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你一走就是三个月,京城发生了许多事,开心有不开心也有,可不是一句两句说得完的。”祁盈邀请祁温良,“正巧我那皇子府已经建好了,你可愿意陪我去瞧一瞧?”
“大哥的邀请哪能推脱,自然要去。”祁温良应了下来。
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又对大皇子说:“时候尚早,不如我们先去逛一逛,也好让我给大哥准备乔迁之礼。可别推脱,我在山中待了几个月,已经几个月没尝过买东西的滋味了,你得让我过过瘾。”
他都这么说了,祁盈当然不会再推脱。
况且他也想到,现在时候尚早,要是祁温良现在随他去大皇子府,那聊一会儿过后祁温良就回去了。
要是再迟一点去,就能留他到饭点。
这么多年他们都没再一起吃过饭。
如今他已搬到宫外,一切都与以往不同了。
所以,也是时候做出新的尝试了。
两兄弟约好后,便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出了宫门。
大皇子多数时候都呆在内宫,吃穿用度都是内务府负责,内务府提供的东西,千篇一律的,没什么差别。
所以大皇子从没对某种东西特别中意过。
不过在他皇子所的寝殿里挂了好些字画,他也对哪些字画格外爱惜,所以今日祁温良重点去一些书画斋,看能不能淘到好一些的东西。
祁盈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但他见祁温良挑选认真,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
毕竟在皇家,亲情是多么难得的东西啊。
他庆幸自己兄弟不多,几个兄弟也都兄友弟恭,没像父皇还是皇子时那样,大家争一个位置争得头破血流。
他就这样满怀着庆幸陪祁温良逛街,耗了大半个上午,祁温良终于选好了东西。
祁温良将东西都交给大皇子府的下人,然后对祁盈说:“我今天找到的这几幅都是近代的,字倒是不错,可惜比不上大哥挂在皇子所的那些。”
大皇子摆摆手,好像对这些字画并不在意,反倒是催祁温良同他回府:“你准备的,我都喜欢,我会像爱惜那些字画一样爱惜这几幅的。”
“时候不早了,就不要再选了,可别忘了今日的主题是去看我那新修的皇子府。”
祁温良也觉得时候不早了,便没再瞎逛,陪他坐上马车,很快就到了大皇子府。
大皇子府修得不错,站在门外便能感觉到皇子府的气派。
但祁温良看了看门上挂的牌匾,还是忍不住皱了眉,“父皇也真是的,既然皇子府已经建了,他再赐个封号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这“大皇子府”四个字,看着实在是有些闹心。”
祁盈叹了口气说道:“能出宫自由行走已是不错了,我也不求那么多。父皇说,封号他已经在想了,我怎能拿这样的事情去烦他。况且……挂什么牌匾不都是住人,没那么大的差别,我看着也还好。”
这话说得满不在乎,但他的语气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祁温良立即换了个话题,“之前在龙溪的时候,我还特地叫子安把你这皇子府的设计图给我看过,就怕不够好。那时他跟我说,你这皇子府和正统的皇子府不太一样,我还担心了小一阵。但现在看来也都挺好。”
祁盈点点头,“这件事多亏三弟了,我都还没当面谢他。之前倒是给他写过信,问花费了多少银子,看我能不能补上。但是他说,他那银子都是父皇赏的,所以让我就当这银子是父皇拨出来给我建府的。”
说罢,他又有些沮丧,“等看了这皇子府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这样好的房子,不是一笔小数目建得出来的,他就是把数目告诉我了,我也拿不出这个钱。”
他所有的钱都抵不上祁子安的零花钱,是有点扎心。
祁温良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多想。
“没事,大家都是兄弟,他给你了你就收着。咱们兄弟三人可是要一辈子互相帮扶的。行了行了,进屋吧!”
