乱,莫名其妙,让他十分费解。但渐渐一条清晰的脉络浮现出来,和四发现他每一次完成破书交代的事儿,次次都和锦衣卫有关…
  眼下,他抱着手炉站在断壁残垣里头,心里头直犯嘀咕,难道要他救的人也是个锦衣卫……
  他突然冒出个不好的猜测,总不会是那个姓陆的吧……
  算算日子,从陆铮鸣表明要抱他大腿上位之后,就再也没在他眼前出现过了。一个锦衣卫的小校尉嘛,又得罪了顶头上司,以后哪能有好果子吃呢,搞不好伤还没养好,就被上面的小百户找个理由发落了,轻得是打发出了京城,重的那就再没影儿了。
  和四心里头忽然有些微妙的感觉,分辨不清是一点点可惜,还是一点点失落……
  唉,好容易有个主动积极要做他小弟的人……
  失火现场已经被践踏得不成样子了,烧死的人被家属各自认领走了,没认领的被抬到了义庄,等不到人认领估摸就随便一裹,丢乱葬岗去了。和四让赵精忠派人再去将那几个卖油郎的身份仔细打探一遍,再查探查探当夜失火前东平坊有没有什么异常。
  银狐灰氅刮过焦黑的碳木,宛如印上了一根根蜷曲的指印,和四毫不在意地踩碎断木,往深处走去。
  赵精忠手搭腰间刀柄,寸步不离,紧随其后。
  烧毁的屋子不少,有几间还单独成了院落,几面漆黑的焦墙像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注视着两人。
  今天天气不好,没有日头,天际堆了雨云。不知道是残留的热气,还是浇水灭火时的湿气,才废墟里升起了淡淡的薄雾,萦绕在灰黑的墙壁、断木间,衬得周围愈发莫测,诡谲……
  和四脚下突然嘎吱一声响,宛如乌鸦嘶啼,惊得他心头一条。
  赵精忠立时警觉地环视左右,虽然这儿只有他两人,但是东厂的番子却定是环绕左右。
  可现在,和四突然觉得,这里太静了,静得只有他和赵精忠的呼吸声,那些番子呢?
  他给了赵精忠一个眼神,赵精忠脸色倏地变了,他打了个飞哨,燕子叫,一长一短,是和东厂人接头的特定暗号。
  无人应答。
  赵精忠的气息瞬间变了,用和四的感觉来说就是,傻狗一样的赵精忠不见了,现在的赵精忠起码是条与狼对峙的猎犬。
  糟糕的是,他们的小伙伴们可能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人间,而围绕在他们周围的很有可能是个狼群。
  大意了,和四心想,这段日子每天吃饭睡觉打忠忠,都快忘记他干的是大燕头一号高危职业了……
  赵精忠声音压得极地:“督主,我们走。”
  和四也不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他自己都快去投胎转世喝孟婆汤了。真要是挂了,他一定得记得哭着求阎王爷,下辈子别让他当太监!
  走走走,赶紧溜,如果还能走得掉的话……
  和四和赵精忠一样收敛声息,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他才一迈步,噌地一声响。
  赵精忠尚未反应过来,和四却已辨认出那是擦火折子的声音!
  眨眼间,原是焦木遍地的废墟里突然冒出窜天的火焰,眨眼间就将两人拽入地狱般的烈焰之中。
  与此同时,外围不断有咻咻的飞箭声窜入,每一声响起,火势便猛涨一尺,铺天盖地般向他二人袭来。
  和四甚至来不及去辨认出路,赵精忠横臂一挡,将他从当头砸下来的断梁上拽了过去,火星簌簌落下,赵精忠的胳膊瞬间烧得皮开肉绽,鲜红淋漓。
  “是桐油!”和四嗅到炸裂的火花里传来的味道,瞳孔一缩,顺手将赵精忠往后拉扯两步,堪堪避开迎面扑来的热浪。
  不幸中的万幸,他们身后的火圈尚未成合围之势。
  此时和四完全没有精力分神去想,为什么已经烧成焦土的废墟里还能起这么大的火,又是谁居然能算到他会来这里?!
  他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落成了雨,说时迟那时快,在火圈合并之时,直接扯了薄氅兜住脸,与赵精忠一头冲了出去。
  然而和四万万没算到,冲出去的窄道之外竟是浩浩荡荡的护城河!他脚跟尚未站稳,背后的鸣镝声催命一般如影随形而之!
  这里的异样已经惊动了附近巡视的武卫,可是此时哪里来得及赶过来!
  对方明显是要赶尽杀绝,致他于死地!
  赵精忠背对着他挥刀如电,一边挡箭,一边呜呜呜地哭道:“督主!我有负老厂公嘱托,竟没能好好护住您!这让我再有何颜面去见老厂公?!”
  和四:“……”
  忠忠,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勇气认为我两还能脱身而出的,去见我干爹的?你以为你是哪吒转世,有三头六臂吗???
  和四还想说啥,突然背上被狠狠拍了一掌,猝不及防脚下一歪,摔进了河里!
  赵精忠怒吼道:“督主您先走!”
  和四:“???”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你家督主我不会水啊!!!