因为祁温良看过皇子府的设计图纸,所以他基本知道院子的构造,走在里面一点都没有初来乍到的感觉。
两人将院子走了个遍,不像是祁盈领着他参观,倒像是他领着祁盈。
他一边走还一边评价,“子安没说错,这房子修得确实不如正规皇子府。”
“有哪儿不行吗?”祁盈有些疑惑。
这皇子府够大,门面够气派,内里也够精致。
这里面除了一般府邸有的假山花园,还引了一股活水,看起来十分不错。
这里面的花园祁盈十分喜欢。
因为他在内宫的时候,不能经常出去走动。所以现在,他一有机会就喜欢在花园里逛。
虽然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很寻常,但他每看一眼都觉得心情比之前更好一点。
他一度觉得,这是因为祁子安特地找人给皇子府算过风水。
祁盈看着祁温良说:“我在里面住了也有一小段日子了,没发现什么问题,甚至还觉得这里比内宫好些,做什么都方便。下人们端茶倒水都比之前快了。”
祁温良摇摇头,“就是因为它方便,所以才不好!皇子府哪能讲究什么方便,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府里什么都好,就是太方便了,为了方便,府里没有多余的墙,路也都是直的,没有弯弯绕绕。”
“你的住所书房等都挨在一起,且有一条直道通向正门,你走着方便了,贼人走着也方便。若有人要杀你,从大门冲到这里根本要不了多少时间,且挡都挡不住!”
这么一说,倒真是这么回事。
但祁盈见祁温良一直念叨,说回头要改,便不想他多操心。
他不在意地安慰道:“我一个没什么身份的人,谁能惦记上我。住进来半个月,连小偷都未曾见到一个,且府里的人又不是死的,哪能出什么事。”
他甚至放大话说道:“放心吧二弟,就是有人杀进来我也不怕!”
话音刚落,验证这话的真假的人就来了。
“殿下!不好了!有……有……”
一个下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楚。
看到立在前方的二人,他总有松了口气,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一句“快跑”。
可没等他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来,一柄长刀就从他背后劈了下去。
只一瞬,人就倒地了。
他甚至没来得及将脸上的焦急和慌张转为害怕,就已经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血很快晕染开来,惊得祁盈跌坐在地上。
他望向前方那把染血的刀,只觉得那长刀散发着森罗鬼气,似乎还能发出阵阵刀下亡魂的悲鸣。
阴冷的气息压得他爬不起来,只能嘴上装强硬。
可惜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强硬。
“什……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敢闯进皇子府杀人!你就不怕……不怕……”
听他说话费劲,祁温良便帮他把剩下的话说了:“你就不怕父皇赐你一个死罪吗?”
这人祁温良认识,正是一个月前就回京城给小儿子奔丧的钟明钟将军。
“治我的罪?我还没跟皇帝算账呢!不过他的帐我回头再慢慢算,你这里的帐我得先结了!”钟明喝道。
到了此时,祁温良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似乎一切都早已料到,“我与将军无怨无仇,谈何结账?”
“无冤无仇?也亏你说得出来!我那可怜的小儿子尸骨未寒,你就草草结了案,不替他继续追下去,甚至连他的头都没找到!弄了个假的糊弄我,真当我是没有脑子吗?”钟明说罢便要提刀砍过来。
祁温良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一个人,心想皇子府的人真是没用。
他只能自己动手将祁盈拉起来,然后叫钟明等等,“你我有多少恩怨要了都不急在这一时,况且不管有多少恩怨都不关大哥的事,所以先让大哥离开吧。”
他指了指地上的尸首说道:“你不该伤及无辜的。今天你手下死了人,明天虎符就得收回去,你那些同生共死多年的兄弟,就得归父皇管了。”
钟明是个莽夫,祁温良只用三两句话就扰乱了他的心绪。
但正是因为他是个莽夫,所以他能一直盯紧自己的目标。
“你说那么多我听不懂,我迷糊了。但我知道我今日必杀你!”
本来小儿子死了,他就有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现在祁温良撞到了枪口上,正好给他撒气!
今日有人告诉他,当初他儿子的案子是祁温良在查。
祁温良为了省事,隔了一日便结了案,不仅没抓到真正的凶手,还连他儿子的头都没找回来。
本来他还不信,可高密的人连相关的证据都准备好了。
他不得不信!