  甘霖娘!
  ……
  和四认为自己应该是当场去世了,毕竟他不会水,在呛水失去知觉的最后一瞬间,他用尽所有力气将破书辱骂了十遍……
  可是俗话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像东厂提督这种级别的祸害,不说活个千把年,但是想轻易嗝屁也是难的,证据就是和四没去世。
  他醒了,醒在月黑风高,阴风飒飒里。
  带着泥腥味的细雨扫在他脸上,混着某一种独特的腐臭味。
  这味道和四很熟悉,大约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当年他干爹捡到他时,他浑身上下就带着这股味儿——死人味。
  他被河水呛得头晕,差点以为自己压根就没从那座死人山里走出来。
  不远处立在坟头的乌鸦突然嘎地一声叫,像是被什么惊到了,粗哑难听,倒是把浑浑噩噩的和四惊醒了过来。
  他拖着一身湿衣艰难地坐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双颊热得发燥,应是起了烧。眼下他没工夫去关心身体状况,晕乎乎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状态。
  一抬眼他惊悚地发现一道形销骨立的瘦长身影立在眼前,一只露着白森森指骨的漆黑手掌以一种怪异扭曲的姿势伸向他。
  和四张了张嘴,那一声“鬼啊”卡在嗓眼,半天没挤出来。
  他实在吓懵逼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活在人间,还是入了地府十八层地狱。
  “怎么,督主被水泡晕脑子了?”略为耳熟的嘶哑男声低低响起,似乎还隐含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和四一个激灵,脱口叫道:“姓陆的!”
  陆铮鸣:“……”


第19章 夜宿坟头
  和四是从声音和语气辨认出眼前这块人形黑炭是陆铮鸣的,毕竟天底下在认出他身份后,还敢用“哟,这不是隔壁老王”一样语气和他说话的人寥寥无几,姓陆的算一个。
  等等,刚刚他说什么来着的,说他被水泡坏了脑子???
  大胆!放肆!找死!
  和四张开嘴刚想怒斥这个不知死活的小锦衣卫,哪想话没骂出口,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打了出来,惊得站在坟头的乌鸦刷刷飞起一片,黑色的羽毛飘在破烂的丧幡里,气氛一时诡异又尴尬,要是此时此刻有个倒霉鬼路过,没准会被活活吓死。
  比气氛更尴尬的是和四的脸,他这辈子丢脸丢过无数次,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感觉颇有些烧脸皮,下不了台。
  也许是受到了这深更半夜,乱葬岗上,孤男寡男同站一个坟头氛围的影响吧。
  尤其是这个小锦衣卫还对自己有点非分之想,和四不停打着喷嚏,看看一身湿衣,磕碜得和溺死鬼一样的自己,心头有种淡淡的被打回原形的忧伤。他那高贵冷艳,清纯又不做作的人设才立了没两日,就崩坏了个彻底。
  太特娘的忧伤了有木有。
  陆铮鸣嗓子里发出声沙哑的笑声,他的嗓子大概受了伤,笑得干哑难听,笑了两声后他扯过来一块烂兮兮的破布扔给了和四:“你在水里泡了半天,应该受凉了。等过会我找找有没有野山姜,煮口热水驱驱寒。”
  和四吸吸塞住的鼻子,一边挂着张晚娘脸,一边麻溜地扯过破布一裹。他浑身湿透了,裹这么一块破布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但和四心理上就是觉得暖和了不少。
  他举目环视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个破草棚下,蒙蒙细雨落在棚头,沿着茅草滴答落下。他又看向一瘸一拐就地坐下的陆铮鸣,心头百般不解,迟疑了下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雨已下到了尽头,惨淡的浓云渐渐移走,露出含羞带怯的月亮,陆铮鸣满是血污的脸庞渐渐清晰了起来,他坐在那给自己掰着扭曲的手掌,头也不抬道:“我以为督主会先问,是不是我从水里捞起了你。”
  “……”和四才凉下去的脸又烧起来了,他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从善如流问,“那是你从水里救了我吗?”
  陆铮鸣被他的厚脸皮气笑了,抬脸,露出两行白森森的牙,回答干脆:“不是。”
  和四:“……”
  你到底是怎么在锦衣卫里混到现在还没打死的啊!(╯‵□')╯︵┻━┻
  陆铮鸣绷紧着脸,将自己的指骨一根根撇指,汗水混着血污从他额头落下,他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东西,比夜色还黑沉的两眼一瞬不移地盯着自己手掌。等到所有指骨都纠正整齐,他才轻轻舒出口气,随意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抬头道:“你是被护城河冲到了这附近的浅滩上,幸好现在是浅水期,河不算深被我看见了,就顺手拖回来了。”
  顺,顺手拖回来了……
  和四想象着当时死狗一样被拖着的自己,整个人都不能好了!
  说好的觊觎我美貌,对我一见倾心呢???你这样是找不到对象,注孤生的知道吗???
  和四气得脸颊滚烫,手指颤抖。
  陆铮鸣看着他的样子愣了一下,剑眉微皱,动作迟缓地挪过来,倾过上半身,抬起黑灰的手搭了搭和四的额头:“烧得有点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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