钟明用饱含怒气的声音说道:“你害得我好苦,害得我儿好苦!我竟将他的尸身和一颗旁人的头葬到了一起!他尸身不全,黄泉路上都看不见路,在下面怎么能安息啊!”
“若不是有人看不惯你这般行径,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我得替他报仇!我要你也九泉之下难安息!”
他一想到自己如此悲痛时,祁温良还乐呵呵地陪人逛街,便觉得心中怒火难以平息,必需要祁温良的血才能将这火浇灭。
“呵,逛街。逛街好啊!你今天要是不逛这个街,直接回了东宫,我还真拿你没办法,得另寻时间。可你非要去花销自己的命,定是老天都看不过,在帮我呢!”
说完这句,他不打算再多废话了,直接抡起刀朝祁温良冲过去。
祁温良学过些功夫,但跟他这种常年在边关杀人的将军比,自然比不过。
他只能狼狈地躲闪。
一旁的祁盈看见这样的场景,更是吓得整个人都在打哆嗦。
可是哆嗦并不影响他的听力。
钟明的话再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意识到,祁温良陷入这样的危险处境,全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他不约祁温良出来,祁温良此刻就安安全全地待在东宫;如果他不是有意;留祁温良用饭,祁温良此时也该回去了。
他惊恐地想,要是祁温良因自己死了,那从今往后哪还能得一日安眠。
祁盈是一个暴躁易怒的人,他的心理是不够健全的,所以,他也是一个冲动的人。
眼见长刀就要看在祁温良身上,他直接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键时候就不多废话啦,只说一下祁盈还不会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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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刺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从何处穿出一柄重剑,硬是将长刀挑开了。
持剑人的力气极大,不仅将长刀挑开了,还逼得钟明退后了两步。
他这一举动替祁温良解除了危机,也刚好让冲出去想要挡刀的祁盈失去了用武之地。
不过幸亏祁盈没挡上去,不然祁温良得后悔一辈子。
祁温良赶紧揪住祁盈退后两步,将战场交给持剑人与钟明,然后才惊魂未定地数落祁盈,“大哥这是做什么?想死在我面前让我惦记你一辈子吗?那我一辈子都会不好过!”
祁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冲动之下居然想要去挡刀。
其实他也知道,祁温良会些功夫而自己不行,去挡刀可能会影响祁温良发挥,起到反作用。
但他就是没控制住自己。
他扶住祁温良的肩,想要道歉,话却全都哽在了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想,自己总是这样,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不管事该做的事还是不该做的事,总是无法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与人争吵时是这样,乱发脾气时也是这样,刚刚……也是这样。
明明已经很努力不想让祁温良看见自己这幅样子了。
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忍不住收紧五指。
祁温良的肩膀上其实挨了两刀,但他躲避得及时,伤口很浅,也没伤到重要的血脉,本来没留多少血。
可祁盈的手太用力,硬是将他捏痛了。
祁温良数落了祁盈一句之后,就一直关注着眼前两人的打斗,感觉肩膀被捏住,他也没回头,只是小声地说:“大哥快把手放开,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此时的祁盈陷入自责,已经有些魔怔了。
他看着鲜红的血从祁温良的伤口涌出来,满脑子都是“我错了”。
这些血都是因我而流的!
如果我不约他出来,他就不会受伤!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他越捏越紧,血越流越多,祁温良觉得疼痛难忍,不得不分神看向祁盈。
“大哥!”祁温良一边说话一边打开祁盈的手,“大哥先松手,现在情况紧急,有什么事回头再慢慢说!”
祁盈手被打开,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祁温良也找到了症结所在,“大哥快别想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要怪自己。你就是想要救我而已,出发是好的,不算是错事。”
说罢他又赶紧去看钟明。
很不幸,钟明已经占了优势。
与他打斗的人穿着斗篷还戴着面具,看不见脸,但是一身功夫极好。
可惜他对上钟明后看起来有些吃力。
钟明毕竟长期在沙场上与人搏命,杀人的功夫极为纯熟。